那时候,她就发誓不再跳舞。
可是,现在……
她发现自己不是推脱不了这个请求,而是无法面对一群孩童对她而产生的失望之色。
004、迷惑男人的工具
容儿扁着嘴,委屈道:“盈姐姐,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你问问阿康、小艺他们……他们都想看盈姐姐你跳舞呢……”
“可是……”柳盈为难的望着围着自己的这一群小孩,个个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这叫她怎么拒绝得了。
那样期期艾艾的样子就像娘亲望着爹爹的时候,希望爹爹能给她一个眼神,一个浅笑,可爹爹从来都是吝啬的,吝啬对娘亲笑,就连望一眼娘亲都吝啬的。
在家的时候,娘常常对她说:“我的琇儿跳舞真好看。”每当娘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会跳的愈加卖力,动作也更加优美。
因为只要她跳的好,娘亲就会笑,她喜欢看见娘亲的笑脸,娘亲也只有在看着她跳舞的时候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容儿看着柳盈脸色不太好,以为是自己太过任性执拗才会让柳盈为难,握着柳盈的手弱弱的说道:“盈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不要不开心,容儿不想盈姐姐跳舞了。”
柳盈望着甜美可爱的容儿,缓缓笑开来,这样子的容儿跟小时候的自己真像,“姐姐没有不开心。”
她盈深吸了一口气,拍拍容儿的肩膀,再看看周围的几个小孩。“还记得姐姐教你们唱的那首歌谣吗?你们唱,玄玉弹琴,姐姐来跳舞,好不好?”
“好!”此言一出,柳盈周围立刻一阵哄哄声,就连刚刚担忧柳盈会生气的容儿也高兴的大呼着。
玄玉抱着琴和其他人孩子们也很有默契的退到凉亭的一边,给柳盈空出一大片空地。
玄玉铮铮调了几个音,便缓缓弹奏起来。
远处,夕阳渐落,缤纷绚烂的晚霞映红了天际,好似一幅美丽的彩墨画卷。
凉亭中,铮铮琴音,绕梁而升,伴着孩童纯真干净的声音,叫人听了心旷神怡。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
柳盈望着远处斜阳,红唇微扬,绽开绝美的笑容,手脚自然地随着琴音舞动起来,心神却控制不住地飘得老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
这首《子衿》是娘亲教她弹唱的,也是娘亲最钟爱的一首曲子,她亦如是。
就是因为跳这一支舞让她的丞相爹爹注意到了娘亲和她这个女儿,她天真的以为好日子是要来了,却不想这竟是噩梦的开始。
她的丞相爹爹会注意到她,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而是看中她容貌。
是啊,她出众容貌可以用作迷惑男人的工具,可以惑乱君心,可以作为他扩张权利的工具和棋子。
从那时候起,她便发誓再也不会跳这支白纻舞,可她今日却又为一群孩童而违背了誓言。就让她再任性一回吧,跳了这一次,再也不会跳了。
夕阳下,以璀璨绚烂的晚霞为幕,清脆悦耳的琴音为序,纯真甜美的歌声为引,柳盈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支舞中,好像,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支舞,跳完之后,就是她人生的落幕,或者说,是这支舞的落幕。
轻云般慢移,疾风般旋转,纤细的身姿,宛若风中摇曳的杨柳,一个细碎的舞步,一个曼妙的回旋,每一个动作都似带着无声的诉说,每一丝神态仿佛注入了思想和灵魂,仿佛她就是天生的舞者,只为舞蹈而生。
浑然忘我的她,却不知道这小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三个陌生人。
…………………………………
好吧,男主要来咯
005、不染纤尘的白莲
循着琴音,王晋与俞墨、白起三人来到了学堂。
当他们走进学堂,穿过院子,就见在凉亭中伴着琴声与歌声翩翩起舞,浑然忘我的绿衣女子。
不是没有看过女子跳舞,是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女子一般,仿佛是她的灵魂在跳舞,忽而夹带哀愁神态,眉眼间隐隐一丝忧郁惆怅,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她对命运发出的喟叹,那么无助,那么悲伤。
许久,王晋回过神来,这女子毫无征兆的给了他一个惊喜,但让他惊喜的不只是那首歌谣,还有这女子的舞姿,还有她那张脸。
乍一看去,她竟然和延德宫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虽是这么想,但他心里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无关延德宫的那个女人,只是莫名其妙涌上心头,那么强烈。
似乎他曾见过她。
她到底是谁?
难道,她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可也不对,那小女孩是都城人,怎又会在这穷乡僻壤出现。
淙淙流水般的琴音响彻在周围,随着最后几个音的收尾,柳盈的身姿也缓缓定格在一个动作上。
她的双手捏成一朵花的样子悬在头顶,而她的双眼,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手,动也不动,如一尊雕像,经久不变的维持着一个姿势。
琴声与歌声都已停止,她却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而她周围的一群孩童也都一声不吭地呆呆望着她。
直到听到几声浑厚的掌声,她才猛然惊醒,慌乱中回过头,竟看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三个陌生人,她蓦地抬起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只见为首的那个人一身淡蓝色的广袖宽袍,脸上呈现出惊讶之色,但柳盈比他更惊讶。
怎么会有陌生人在此?
她是断定这个时候不会有外人来,才会把自己的一腔思绪毫无保留的融入了这支舞中,却没想到会有旁人在。
她怔怔望着那位蓝衫男子,对上他专注的视线,看着这眼……竟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心头也是百感交集,分不清是喜是悲,亦或是其他。
王晋默然地看着凉亭中与他对望的女子,眉若远黛,眼颦秋水,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娉婷袅袅的立在亭中,恍若一株不染纤尘的白莲。
她望着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是因为自己的心事被人无意中窥视而害怕吗?方才见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眼中有莹莹泪光闪动,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竟让他起了恻隐之意。
不管她是何种害怕,他能肯定的是,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几乎抑制不住的冲动。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许久,谁也不曾从对方的视线中错开,仿佛他们等待着相视的一幕已经等了上千年。
俞墨见王晋犹自出神,又望亭中同样失神的女子,生怕这两人再这样对望下去,天黑了都回不了神,便捂着嘴佯装咳嗽。
“咳咳……”
006、仙女下凡
听到咳嗽声,柳盈猛地醒过神来,低头望一眼还愣着的一群孩童,喊了一声,“快走!”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孩子们哄一声四处跑开来,柳盈也趁乱转身离去,连琴也来不及拿走。
院子里的三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然状况,顿时怔住。首先反应过来的王晋率先追了出去,然而,当他跑出院子的时候,早已不见那绿衣女子的身影。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人竟然就不见了。
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小巷,王晋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又自嘲一笑,一向沉稳淡定的他,竟因为一个女子而屡次失神。
回想起刚刚的一切,恍如南柯一梦,美得不像话,但这一切真是在做梦吗?
最让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何要躲他?明明,她望着他的眼神中也隐含了那么多的探究与询问,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是否也同自己一般,看见对方就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影子来,然后与之作对比,两个身影重重叠叠,模模糊糊,最后竟分不清她是记忆中人,还是现实中人?
尾随王晋追赶出来的俞墨和白起,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也不免懊恼,枉他们还是御前侍卫,竟然连一个柔弱的姑娘家都追不上。
“公子……”白起揣着怀里的小包袱,心中腹诽,都怪那姑娘跳舞太过引人入胜,才会叫他们三人都好似被勾了魂魄。
王晋收敛起放纵过多的情绪,淡淡望了白起一眼,问:“方才你可看清她的长相了?”
白起忙不迭的点头,“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王晋叹了口气,但似乎是认同白起的话,“确实美若天仙。”
白起还要说什么却被俞墨抢了先。
“公子,不早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说也不迟。”
王晋笑着点头,语气笃定:“也好,来日方长,想必一定会再见到她。”
俞墨望着王晋势在必得的神态,有些担忧,刚刚公子竟然说来日方长……看来,公子是要在西子村逗留一段时间了。
可是,如今这情势不比在都城,虽然有他和白起保护,但潜在多少危险还是未知数,偏生这时候公子还顾虑着儿女情长,莫不是是忘了此行真正目的了?
转念一笑,方才那位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见到是从未见过,但看她眉宇间竟有点像延德宫的那个女人。
他忍不住的做最坏的想法,她会不会是李贼派来?倘若真是他派来的,那这招美人计也使得太好了,若真如此,他得要好好查一查这女子的底细才行。
正想着,冷不防听到白起问了一句,“公子,今晚不住客栈吗?
王晋瞥了一眼白起,不以为然道:“我何曾说今晚要住客栈了?出来一趟你不仅比那些个老婆子唠叨,还迟钝了。”
白起倏然低下头,不知道是在懊恼还是在想王晋这话中意思,半响才抬头问:“那…公子,今晚……”
007、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晋并不理会白起,微微眯眼望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转头望向身旁的俞墨,“去附近找个能住的人家,今晚就住这儿。”
俞墨应道:“是。”眼角瞥向一旁的白起,唇边一抹无奈的笑意,又像是在嘲笑。
白起正要顶回去,却见院子里走进来一个灰衣男子。那男子望见他们几个,便走了过来,疑惑的问:“几位是?”
俞墨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是从都城来的商人,听闻西子村爆发瘟疫,我们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王晋,“这是我家主子,姓王。”
那灰衣男子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抬眼望着王晋,拱手道:“在下沈安荣,原乡县捕头。”
王晋摇摇手中折扇,笑道:“在下王晋,初到贵地,还望多多指教。”
“岂敢岂敢。”
眼前这三个自称是前来帮助西子村的商人,估摸着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他们是自己跑到这里来,倒叫他好找。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王晋风度翩翩,谈吐优雅,一点不似平日见到的那些商贾唯利是图,撇不开那股子铜钱味儿,他真的只是个商人吗?
还有他的随从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怎会有如此气势,还有两个高手随从保护着,这实在太让人讶异了。
但正如柳盈所说,现在能解燃眉之急的人只有他。不管他身份如何,只要他能帮助西子村度过这次的难关,那就是好事。
既然如此,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实不相瞒,我也正想找你们。“
沈安荣将详细情况和王晋说了一番之后,王晋当即点头答应,沈安荣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听到王晋正在找住处,二话不说,便自荐说去自己家中。
哪知,王晋没表态,他的两个属下却先反对,说要住的舒服些,但王晋却说只要住在这儿村子里,无论哪里都好。
无奈之下,沈安荣带着他们三个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最后选在村长家中落脚。幸好,村长听闻王晋是来做善事的,也怕委屈了他,把家中最大最好的房间让了出来,生怕怠慢了这个大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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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柳盈一回到家,就用力关上门,背脊抵着门板,一副逃难的样子,尽管已经回到家中,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惊慌。
方才若不是听到他身旁那人的咳嗽声,她差点就走上前问他是谁了。
见到那个人她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了解他,接近他,想要知晓他的一切,却又害怕知晓这一切,多么矛盾的心理,可是这念头又那么强烈。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内心如波涛汹涌的江水翻腾,又如迷乱的小鹿般四处乱窜,强烈而突然的思绪,她发现自己完全驾驭不了,也害怕这种感觉,让人不安又彷徨。
不明白,为何,见到那个人会有这么多的情绪,还这么失态,最重要的是,还让他看见她跳舞了……
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后,娘亲就告诫过她不可轻易在人前跳舞,可她却都违背了,还让陌生男子撞见。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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