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劝徐明威到他家坐一会。
这个礼拜以来,这样的情况发生三次了。
“是啊,别客气。来,快进来吧。”旺婶也看不过去。
“不用了,谢谢。”徐明威婉拒。
“你晚饭时间就来,在那里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没吃没喝的,还是进来坐会,我让旺婶把汤热了,你吃一碗。”桃花就是会折腾人,旺伯不站在徐明威这边也说不过去。
“谢谢,真的不用麻烦了。”他今天非等到桃花不可。
度假回来后,桃花时时外出,天天晚归,不到三更半夜不回公寓。说她存心躲着徐明威,也未必。想躲避,就表示心里多少在意。但桃花可是这个约、那个会不断,跟这个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吃饭、喝咖啡的,快快乐乐。
他研究工作忙,一有时间便跑来,但几次都扑空。等了桃花几次,但因为隔天一早还要工作,不得不回去,今天他铁了心,非等到桃花回来不可。
“这个桃花真是!”同是女人,可旺婶却替徐明威抱不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放着徐先生好好的男人不珍惜,跑去跟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约会,真是!”
嘴里又咕哝数落桃花一阵,对旺伯说:“我看你就开门让徐先生到桃花屋子里去等吧。”
旺伯犹豫一下。“可妳知道桃花那个脾气……”
“担心什么!有事情我负责!”旺婶瞪瞪眼。“算了,我自己去开门让徐先生进去。”
“旺婶,这样不好吧……”徐明威不想给旺婶惹麻烦。
“什么好不好!桃花实在太不象话了,你别太宠她!”旺婶不以为然。徐明威就是太惯着桃花了,桃花才会人在福中不知福。
旺婶就差没命令徐明威进去。徐明威也不再推辞。
桃花的套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动,也没有一点“除旧布新”的迹象。丝毫没有如一些女人感情不如意时,藉改变屋里陈设或什么的,以示摆脱“阴影”的心思。
所以,桃花一点都不在乎?
他侧头看到沙发上搁着的,桃花从夏威夷带回来的花裙子。
他拿起裙子,仿佛体触到桃花的体温,将花裙偎在脸颊边,闭着眼,想象桃花穿着花裙子的妩媚身姿。
她的桃花儿……唉!
为何如此不驯?
大清早,旺婶出来活动筋骨,就看见桃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过来。
“妳现在才回来?”旺婶摇头。
“对啊,累死我了。”桃花边说又边打个哈欠。“昨晚吃过饭,上山去看夜景,又跑去跳舞、吃宵夜,最后还跑到海边看日出。累死我了!”
居然玩得一整晚都没回来!旺婶哪忍得住,又摇头了,说起教:
“不是我要说妳,桃花,妳今天跟这个出去,明天跟那个吃饭,男人又出出入入的,不累吗?旺婶也不是老古董,多交几个男朋友也没什么,但妳这样不断换男人,心里怎么会踏实!”
女人总要有一份固定、可依偎的情感,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心里才会觉得踏实。像桃花这样,到处犯桃花,到处没桃花,没有属于自己一个男人,太虚空了。
“拜托妳,旺婶,”桃花嗤之以鼻。“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非要拴着一个固定男人来抱不可?重要的是享受,而不是拴着一个男人,妳懂不懂?”
“妳啊,头脑都被教坏了,也跟那种花花公子一鼻孔出气。人家是男人,当然可以这样;妳可是女的,找个可靠又爱妳的男人才正经,明不明白?”不是旺婶守旧,男女对爱情的态度本来就不一样。
女人啊,还是需要属于自己的一个男人。
“是是。我也没说有个男人爱不好啊。”桃花懒得辩,唯唯诺诺,可也不知道她心里真正怎么想。
“呵——”她又打个哈欠,摆摆手说:“我困死了,我要去睡觉了。”
“等等!”旺婶叫住她。
“又怎么了?”真的,这旺婶跟旺伯比她真的老妈老爸还噜苏。
“桃花,妳是不是跟徐先生吵架了?”
桃花下巴一抬。“我才没那个闲工夫。”
“没吵架?那妳干么躲他?”
“谁躲他了。”
“还说呢!妳天天三更半夜还不回家,他老是等不到妳,不是躲他,干么避不跟他见面?”
“我为什么非跟他见面不可?我有约会,那么多好男人,我干么不快快乐乐地享受,凭什么就非理他不可。”桃花撇撇嘴。
“桃花,”旺婶语重心长。“徐先生对妳那么好,又痴心,妳可别人在福中不知福,要好好把握才是。”
又来了!
“少露出那种表情!”旺婶瞪瞪她。“旺婶见过那么多人,我的眼光不会错。难得徐先生对妳这么有心,妳要是不珍惜,一定会后悔。”
桃花又撇嘴。“有什么好后悔?他要当他的孝顺儿子,我干么犯贱?我可高攀不起他那个高尚的家庭。”
看样子真的吵架了。旺婶耐心劝说:
“两个人在一起,吵架是难免的,妳不要那么任性,桃花。妳可知道徐先生等了妳多久?”
“没人要他等。”桃花冷笑一声。
“妳哦,真没良心!”说那种任性的话。旺婶忍不住摇头。
“好了,旺婶,妳说教也说了,我困死了,要去睡觉了。”
真是的,一大早就遇到旺婶,听了半天教,倒楣又晦气,害她待会睡觉品质不良。
“啊!”旺婶想起来,讶叫一声,可桃花已经上楼去。
“忘了告诉她,徐先生在屋里等他。也不知他等到什么时候,回去了没有……哎,算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一进门,桃花就看见沙发上躺了个人。
她楞一下。没几秒便认出是徐明威。
他平躺着,长腿略弓搁在一头沙发臂上,手上抓着她的花裙子贴在心口。
“这个旺婶!”她轻嗤一声。
她轻轻关上门,走到沙发旁,站了一会,然后才轻手轻脚转身走开。
还没走到房门口,徐明威便警醒,看见她背影,连忙起来说:“妳回来了。”
桃花没理他,径自走进房间。徐明威没犹豫,立刻跟进去,让她来不及将他关在门外。
“徐明威!”桃花瞪他。
“在。我的桃花儿……”他含着笑,含着脉脉的情,低眸望她。
“少肉麻兮兮。你到底想怎么样?”烦死人了。烦——她老是这样说,却老是一直由着他烦死人。
“妳一晚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去哪里了?”
“约会!跟男人上床!”桃花叉着腰。“怎样!不行吗?”
怎么他看来那么像在虚张声势?徐明威微微一笑。
“我没有说不行。但我好嫉妒,心好痛。”
“心脏有毛病就去看医生,少来烦我。”
“可医我的药在这里。”徐明威将花裙子揽到鼻端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几乎将脸埋进去。
“你……”桃花一把将裙子扯回去。
徐明威走到床边。
“我可以坐下吗?”
“不可以。”
“谢谢。”他抿着笑,自动坐在她床上。“让我躺一下。昨晚我睡在沙发上,不太舒服,睡得不怎么好。”
“你起来!”桃花叫说:“这是我的床,我要睡觉!”她一晚没睡,又被旺婶逮着说了一番教,累得没精力。
“哪,”徐明威拍拍身旁。“妳可以睡这边。”
简直无赖。
桃花累得没力气,但还是很坚持,走到床边,直视他正色说:
“徐明威,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也不耐烦再跟你纠缠,你请走吧,回去当你的孝顺儿子。”
桃花的脸色和声调让徐明威心一沉,几乎绝望起来,但听到最后一句,他眼瞳一闪,明亮起来。
“对我已经没兴趣了?那表示一直很有兴趣了?”那句话她重复又重复,说了好多温。
她原来那么在意。
“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我累死了,我想睡觉,你快请定吧。”桃花边脱衣服,当他不存在。
“桃花儿,”徐明威将她拉到身前,就靠着床边。“如果我把一切都处理好,妥当解决,妳就不生气了吧?”
桃花看他一眼,忍不住。
“你能怎么解决?”终于泄露了。“你妈对我怎么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圆圆满满吗?”
“我妈自然会有意见。但妳就没一点勇气抵抗,只希望与我妈婆媳和和睦睦吗?”
“谁跟她婆媳和和睦睦!”桃花嗤一声。“一辈子都不可能!能憋着不回嘴就不错了。”
“所以喽!”徐明威双手环住她的腰。“我有心里准备,妳跟我妈不会太太平平。我也不期望妳跟我妈贴心如母女,只要你们能相互尊重彼此就可以,至少可以客客气气的。”
“尊重?妳妈不当我蛇蝎、勾引她的儿子?我干么去找气受。跟你在一起,就得忍气吞声的,配合你当孝顺的儿子——我何必犯贱!”
“桃花儿,我妈是有偏见,但要跟妳结婚的毕竟是我,跟妳同吃同睡同住的也是我。”
“你妈不会赞成,我没兴趣陪你夹在中间——啊!”心中忽一惊,察觉到不知不觉中掉入徐明威的言词陷阱。
他理所当然说着他跟她的事,她没忍住,嗤鼻出声。
不禁有些懊恼,挣扎一下。
“桃花,”徐明威搂着她的腰不放。“妳到底是喜欢我,心里有我,对不对?”
“我喜欢很多男人。”桃花不肯交心。
“到底是有的,对不对?”
“我累死了!你快走,我要睡觉。”她皱眉,岔开话题。
“来吧,上来吧。”徐明威笑吟吟地将她抱上床。
“徐明威!”桃花伸手抵住抵抗。
“睡吧。”他心满意足搂着她。
“这样我不能睡。”到底上了他的——呃,应该是她的床。
“那么……这样……”他换个姿势搂她。
如果真的厌烦他,就没必要岔开话题了。
桃花啊桃花……
“这样也不好睡!你别搂搂抱抱的!”也不赶他下床了。
徐明威笑一声,更贴到她身边。
“可这样我才睡得着。”
啊,她累死了,实在没力气。
整夜未眠,现在她真的要好好睡一觉了。她闭上眼,下意识往徐明威身上靠,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位置,很快沉沉地睡了。
徐明威没有高兴太久,徐太太就连下十二道金牌,道道迫催他“回宫”。
很巧的——或者不巧,他前脚刚入家门,陈太太后脚跟着上了徐家门。
“陈阿姨。”他礼貌打个招呼。
“明威,”陈太太点个头。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竟会做出那种事,实在可惜了。“你也在,刚好,大家可以把事情好好谈一谈。”
“什么事?”徐太太心里多少有些数。“明媚,还不快给陈阿姨倒茶。”
倒楣的徐明媚,老弟惹的纰漏,她被“质扣”在家,要听老妈发脾气、抱怨,还要听老妈差遣使唤。
“我来帮忙。”徐明威讨好跟上去。
徐明媚狠狠瞪他一眼,背着徐太太跟陈太太,压低声音,数落他说:
“不用你来帮倒忙。都是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去收拾。”
徐明威挨了一顿排头,笑笑的,回到客厅。陈太太等他坐定了,才开口:
“是伍先生、伍太太让我过来一趟的。”顿一下,看看徐太太跟徐明威,才又说:“伍先生、伍太太也听到谣言了。徐太太,明威,你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徐太太脸色有点坏。“那种胡说八道的话哪能听!也不知道那些人安得什么心,这样造谣生事。我会打个电话给伍太太,要他们别听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
“本来我也这么想,可是……唉!”陈太太叹口气,看看徐明威。“明威,珍华说她找过你问清楚了,你也亲口承认谣传都是真的。”
“什么?!”徐太太大惊,简直不敢相信,气急败坏说:“明威,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你怎么可以随便承认?你知道别人是怎么乱传的吗?”
徐明媚刚好端茶出来,就听到徐太太气急败坏、咆哮暴跳。她聪明地不发一声,默默把茶端上,避到一角。
徐明威处变不惊,思量着陈太太指的是哪桩。是脱衣舞娘那则?还是同居堕胎那桩?还是……
“明威,你到底跟珍华胡说了些什么?”徐太太尖声叫着。
唔,是伍珍华找他那桩,质问他跟桃花的事……
“她问我有没有那回事,我只是据实回答而已。”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回答。
“明威!”陈太太睁大眼。“你真的……你在国外真的跟脱衣舞娘来往?还跟人同……”瞥了徐太太一眼,见徐太太脸色铁青,把底下的话吞回去。
原来陈太太说的是这个版本!
徐明威默下作声,有点“赞叹”谣言的可怕。没想到这些人想象力这么丰富!他只不过是放点风,他们立刻捕风捉影,还自行演绎,增改剧码,加了很多“猛料”,还拷贝出许多版本。每一个“版本”都有暧昧的“内幕”,又是油又是醋的。
他默不作声,陈太太便当他是默认,摇摇头。
“明威!”徐太太脸色难看极了,气得发抖。“你给我说清楚!你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