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鸾菀嫣示意她噤声,我对鸾姬娘娘可是忠心耿耿的。
言罢,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二位好兴致啊。”云若之忽地从隔壁房里冲出来,推开了鸾菀嫣二人所在包厢的门。
鸾菀嫣一怔,转过头看见云若之正站在门口,她的唇角勾着一抹冷冰冰的笑容。
——臣见过江王妃。萧雪遥迅速作出了反应,鸾菀嫣也就随着她向云若之行了礼。
云若之款款走了进来,嘱咐身后的燕妃将门关上,然后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还叫什么江王妃,我都快要叫你作小四婶了。”
鸾菀嫣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什么,但在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礼数的。
“臣与染王殿下尚未成婚,与上位的礼数仍是不可废的。”
哼。云若之冷笑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为人,在我面前何必惺惺作态呢?此刻你的心中一定是对我极为愤恨的,这些礼数你也压根就不想行。”
“娘娘……”鸾菀嫣的笑容还未展开,就忽地被她一杯扑面而来的茶给凝结了。
众人不禁愣住。
云若之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邦”的一放,用冰冷愤怒的目光睨向了鸾菀嫣。
“别说你今日还不是染王侧妃,就算你是——论品阶你也矮我一等。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江王轮不到你取笑,江王府的事轮不到你评论插手,江王妃云姬更轮不到你来替她宣传名声!”
鸾菀嫣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咬着牙忍住没有发作。
“你尽可不服气,”云若之说,“但你也只能忍着这口气。”她说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在我没找你麻烦之前,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否则,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而四叔他会不会为了你找江王和我的麻烦,你心里清楚。”
言罢,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就连刚刚走过来的鸾慕英给她行礼,她也没有停留。
“菀嫣,”鸾慕英看见脸上湿漉漉的鸾菀嫣正在出神,“你怎么了?”
一旁的萧雪遥忽然幽幽道:
“江王妃她……变了。”
今天的天气并不燥热,阳光和清风恰到好处,但云若之却结结实实地对鸾菀嫣发泄了一顿怨气——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原本和她的宿怨还没了结,她倒好,居然还敢来给自己找麻烦!看来不能只想着探寻身世和江王的问题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祸根。
她这么想着,一路回到了流元斋,忽然看见奚清嶺正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乘凉。他躺在那张竹藤编的躺椅上,穿着玉色的单衣,身上盖着流云蓬,手上还拿着书。
云若之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遣走了随侍的求安,然后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阳光透过疏疏密密的枝叶间洒漏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清峻的映着彩光的山岭。云若之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里的某处满满溢了出来。
王爷。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若是能像你这样没有忧惧地活着该有多好……你说让我不要认命,可是命已经选择了我,既然我已经走过来了,那我就要守住它,守住你,守住……我唯一的亲人。
被世间所抛弃的云若之,走到今天,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她轻轻将头枕到了他的臂上,微风袭来,落英纷飞,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定感。
云出东隅 第二卷 世惘然 第十五章 琴瑟和鸣
入夜,云若之让梳儿铺好了床,刚打算安寝,奚清嶺忽然走了进来。
“云姬,本王今夜要在这里睡。”他看着她,笑了。
她不觉有些意外,他今夜怎么不去燕妃那边了?看他早上的态度似乎是并不愿意和她太过亲近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自己跑来?
“殿下,是想下棋么?”她想奚清嶺也没有多少爱好肯让她参与。
谁知他笑着摇摇头,丝毫不避讳旁边还有侍女在,说道,“我是来找你侍寝的。”
她一时顿住,不知该说些什么,一转头,梳儿已经红着脸先退了出去。
这个江王,是怎么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奚清嶺已将她突然抱了起来。他忽地吹灭了蜡烛,然后把她抱上了床。
这……云若之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脑海中有些空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瞬间就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一样大气都不敢出。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感觉到奚清嶺和自己靠的很近很近,她甚至都可以闻见他身上那股清澈的气息。
“你怎么在发抖?”黑暗中她听见他在耳边问道。
她有些窘迫,原来自己居然紧张到控制不住的发抖了……
“喂,”他又说道,“看见窗户那里有人影晃动了么?”
她撑了撑身子,借着光影看到那里似乎的确有人,想必是谁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诶,”他故意扬高了声音,“你这衣服怎么那么难解啊?腰带都绑结实了吧?”
奚清嶺一边说着,一边真的摸着黑笨拙地把她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一把扯过被子把两个人盖了个严实。
她只穿了件单衣,却几乎倚在了他怀里,脸颊不禁有些燥热,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将身子挪了挪。
“就这样睡吧,明早起来的时候就要用你的姿态告诉别人,你是真正的江王妃了。”奚清嶺的语气很轻很轻,就响在她的耳边。
云若之口里嗯着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在纠结——到底奚清嶺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觉得他好像一无所知,可是他又好像什么事都了然在心;以为他是稚子单纯,可是他却又知道嘱咐她撒谎圆房的事。
她忽地又想到了燕妃。
那,他和燕妃有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呢?
脑海中有许多的疑问,想着想着便朦朦胧胧地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云若之才发现,江王府的世界有了新变化。
当楚姬拿到了那张染着处子之血的白色方帕时,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云若之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早这样不就好了,”楚姬把帕子交给了麻姑,有些埋怨地看了云若之一眼,“你看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言罢,她竟破天荒地让云若之和自己一起用早膳。
云若之口中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她也觉得奇怪——那方帕上的血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奚清嶺?
原来他昨晚所说的“要以姿态告诉别人,你已经是真正的江王妃”还包含了这个意思,就是对它要不动声色,要顺着楚姬的话默认一切。
因为这一个夜晚,云若之在江王府的命运似乎有了变化。
但让她疑惑地是,燕妃在来请安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时,并没有表现出嫉妒的神色,只是淡淡笑着,好像这件事情并不让她意外。
奇怪了,云若之想,上次自己生病,江王不过是在流元斋坐着陪了她一夜,燕妃知道后神情都有些伤感,这次她听说自己和江王圆房了,居然毫无反应。为什么?难道她压根就不相信么?
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
转眼,到了染王奚冰尘纳妾的大喜日子,这一天,朝中许多有身份的宾客都来了。除了尚王奚归涯在府中照顾自己病重的妻子,其他的王爷也都来了。
再次踏入染王府的大门,云若之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成了江王妃,而他,也要再娶别人了。
呵。她笑,果真是世事无常么。
来到花厅,看到正在接受宾客祝贺的奚冰尘,他穿着喜服站在众人中间,笑的淡雅。
“四叔,”奚清嶺朝他走了过去,“母妃让我来恭喜你。”
奚冰尘看到了奚清嶺,也自然可以看到她,于是目光微微一转,就瞧见了跟在奚清嶺身后走过来的云若之。
“谢谢你,清嶺。”他在笑,可心里却已经开始嫉妒了。
“臣妾恭贺四叔。”她觉得很别扭,可是却又不能不说这样的礼数之言,于是眼神就有些不自在地回避他。
奚冰尘听到她自称臣妾,还叫他四叔,也觉得很别扭,更觉得心里像被揪着一样难受。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还能这样坦然地面对他!如果不是在她成亲当晚自己失控喝醉了酒,又怎么会把鸾菀嫣错认成她,和她发生了一夜之情。倘若不是如此,今天他也根本不必娶她。
可是他也不能不承认,当初向奚琮瑕奏请纳妾的时候,除了迫于来自鸾氏的压力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的一时意气——为云若之的成亲,为她的离开。
“谢谢。”他看着她,简单的两个字却包括了心中太多太多的情绪。
宾客入座的时候,染王府的家丁便一一为众人的杯中斟满了酒。直到江王府的这一桌前,燕妃看到来斟酒的人时,不禁愣住了。
而对方也同样愣了愣,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但云若之还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无所适从。
其后,在席间大家觥筹交错的时候,燕妃悄悄退出了厅外。
她在回廊上刚刚走了一段,就被人一把拉到了旁边。
“燕儿……”
她看着眼前这张让自己不敢相信的脸,红了眼眶,“齐哥,你……你没死?”
男子用力点点头,“我当初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养了大半年才养好。我本来想回来找你,可是又一想,我现在回来仍然是一无所有,你的父母照样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所以就留在那里跟随新任的主将继续征战,直到近日,受鸾上将举荐,我才回来做了染王殿下的家臣。我一回城就找你了,可是,你家中的人都迁回故居了,我打听得知你已经嫁给了江王……我,我曾经去江王府门外等候过,可是总也没有见到你。我想进去看看你,但是又怕给你带来麻烦……”
“你别说了,”燕妃忽地打断了他,眼中闪烁着泪光,“既然你没死,你为什么不给我来封信?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几乎就要随你去了,可是我母亲拿死来威胁我,说她要走在我前头。那时,家中已经窘迫不堪了,我大哥连成亲都没有足够的钱筹办,适逢楚姬娘娘为江王选侧妃,我这才入了江王府……”
“我有啊,我写了很多信给你,可是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男子急急辩白,“我以为,是战场上遗失了消息,我以为……你终会等着我回去,哪里知道你会遇到这些事。燕儿,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燕妃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叹你我没有缘分。江王殿下他对我很好,你不必挂心。”
“他真的对你好么?可是,他现在不是都娶了江王妃了么?”
“那是陛下赐婚的!”燕妃急于证明着什么,“江王殿下他对我很好。你我这样见面着实不妥,只是我想着总该对你交代清楚所以才出来见你的,齐哥,以后你多多保重,找一个爱你的女子成婚吧。”
说完,她便不顾他的挽留,抽身离开了。
云若之躲回了身子,舒了口气。
原来,他们过去曾是恋人。不过听她的语气,好像和江王殿下之间有一些古怪,这两个人难道会有什么问题么?
宾客散去,奚冰尘望着云若之和奚清嶺离开的背影,久久收不回目光。
“殿下,”舍缘在身边低声提醒道,“该去新房了。”
奚冰尘淡淡“恩”了一声,旋身朝鸾菀嫣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那张灿若桃花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殿下。”她轻声唤着,略带娇羞。
奚冰尘遣走了房中的侍女,走到桌前坐下来,没有看她一眼。
“你的心愿完成了,高兴了吧?”
鸾菀嫣柔道,“能够做殿下的妃子,臣妾此生足矣。”
“哦?”他挑起眉梢,侧过脸睨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足矣,那就足矣在此吧。”
她的笑容有些僵住,“臣妾……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他冷冷一笑,“你要的,不过是王妃的身份,本王现在给你了,你还有何不满足?做人不要太贪心。”
“可是……可是臣妾已经和殿下成亲了啊。”
“成亲又如何?”奚冰尘对她已经失去了耐性,“就算是后宫妃嫔还有失宠的时候,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拴住本王一辈子?你知道吗,你哪一点都比不上鸾姬,除了你的城府,和让人恶心的程度。”
鸾菀嫣怔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奚冰尘起身走到了门边。
“当初你非要嫁给本王的时候,本王就对你说过,你不一定会快乐。现在,好好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吧,我的菀妃。”
言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云出东隅 第二卷 世惘然 第十六章 香逝流光
正是在染王大喜的这天晚上,尚王府内却出了一桩丧事——尚王妃白落樱病重不治。
当苏绾月来到尚王府,看到伤心欲绝的奚归涯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没能摆脱红颜早逝的命运。当初她刚刚怀孕,自己为她占卜之时就已经察觉到她腹中孩子的命格中有凶相,能否平安出世也是未知,纵然奚琮瑕已经命许多御医和女官照顾她希望能够避免不好的结果出现,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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