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枫暗笑桃红的孩子气,亲自为肖烨斟了一杯茶:“肖兄不妨喝一杯,这茶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珍茗,倒也清爽润喉。”
肖烨抿了一口茶,含笑道:“清风宜人,暗香盈袖,不愧为清枫阁!好茶,好景,好地方!”
桃红白了肖烨一眼,不以为意地一撇嘴:“少见多怪!”
司徒清枫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却冷清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肖澜一眼,笑道:“肖兄见笑了,边陲小镇,民风粗鄙,哪里比得上京城洛丰藏龙卧虎、繁花似锦啊!”
肖烨朗朗一笑:“京城有京城的大气与繁荣,平阳也有平阳的幽雅与秀美,若要说京城是一位雍容典雅的大家闺秀,平阳则是一位轻灵动人的小家碧玉。俗话说,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野。如果我猜得不错,秦兄定是平阳城中名门之后。”
桃红正要插话,司徒清枫吩咐道:“去催一下小二,我们的菜快一点。”
桃红依言而去。
司徒清枫一脸平淡:“肖兄抬爱了,小弟乃普通书生,哪里是名门之后。况且,这平阳小城,哪有姓秦的名门!我看两位肖兄丰神俊朗,谈吐不俗,倒很像传说中的京城四少。”
肖澜的唇抿成一个冷硬的弧度。
肖烨看了肖澜一眼,又面带微笑看着司徒清枫:“秦兄何出此言?”
司徒清枫轻摇折扇:“两位仁兄来自京城,此乃其一;其二,你们的随从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剑客;其三,是你们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肖澜唇角漾起一丝嘲笑。
3
肖烨讪讪一笑:“那依秦兄之见,我们乃京城四少中的哪一个?”
司徒清枫浅抿一口龙井,目光平静扫了肖澜一眼,缓缓说道:“传说京城四少分别是皇太子轩辕澈,二皇子轩辕泽,镇国大将军欧阳明朗和安靖王府的小王爷轩辕润。小弟愚钝,实在看不出两位分别是谁,不过,在我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以皇太子轩辕澈为首的京城四少一度名动京城,四少中轩辕澈以其温文尔雅、礼贤下士谦谦君子的待人之道闻名遐迩;二皇子轩辕泽英俊潇洒、丰神俊朗,性格直爽为世人称道;而镇国大将军欧阳明朗五官俊逸、智勇双全,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国家栋梁;安靖王府英勇神武、才情过人的小王爷轩辕润因其作风正派、足智多谋被人称之为智多星。
肖烨微微颔首:“没错,他们的确是传说中的京城四少。秦兄真是见多识广!”
司徒清枫一脸淡然:“肖兄见笑了,这些都是秦某道听途说而已。只是不知你们是京城四少中的哪两位?”
肖澜的嘲笑意味更浓。
肖烨笑道:“秦兄有所不知,确切的说,京城有六少才对。”
司徒清枫微微一怔:“是吗?那秦某真是孤陋寡闻了。不知另外二少又是何人?”
肖烨看了肖澜一眼,笑道:“旋风将军慕容珏和三皇子轩辕澜。”
司徒清枫略有所悟:“旋风将军慕容珏据说是当朝宰相的儿子,至于那轩辕澜,实不相瞒,秦峰不曾听说……”
一直沉默的肖澜目光沉寂:“秦兄对于那些形式大于内容的虚名,倒是喜闻乐见呐!”
司徒清枫惊叹了一声,道:“依肖兄之见,什么才是内容等同于形式的实至名归?”
肖澜不屑地说道:“人生在世,活着就是为了追名逐利吗?”
司徒清枫清朗一笑:“肖兄此言差矣!对于那些位高权重、名利双收的达官贵人,当然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名利如浮云!当然,他们中间不乏淡泊名利之人!当这些人的物质需求已经得到满足,精神境界也达到某一高度时,他们心态或许早已平和,抑或有了更高的追求;对于那些从小过着锦衣玉食、身份尊贵的王孙贵族们,名利更如天上浮云、水中浮萍,不屑一顾;而对于许多出生贫寒、胸怀大志却报国无门的文弱书生们,追逐名利,报效国家,为一方百姓谋求福祉,或许正是他们活着的最高目标!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生存状态才得以改变,周围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不然说书的怎么会写‘看尽人生变化,说尽世间百味’呢?所以,名利于不同的人而言,就有不同的意义啦!”
肖澜依然是一脸冷清,但深邃的眸光中却隐藏着激赏的光芒。
肖烨一脸佩服:“秦兄这一番名利言论令肖某受益匪浅!”
司徒清枫微微一笑:“肖兄谬赞!小弟刚才一时忘情,言辞激烈,希望没有冒犯到两位才是!”
肖烨笑道:“秦兄才华横溢,谈吐不俗,真令人大开眼界!”
肖澜依然沉默不语,唇角却微微扬起。
司徒清枫淡淡一笑:“我们刚才谈到京城四少……不,六少……”
肖烨连忙点头:“对对对,京城六少嘛!秦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与京城六少还有些渊源呢。”
司徒清枫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浅酌一口:“哦,愿闻其详。”
肖烨看了肖澜一眼,一脸神秘:“这六人中有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正说着,伙计将菜肴美酒一一端上桌来。
司徒清枫让桃红坐在自己身旁,目光投向肖烨:“原来如此,不知哪两位与你们是朋友?”
肖烨微微一笑:“镇国大将军欧阳清朗和旋风将军慕容珏。”
桃红正要插话,却被司徒清枫的目光制止了。
司徒清枫一脸好奇:“这么说两位仁兄在京城人脉广泛,极富号召力。不知肖兄能否讲一些二少的趣闻逸事,让小弟长长见识。”
看着一桌子美酒佳肴,肖烨随手给肖澜斟了一杯酒,又给司徒清枫和自己斟了一杯:“秦兄,肖某借花献佛,敬你这杯酒压压惊,今天的事实属意外,希望秦兄不要放在心上。”
司徒清枫端起酒杯:“我们这叫马为媒,若不是那匹马,秦峰怎能认识两位仁兄呢!”
肖澜默不吭声地举起酒杯,目光深如幽潭。
肖烨爽朗一笑:“没错,马为媒。来,为了我们的相识,干杯!”
4
酒过三巡,司徒清枫脸上泛起了红晕。肖烨见状笑言:“秦兄,几杯酒下肚,你的脸就红成这样,简直像个千金小姐。”
司徒清枫看了一眼同样微怔的肖澜,一脸波澜不惊:“肖兄有所不知,平阳有个风俗,喝酒上脸的男子心肠好,如果哪家姑娘嫁与我这样的男子,一定会和和美美,幸福一生的!”
肖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呢!还有你的书童,也一副女子模样。”
桃红早已在心里腹诽了他一番:“是你眼拙,人家本来就是女的嘛!”然而小姐不发话,她又不敢开口。
司徒清枫摇着折扇,显得风流倜傥:“肖兄,女扮男装的小姐有我这等风度吗?”
肖澜的目光由先前的冷清变得澄澈了。
那一刻,桃红着实地想笑,却不敢出声,只得死命憋住。司徒清枫见状,也在暗自发笑,面上却依然平寂无波。
肖烨优雅一笑:“那倒是,秦兄清朗潇洒,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
司徒清枫双手抱拳:“肖兄过奖了,两位仁兄丰神俊朗,恐怕那名满天下的京城六少也不过如此吧!”
肖澜闻言,眉峰不由微微一蹙。
肖烨注意到她扇子上的兰花图,有些惊讶:“秦兄这兰花扇,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呢!”
司徒清枫淡然一笑:“肖兄也喜欢兰花?”
肖烨笑道:“梅兰竹菊,画中四君子,谁不喜欢呢?不过我见秦兄的兰花图画风清淡幽雅、气质飘逸,寥寥数笔就将兰花的神韵跃然纸上,不愧出自名家之手!”
这肖烨居然懂画?司徒清枫笑道:“是吗?这玉扇,小弟也是偶然得之,当初见扇面上的兰花甚是喜欢,没想到居然出自名家,看来我得好好保管,将来传给子孙……”
肖烨暗笑,这秦兄弟真会开玩笑,以他的谈吐及着装,肖烨不信他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
“刚才说到名家,不知肖兄指的是哪位名家?莫非肖兄以前见过这幅画?”司徒清枫漫不经心地将扇子递给他。
这的确是一把名贵的好扇,扇骨由上好的白玉制作,扇面则是名贵的天蚕纸。如果他猜得不错,泰安国除了画圣韩笙,找不出第二人能画得如此传神的兰花图了。当他的目光停留在画的落款上,还是吃了一惊,这画居然是韩笙半月前所绘!
“肖兄是否发现了什么?”司徒清枫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变化。
肖烨微微一笑:“恭喜秦兄,这画的确出自名家。莫非秦兄认识画圣韩笙?”
那句画圣韩笙,令一旁的肖澜也吃了一惊。
数月前,韩笙与一少年打赌作画,最后诡异败北,并为其无偿作画一年的传闻一度令天下文人津津乐道。此刻,眼前这位看似云淡风轻、谈吐文雅的少年,莫非就是那位赢家?如果连闻名天下的韩笙都甘心为他作画,那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司徒清枫一脸遗憾:“这兰花图居然出自画圣韩笙之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半月前小弟曾在平阳见过作画之人,却没认出来,真是可惜!”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兄弟俩都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秦峰,一定不简单。
肖烨将玉扇还给司徒清枫,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满意地点头。
“不错,不愧是平阳城最好的酒楼!与京城那些知名酒楼也不相上下!”
见他岔开话题,司徒清枫也不再提及,笑道:“相对京城的珍馐百味,泰安楼的饮食只不过是山茅野菜、粗茶淡饭而已。”
一直少言寡语的肖澜开口道:“珍馐百味,不过一饱;人生所需,其实甚少。只要能果腹,何必在乎吃什么!”
司徒清枫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此人不鸣则已,张口就一鸣惊人。如同他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那一刻,不觉对他有了几分好奇:“肖兄一定对珍馐百味早就吃腻了吧?”
肖澜置若罔闻,既不承认,也未否认。司徒清枫并不介意,对于肖澜那种沉默是金的怪人,能回答倒是奇怪。
司徒清枫目光投向肖烨:“肖兄不远千里从京城来到平阳,是走亲访友吗?”
肖烨目光微敛:“秦兄有所不知,肖某此行为了生意而来。我们从月氏国的购得一批皮草,准备运往京城。”
月氏国是一个以游牧为主的国家,面积不大,能用于种植农作物的土地极少,大米、小麦、食盐等全靠用牛羊皮毛与泰安国兑换,其边境距平阳城十余公里,每年八九月份便大雪纷飞,雪灾导致牲畜大面积冻死,草场毁坏。每到冬天,该国牧民便会偷袭平阳城骚扰滋事,好在泰安国每次都能迅速平息事端,安抚民心,倒也没能造成过激冲突。
司徒清枫有些意外:“月氏国向来与我泰安国为敌,你们就不惧危险吗?”
肖烨一脸平淡:“我们只是去月氏从事商贸,况且,我们给他们带去了急需的食盐、药材和粮食。贸易嘛,自然是互通有无。”
司徒清枫眼睛一亮:“这么说两匹骏马也是来自月氏?”
肖烨赞赏地看着她:“不错,追风和云驰正是我们此行一大收获,虽然性子烈了点,不过我们有信心驯服它!”
司徒清枫明白了:“如此一来,只要月氏能与我泰安国进行商贸往来,每年有足够的食物过冬,就不会犯我泰安,边境骚乱便可平息。从今往后,月氏人便不再扰我百姓,夺我财粮,掳我姐妹了!两位兄长,我替平阳百姓敬你和你的商队!”
听司徒清枫这么一说,桃红也对他们佩服起来,不由自主地端起了酒杯。
肖澜略微饮了一口酒。
肖烨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闪亮的目光投向她:“秦兄虽然言之有理,不过作为生意人,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不知秦兄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狼是永远喂不饱的!”
司徒清枫暗惊:“肖兄的意思是,月氏人现在与我们互通有无只是权宜之计,他们需要的远远不是这些?”
肖澜一脸肃然,眸光晦暗。
肖烨目光中暗藏汹涌的激流:“那月氏人长期仇视我泰安,对我辽阔国土与丰富的物产垂涎已久,他们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每年平安过冬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能让子孙后代安居乐业的永久性国土。”
司徒清枫脸色凝重:“既然肖兄深谙月氏人的秉性,为何还要与其进行商贸交易?你们此番前往月氏恐怕不是单纯的商贸吧?”
肖澜眉峰再度蹙起。
司徒清枫的话令肖烨警觉起来,今天在街上第一眼看见这个风骨清雅的公子时,他的心中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看似文弱单薄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否则,他就不会以无缚鸡之力的双手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何况,他手中那把看似平凡实则昂贵的玉扇上面居然有韩笙近期的画作,这更令他惊讶。秦峰,绝不是普通书生那么简单。在没弄清楚他真实身份、不辨敌我的情况下,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肖烨平静一笑:“秦兄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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