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容先是谢了李妙灵一声,方低首挑选。温袅在她身侧看着她和孟华,见孟华在柳筠容挑东西的时候,侧眸看着她。眼神竟然带着些滞然眷恋。
身侧的秦遇之也在看柳筠容,看着看着忽然,“咦”了一声,凑近温袅耳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二嫂低着头认真看东西的模样,和你很是相似。”
温袅微愣,再仔细看了看,柳筠容低眸的侧脸线条柔和,长睫微卷,轻轻颤动,还真的觉得有点眼熟,却不知道是不是如秦遇之所说,和自己的低头时侧脸很相似。
“啧啧,我是说华二哥怎的对二嫂这般好。现在看来,怕是一大半的原因是当做你了。”秦遇之嘟囔一句,语气微酸。
温袅忍不住笑了,白他一眼,“怎样啊?你如何是当做我了。我自己瞧着倒是完全不像。”
秦遇之“哼”了一声,“爱信不信。”说着便坐远了些。
笑着看着秦遇之孩子气的模样,温袅又回了头,见柳筠容已经挑好了东西,正指给孟华看。而孟华只是笑着淡淡点了下头,方才的眷恋眼色早被温雅替换无踪。
如果真是如秦遇之所说,那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这是孟华第四次以公务繁忙为由而歇在书房了。
柳筠容坐在梳妆台边,漂亮的眼睛低垂,面上淡淡看不出情绪,直到身边的丫鬟又唤了她一声,她才抬起头说话,“给我换件衣服,我去书房。”
换了身绣着白梅的浅绿底色长裙,柳筠容由丫鬟提了灯笼,沐着晚风到了孟华的书房。
书房中亮着灯,孟华正站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乍然见柳筠容进来,愣了一愣,方放下笔迎了过来,“夜里很凉。你怎么来了?”
柳筠容让丫鬟呆在外面,自己走了过来,含笑说到,“妾身来请大人回屋歇息。”
孟华眼中微动,却是平淡说到,“我不是派人同你说过么?近日事多,免得打扰你我就歇在书房好了。”
柳筠容淡淡而笑,面容在烛光下染上一层微光,”大人何必骗妾身了?大人心中另有其人,妾身知道,也不勉强什么。妾身只想说,这书房的软榻太过狭小,大人每日都要上朝,是睡不好的。”
忽略柳筠容后半句的话,孟华的注意只停留在前半句,温润的眸子泛着讶异,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你说什么呢?不要乱想。”
柳筠容嘴角愈发勾起,声音清透,”是么?那大人怎么解择成婚那夜抱着妾身时唤的那一句‘温袅’呢?”
别样朱门 「转」 第十七章 谁在心里(二)
孟华怔住。
屋中的烛光明明暗暗,阴影从一侧掠到另一侧半开的窗外有冷风吹了进来,吹的搁在窗台的盆栽枝叶摇晃,像一把小刀,在心头划来划去,偏又不觉得疼,只觉得空凉无比。
看出了孟华神色的变化,柳筠容眼角微抬继续说到,“妾身知道大人并不喜欢妾身。毕竟赐婚之前你我二人互不认识,要该多么的深情怕只是笑故。所以,成婚那日妾身早准备好了大人不碰妾身的打算,哪知大人却同妾身圆了房。之前还以为大人是为了应付皇宫的嬷嬷和秦府的婆子们的检查,可到走的那一日,看见五弟妹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大人那夜抱着我唤的那一声到底是什么了。”
三月初三那夜,柳筠容坐在屋中等孟华归来红烛灯影浮动摇的她昏昏欲睡。直到一声巨大的撞门声,她看见自己的夫君满身酒气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她将他扶了上床,又替他脱了鞋,脱了外衣,想叫人打水进来,却又怕大婚之日做这种事会被人笑话,便还是放弃了。
见孟华兀自醉倒,柳筠容倒也没觉得多难堪,只是托着腮隔着灯影看他,暗想这个朝堂之上大红大紫的人,怎么也会有如此不自制的时候,大婚之日喝到醉倒。
看孟华看了不知道多久,柳筠容渐渐犯了困,便靠着桌子昏昏欲睡了。半睡半醒之中,她隐隐听到孟华在说什么便起了身走过去看,却见孟华睁开了眼,眸色不甚清朗的瞧着自己。
一瞬明暗,一瞬深浅。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眼神,到很久之后每每想起,还是会让柳筠容心头微跳。
而那时孟华虽然睁开了眼,却并没有醒来只是不知道没有醒透的人怎么有那般大的力气,抬手边将她扯到了怀里,撞到他的胸膛只感觉到一阵闷痛。
再后来……他按下她的头吻了她,酒气窜入口中,也醺醉了她。灯花流转,红帐飘飞,她被他压在身下,没有任何反抗的随了他。
有什么好反抗的呢?既然做了夫妻,终归是要这般的。
当时的柳筠容想的很透彻。眼前的这个男人相貌英俊,年轻有为,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她倒是成了众人眼里最幸运的一个,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本也没有喜欢的人,倒不如嫁一个人品才貌皆上乘的男子,既然成婚,慢慢也就会喜欢的,正大光明的喜欢,有何不可。
只是,当她要沉沦在他给的晕眩中,却听见他口口声声唤着什么,隐隐的是个人的名字。
后来事实证明,真的一个人的名字,还是他的弟妹,那个叫温袅的女子。
他原来是有心上人的,只是,不可能在一起罢了。
而在那一刻,柳筠容也才明白,孟华这种男人怎么会放任自己在大婚之夜醉成那般样子。
柳筠容的回忆渐止,孟华却还在出神。俊选的轮廓被灯光勾勒的温润如玉,却带着一抹无法释怀的黯然。
“大人?大人?”连连唤了两声,才将孟华唤的回了神。瞧见他竟然带着点空洞的眼神,柳筠容莫名觉得自己心里又有点小涩然。
他和那个叫温袅的人,终归也是有缘无分吧。
“夫人先回去吧。写完这个奏折,我就过去歇息。”出乎柳筠容意料的,孟华没有发火,没有否认只是淡淡说到语气透着股疲惫。
这般的孟华让柳筠容心头泛起些叹息,该说的方才都说了,也没有什么好留的,便点了头,折身原路返回。
出了房门,她回头看去,见孟华站在门边似一棵孤寂挺立的松。
孟华和秦静雪的婚事之后,温袅终于得到了好好的休息。连着几天不睡到日晒三竿坚决不起来。
这一日恰逢阴雨,阴雨天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所以温袅一觉直睡到下午,到秦遇之下朝回来仍不见醒。
秦遇之回了房见温袅还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将带着凉意的手放进被子里,终是冰醒了她。而又扯着她说了些话温袅才真正醒了过来。
见温袅慢吞吞的从被子里坐起长发散下,脸颊还带着粉意,秦遇之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到,“你最近怎么这么能睡?”
温袅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前几日太累了这几日便好好的补回来呗。”
秦遇之眯眼,有些怀疑,“也不至于睡成这样啊。”
温袅抬眼看他,“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侧头想了想,秦遇之咳嗽一声,凑近了道,“听说女人有了孩子便特爱睡觉,你会不会是……”
这话一听,温袅心头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推算自己的月事,还真迟了两天。
“不会这么准吧……”温袅哀叹一声。
秦遇之不乐意了,“怎么?这么不想有我的孩子啊。”
温袅挑眉,很是郁闷,“一个人的日子都没过完,再多一个,该怎么办啊。”
说到这儿,秦遇之也想起前些日子杜瑞阳在这里霸占温袅的时候,顿时也生了警惕,却又不好和温袅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脸,说,“赶紧起来吧,一会儿带你出去。”
“去哪儿?”温袅下意识反问。
秦遇之却笑,卖了个关子,“带你见一个人。”说完,便唤了听澜听韵进来服侍。
听澜进来后,给温袅换了一身淡蓝色牡丹卷草纹罗裙,听韵则服侍着她洗脸激口,接着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两个人一个挑选首饰,一个梳发。
秦遇之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桌旁抬眼看她们忙碌,少有见温袅穿蓝色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甚是觉得满意。温袅本身的气质偏淡,所以任何颜色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极为好看,淡色衬得她愈发清雅,艳色边给她增添一抹妩媚。倒是有点像那句诗,浓妆淡抹总相宜。
“五少 爷,您看这簪子配五少夫人这身衣服可好?”
听韵突然开口问话,引得秦遇之看了过去,见她手里拿着一支蓝宝石发簪,颜色倒是极衬的,便答了句,“不错。”
闻言听韵转了转眸子,装作委屈道,“可五少夫人不喜欢呢。”
见温袅也看向自己,秦遇之不由得一笑,自然知道温袅是嫌这发簪太华贵了,但今日见的人毕竟身份不同一般人,就还是笑着对听韵道,“给五少夫人戴上,爷喜欢就成。”
“诶!”听韵嘻嘻笑着应了,转身按了温袅的肩给她插上。而温袅似是因为秦遇之那一句“爷喜欢”也难得的没有再拒绝了。
秦遇之瞧着主仆二人微微笑着,笑了一会儿却敛了眸子,视线落在听韵身上,面上渐渐泛起疑惑。
听韵被秦遇之看了好一会儿,本是没在意的,可后来实在着不住,不由得瘪了嘴对秦遇之道,“五少爷要是有意见就直接对奴婢说罢。您这样看着,奴婢心里慎得慌。”
听到这话,秦遇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先是说了句“你这丫头片子”,方转到正题,“你头上那簪子是哪儿来的。”
听秦遇之突然问起听韵头上的簪子来,温袅也跟着扭头看去,跟着“咦”了一声,道,“我怎么之前没见你带过啊?这簪子似乎有些眼熟。”
被两个主子轮番而问,听韵面色一白,手微微一抖,慌了神,“五少爷五少夫人,可别冤狂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偷拿五少夫人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温袅笑着安抚她,“就是有些眼熟罢了,我也认得似乎不是我的东西。”
一旁的秦遇之又笑了一声,信步走了过来,抬手便从听韵头上取下簪子,拿在手里把玩。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听韵腿脚一软差点跪下来。
秦遇之兀自看了那簪子好一会儿,深深眸心如若点漆,意味深长,“我想起这簪子是哪里的了。”
温袅回眸看他,“哪里的?”
秦遇之一手握着簪子,一手顺了顺温袅的发,俯身靠近她问到。“还记得菡萏被赶出府的那一天么?下午我不是带你出去逛了逛,在润玉铺的时候你挑了些东西。”
温袅皱眉想了会儿,而后舒展眉头说到,“记得了。我不过随意点了些,你买了后就一直放你那儿,后来也没拿来。”
“就是那些。我知你是随意点的,大约也是不忍拂我面子,之后自然不会要,所以我买下后便转手给了北城。”秦遇之一边回答一边冲温袅眨眨眼,别有意味。
看懂了秦遇之的眼神,温袅仔细一想,忽然也笑了开,转而促狭地看向听韵,果然见后者面颊泛了红不由得笑道,“好你个听韵!这簪子是北城给你的吧?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嗯?我做主子的都不知道呢。”
别样朱门 「转」 第十八章 苏寂(一)
听韵彻底红了脸,绞着手“奴婢……奴婢……”“奴婢”了半天,终是说了一句,“奴婢和他没有什么的!”
“哦,没有什么他会送你簪子?”温袅挑眉看她,明显不信。
听韵一跺脚,急了,“当日他回来后拿着一包东西没有用,奴婢见他一直站在五少夫人门口徘徊,就多嘴问了句拿的什么,他便给我看了。奴婢瞧着那些东西精巧可爱,就夸了句,他听了就往奴婢手里一塞,说是送奴婢了。”
听听韵解释完,温袅眨了半天眼,才缓过神来,“就这样?”
“就这样!”听韵一字一句道。
温袅耸肩,靠回座椅,深表无趣,“还以为有什么呢,一点儿都没意思。”
听韵脸还是红彤彤的,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到,“难不成五少夫人以为什么?奴婢和他又不熟。”
“不熟干嘛只送你,不送听澜呢?”温袅笑着反问她,纵使知道听韵说的是实话,还是忍不住打趣她。
听韵愈发急了,连连跺脚,秦遇之瞧着好笑,将簪子还她,揶揄道:“你家少夫人逗你玩儿呢,瞧你那样子。”
听韵这下连眼睛都红了,一咬唇道,“你们都欺负我!”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去。
这番动作让温袅瞪了眼,而后笑了出来,秦遇之亦是哈哈大笑,见听澜在一旁着急要解释什么,挥了手道:“她这性子我了解的,没什么,明显还是个小孩子呢。”
听韵跑出了屋子,在游廊上好巧不巧和迎面而来的北城撞了个正着,撞得她连连后退了几步,亏得北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才没有跌倒。
听韵站稳后本想道谢,一抬眼竟见扶住自己的是北城,当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抬手就推了他一把,斥道:“都是你!”
北城被吼得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你跑得太急,和我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就是你的问题。”听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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