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哥。”白岚依眼尖地从围观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热情地招他挥挥手。
“岚依妹妹,这是?”余大勇新奇地看着侧厅内潘掌勺手握着铁餐铲,也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这是东市客栈最新推出的铁板烧小吃。”白岚依看着周围人群都竖尖耳朵听着,盈笑朗声道,“大冷天的,看着大伙在外面吃着干粮,我心里也不好受。就特地用客栈的侧厅做了些小吃。大伙尽可以带着馍馍到里面,配着本客栈的铁板烧小吃。凡是光顾本客栈铁板烧生意的,都配送热汤一份。我岚依保证,铁板烧价格绝对经济实惠,让大伙吃得开心舒适,又不会心疼。”
余大勇和身边几个年轻的汉子听了这条件后,也很干脆地握着啃了一半的馍馍走进了店内。他们小心翼翼地坐在崭新的木凳上,打量着侧厅的装潢。伙计快步走上前,热情微笑着给他们介绍以土豆为主打的铁板烧价位。
经过一阵交涉成功后,潘师傅郑重地往高温的铁板上淋上鲜油,挥撒佐料,鲜嫩脆黄的土豆片在他娴熟的餐铲拨弄中旋转翻滚,侧厅内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那几个年轻汉子看得目瞪口呆,一般厨房都是与饭厅分开。而这客栈的铁板烧小吃却是连开一块,不仅是铁板烧这名字稀奇,就连这等做菜架势也是从未见过。片刻等待后,一份热腾腾的铁板土豆配着葱花汤就华丽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门外仍在观察的人群看着他们几个赞赏地猛点着头,大块朵胫的样子。也不再犹豫,纷纷走进了客栈,顿时侧厅人气鼎沸,赞叹惊奇声不断。
白岚依暗舒了口气,看着这铁板烧生意已经开始走向正轨,这次蔬菜事件不仅顺利解决,还新拓展了盈利的新领域。瀚家客栈这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她转身掀开帘幕,走回客栈前厅。发现那些商人宾客们都好奇地望着侧厅,无奈帘幕拦住了视线,只能闻到阵阵香味飘来。
白岚依星眸一转,脸上更是带笑。这帘幕是当初考虑到原本宾客们那虚荣的高贵心理,特地挂上,做到“眼不见为净”。当然她肯定不会放过客栈原先的中高端客源市场,待到他们潜移默化地理解接受了侧厅大众小吃店后,便会陆续开发出铁板烧烤系列,荤素鱼肉,样样都不能少,满足各阶层消费者的需求。
伴随着瑟瑟的北风,晶莹的雨水顺着屋檐的琉璃瓦道,连成虚线淅沥落下。白岚依已经完全依赖上那白铜三彩手炉了,到哪儿都拎着它。她低头看着这月的客栈账簿,双手都不愿意离开温暖的余炭烘烤,只能用下巴抵着账簿,艰难地挪到下一页。
在旁的雯巧总算看不下去了,关上了原先打开通风换气的内厅木窗,“这天气冷的,我估摸着快到下雪了。”
“我看也是。”白岚依赞同道。怕冷的她早已如临大敌般,将自己包裹着严实。
“少庄主已经快一个月没来客栈了,估计又出远门去了。”雯巧捏着手指,数着日子。
“我看也是。”白岚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那次进风净山庄留了张会员制度的字条后,储融宣仍然是没有出现。她为了不让这项措施前后脱节,导致风净山庄声誉受损。还央着彭天施教她学会了飞鸽传书。等了好些日子,那鸽子才缓缓地带回一个“好”字。让她无比痛恨这个时代的通信不发达,没有移动手机。也怨恨着储融宣居然这么懒,多写些寒暄关怀的话都不会。
“不过这种天气,吃铁板烧的客人们肯定很多。”雯巧给她沏了杯茶。
“我看也是。”白岚依本生气埋怨的表情也变得缓和,笑了笑。她的铁板烧生意自从推出之后,便在这寒冬的白城悄然走俏,许多人特地跑到店里来一尝新鲜,后来便慢慢成了常客。原本多余囤积的马铃薯等蔬菜迅速地销售一空,她还不断催促着送货人保证大量提供新鲜蔬菜。
这次,她也学聪明了,懂得保护知识产权了。铁板烧所需酱汁佐料的原材料都是让林汉亮去采购。知道这配料秘方的只有她和潘师傅、林汉亮三人。其他客栈跟风开起铁板烧店,但是味道终究不及原版的美味,画虎不成反类犬,吸引不了食客,只能干瞪眼地看着东市客栈独占着铁板烧市场。
“岚依,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小陈硬拖着我,让我帮他求情。”雯巧想起刚刚端点心到客栈内厅时,厨房伙计小陈突然闪出来,哭得伤心。
“这事求不了情。做出那些事,不将他辞退,也说不过去。”白岚依蹙眉坚决地说。自从那次他辩解订货后,她便让林汉亮暗中调查。虽最后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动向,但是她还是多了个心眼,仍然吩咐派人继续观察。果不其然,昨天下午时,他鬼鬼祟祟地进了潘师傅的厢房,待到白岚依他们闯入时,见他正蹲在地上翻箱倒柜,显然是在找东西。
“他说是一时好奇,想看看潘师傅平常做菜的方法是否有记录。”雯巧原话重复。
“只怕不是一时好奇。”白岚依想到昨晚小陈那极力辩解的样子,心里便一阵发寒。他显然是被瀚家客栈收买了,来偷铁板烧配料秘方。而昨晚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清白,哭爹喊娘、发毒誓的招数通通使上,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他说若是赶他走,他也没地方落脚,难道你忍心让他冻死街头么?”雯巧无奈地继续照搬着小陈的原话,实在是从没见过哭得眼泪横飞的汉子,拗不过心软,才勉强帮着他。
“他为哪个老板效力,自然是到他那去。与我何干。”白岚依淡淡地说。转念一想,何良金那种奸人定是将小陈当作棋子,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后,翻脸不认人也是可能。“不然,你去和小陈说,可以让他缓几天,找到新的落脚处后再走。这也算我仁至义尽了。”
“我就和他说去。”雯巧笑着转身,刚打开杉木门,就见伙计小梁站在一旁。“小梁,你找岚掌柜么?”
“进来吧。”白岚依将账簿合上,“小梁,有什么事?”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六十七章 霸王餐 妖孽男
“客栈前厅来了个吃白食的。一下子点了好多菜,最后吃完了却说没带钱。岚惜是负责他那桌的,被欺负又不敢出声。林先生这会儿不在客栈,只好找岚掌柜您出面了。”小梁挠着头,一脸苦恼地说。
“敢到我地盘上吃霸王餐,还欺负我弟弟?我看他小子是活腻了。”白岚依怒得站起身,痞气地捋起绣花宽袄袖,刚捋到一半,便觉得冷,悻悻然放下。“走,小梁,抄家伙,教训他去。”
小梁嘿嘿干笑,岚掌柜碰到难题时沉稳机灵,颇有掌柜风采。平常小打小闹的时刻便会露出小野猫般的性子,说些江湖气十足的话,丝毫没有掌柜的架子。这种性格倒也让客栈伙计们觉得岚掌柜平易近人,自然相处融洽。
待白岚依气势汹汹地走到前厅时,便看到岚惜那单薄的背影可怜地站在墙角靠窗的木桌旁,他弱小的身躯正好拦住了白岚依观察那“霸王”的视线,却看到一页纸扇以均匀悠缓的频率地摆动。
大冷天还扇风扮文雅,又是一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白痴。白岚依不屑地啐道,傲然昂首地走到岚惜身旁,做足掌柜气势地站定,斜睨着眼打量着那“霸王”。只见得他身穿一件金棕色交领宽袖右衽长袍,袖口滚边。外披着一件掐绿紫貂皮毛袄褂,隐隐可见他脚上还蹬着精致牛皮短靴。经过储融宣还有白颖辰、岚惜的外貌熏陶之后,白岚依评定美男的水准要求也渐渐提高。她挑剔地观察着这位吃白食的外貌,鼻梁挺拔,面容俊朗,而眉宇间竟透着一股慵懒的妩媚,尽显妖娆。长得的确是标致,白岚依暗自可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岚掌柜。”岚惜像见到救星般的望着她,“这位客官就是不肯付账。”
“岚惜,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白岚依安慰地朝他一笑。
就在刚刚白岚依冷眼打量那“霸王”的同时,那人也微眯着狭长的桃花眼,只手托腮,一派悠然自得地与她对望,脸上还浮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她打发走那怪异模样的伙计之后,颇有气势地端坐在桌子对面。
“你就是东市客栈的新掌柜啊。真没想到将这间客栈起死回生的人,竟是个如此娇美的女子。”他轻摇着玉骨纸扇,懒洋洋地说道。
“你过奖了。”这位美男开口便丢来的糖衣炮弹,让她稍微缓和了语气。被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子称赞自己容貌,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她硬忍着微笑的嘴角,正色道:“看这位公子穿着华贵,定是出身不凡。为何还要为难小店的生意呢?”
“我这次回京,便听说贵客栈的铁板烧,颇为新奇美味,就特来尝鲜。虽知来得匆忙,忘了带戟贾出门。真不是故意而为之。”美男媚眸轻蹙,委屈地说道。
白岚依看着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一软,想着也许他所言属实,的确不是故意的。正待开口继续周旋时,突然眼尖地盯着他手中玉骨扇悬挂着一块和田青玉福禄扇坠,雕琢精致,晶莹剔透。她暗想,要不他真没钱付账,干脆就拿这块扇坠作为抵押,可以等到他再来付清帐后便还给他。若是他一去不返,自己也不吃亏,可以把这扇坠卖给当铺换钱。
“这可不行。”美男好像看穿白岚依的心思般,将扇子一收,玉坠紧紧握在手中。
“为什么?”白岚依不满地问道。
“这扇坠可是怡红院的花魁裳娘送我的,若是她知道我将这坠儿当作饭钱抵给了客栈,待会儿肯定不让我进门了。”美男狭长的桃花眼里透着哀怨。
“你待会儿还要去怡红院?”白岚依瞪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耍着自己玩。怡红院可是销金窝,若无大把的钱踹在怀里,连门槛你都别想跨进。
“是啊。”美男丝毫不受白岚依怒视眼神的影响,仍然一脸无辜,“我离京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次回京,自然是要去找裳娘叙旧,以解相思之苦。还有丽娘……”
“啪”一声,白岚依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木桌面上,打断了美男诉说他的烟花情史,怒瞪着他,而他仍是好整以暇地把玩着玉扇,似乎就在等着她发怒。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心理催眠不动怒,不中计,不和无耻小人一般计较。
过了半响,白岚依恢复平静,重新露出标准的官方笑容,转头朝岚惜喊道:“岚惜,你去内厅拿纸笔过来。”
“岚掌柜,是要我写欠条么?”美男刷地打开纸扇,悠悠地摇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的解决方法感到无趣。
“当然不是,本客栈一向追求创新。写欠条,那多没意思呀。”白岚依轻眨星眸,客气地回敬道。她这招叫特事特办。看着这人一身雍华装扮,虽然说话无赖,但是无意间也显着尊贵气质。按她推测,应该是京城大户人家的草包公子,仗着家庭基业,整日游手好闲,以捉弄人为乐。倒也不知本性是善是恶。东市客栈敞开大门做生意,自然是尽量少树这类敌人为妙。以防这人在这里丢了面子,便到处诬陷诋毁东市客栈的声誉。
岚惜将桌上餐碟移开,空了一角落,平整地将纸笔放在那美男的面前。美男笑着双手抱胸,斜挑俊眉,问道:“岚掌柜,你打算让我写什么?”
“很简单的一个字。诚。”
“诚?这倒是新奇,不知岚掌柜的用意何在。”美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所谓诚,信也。诚者,自成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白岚依文绉绉地说道,既然这美男摇着玉扇装读书人,她也顺其好,附庸风雅一番,“文人雅士最看重自身的清傲情操,自然是至诚尽性。公子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当然不会故意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而本客栈一向欢迎像公子这般的雅客,肯定不会因为这顿饭菜而为难公子。所以,待公子写个诚字,就当作是小小凭证,等着他日你再光临寒舍,便可取回。若是公子乐意,也可让客栈将你的字帖精心装裱好,悬挂于前厅显眼处,冲冲这满屋子的铜臭味。”
白岚依话中满是恭维,更让人不容拒绝。那美男听完之后,赞叹地点点头,“好一个聪明伶俐的掌柜。说的话真是中听。我作为文人雅士,自然不会为难岚掌柜的客栈生意。今日,便立下‘诚’字为据,改日定当还上今日菜钱。”
说完,他端坐提起狼毫笔,洒脱地在宣纸上舞了起来。简单的一个字,铁勾银划,遒劲有力。一字写罢,还在宣纸的左下角签上了姓名。他煞有其事地端详了一番,双眼媚笑地交予了白岚依。
白岚依接过宣纸,看着那寥寥几字,骨秀格清,可见笔者的确有番笔墨功力。看来之前对他不学无术的猜测,有待考量。“紫映烨。”她念着宣纸上的名字,抬眸望着对面的噙着笑意的纨绔子弟。
“正是在下。”紫映烨邪媚一笑,等着她的反应。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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