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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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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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侍候。

莫忧头覆红巾,侧耳倾听良久并不闻其他动静,便掀起红盖头的一角来想看看新房的模样,哪知才一掀开,碧玉便手疾眼快地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挡在她的身前,低声说道:“姑娘,姑爷他……”

莫忧借着碧玉微侧的身子往外看去,就见对面的雕花红漆太师木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大红吉服的俊逸男子,正是新郎倌江珏,此刻他也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自己这边,一脸若有所思的状。莫忧顿感脸上一热,忙将掀起红盖头的手垂了下去,复又坐得笔直。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江珏已然看清了红巾下莫忧那张娇俏可的人脸儿。他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不过几年未见,莫忧已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喜的是从此便可与这位美貌佳人长相厮守,也算了却心中之愿了。他心里如此一想,便站起身来走到莫忧跟前,低声笑道:“妹妹且在房中小坐,我去应酬片刻即来。”说毕便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莫忧的柔荑就出了新房。

江珏一走,碧玉立即冲莫忧笑道:“姑娘性子也忒急了些,这新姑爷以后就要跟你朝夕相处了,怎就等了这片刻的工夫了呢?这下倒好,让姑爷瞧见了你这般失礼的举动,只怕往后还会笑话你呢!”

“不过就是好奇瞧上一眼罢了,有什么值得好笑的?”莫忧索性将红盖头一把揭下,“他若以此微不足道的小事来笑话我,那便不是大丈夫所为了。”

“姑娘——”碧玉慌得忙上前将红盖头抢过轻轻覆在莫忧头上,“哪有新娘子自个儿揭盖头的道理?凡事总要图个吉利不是?新姑爷不是说了片刻就要回来的么,你可别又让他看见了。”

才将盖头盖好,便从门口进来一个盛妆丫头,手端一个朱漆木盘,脆声说道:“珏二爷差我过来给少夫人送些吃食,说是他他此刻脱不开身,新娘子要等到晚间才可上席吃饭,这会儿担心少夫人肚子饿,便特意吩咐厨下做了两样清淡小菜让少夫人先压一压。”声音很是动听,正是先前扶莫忧跨鞍进门的其中一位。

碧玉忙伸手接过木盘,见是两样热气腾腾的小菜与一小碗白米饭,当下笑着道谢:“难为姑爷费心了,还请姐姐代咱们姑娘多谢姑爷一声。”

那丫头不禁呵呵笑道:“看妹妹说的什么话?往后咱珏二爷跟你们姑娘可就是一家人了,哪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儿?咱姐妹们也要经常走动,多多亲近才好。”

碧玉因不认得这丫头,便又问道:“姐姐是珏二爷屋里的老人,往后还要烦请姐姐多多提点。”

那丫头又是“扑哧”一笑:“妹妹当真客气了,我可不是珏二爷屋里的老人,我叫铭儿,原是珂二爷屋里的人,你们姑娘兴许还认得我呢!因着前些日子两位爷去了京里,老爷夫人便将咱府里几个年纪大了的丫头给拣了人家配了出去,珏二爷房里的几位姐姐也出嫁了,一时没来得及补齐,夫人便叫我过来先跑跑腿儿,等过两日便挑两个伶俐的丫头过来给少夫人使唤着。”

碧玉忙又笑道:“那更是有劳姐姐了。”

铭儿笑道:“妹妹不必如此见外,有事只管吩咐丫头们去找我就是。”说毕便告辞去了,碧玉送到门口方才止步。

柳儿也上前来将门闩了,将几盘菜肴摆好请莫忧趁热吃些,莫忧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味口?再说这红盖头怎生是好?”

碧玉忙上前笑道:“姑娘还是莫打这盖头的主意了,奴婢们来侍奉您吃着便是。”一边说一边要柳儿将她的盖头撩起,又叫梨儿拿了干净帕子围在她的吉服前襟,又将托盘端到她的跟前摆好,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侍候她吃。

莫忧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草草吃了几口便说饱了。碧玉便开门叫外头侍候的江府小丫头子把饭菜给撤了下去。

不多时又有两个模样周正的丫头进来请几位陪嫁去偏厅用饭,其中一个留下来侍候。碧玉她们虽然有些拘谨也只得随了那丫头去了。约摸两盏茶的时辰便回来了,这留在房中的丫头便退了出去。碧玉将房门半掩了,才上前对莫忧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这府里头的老爷夫人方才竟亲自来嘱咐奴婢们尽心尽力侍候姑娘,比咱府里的老爷夫人都更和气呢!”

“你别忘了以后你就是这江府里的人了,别再‘咱府咱府’地称呼,省得人家多心,还道咱们并未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呢!”莫忧故作一本正经地训起碧玉来。

“姑娘的脚才跨进夫家的大门,便把娘家给生分了。”碧玉不禁“扑哧”一笑。

莫忧冷冷笑道:“哪里是我娘家?我没有娘家!”

147、领诰封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八,阴沉了许久的天色终于在这天放晴,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和煦的春风夹杂着初春的气息,吹在人的脸上,虽然还微微发凉,却再没了那种沁骨的寒意。

俗语说得好:好事成双。就在阮蕙姐弟团圆,杨怡“失而复还”的惊喜过后,杨家又迎了来另一桩大喜事,那就是晋封佑王的圣旨。先前都只是朝臣们私下里议论,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了。

因提前从内宫得知今日会有圣旨到府的密信,待杨恪上朝去后,阮蕙也就早早起来洗漱。这几天大喜大悲,她的情绪波动较大,似乎还对肚里的胎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总觉得精神不振,不过今天这样将要面临又一次意料之中的大喜事,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

府里处处保留着前几天欢庆过后的痕迹,除了下人们个个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就连旮旯里都还残留着未被粗使婆子打扫干净的鞭炮灰烬,不过对于这样的小细节,阮蕙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地视而不见,毕竟,这几天大家都处于高度的兴奋当中,工作上有稍许的疏忽也可以谅解。

杨怡这些天虽然表面上笑得欢畅,心里其实还是不免有些挂念苏定。都过了这么多天,苏定还没有到长宁,连苏夫人也不知他的消息。虽说自己与苏定的亲事完全是一桩与政治有关的婚姻,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苏定对她又十分体贴小意,婚后的生活也如蜜里调油一般,苏夫人虽说严苛。也只是在子嗣上面,对她其他方面也如亲生母亲一样爱护有加,她从小没了母亲,黄姨娘对她的那份“关切”终究不过是隔靴搔痒,所以她心里不由得对苏家生出一股依恋之心来。

阮蕙也察觉到杨怡的心事,私下里询问杨恪苏定的动向。杨恪倒是平静如水。说他应该这两天就要到长宁了。阮蕙心下这才稍安。

等她梳洗过后,杨怡也穿戴齐整地过来跟她说话了。少时,采青从厨房端来早点,是两份田鸡粥并数样点心。再加上几样开胃的小菜,阮蕙倒也吃得尽兴。现在肚子已经渐渐凸现出来,她的胃口也慢慢好了起来。每每梳妆时对镜自揽,也发现自己丰腴了不少,想是吃得多了的缘故。不过想着孕妇们常常会因为保证腹中宝宝的营养而摄取更多的营养,也就不太把长胖的事放在心上。

自从秦秋水与杨慷搬出杨家,家里就显得更为安静了。杨怡素来是个好动的性子,要不是心里有事,早就嚷嚷着要出去见杨恬与苏夫人去了,因看着这两天家里客来客往,阮蕙又腆着肚子挺吃力的。所以这才在家陪着她。

采青的刺绣一向出挑,丝毫不比绣坊里的绣娘们差。因而小到未出世的小宝宝所用的亵衣裤肚兜,大到精致的抱毯、搭裢等物,无一不是出自她的手笔,阮蕙偶尔也亲自拿起针线来绣一阵,不过往往半个时辰就耐不住腰酸背痛的,加上自己与采青的绣工有天壤之别,所以干脆就做了甩手掌柜。

姑嫂两人并采青三个,坐在院中的空旷处,沐浴在早晨和煦的阳光里,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绣活。

约摸午时一刻,杨恪步履匆匆地回来了,让大家赶紧到前院接旨。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阮蕙还是有些许紧张。赶到前院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大太监就高声喝道:“长乐侯世子并其妻接旨!”

杨恪便搀着阮蕙慢慢跪地,伏下身去听旨。

大太监宣读的圣旨果然与内宫传出的消息一致,除了晋封杨恪为佑王之外,阮蕙也被晋封为一品夫人,可谓是双喜临门。除了圣旨,还有御笔亲书的一块鎏金大匾,上书“佑王府”三个大字。

两人磕头谢恩之后,杨恪一边叫人把牌匾挂到府门前,一边又命人捧上沉甸甸的一封银子作为大太监的辛苦费,大太监也不客气,将银子笼入袖中,客气了几句,就告辞而去。

既然得了正式的晋封,少不得要进宫谢恩。夫妻两人不慌不忙地吃了午饭,又按品着装,这才坐了马车进宫。

想是得了吩咐,早有小太监侯在宫门,一见两人,便引他们入内。

就在阮蕙走得两腿酸软几欲支持不住的时候,小太监终于停了下来,说,“皇后娘娘正在宫里等着二位呢!”

阮蕙抬头一看,正是乾坤宫。

杨恪伸手轻轻扶着阮蕙的胳膊,缓步进屋。

只见皇后娘娘秦若水正身着盛装歪坐在上首凤榻上,手里还端着一盏茶,欲饮未饮之际,看见两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你们来了!”

杨恪与阮蕙便与秦若水行君臣之礼。

“不必多礼了。”虽如此说,秦若水还是笑微微地看着两人行完了礼,这才给两人赐座。先是祝贺两人获得晋封,尔后又关切地问及阮蕙的身体状况,随后又说起了孝宗这两天偶感风寒,正在寝宫歇息,只好让自己代受他们二人的叩拜之礼。

按常理来说,内外有别,杨恪应该去见孝宗,阮蕙则应来见皇后,二人各行谢恩之礼的。可秦若水因嫡亲的妹子秦秋水搬出杨府的事而心存芥蒂,不管她妹子搬出杨府的理由是什么,总之在她看来,都与阮蕙的不容人有关。不过看在杨恪功不可没的份上不便发作罢了,此时便借机拉拉他们的面子。进宫谢恩没有见到孝宗,就不算真正的谢完恩了,还得再进一回宫,与孝宗见了面,这谢恩礼才算圆满。

阮蕙听见孝宗病了,一时倒觉得意外,就适时地请皇后娘娘转达她的问候之意。

杨恪却神色不显,一如平常从容淡定,当然,也表示了对孝宗突然生病的关切,并提出告辞,说等孝宗病愈后再进宫谢恩。

秦若水脸上带着笑意,颇说了几句客气话,“佑王妃身子沉重,就不敢另行进宫了吧……你们君臣一向和睦,孝宗又哪会介意些许树节小事……”

杨恪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的笑容。

秦若水也就不再多留两人,又略坐了坐,脸上就露出倦容。

阮蕙与杨恪对视一眼,便由阮蕙提出了告退的话。

秦若水便端起茶来,便有候在门口的小太监过来打起帘子,送两人出宫。

一路上杨恪轻轻扶着阮蕙的胳膊,一言不发。

阮蕙也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有满腹的话要说,只是前后各有两名小太监,她不得不保持着沉默。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上了杨家的马车,她才开口问道,“……孝宗,是真的病的了么?”

杨恪也有些怀疑,“今天早朝时,我离得较近,看他脸上倒有些倦容,是不是真的病了,就不太好说了。”

想起秦秋水搬出杨家的气势,阮蕙便觉得有些心冷。秦仁德与黄姨娘对自己与杨恪下那样的狠手,自己没有与她计较,待她一如从前,可她就像一块捂不化的千年寒冰,在听说秦仁德被牵扯进行刺孝宗的事件里后,就一口咬定是杨恪和阮蕙所为,虽然后来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给秦仁德定罪,但到底就从此把阮蕙和杨恪给恨上了。这回搬出杨家,还说出那样的狠话,难免不是背后有人怂恿,这背后怂恿的人,除了秦仁德与秦若水,又还能有谁?

刚才这样的刁难,虽然是小事一桩,但难保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常此以往,自然会让杨恪生出怨忿之心,杨、秦两家的梁子就结下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这是阮蕙的行事原则。

面对秦若水这样的挑衅,她只觉心里憋屈。杨恪隐忍了这么多年,为孝宗顺利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凭什么要看她秦若水的脸色行事?

她知道,杨恪的心里,也是愤怒的,只是他控制得好,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但是这样的愤怒,也是有极限的,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如火山一样爆发,引发无穷的灾难。这样的灾难,必定会两败俱伤,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要在火苗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时候,就赶紧把后患清除。

“兴许是真的病了也未可知。” 阮蕙叹息一声,“毕竟整天担惊受怕,就是身体强健的人,也难免不吓出病来。”

杨恪不由得低声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怜悯他不成?”

“他堂堂一个国主,又哪用着咱们怜悯?”阮蕙白了杨恪一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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