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上前两步,正欲施礼,便听那五十上下的贵妇笑道,“早就听说恪儿媳妇生得绝世姿容,今日一见……果真是不负盛名。”
杨恬就轻轻拉了拉阮蕙的胳膊,低声说道。“这是贤王妃。”
阮蕙忙上前给贤王妃见了礼。又与晋王妃见礼。
贤王妃笑呵呵地受了礼,似乎这才看到阮蕙身后的秦秋水,便指着她问阮蕙,“这位美丽的夫人是……”
阮蕙忙陪笑道。“这是我三弟媳秦氏。”
秦秋水也就上前给贤王妃见礼。
晋王妃似笑非笑地望着秦秋水,连声赞道,“长乐王真是好福气。儿媳妇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听了晋王妃的夸赞,秦秋水就忙道,“王妃谬赞了。”
阮蕙先前与晋王妃也见过几面。算是旧识,知道她一向心慈面软,可刚才夸赞秦秋水的那番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贤王妃指着左右两侧相继起身的盛装女人们道,“恪儿媳妇头一回到长宁来,想必还不认得她们……”说着便为阮蕙一一介绍,“这位是兵部尚书胡大人的夫人。这位是景王诺哥儿的媳妇唐氏,这位是……”
随着贤王妃的介绍。阮蕙上前一一与众位贵妇人见礼,显得不卑不亢,一派世家夫人的端庄仪态。
早有旁边侍候的丫头为她们搬了锦杌过来,一左一右地特意设在贤王妃与晋王妃身侧,阮蕙迟疑着不敢坐,晋王妃就笑道,“来,坐到我身边来。”
阮蕙就上前几步,挨着晋王妃坐下。
杨恬便回了先前的位子,贤王妃的下首坐下,中间只隔了刚才插进来一个座位——秦秋水。
阮蕙坐定,举目在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觉少了个什么人,仔细一想,竟是安王妃,那个清瘦和善的妇人,与贤王妃是妯娌,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踪影?
贤王妃便问起了阮蕙什么时候进的京,路上可还顺利,水土服不服等等家常问题,满屋的贵妇人对姿容出众的阮蕙也有几分兴趣,纷纷接着贤王妃的话茬与她套起近乎来。
秦秋水坐在贤王妃与杨恬的中间,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杨恬在这时主动与她说起话来,“你就是当今皇后娘娘唯一的妹妹?果真生得与皇后娘娘一样绝世容颜……”
这群贵妇人里,其中当然也不乏想巴结皇后娘娘的人,待秦秋水与杨恬闲谈了几句,便有几个主动跟秦秋水攀谈起来。
一时屋里倒也热闹起来。
阮蕙满腹心思,根本就无心去应付屋里这些贵妇人,只想跟杨恬说说话,从她嘴里打听一些关于阮蒙的消息。
就在这里,先前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匆匆进来,俯在贤王妃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贤王妃就站起身来,举起双手,示意屋内众人安静。
顿时屋里一片寂静。
贤王妃便道,“屋里来了贵客,我就先失陪了。”又要晋王妃代她好生照应着屋里的客人,说罢便随了那容长脸儿的丫头出去。
阮蕙的视线跟着贤王妃的背影移到门口,直到大红的毡帘落下,她才收回目光,定了定神,旋即向杨恬一笑。
杨恬也正无聊得紧,看见阮蕙的笑容,便把锦杌搬到她走身边来坐下。
阮蕙忙悄声问道,“恬姐姐是什么时候进的京?怎么没听你恪大哥提起?”
“因为大伯父的寿辰,我和母亲早早就来了长宁,昨天才碰到恪大哥,知道你们一家都来了,心里正高兴得紧,不想今天就与你见面了。”杨恬就笑道,忽想起什么似的,“咦?怎么不见怡姐姐?难道她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先前在晋阳的时候,她就说要随苏定哥哥上京的呀!”
杨恬与杨怡是堂姐妹,年纪相仿,也还算亲厚,特别是杨怡嫁到晋阳后,彼此之间感情就更加深厚了。故此有此一问。
这个问题,阮蕙不太好回答。因为杨恪的意思,是连杨慷秦秋水他们都要瞒着的。她只得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便问起阮蒙最近可曾到晋王府去过。
杨恬也摇了摇头,“蒙哥儿还是上回与恒大哥在猎场狩了一回猎,听说受了点轻伤,后来阮伯父就不许他再出门了……许久都不曾去过我家里了,恒大哥月前还让人送了两贴活血化瘀的膏子过去。蒙哥儿还回了信,说已经无碍了……”
原来竟是受了伤,难怪不能来长宁!阮蕙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焦急来,阮老太太在信中说得好听,说会好生照拂着蒙哥儿,一定会让他出人头地。怎料自己出阁不到一年。蒙哥儿就遇到这样的难事?
杨恬见阮蕙神情有些恍惚,便又安慰道,“恪大嫂子别太担心,等我回了晋阳。细细打听蒙哥儿的消息后再写信给你。他的身体一向强健,受的又是轻伤,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阮蕙连忙道谢。
正说着。大红毡帘忽然高高掀起,先前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疾步进来,扬声说道。“我们王妃请诸位王妃和夫人们移步到暖香堂,那里已经备下果品点心,少时便正式开席了。”
因得了贤王妃的嘱咐,晋王妃就率先站起身来,领着众人鱼贯而出,随着这个丫头到了暖香堂。
果然这里实如其名,进屋便觉得暖气扑面而来。还伴着阵阵花草的气息,举目望去。只见这屋子的四周都放了各色的花盆,里面鲜花盛开,浓俪而美艳,这香气,想是由这些花卉上头散发出来的。
屋子中央,一溜儿安放着几张朱漆方桌,桌上放着各色果品点心,桌边四周一排儿都放着锦杌,屋角还侍立着好几个丫头。
晋王妃便领了众人入座。
因不是正席,各人都拣着靠近自己交好的夫人们的位子坐了。晋王妃就招手让阮蕙和杨恬坐到她的身边来,阮蕙本欲与秦秋水一起,回头一看正有好几位贵妇人热情地跟她攀谈着,而她也显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也就欲言又止,坐到了晋王妃的身边。
晋王妃微微侧过头来,俯在阮蕙耳边低声说道,“如果等下屋里生变,你就随我走密道出去。”
贤王府就是一张天罗地网,谁也不可能从这里轻易逃得出去,就算是孝宗皇帝,也是一样。更何况晋王妃之流?可晋王妃说,她要走密道。密道?杨恪好像并没有提过。阮蕙一惊,抬起头来盯着晋王妃,眼里满是惊疑——难道晋王妃也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她眸光微闪,旋即低声说道,“生变?”仿佛她是刚刚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异变。
晋王妃只轻轻点头,并不再往下说。
阮蕙下意识地向秦秋水看去,不妨正对上胡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惊,忙调转头去,哪知左侧的景王妃也有意无意地向她看了过来,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胃就开始隐隐作痛。
最近因为胃口奇差,吃得特别少,吐的次数又特别多,胃里经常都是空的,这胃痛,隔三岔五就会犯上一回了。
杨恬看到阮蕙捂着腹部一副难受的样子,不由得关切地问道,“恪大嫂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胃里有些不舒服。”阮蕙微微颦了颦眉,轻声说道,“都是第毛病了,过会儿就没事了。”
杨恬就把桌上的热茶端了一杯过来,“先喝口热的,暖暖胃,兴许会好些。”
虽然明知没有用,阮蕙还是接过茶来喝了一小口,随即说了声谢谢。
杨恬就笑,“恪大嫂子成了亲,做了我们杨家的媳妇,怎么竟好像比以前见外了。要是苏容姐姐知道你这样,还不定要怎么说呢!”
提到苏容,阮蕙自然就顺口问起她来,“……一晃都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容姐姐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呀……” 杨恪的笑容就渐渐隐没下去,“自从贵妃娘娘殁了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了,听说先前定的那门亲事,男方还生出退婚的念头,苏夫人一气之下,便主动要回了容姐姐的庚贴,这次我们一起上的京,只是我们客居在贤王府,而她们在外头租赁的房子,想来也会给贤王伯父来贺寿……”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小丫头尖声叫道,“快跑!快跑!”
屋里众位贵妇尚在热烈地八卦着,忽然听见小丫头尖利的叫声,一惊之下,便有人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
阮蕙下意识地抬头往屋里睃了一眼,就见胡夫人与景王妃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走向晋王妃。
真是晕菜了,刚才发送新章节之后,竟发现137章有6000多字,也不知是不是从word里面复制过来时弄错了,只好把138章了一起发了进来,为此造成的不便,还请亲们多加谅解。
139、鸿门宴(三)
而晋王妃此时也伸出两只手来,一只挽住杨恬,一只挽住阮蕙,低声说道,“随我来。”
胡夫人与景王妃已经走到她们面前,景王妃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晋王妃,笑道,“三婶母这是要去哪里?”
晋王妃从容一笑,淡淡说道,“大嫂把这里一众的客人都托付给我照应,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外头好像吵得厉害,我出去瞧瞧罢……你也不是外人,走,跟我一起去外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到内院来闹腾了?”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已经迈步出屋。
景王妃脸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跟上晋王妃的脚步,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道,“可见是大伯母平日里待下人也太宽厚了些,这才离开一会儿,就闹成这样了。”随着话音,也跟着她们出来了。
胡夫人也就随着众位看热闹的贵妇们缓缓向门首走去。
院子里正沸腾一片。
好些个仆妇婆子们正神色仓惶地冲进院来,走在最后的,正是先前引阮蕙进来的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在一群步履匆忙如无头苍蝇乱撞的下人中显得鹤立鸡群一般,白皙的脸紧绷着,神情沉稳,并不见半点慌乱,混乱中,有个婆子扯住她的衣袖,大声嚷道,“柚香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柚香冷冷甩开衣袖,厉声喝道,“住口!府里众多武艺高强的护卫难道还敌不过区区一个刺……”说到这里,陡然住口,因为她已经看到晋王妃领着贵妇们从屋里出来。正神情肃然地站在屋檐下盯着自己。
不等柚香说话,晋王妃已经开口问了,“那个叫柚香的,过来回话。”
院里顿时安静下来。
柚香忙疾步上前,躬身行礼。
“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晋王妃安详的脸上略带了些煞气,“怎么竟动用起府里的护卫来了?”
柚香低垂着头。轻声回答。“禀晋王妃……奴婢方才在二门上迎客,听着外院好像有人大声喧哗,问了送客过来的厮儿,只说外头来了一个混小子与管家闹起来了。那小子会武艺,家丁们就合力把他制服住了……内院的丫头们胆小,只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此也都涌进院子里来,惊扰了王妃与众位贵客,真是该死……”
听她言语有度。神态卑谦,并且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倾向,阮蕙不由得留意看了她两眼,忽然想起先前就是她在贤王妃面前说了句什么,贤王妃才离席而去的,一时竟挪不开目光去。
晋王妃的目光却只在柚香的脸上扫过,就转向身后的众位贵妇。“原来是仆妇们闹的,方才还吓了我一跳。既然无事。还请众位夫人们回屋吧,这外头,寒气还挺沁人的。”
待夫人们相继进屋,晋王妃这才向柚香道,“你们家王妃呢?怎么竟做起甩手掌柜来了?赶紧叫她来。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席了,主人家不在,可就真正失礼了。”
柚香连声答应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才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两个小丫头好生守着院门,千万不能再惊着屋里的贵人。
还好,并没有闹进内院来,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平和,而且还顺利了许多,既然抓住了刺客,杨恪这一方便稳操胜券了。阮蕙看着柚香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秦秋水走在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傍在晋王妃身侧的阮蕙,嘴角微微一扯,旋即掀起帘子进去了。
晋王妃回头,见身后的夫人们大都已经进屋,只有景王妃和胡夫人两个依旧站在门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一凛,当下笑道,“你们怎么还没进去?这外头,也怪冷的。”
“屋里人多,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也好。”景王妃故意仰起脸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冷,不过能在这里跟三婶母说几句交心的话,就是受了风寒,也是值得的。”
这话听在阮蕙耳里,只觉意味深长。景王与晋王虽是堂叔侄的关系,在朝政上却是各拥一派,况且景王……景王妃在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由不得她不多想。
至于晋王,早年就与老长乐侯有些不为大从所知的恩怨,许多年都不曾走动过了,还是老侯爷为长远利益着想,主动让杨恪去晋阳给晋王妃拜寿,以此为契机缓和了两家的关系。而这一次,杨恪已经明确站在晋王的对立面。而且杨恪所说的那些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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