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爹……”刘仁启面对对方开门见山毫不留情的指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早就和沐艺芸休离的事情,本能地唤对方一声“爹”,仿佛他还是他的女婿。
“谁是你爹?”沐天容听到他的称呼,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声音冷冷地道:“别忘了,你和芸儿之间早就结束了,如今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再是你岳父了,不要随口就叫我爹,我可没有你这样‘能干’的儿子!”
不愧是沐艺芸的父亲,若是要说起刻薄话来,倒也有几分技巧,几句话,简单,却极具冷嘲热讽的意味。
刘仁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那样冷言冷语对自己,毕竟在过去,虽然他不高兴自己对沐艺芸的做法,却也不至于给这样的冷脸色。
看来今天白杏之做的事情,真的是惹恼了他。
刘仁启心中想着,颓丧地低下了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神情寥落而痛苦,像极了斗败的公鸡,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不断下沉的颓败感弥漫四周。
沐天容抬眼,见他这副德性,更加地瞧不起他了,心中暗骂他活该,却也瞧不起他的不顶用。也懒得再多指责他了,只是冷言道:“好了好了,你以后不要再找芸儿了,我们沐家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爹……”刘仁启一听连沐天容都对自己下起了逐客令,心里一急,忙叫他,在看到对方回过来的一个不悦的眼神后,立即改口:“不是,我是说,沐伯父……”
“叫我沐老爷吧。”沐天容淡淡地说着,语气中的疏离不言而喻:“伯父这词我也当不起。”
“沐老爷——”刘仁启的心中真是觉得难过极了,却还是抿着唇依言这样称呼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出了口:“我,我能不能见芸儿一面,我想亲自和她解释清楚,向她道歉。我不知道白杏之会到这里闹事,我如果知道,一定会阻拦她的!听说芸儿险些受伤,她还好吗?我想看到她果真无事,才放得下心。”
“你就放下心吧!”沐天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女儿好得很!也是她运气好,黄公子及时出现帮她挡了那攻击,你也不必看她了。我们自会好好照顾她。”
“黄志,他……”一听说起黄志,刘仁启的眼神紧张,上前一步,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出了口。然而,还没等他将话说完整,却被沐天容打断。
“他会娶芸儿,我和我夫人都十分赞成这件事情。”沐天容冷酷地看了他一眼,下天旨似的,一下子就定了刘仁启的结局:“他是真心待芸儿的,你就别再对芸儿抱念想了。回去好好守着你的白杏之吧。她也可怜。”
第二二七章 青楼取乐(二更)
听了沐天容的话后,刘仁启心中仅存的希望也随之彻底破灭了,似一个惊雷劈在了头顶,让他震撼惊惧。睍莼璩晓所有的感知突然像一条条线,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之外,从指尖慢慢地退下去,全身上下竟都木然了。
一个站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表情怔怔然的,是难以形容的青白交加。
身后随行来的小厮看到了他的那副状态,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了他:“大少爷,你没事吧!”
他木木然的表情,没有回答。
沐天容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绝望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中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不再多作停留,转身就进入了府中,家丁跟着进去,随后将大门紧紧关上。
刘仁启就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扇大门慢慢地合上,那样沉重的声音,却关得那样坚决。与此同时,他隐约意识到,沐艺芸的世界似乎也像这两扇大门一样,彻底地关上了,他完全成了门外客,再也没法进入了。
小厮弯下腰,慢慢地将没有了气力的他扶了起来:“少爷,你还好吧?要不要再敲门……”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沮丧地说:“不用了。这扇门是再不会为我而开了。我是真的永远失去她了。”他恋恋不舍的目光望着那扇门,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门看到沐艺芸所在的地方:“现在,那个黄志也在里面吧?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说说笑笑,亲昵非常,像我们两个当初那样呢?”
那小厮在一旁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只听得出悲伤和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干脆不说话,任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心中却在盘算着,今晚是送他回刘家呢,还是回去最近居住的那个地方?
“罢了,罢了,就罢了吧。”突然地,刘仁启突然摆了摆手,几声苦笑,挪动步子转身走下阶梯,朝西面走去:“我需要酒,我们去花上阁吧!”
花上阁里,一群的莺莺燕燕在房间里面绕来绕去,手上的袖子丝绢摆动,柔软的轻度,几分妖魅。戏弄着那个蒙着双眼,已经步伐凌乱的醉酒男子,调笑的话语不绝于耳。
青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不禁蹙起了眉头。表情沉了下来。在场的那些女子们有看是她来了,立即就收起了动作,闭了嘴,一个个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吭一声。
本来还十分热闹的厢房突然安静了下来,刘仁启心中觉得奇怪,“美人?你们到哪儿去了?怎么都没有声音呢?”他伸出双手,一边向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捞着,一边脚步步履凌乱地四处乱撞,几次就要将身边静静待着的女子抱个满怀,对方却又立即拘谨地避了开。
刘仁启蒙着双眼,并不知道此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只是以为那些女子同他玩,继续四处混捞个遍,却是每每扑个空。他咧开嘴笑了,醉态十足地说:“美人儿,不要躲了,再躲我可就要惩罚你们了!”
踉踉跄跄着,他竟绕到了青淑的面前,只感觉到眼前应该有人,于是,双手又是一伸,一抱,便轻松地将青淑抱进了怀里。怀里立刻被一副娇软的身体给充盈着,却与之前抱过的任何一个青楼女子的感觉不同,这个身体冷漠,疏离,并且,甚至带着几分僵硬。
怎么这么奇怪?
刘仁启隐约觉得奇怪,一只手仍抱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则解下了蒙在眼上的布条。一看到青淑那双冷然的,带着几分漠视的眼睛,立刻心里唬了一跳,腾地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青淑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在和白杏之相识之前,他就经常光顾花上阁,与这个青淑是个老相识了。虽然青淑也对自己巧笑倩兮,两人偶尔也有打情骂俏,却都只限于嘴皮子上,他从没敢对她再动一分多余的心思。因为眼前这个青楼老板虽然还年轻,却是个十分聪明厉害的角色。至少,从来不是个能让人轻易敢动歪心思的女子。
她和白海棠不同。白海棠是因为有着平陵王做靠山,所以可以那样让人不敢冒犯。而这个青淑,则是因为本身有着让人不敢冒犯的架势,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只是,自从白杏之嫁给自己以后,青淑和他之间就不再是像过去一样是恩客和青楼老板之间的关系了。
她似乎隐约成了白杏之的娘家人,对他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态度,却总隐约透露出冷漠的距离来。
看着青淑的眼神,刘仁启瞬间感觉酒醒了几分,握着手上的那块布条,沉闷地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青淑看了他一眼,这才扫了眼一屋子的女子,说:“你们都出去。”
一听到她的话,所有人再不敢多停留,忙一个接一个乖乖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却有种诡异的氛围,笼罩四周。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青淑拿起酒壶倒了杯酒,递给刘仁启:“刘大少爷,要喝酒吗?”
刘仁启抬眸望着她递过来的酒,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笑了一下,苦味十足:“怎么,你打算亲自陪我解闷吗?”
青淑愣了一下,将酒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又给他夹了菜,递到他的碗里,“我想,你现在需要找个人说说话。不介意的话,就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刘仁启又是一声笑,眼神却冷漠得如冰湖:“说我彻底被沐艺芸讨厌了,没法再让她回到我身边了吗?”
“今天你最大,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只负责听。”青淑微微一笑,找了个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到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口,看向他,笑着问道:“如何?”
刘仁启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喝下了酒,说:“我还是会休了白杏之。”
桌上的红烛火热情地燃烧着,烛光明亮,不停地有蜡泪低下来,像极了女子哭泣时落泪的过程,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似是心碎的声音。青淑看着那红烛,竟想到了白杏之。
第二二八章 终是散了(三更)
青淑依旧还记得当初白杏之为了嫁给刘仁启时固执不放的样子,到后来嫁是真的嫁了,却是总不见她快乐的。睍莼璩晓自从白海棠走了以后,她就充当起了杏之娘家人的角色,所以,白杏之但凡有事,总要到花上阁里来同她说。
然而,她却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渐渐地看到当初那个青涩娇美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疯狂而无顾忌的妒妇的。想起白日里白杏之在沐家的表现,青淑仍旧心有余悸。与此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对白海棠的愧疚,明明当初答应了会好好照顾她的妹妹,可是,如今却让杏之变成了这副样子,到时候要怎么向她交待呢?
看着那烛光,青淑愁绪满怀,尤其是看着那蜡泪顺着蜡台滑落下来的时候,心中更时充满了同情和感伤。杏之,你为什么就是一定要爱得那么固执,那么用力和疯狂呢?
“我早在当初也说了的,就算我娶了她,她也是不会幸福的。她就是不信,用尽一切办法就是要嫁给我,到头来,还不是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其他人。”刘仁启的声音惆怅而无奈,他仰头将一杯酒饮尽,随后又重新倒了一杯,再喝进去,连灌三杯后,这才嗫嚅着说:“我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怎么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呢?”
“或许她早就知道,只是放不下罢?”青淑抬眸看了眼刘仁启,也看得出他眼里的不忍和歉意,“就像是你对沐艺芸一样。你明知道她是真心放下你了,却是怎么也无法舍得下她,非得要她回到你身边,甚至不惜为此伤害了杏之。其实,细说起来,杏之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爱上了你,只是如你不舍沐艺芸一般地舍不下你罢了。”
她说的字字真诚,虽说话语是多少偏向着白杏之,但是,却也没有说错些什么。其实,她说的这些,刘仁启自己也想得明白,可是,就算明白,他也无法勉强自己去爱白杏之,“你知道她现在像什么吗?”
“她是为你,为爱疯狂。”青淑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或许你们当初的相遇就是一场错。”
“若是我没有和她相遇该多好。”刘仁启的回答则更为干脆,带着深深的后悔:“如此,或许我和芸儿还在一起,如此,或许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不是杏之,你也会碰到别的女子。因为当时的你就是那样的。”青淑却不认同他的话,然而,涉及到杏之时,她却不得不希望:“若是说真心话,我真希望你当时碰到的是别的女子,而不是杏之。”
她望向他:“今天,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你去看过她没有?”
刘仁启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光看他的那个喝闷酒的光景,青淑就可知道答案了,不由得对白杏之抱着深深的同情,杏之啊杏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放下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真的那么难吗?为什么要为了他如此伤害自己?
更深夜漏,打更声是第几遍了?白杏之丝毫也没有意识,一个人躺在床上,枕边是一片冰冷,眼角的泪光在深夜中泛着光,不停地滑落。她哽咽了一声,翻了个身,右手伸向旁边的枕头,轻轻地抚摸着枕背,却仿佛出没着一片空落落的虚无,无形无踪,仿佛心里一直空缺的那一部分,怎么也填补不全。
其实,她今日之所以到沐家去闹,也不只是为了找沐艺芸算账,更多的,只是为了逼刘仁启出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了,虽然他气她伤她,她却依旧还是放不下他,想他想得几乎肝肠寸断。宁愿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天天冷酷地说着要休自己,也好过如今这样连个人影也不见。
她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见到他回来。
怎么能够就这样消失不见?他为什么就狠得下心这样地伤害自己?
白杏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好?他为什么就是无法爱上自己,好好留在自己身边?
独行独坐还独卧,更深露重枕边凉。点点滴滴,何时是个头!
再也忍不住,她又一次拉起被褥,掩在里面哭了出来。声音顿顿的,呜咽着,却是那样的痛苦难受悲伤。自己是不是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