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那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叫事儿。
这样最好了。
小乔呼出一口气,转身让门外已经闻声过来的仆妇进来伺候沐浴。
……
魏劭换了衣裳从浴房里出来,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小乔。
今晚他看她的第一眼。
他发现她和平常一模一样,就那么望着自己,见自己出来了,脸上露出一看就是堆出来的微笑,迎了上来问自己:“夫君可要进些宵夜?”
他原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亲近后,她会朝自己贴过来,或者在他面前露出娇羞模样。
但她居然没有……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贤淑”。
就好像……她根本已经忘了昨晚在上是如何服侍过自己的。
除了最后那一处,他碍于最开始许诺过不夺,她浑身上下什么样子,他都已经一清二楚了。
才一个白天过去,她就好像全忘光了?
或者说,昨晚的经历,于她根本毫无放在心上?
魏劭心里忽然就不痛快了。一种被人彻底忽略掉的不痛快。
这于他很是少见。
他便面无表情地从她边上走了过去,来到边,翻身,道:“不必了。睡吧。”
小乔哦了声,到门口吩咐仆妇们各自散了去歇息,最后关了门,回到了内室。
魏劭仰面躺在上,双手交叉枕于后脑勺,闭目片刻,觉察到她并没跟着自己熄灯,慢慢睁开眼睛,见她站在尾自己的脚边,眼睛正望着自己,便微微皱了皱眉,道:“怎么了?还不睡?”
小乔道:“夫君,有件事,我困扰了一个白天。我想着应当让你知晓的,又怕你知道了会恼我。”
“何事?”
“夫君方才回来,可去过西屋婆母那里?”
“未曾。”
小乔声音轻了下来:“婆母……今日被祖母罚在祖宗祠里面壁……也不晓得何时才能回……”
魏劭仿佛一怔,慢慢地坐了起来,双眼望着小乔:“怎么回事?”
小乔咬了咬唇:“因为昨夜之事……”
魏劭看着她的目光立刻变得凌厉了,一顿:“是你去告诉祖母的?”
“是祖母传我过去问话。”
魏劭没出声,皱了皱眉。
小乔便把白天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时祖母问我可知东屋昨夜那边出了何事,说听闻你大发雷霆把门都给踹断,又问这边取冰块的事。祖母问,我不敢不答。东屋那边的事我不知晓,自然不会乱答,只说了这边取冰块之事……”
魏劭瞪着她,唇角仿佛有点抽筋:“你说我中了媚药?”
“没。”小乔急忙摇头,“我只说你用冰块泡澡,口渴让我给你倒水喝,还有一点后头的事……祖母听了就没问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一阵沉默。
小乔抬眼瞥了他一下。
他的神色很僵,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看到他这样子,不知为什么,小乔非但丝毫没觉得怕,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
鉴于前次自己不慎笑了一下的后果,这次自然不敢再乱笑的。勉强忍住了,又用很诚恳的口吻道:“夫君,昨夜你在东屋那边弄出的动静,确实是大了,即便不问我,祖母自己迟早也会知晓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知你不愿让祖母知道,我也与你同样想法。只是今日之事实在非我所料。祖母特意问我了,我也实在无可奈何。夫君若实在怪我多嘴,责罚就是,我甘愿受之,绝无二话……”
“行了!”
魏劭打断了她,神色慢慢有点缓和下来,呼出了一口气。
“说了就说了吧。我说有怪你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多谢夫君。”小乔轻轻地道。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魏劭再次看她,见她还那样站在前地上,眼睛垂着。
“睡了吧。”他终于说道,自己重新躺了下去。
小乔嗯了一声,走过去吹了灯。
房里昏暗了下去。月光被窗纸筛过,在墙前的地上,投下了一团如水的浅白影子。
魏劭微微扭过脸,注视着她站在前低头解了衣带,脱去外头衣裳的朦胧背影。
小乔将脱下的外衣放在置衣架上,搁他衣物之旁,然后爬上了,躺了下去。
春娘再三教导她,男君在上可以背对她而眠,她却不能背对男君。
她不大想面朝他,所以一般刚时,通常都是仰面的。
这也是最标准的睡姿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听话。有时候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成了面朝里背对他的姿势。
……
小乔仰面睡着,两手规规矩矩地交放在腹上,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感觉到躺在自己身侧的魏劭翻了个身。
他朝向了自己,并且仿佛靠过来了一些。小乔神经顿时有点绷了起来。
“白天祖母叫你过去问话,我听你意思,你提到了我泡澡后的事。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他的声音在昏暗里忽然传来。是一种小乔有点难以明辨的古怪语气。
小乔没想到他忽然又问自己这个,顿时囧了。
“真没乱说什么……是祖母自己猜到的……”小乔含含糊糊地道,借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身后静默了一阵。
忽然,小乔听到不知道哪个角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魏劭朝自己靠了过来。跟着她耳边一热,他俯下了脸,嘴唇贴靠到自己的耳边。
“你到底是怎么跟祖母说我泡澡后的事?”他慢吞吞地问。
“说我还没和你同房,你只拿手服侍了我的事?”他的语气有点奇怪。
他的前胸几乎已经压到了她的后背和肩膀。小乔那只耳朵被他热热的鼻息一吹,寒毛就竖了起来,又麻又痒。
小乔急忙往被角下缩了缩脑袋,躲开他的嘴。
“没有没有!怎么会说那个!你放心!”
魏劭沉默了下去。慢慢地躺了回去。
小乔松了口气。
第35章 二更(替换正文)
徐州灵璧县下,一条黄泥路上,从远处县城的方向,走来了一个肩负重物的年轻人。135%7924?*6/810
年轻人的头上戴了顶山中樵夫惯用的斗笠,笠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但也依然能够看出,他有一张英俊的面孔。他的身材高大,肩宽背厚,骨节粗大,身体关节却灵敏柔韧,虽然肩负了重物,依旧大步前行,如无载物。他身上的衣衫很旧了,但洗的很干净,肘部破了的地方打上整齐的补丁,针脚细密而工整,可见家中有个擅长针线的女人。
这个年轻人就是比彘。他和大乔在山下猎村里已经落下了脚。王老汉稍加点拨,他很快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猎人。家里不缺肉,但粮食盐巴和需要去集市换。今早他四更出山,带着自己前些时候积攒下来的皮毛来到集市,换了肩上的这一袋子新粟。
换陈粟的话,能够多加一斛。比彘自己是无所谓的。他能面不改色地将树皮树叶吃下去果腹,如果他真的饿的话。
但是他换了新粟。他想让从前习惯了精食细脍的大乔能吃的尽量好一些。山中有打不完的野兽,自己更有用不完的力气。换一袋新粟,于他来说不过是多打几张动物皮毛的事而已。
前些天运气不错,他猎到了一张很漂亮的狐皮,皮毛整齐,油光发亮。原本想硝好自己留下到冬天给大乔用的,但大乔不要,定让他拿到集市了。他只好听她的。早上了皮毛后,还剩点多余的钱,顺手就给大乔扯了几尺布。
回去后肯定要被她说的。但是比彘很愿意让她教训自己。
离村里还有二十余里的路。他看了眼开始西斜的太阳,怕回去晚了大乔会担心,更加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对面来了一列人马。十来个身穿赭衣,腰间佩刀,手里执矛的兵丁赶着一队被绳索串联在了一起的人,慢慢地往县城方向走来。最前头的那人骑马,应该是个兵头。队伍里那些被绳索捆住了手的都是男子。除了壮年,有白发老叟,还有几个看起来是才不过□□岁的瘦弱少年。
“军爷,行行好,放了老朽吧……老朽都要满五十了,如何还能行军打仗?”
一个老头被身后的长矛顶着被迫前行,不住地回头苦苦哀求,兵丁道:“登记造册你家三个儿子,如今一个也没在伍,显见都逃了,儿子不来,老子代替,天经地义!”
老头哭泣:“军爷有所不知,老朽三子,长子在延佑七年死于薛使君征伐青州,次子定康三年同死于征战,幼子去岁生病暴卒,亭长可代老朽作证。老朽走了无妨,家中还有个婆子卧病在……”
兵丁不耐烦,抽了老头一鞭:“叫你入伍你便入伍,家中饿死,入伍还管饱饭!啰里啰嗦做什么!”
老头吃痛,不敢再呼了,抹着眼泪,脚步踉跄地往前而去。
比彘知道,这是徐州刺史薛泰又在强征兵丁了。在县城集市里,他就听到近旁之人在议论这事。
他从笠檐下看了一眼伤心哭泣的白发叟,再看向老者身后几个被串在了一起、衣衫褴褛目光茫然的孩童,终于还是收回目光。
徐州薛泰是淮水流域势力最为雄厚的世家军阀之一,常年用兵。打仗要死人,死人了就要补充兵源,壮丁没了,竟连老叟和孩童也不放过了。
比彘很同情这些被迫强征入伍之人,但是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能管的。
大乔还在家中等他回去。
他压了压帽檐,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与当头的兵头擦肩而过时,兵头却注意到了他,长戟横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胸前。
“何人?”
“猎户。”
“抬起头来。”
比彘慢慢抬头。兵头撞见他那只绿眸,一怔。随即以戟尖戳他肩上的布袋:“里为何物?”
“粟。”
但是布袋已经被戳破了,黄色的新粟从破口里簌簌地漏出了出来,撒了一地。
兵头上下打量比彘:“随我入伍!”
比彘不动:“军爷放过。我非本地之户,无应召入伍之责。”
兵头哂笑:“你可知使君不日便兴兵攻伐兖州?我爱惜人才,才邀你入伍。兖州地大物丰厚,一旦攻下,财物女子,唾手可得。你竟不愿?”
比彘眸光微微一动,推开了还横在胸前的那杆长戟:“请军爷放过。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捏住了肩上粮袋的破口子,绕过兵头的马匹往前继续走去。兵头见他扫了自己的脸,恼怒起来,从后挥戟刺向他后心。比彘回头,单臂一把抓住了戟杆,一扯,兵头便被扯落下了马,跌的四脚朝天,恼羞成怒,喝令兵丁将他捉拿起来。那十来个兵丁立刻跑了上来,团团将比彘围住,一齐攻了上来。
比彘知今日事是不能善了了,放下肩上粮袋,劈手夺过了兵头的长戟,扫向围攻自己的兵丁。一阵恶斗,竟以一人之力将那十几个兵丁掀翻在地,受伤之人抱腿翻滚呼号,□□声此起彼伏。兵头没料到他竟悍如猛兽,心里恐惧起来,见他提着长戟朝自己怒目大步而来,看着就要搠死自己似的,大惊,爬起来翻身上马就落荒而逃。剩余兵丁见兵头都逃走了,哪里还愿再留下来自讨苦吃,跟着逃窜而去,转眼都跑了个精光,只剩下地上几支横七竖八还来不及捡走的矛刀。
这一场恶斗,看呆了那些民夫,见一众兵丁都逃散了,才回神纷纷朝比彘下跪磕头,称他恩公壮士,请求帮助松开绳索。
比彘捡起地上一柄落下的刀,上去割开了捆住众人的绳索。众人得以释放,朝他再三拜谢,鸟兽散去。
比彘捧回掉落地上的粟米,脱下外衣,连同那袋破了口的粮包住,重新背负上肩头,快步离去。
他回到村中之时,天将将黑,山中百鸟归巢,人也各自归家。大乔早就炊好了晚饭,正在篱笆门里翘首等着丈夫,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之上,跑着迎了出去。接回丈夫回屋,两人灯下一起吃了简单的晚饭,比彘告诉了她几句白天在县城里的见闻,只没提回来路上的意外,最后将扯来的布拿了出来。
大乔心里很是喜欢,嘴里却果然责备他胡乱花钱,比彘只是笑着让她教训。大乔最后还是收了起来,拿出了一双新纳的鞋。说他脚大,每天又爬山走路的,原先做的那双已经破了,让他换上新鞋。
月上山岚,春虫咕哝。两人年少,又刚结合了不久,难免总是情浓意密,几乎天天晚上都会*一番。今晚亲密缱绻过后,大乔闭目枕在比彘的胸膛上,问道:“夫君有心思在瞒我?我见你县里回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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