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木头架子,但也做的极精致,还在两边的绳子上系了粉色丝绸带子,坐在上面随风荡起来的时候煞是好看。
这秋千架子可是温袅最近才发现的,她原以为竹林之后便没有什么了,有一日无聊扯着听韵四处闲逛的时候猛然看到的,自此但凡晴好天气,她便兴致高涨的过来打秋千,总算是比天天闷在房里有意思多了。
这一日也是如此,用过午饭后的温袅小睡了一会儿,起来见着阳光甚好,便唤来听韵给她换身衣服,带着她一起去竹林后的秋千架旁。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温袅坐在蹬板上,微闭着眼,轻扬着头,悠悠闲闲地晃着。阳光从云层里坠下来,落在她清透如玉的脸颊上,像是涂抹了一道微光,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听韵在旁边看着也不由得眯眼微笑起来。
“听韵。”一个人打着秋千的温袅忽然喊了听韵一声,而后侧过头,笑嘻嘻道,“你来坐坐吧。”
听韵一愣,然后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荡的太高奴婢会害怕的!像您这样晃着又没什么意思。”
闻言,温袅轻轻一笑,嗔了她一句,“就你挑剔”,然后用脚止了晃荡的秋千,道,“你来推我吧,用点力。”
“诶!”听韵笑着应了声,走到温袅身后,先是轻轻试着推了几下,接着越来越用力,嘴里还不忘嘱咐道,“五少夫人可要抓紧了哦!奴婢用力了!”
温袅点了点头,果然感觉听韵推着自己的力道变大了许多,秋千在推力之下高高荡了起来。她闭了眼,感觉到冬日的风呼呼从耳边滑过,风中带着冬天特有的寒冷,但心里清爽的很。
“这样可以吗?”
“还可以再高一点。”
“那这样呢?”
“可以可以。没力气了要记得说。”
“奴婢没事!五少夫人要注意安全!”
秦南之穿过竹林走过来时,就听见女子声音轻扬带笑,像是一串清透的水迹,掠过他的耳廓,落在心上。
有些好奇这化雪的天气谁还会打秋千,故而他信步朝里走去,近了便看见那一身水红色衣裙好似飞了起来的温袅。
其实秦南之和温袅接触的也不多,说过最长的一次话便是关于范千月的,所以在表面上,他对温袅的认识是一个清雅的女子,笑容恬淡,静静秀秀的和一般大家闺秀差不多,多的那一部分,大约就是机灵聪慧了,只是这些都被温袅用来明哲保身。
而此时他眼中的温袅,却有些不同于平日认识的。她于秋千上高高飞起,水色衣袂轻舞,墨丝飞扬,阳光下本就好看的面上笑容明媚,而两侧秋千绳子上的粉色绸带也跟着飘了起来,远远看去倒真有点欲成仙归去的味道。
这般想着,秦南之不由得也弯了嘴角,口中念了出声,“阳春女儿笑语喧,绿杨影里荡秋千。身轻裙薄凌空舞,疑是嫦娥下九天。”
在秦南之念第一句的时候温袅就已经看见了他,却不知道是因为秋千荡的心情舒爽,还是对秦南之的出现没有什么太介意的,所以她没有立马停下来,而是继续高高荡着,唇边笑容清媚,眸色映透了阳光。
“四少爷。”乍然看见秦南之,听韵忙见了礼,然后抬眼看向温袅。
温袅清澈带笑的声音穿过轻风,“四哥这诗可不太应景呢。现在是严冬,并不是阳春。”
秦南之也笑,朗朗润润的声音传来,“五弟妹说的是,只是我诗书有限,一时脑子里只想到这一首,五弟妹就勿要追究其他了。”
温袅手抓着绳子,低眸看着不远处的人,刚要说话,突然觉得左手往下一沉,耳听的听韵惊慌失措的喊了句“五少夫人”,接着坐下蹬板一塌,她便由着往前荡起的趋势直直抛了出去。
飞出去的那一刻,温袅想到的不是秋千绳怎么会断,而是这绳子早不断晚不断的,偏偏挑她荡的最高的时候断,这下好了,半身残废免不了了。
只是,温袅还没想象出自己折断腿或者折断胳膊的模样,就感觉周身一阵温暖,似是被谁抱在怀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秦南之堪堪接了个正着。
“没事了。”飞身接住温袅的秦南之脚一粘地,低头见怀里的温袅面色虽有些泛白,但神情还算镇定,就松开手臂让温袅下来。
温袅站定后,只觉得心头还在剧烈的跳着,好在之前习过些轻功,“飞”的时候没有多恐慌,现下安安稳稳的落地,也没受一点伤,就自我安慰刚刚是在练功好了。
倒是受了惊吓的听韵“哇”地一声大叫起来,疾奔过来,将温袅紧紧拉住,着急的追问,“五少夫人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快给听韵看看,刚才好可怕!”
温袅即便没事也被听韵摇的头昏眼花,连连止住了她,却见她眼眶红红的,手还有些颤抖,怎么就觉得刚刚被抛出去的好像是听韵而不是她。
秦南之在旁看着两个人一哭一静的,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向温袅道,“刚刚那情况,一般女子怕是早就哭了,五弟妹倒是镇定的很呐。”
秦南之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嘲讽,纯粹是好奇,温袅报以一笑,说, “我也不是多么镇定,而是没反应过来应该哭一下表示害怕。”
听出温袅话中的调侃,秦南之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愧是将门之女”。说完,又将视线投向那秋千架子,摇了摇头道,“那秋千怕是日晒雨林多了,绳子被蚀,才会断的。”
温袅闻言也看向那断掉的绳子,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心有余悸起来,“这么说这绳子总是要断的,只是我运气差了点。说来还好今天四哥在,谢谢四哥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秦南之笑着带过,又看了看听韵,说道,“我看五弟妹这小丫鬟吓得够呛,你们主仆二人还是先回去缓缓神吧,我找人来将这秋千修一修,你以后若是还敢来,也还能坐一坐。”
温袅亦笑,“这有什么不敢的。”话刚说完,就见听韵抓着她的衣柚,满脸担忧不赞同。她只得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听韵,然后和秦南之告辞,带着听韵先回了房。
晚饭的时候,秦遇之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温袅今天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的事,当下大步赶了过来,快到进门的时候又顿了顿,再进去时脸上担忧急色通通掩了下去。
“夫人。”
“你是来问秋千的事吧。”见秦遇之过来,温袅也不奇怪,似笑非笑看了看他,道,“我要是有事,这个时候就不是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闻言,秦遇之唇角似是淡淡掠过一笑,深黑的眸底有什么松了松,随手拉了把椅子就在一旁坐下,视线看向桌上精致的小菜,不由得开口道,“正好,我没吃饭。”
温袅看他一眼,真觉得这人脸皮厚的毛病怎么这么久都没个改。但见听韵听澜听到这话后满脸堆笑着就去准备餐具,又想起这段时间来院子里没有出现某个令人生厌的身影,便也难得的大发慈悲一次,没将秦遇之赶了出去。
因为之前只给温袅一个人备了菜,而秦遇之来后也没让加菜,所以这饭菜的分量多少有点不够,而两个人吃着吃着就难免会有抢菜的时候,尤其秦遇之还带了这么些刻意来,两次三番弄的温袅差点甩筷子。
听韵和听澜在旁边看着好笑,觉得两位主子好久没有这般一起吃过饭了,之前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倒像是陌生人一般。
“五少爷,五少夫人。”温袅刚夹起一片煎豆腐,就被秦遇之横伸过来的筷子夹住,她正欲出声,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口唤了他们。
秦遇之放下筷子,笑看了温袅一眼,问道,“什么事?”
“回五少爷,四少爷来了,说是有事要同五少夫人说。”
别样朱门 「承」 第五十章 断秋千(二)
秦南之这时候找她有什么?
温袅微侧了头,有些疑惑。一旁的秦遇之嬉笑的表情也落了分,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将筷子放下后看向温袅道,“四哥向来是无事不登门的,这个时候他赶着来寻你,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先去看看再说。”
温袅点头,放下碗筷起身加了件衣裳,方跟着秦遇之去了会客的厅堂。
“五弟,五弟妹。”见温袅和秦遇之一同进来,秦南之也不感意外,先是唤了他们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温袅,“五弟妹还记得下午那个断掉的秋千么?”
“记得,怎么了?”
秦南之看着温袅,眼神有些深,隐隐带了些担忧在里面,这目光让温袅似乎也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你走后,我叫人来修。那木匠上前看了会儿,说那秋千的绳子被人割断了,也没什么大问题,重新换一根绳子就是。”
话音落,秦南之看向温袅,果然看见她本是温雅的眸子忽然眯了起来,神色也微微变了分。
“四哥的意思是……那绳子是被人割断的?”轻轻问出这句话,温袅这才发现秋千会断并不是偶然。
“是。”秦南之很肯定的答道,“之前我们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听木匠说了,我便去观察了那绳子,断口有一半是平直的,显然是被利器割断。所以你轻轻晃的的时候没有事,一旦荡地太高了用力过大,剩下的一半就很容易扯断了。”
“因此,四哥是想说,秋千会断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遇之忽然开了口,惯常嬉笑的面容此时也沉敛起来。
秦南之看向秦遇之,又看了看抿着唇的温袅,缓缓道,“我想是的。”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割断绳子?”温袅却有些疑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闻言,秦南之视线直直看向温袅,目光沉沉。而秦遇之竟然也深含意味的看着她,瞳孔深黑,这两兄弟此时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咳,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的没想通。”不得已温袅只能低低开了口,对暂时的大脑不通有些尴尬。
见温袅真是没转过弯来,秦遇之叹了口气,语气缓沉道,“这对那个人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对你有坏处。绳子断了,摔出去的可是你。”
摔出去的可是我?
温袅蓦地睁大了眼,恍然明白过来了。
这个人割断绳子不是别的目的,就是冲着她来的!
“现在可想通了?”见温袅的神情一瞬变化,秦遇之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
温袅缓缓地点了头,“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那个秋千并非我一个人会玩,还有其他人,他是如何肯定断的时候一定轮到我头上。”
“之前玩的人很多,但最近只有你。”秦遇之轻易解了温袅的问题,“春秋时节那个人或许还要谋算一下,可现在是寒冬,这种冷天除了你,谁还没事去吹冷风。”
好吧,虽然秦遇之的语气有些不好听,但温袅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这段时间来,似乎确实只有她一个人会去吹冷风……哦不,打秋千。
见温袅和秦遇之都陷入沉默,秦南之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我这个时候来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五弟妹,还望五弟妹以后多加注意。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院子,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
秦遇之安抚地拍了拍温袅的肩膀,起身去送秦南之。
“谁会害我呢?”
卧房之中,烛火点的很亮,而烛台外面套了一个纱罩,光线透过纱罩映出来倒也不觉得刺眼了。
温袅坐在梳妆台前,由听澜替她散了发,而她的视线落在镜面上,隐隐可见眉间那道蹙痕。
之前西山遇险,如今荡个秋千都能把命丢了,温袅实在是很郁闷,不知道这偌大一个秦府中,有谁会这么恨她,恨到要她的命。
“五少夫人还在想秋千的事?”见温袅不说话,听澜不由得出声相问。方才秦南之来的时候,刚好是听韵去送的茶水,又见是秋千的事,便多呆了一会儿,才知道这秋千的断裂竟是人为。
温袅还在想着事,就有气无力的应了下,而一旁铺床的听韵听见对话,不由得看了过来,开口道,“五少夫人,您说会不会是三少夫人或者是四房那个啊?”
“以三少夫人的性子应该不大可能。”听澜反驳了听韵的话。
“怎么会?”听韵眨眼,“你看她上次将茹苑往死里打,怎么会做不出来?”
听澜笑了笑,见温袅似乎没有注意这边,便冲听澜甩去一个眼神,“三少夫人打人的事会做,但这种明显是要谋划算计一下的,她估计做不来。”
这不是变相的说陈菱悦笨嘛!
温袅本是不太在意的,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
次日。
不知道是本来就没什么事,还是因为担心温袅,秦遇之没有出门,而是和温袅一起用早餐。这对于许久没在大清早的时候就和秦遇之呆一块的温袅来说,实在不习惯了些。
早饭之后,两个人自然谈起了秋千的事。先说起和温袅有过节的人,大约就是陈菱悦和范千月了。
自从茹苑的事后,陈菱悦有些消沉,倒也安静许久,而且她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该是做不来这种需要计划一下的事,所以很快就排除了。而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