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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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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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了。既然就快瞒不住了,那就得寻个能搪塞过去的借口来应付长乐侯,若实在瞒不了,那也只得把实情吐露出来,只要能获得长乐侯的认可,胡清媚进宫的事,便没有任何阻拦了。

当然,前提是长乐侯把此事也给瞒下。

西跨院的几位老少王爷,阮蕙接触不多,了解也不深。虽然杨恪曾跟她提过,可现在情势复杂,谁也不敢确定哪人是友,哪人是敌。现在他们相携来看胡清媚,到底是何意图,不得不令阮蕙警惕万分,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她思绪万千,脚下却不停,少时便到了上房。

芍药与采青两个早候在屋里,正商议着如何安排晚宴,看见阮蕙进来,当下起身笑道,“您回来得正好,我们两个正为晚宴的事发愁呢……”

“就按当初咱们去安王府赴宴的规格来办吧!” 阮蕙想了想,“几位王爷虽是至亲,却难得相聚一堂,万不可失了礼数。”

采青听了,立时出去安排。

芍药素来机警,看阮蕙脸现疲色,当即上前,柔声问道,“您是不是觉得累了?要不要我为您捶捶?”

“不用了,我没事。” 阮蕙微微一笑,“你差几个丫头去西跨院侍候着,千万不能怠慢了贵客。”

芍药遂答应一声出去了。

屋里静悄悄,再无声息。

阮蕙半闭了眼睛,沉吟许久——事到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

……

因是外男,晚宴便在西跨院举行,长乐侯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老侯爷与江老太爷因无人通风报信更不知情,所以便只有杨恪陪着几人在胡清媚房里举杯言欢。

阮蕙呆在屋里,虽然不知那厢情形如何,却从在房外侍候的小丫头那里得到“屋里不时传来王爷们哈哈大笑的声音”这样的消息,当下觉得心安不少。

直到戌时时分,那厢的酒宴才算兴尽而散。

杨恪回屋里,阮蕙的眼角扫过沙漏,戌时一刻,真是够晚的了。

杨恪显然饮了不少酒,浑身的酒气,虽然身板依然挺拔,步履也依然沉稳,可他嘴角挂着的淡淡的微笑和略显飘忽的眼神,却让阮蕙感受到他与平日里的不一样。

不待杨恪出声,阮蕙已经开口问道,“王爷,客人们都走了么?”

杨恪笑道,“举杯言欢,兴尽而散。”

听他这么一说,阮蕙便知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当下便也笑道,“胡妹妹呢?客人们不请而至,也不知她有没受到惊吓。”

“区区小事,如何能吓得到她?”杨恪朗声一笑,“她的本事,跟她弱不禁风的外表正好相反。你就不必为她担心了。”

阮蕙释然一笑,想起长乐侯那沉沉的脸色,当下便道,“那胡妹妹进宫的事,可有了着落?”

“当然。今日所为,正是为她进宫而谋。”杨恪压低声音,“三天之后,就由景王将她举荐进宫。”

阮蕙遂又说道,“妾身方才已经见过父亲了,他老人家,对胡妹妹的事,好像有所耳闻了……他让王爷散宴后即刻就去见他。”

杨恪一愣,旋即说道,“好,那我这就过去……你先歇了吧,就不用等我了。”说罢,转身便走。

阮蕙目前他的背影出去,心中暗叹一声,便去洗漱,又去梅香房里看过宁哥儿,这才回房,命人把炭盆移出房去,便先歇下。

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里,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几年来,她也算大彻大悟了。此生,她已别无所求,唯愿家人平安健康,生活平静安宁。现在,杨恪即将参与的这件惊天大事,又怎么会不在她平静的心湖掀起涛天大浪来呢?她有心想要制止,可杨恪这十年来时时刻刻想着为母报仇,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今日众位老少王爷的到来,仿佛在向她宣布,风雨即将要来临了!

她现在最迫切需要的,不是阻拦杨恪的行动,而是全力以赴地支持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才能让他行动起来不拖泥带水。

她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似地相继闪过杨恪、宁哥儿、阮蒙的脸孔,阮薇、阮茂、阮继丰、江老太爷、江老太太……等人的面孔,或喜或嗔、或怒或恼的面孔,在她脑海中走马灯似地穿梭,让她一时心乱如麻。

现在,并没有到最后的紧要关头,却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

如果行动失败,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351、因缘了(一)

杨恪并没有让她担忧太久,赶在午夜之前就回来了。他低声向值夜的婆子问了几句阮蕙的情况,这才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进屋。因为阮蕙已经上?床歇息的缘故,屋里只留了一盏灯,故而显得有些昏暗,杨恪也不去管它,只吩咐小丫头打些热水来草草洗漱之后,便宽衣上?床歇息。

长宁的初冬,已是凉意沁人,这初冬的午夜,更是寒冷彻骨。当杨恪略带寒气的身体缩入柔软而温暖的被褥时,佯装沉睡的阮蕙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

就是这轻轻的一颤,顿时让杨恪感觉出了异样——她没睡,在等他回来!

杨恪唇角微翘,手臂一伸,便圈住身边温热的带着淡淡香味的身体,柔声问道,“是不是我把你惊醒了?”

阮蕙只得睁开双眸,还是作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来,“……王爷回来了?”

“这不是回来了?” 杨恪唇角的笑意慢慢延伸,眸光落在阮蕙那迷蒙的星眸上,只觉心神一荡——他的蕙儿,无论何时看去,都是那么美丽动人!

阮蕙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顿觉心里一跳,当下移开眼眸,轻轻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酒香,这才问道,“父亲他老人家……”

不待她说完,杨恪便道,“你放心,他老人家那里,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如果不出意外,三天之后,景王便送胡清媚进宫。”

提起胡清媚进宫这个觉得的话题,阮蕙仅有的一点点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她抬起眼眸。再次看着杨恪,正色说道,“王爷,我……我有些害怕。”说着。下意识地往杨恪怀里一缩。

杨恪伸臂搂住她,双手微微用力,紧紧把她圈在怀里。好半晌,才沉声说道,“蕙儿不用害怕,有我在,一定会保咱们大家安然无虞的。”

虽然得了杨恪肯定的回答,阮蕙还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仿佛被石头压住了心房。每一次的跳跃,都会带来阵阵悸动,令她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这种疼痛,并不深刻,淡淡的。浅浅的,就像被荆棘的小刺轻轻划伤后那种轻微的伤痛。

看她微闭星眸并不答言,杨恪手臂一翻,便把阮蕙的身子轻轻扳了过来,依旧沉声说道,“蕙儿对我,竟不放心么?”

他温热的气息直扑阮蕙的鼻息,淡淡的酒香混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令她有片刻的失神——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近乎完美的,曾几何时,她竟然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

不待她细想,杨恪已展臂把她紧紧拥入怀里,温热的嘴唇轻轻印在她的脸颊上,许久。才轻轻一叹,“都是我不好……所以才会让蕙儿失望……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再食言,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就合家离开长宁,好不好?”

阮蕙被他紧紧箍在怀中,几乎不能动弹,耳边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听着他略显激动的表白,忽觉心神一震——她几乎都快忘了,他只是个古代男人,他的思维方式跟自己完全不一样,观念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异,他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世俗男人,他也有他的理想与抱负,他也有他想做的事情和不想做的事情,能处处迁就自己,已是十分难得了,更何况还要他完全按着她的意愿行事,又怎么会不让他为难?

如此一忖,她心里顿时一软,遂低声说道,“原是我不好,总想着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日子,竟忘了王爷身上还负着整个杨家的荣辱大任……将来,我唯王爷之命是从,再不任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杨恪顿感意外。他定定地看着面前如花般娇艳的面庞,好半晌,复又将她搂入怀中,低低地说道,“……得妻如此,恪何其有幸也!”

这句话,阮蕙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她知道,杨恪并不是一个外露的人,很多时候,他只把他对她的爱意深深藏在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此际,也算是真情流露了。想着自己素来含蓄,几乎从未向他表露过自己对他的依恋与爱意,顿时生出悔意,当即含羞伸出玉臂,轻轻回抱着他强壮的身体,发出了呢喃般的声音,“……得夫如此,也是我阮蕙今生之福……”

认真算起来,这句话,也算得上是阮蕙自嫁给杨恪之后第一次如此直率地流露出她对他的感情,杨恪听了,又怎会不激动万分?往事一幕一幕闪过他的脑海,从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再到晋阳两人意外相逢,再到后来的谈婚论嫁……一幕一幕闪过,新情旧意一齐涌上心头,令他更是情动难抑,当即俯下头去,抵上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好蕙儿,好蕙儿……”

面对他这样的深情,阮蕙也觉心中一片柔软,想了想,遂抬起头来,主动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一吻。

杨恪料不到她竟会如此主动,心中更加激荡,嘴唇便轻轻压上她的红唇。

两唇相叠,两人都是心潮起伏,情难自禁,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紧纠缠在一起了——记不清上次的亲热是在什么时候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亲近了,已经太久没有释放出对彼此的激情了……

烛光摇曳中,纱帐晃悠,锦被翻滚,满室生春……

……

阮蕙再一次醒来,窗外已经隐隐现出鱼肚白来。

天快亮了,不,天已经亮了。

黎明,总是令人期待的,因为它象征着新的一天的开始,象征着新的希望的产生。

对于新的一天,阮蕙同样也存着这样的期许。

身边的人儿睡得正沉,也许是因为太过放纵的缘故。

昨夜的缱绻缠绵历历在目,那一次接一次的冲击和悸动,令她此时想起来犹面带羞怯。她并不是一个放?荡的女子,可情到深处,爱到极致,会令她情难自禁,再加上他的引导,她无法自抑地发出那一声声低吟浅唱,和着他急促的呼吸,就如同一首爱的交响,情的共鸣……

她垂眸看他。俊朗的脸庞,如漆的黑发,再加上绵长的呼吸,在这个黎明,显得那么和谐美好,一切都仿佛在向她昭示着——未来,也会是和谐美好的!

看着他安详的睡姿,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这个总在她面前表现出坚强无敌的男人,暗地里也不知曾受了多少屈辱与奚落,可他在她面前,却从来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软弱与胆怯来,就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困难”这两个字一样。

她轻柔的抚?摸打扰了他香甜的睡眠。确切地说,他早已经醒了,只是想多享受一下妻子的温情而已。

他微微皱皱了鼻头,慢慢睁开眼睛。

这个小动作,浑似孩子一样天真可爱,顿时令阮蕙忍俊不禁。她俯下头去,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笑道,“是不是我吵醒了你?”

“没有。”杨恪含糊不清地回答,伸臂揽住她的头,嘴唇覆上她的唇,久久没有分开。

直到阮蕙感觉呼吸困难,这才忍不住推开他,低声埋怨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今日不用进宫么?”

杨恪笑道,“贤妻提醒得是,我得进宫去了。”说罢缓缓放开她的身子,“你再歇会儿吧,昨夜……都是我不好,把你累坏了。”

他笑得暧昧,令阮蕙的脸不禁一红,当下便羞恼地拉过被褥,飞快地躺回床上,也不理他。

杨恪下床,令小丫头打水进来洗漱,也不唤人进来侍候,自己穿衣整冠以毕,这才向阮蕙笑道,“今日进宫,必有佳音,贤妻就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说罢,抬脚出门。

等屋里回复寂静,阮蕙这才把头慢慢从被褥里探出来,发了一会儿呆,便也穿衣起床。

外面已经大亮,东边隐隐露出淡淡的红霞,预示着今天的天气晴好。

但愿事情也如这天气一般晴好!阮蕙收回视线,在心里暗暗祈祷。

收拾妥当之后,她便如平日一样,跟家中的长辈去请安。

令她安心不少的是,几位长辈,包括长乐侯在内,都没有对昨夜王爷们突然登门造访的事表示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因宁哥儿一早哭着要娘,梅香便抱着他寻到老侯爷屋里来了,所以阮蕙也只寒喧了几句,便抱着宁哥儿告退了。

想到胡清媚,她便欲去西跨院看看。哪知才走到半路,竟看见胡清媚带着小悦款款而来。她心里一忖,遂让芍药带着梅香去准备早点,自己则抱着宁哥儿招呼胡清媚进屋。

阮蕙细细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竟没脂粉未施,不由得略感意——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疏漏?

许是经过了一夜思虑,胡清媚的眼睑处略显黯淡。当然,那也是她在阮蕙面前不加掩饰,要不然,只要薄薄的一层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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