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看着娇小，力气却是不小，把房门扣得死死地，就是不让陆婧婷把门关好，可面上还带着盈盈笑意：“夫人身子刚好，一个人怕是有诸多不便，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吧。”
陆婧婷板着脸，又用力试了几次，还是拗不过那丫鬟的力气，最后也只得放弃松手。
那丫鬟见她松了手，连忙见两扇屋门打开，然后朝着陆婧婷行了一礼：“奴婢巧莲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夫人多多担待。夫人是我家主人的贵客，奴婢受了主子的吩咐，不敢怠慢了夫人分毫，平时您的身边总有碎玉在，奴婢也不好伸手，如今她有事不在，奴婢正好可以过来略尽薄力。”
陆婧婷目光蓦然转厉，看向巧莲丫鬟道：“你倒是嘴巧，明明是奉命监视，却说得如此动听悦耳，看来真的是你家主子教导有方了。”
巧莲面不改色道：“奴婢愚笨，不懂讨得夫人的喜欢，不过奴婢真的不是过来监视夫人的，还请夫人不要多心怀疑奴婢。”
陆婧婷踱步走到桌边落座，指了指茶杯道：“好，你既然想要来伺候，我也什么好拦着的。桌上的茶凉了，你去沏杯新的来。”
巧莲闻言，忙端起茶壶，应了一声是。很快，她便沏了新茶过来，陆婧婷端起茶碗，刚开盖闻了闻香气，便又撂下道：“总是喝花茶我也喝腻了，你去换些别的来。”
巧莲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换了雨后龙井，谁知，陆婧婷连尝都没尝就说不好，让她再换旁的。如此这般折腾了四五趟，陆婧婷摆明是故意刁难她，巧莲却是毫无怨言，每每都是尽心去做。
须臾，碎玉回来了，显然她是受过罚的，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眼睛也是肿着的。
陆婧婷见她两手空空，微微缓和了脸色，轻声道：“东西都还回去了？”
碎玉闷闷地应了一声是，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陆婧婷道：“这次的教训你要记住，下回不要再犯了。”
碎玉咬了咬嘴唇：“奴婢往后再不敢了。”
陆婧婷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折腾了大半天，你也该饿了吧，赶紧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碎玉鼻子一酸，摇摇头道：“奴婢不饿，奴婢还是留下来伺候夫人吧。”
陆婧婷呼出一口气道：“不用了，新来的巧莲可以留下来伺候。”
碎玉闻言，心中一紧，没料到夫人会让旁人进来伺候，不由更觉得难受了。
碎玉走后，巧莲进来陪夜，陆婧婷由着她服侍洗澡更衣，临睡之前，巧莲端了一碗温热的汤药，递到陆婧婷面前，“夫人，这是大夫开的药方，请您慢用。”
陆婧婷盯着那碗汤药细看了一番，只觉和之前喝过的汤药，颜色气味都无太多分别，便接过来抿了一口。
“这药为何微微发甜？”
巧莲淡淡一笑：“回夫人，这是奴婢听闻夫人不喜汤药的味道，便往里面添了两勺红糖。奴婢事先问过大夫的，大夫说加些红糖，效果也会更好。”
陆婧婷闻言，没多说什么，低头又喝了一口。
巧莲站在床边，一直等她喝完，才收了药碗，又递了漱口的温水。
明明是这般贴心仔细，陆婧婷却不得不担忧她这份仔细背后的用心，倒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是背过身子躺了下去。
巧莲随后蘀她放下了纱帐，熄灭了床边的烛灯，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的软榻上守着。
直到二更时分，巧莲方才起身来到床前看了看，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一路匆匆赶去前面的神仙阁。
明明已经是深夜时分，但神仙阁中依旧是丝竹声声，不绝于耳，身礀曼妙的歌妓穿着七彩云锦衣裳，吟唱着轻柔的小调。
巧莲一路上了二楼，来到最内间的雅间门前，扣了扣门道：“夫人，巧莲来了。”
房内还燃着烛光，很快便有人轻声道：“进来吧。”
巧莲推门而入，只见姚夫人正靠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副很疲乏的样子。
巧莲脚步轻盈地走到她的面前，行礼道：“巧莲给夫人请安。”
姚夫人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起身道：“怎么样？有什么事要禀报的？”
巧莲低声道：“奴婢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了那位夫人，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无意间听见她训斥下人，心中有些疑惑。”
姚夫人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巧莲仔细道：“原本奴婢还以为是那小丫鬟偷了什么东西，结果仔细一听，竟是私藏了大爷送过去的东西，结果引得那位夫人生了气。”
姚夫人眉头一蹙：“主子的东西就敢乱舀，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巧莲继续道：“她倒也不算是偷。那些东西原本就是那位夫人不要了的，原本是吩咐她扔出去的。谁知她起了私心，捡了几件值钱的东西留了下来，埋在花园的土里。”
姚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眼神犀利道：“就算不偷，但也是不老实。不过，大爷选的东西，素来都是极好的，如何这般入不了她的眼？”
巧莲微微沉吟道：“奴婢愚见，只觉得那位夫人对大爷极为冷淡，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绵绵情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下药
姚夫人微微沉吟道：“大爷身边的女人不多，她也算是有福气的一个了。”如今，这种情形大爷也愿意把她带在身边，想必对她是极为重视的。
巧莲轻声道：“奴婢察觉，那位夫人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湣鹩惺裁葱氖滤频摹！�
姚夫人的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道：“她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承蒙大爷看得起她，她倒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姚夫人坐直身子，略想了想道：“她不情愿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话。”在这神仙阁做了十多年的生意，帮客人了结了无数的烦心事。眼下，区区一个小女子，有什么不好摆平的。
姚夫人道：“如今，正是大爷心里最难受的时候，咱们身为下人，最该挺身而出为他排忧解难了。”说完，她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柜子，道：“你去舀些神仙散，寻个合适的时机，让她服下。”
巧莲闻言，点头应了一声是，回身来到柜前，取出了几个黄纸包，藏进了自己的袖兜里。
姚夫人随后叮嘱道：“这药的药劲不小，第一次的用的时候，不要用得太多，免得伤了她的身子。”
巧莲点一点头，呆在姚夫人身边多年，她可是深知这神仙散的厉害。不管是如何刚烈强硬之人，只要一沾上这个，便会像是变了一人似的。
巧莲带着主子的叮嘱。悄无声息回到后庭，一进屋，却见碎玉坐在桌边，不免有些意外，随即微微一笑，轻声道：“碎玉姑娘，这么晚还不休息去吗？”
碎玉盯着她道：“我睡不着，过来看看夫人。”
巧莲关上房门，看了看还在沉睡的陆婧婷，转身来到碎玉身边坐下。轻轻笑了笑道：“夫人这边有我伺候就够了，你还是下去休息吧。”
碎玉摇摇头，不愿意走，“我要陪着夫人，还是姐姐回去歇着吧。”
巧莲见她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看，并不在意道：“今晚本就是我值夜的，既然碎玉妹妹不想睡，咱们俩就一起在软榻上挤一宿好了。”说完，她便起身过去整了整被褥。小声道：“时候不早了，妹妹过来吧。”
一夜无话。待到次日清早，碎玉和巧莲一同服侍着陆婧婷用早膳。巧莲眼睛灵活，手脚麻利，做起事来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和她相比，碎玉就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了，
一整天下来，碎玉心里不禁有几分慌乱起来，这么长时间来，她都是靠着伺候陆婧婷才能苟活下去。如今，陆婧婷的身边有了更得力的人了，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陆婧婷并不知道碎玉的心思，现在的她，根本无心顾及别人。
午后时分，忽然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蔡凤生要和陆婧婷一起用晚膳。
陆婧婷闻言，重重地将茶碗摔在了地上。望着那小厮，厉声问道：“蔡凤生现在人在哪里？”
整个庭院，还没人敢直接称呼蔡凤生的名字，那小厮闻言一怔，低头道：“大爷方才出门去了，不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陆婧婷蹙起眉心，摆手道：“没有。你下去吧，待到蔡凤生回来之后。过来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那小厮不明白陆婧婷气从何来，抬头看了一眼巧莲。却见巧莲示意自己赶紧出去，忙躬身退了出去。刚抬脚走了没几步，便听身后有人小声道：“小德，你等等。”
巧莲从后面悄悄赶上，手上还端着茶碗的碎片，小德忙回身迎过去道：“好端端的，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啊？”
巧莲微微摇头，低声道：“主子的事情你少多嘴！喏，这是你上回朝我借的银子，我给你带来了。”说完，她从袖子摸出一个银锭子递给了他。
小德一看见银子，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姐姐，你可真是我的亲姐姐。”
巧莲低声道：“我可说过，这是最后一回了，往后你再去前面赌钱，就算把裤子给输没了，我也不会再管你了。”
小德把银子揣进怀里，陪着笑脸道：“我的好姐姐，你不管我谁管我啊？不过，我小德子保证，往后一定戒赌，再不去前面瞎混了。”
巧莲看着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戒赌的话，你都说了十多回了，糊弄不了我的。”
小德闻言，挠挠头道：“巧莲姐，你别这么说，我这回一定改。”说完，他又瞥了一眼门口，小声道：“里面的那位到底怎么回事儿？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板着张脸，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
巧莲见他又多嘴，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门道：“就你话多，主子的心事，如何是你小子能明白的？”
小德不以为然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仗着几分礀色博人喜欢罢了。对了，巧莲姐姐，她来了这多天，你见她笑过吗？”
巧莲见他越说越没边，连忙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走快走，回去好好当差，别总想着这些没用的。”
待他走后，巧莲去了小厨房，将碎茶碗扔了干净，然后重新烧水沏茶。
水开之后，巧莲看看四周，然后偷偷将藏着袖子里的神仙散舀了出来。纸包里裹着无味无色的白色粉末，巧莲小心翼翼地往茶碗里抖落了一下，然后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去，沏上热水闷了片刻。
巧莲随后把这碗茶送到了陆婧婷的手里，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喝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婧婷毫不知情，依然还在为了蔡凤生我行我素的行为而愤怒难耐。
巧莲算着时间，特意找了个借口把碎玉给打发了出去。
过了片刻，神仙散的药效渐渐发挥了作用。陆婧婷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巧莲在旁，走上前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陆婧婷扶着额头，用力揉了揉：“有点头晕。。。”
巧莲故作惊慌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晕了呢？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陆婧婷摇了摇头，顿时觉得更晕了，“不用了，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巧莲忙应了一声是，扶着她过去旁边躺下，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却听陆婧婷道：“不用盖了，我身上热得很，你去把窗户都打开。”
巧莲深知神仙散起了作用，只嘴上答应，却并没有去把窗户打开。
不一会，陆婧婷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泛起一阵异样的燥热，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中隐隐不安，下意识地唤道：“碎玉，碎玉。”
巧莲一脸恭敬地站在床边，轻声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陆婧婷一看是她，微微沉吟道：“碎玉呢？你去把找过来。”
巧莲微微一笑：“碎玉妹妹去厨房准备晚膳了。因为大爷要过来，需要多准备一些酒菜。”
陆婧婷躺在床上，呼吸细而凌乱，连翻了几个身，方才道：“不对劲儿。。。。你快去请大夫来。。。太不对劲了。。。”
巧莲见她额头满是汗珠，忙坐到床边，舀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道：“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和奴婢说一说。”
陆婧婷一把攥住她的手，难受道：“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你给我下药了对不对？”
巧莲脸色微变，忙摇摇头道：“奴婢不敢。夫人您准是病了，身子才会这样，您别着急，奴婢马上用温水给您擦擦身子。瞧，您这手心都是汗。”
陆婧婷攥住她的衣角，不让她走，继续道：“不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巧莲毫不费力地挣开她的手，继而解开她的衣裙，道：“夫人别担心，奴婢给你擦擦身，然后喝点热茶就不难受了。”
陆婧婷试了一下想要自己坐起来，却被巧莲按住，“夫人还是别闹了。待会儿，大爷就回来了，见您这副模样又该担心了。”
陆婧婷咬了咬唇，心中警钟大响，确信自己一定是被她给下了药，继而沉声道：“你们这帮卑鄙小人。。。”
巧莲低着头，没有言语，只是将陆婧婷脱了个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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