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特地夺回紫玉锦盒中的这沓宣纸,岂不是毫无意义。”白岚依晃了晃手中宣纸,“那些矿石原料还是被偷运了出去。”
“你不想知道我从谁那得到这沓宣纸隐藏在贺礼紫玉锦盒之中么?”储融宣轩眉一挑,笑得精明。
“谁?”白岚依神情故作木讷地反问。想告诉她就直接说嘛,还要故意引她提问,还突然笑得这么欠扁,让她觉得是个圈套。
“翎王爷,白颖辰。”储融宣语气淡淡地。
“翎王爷?”白岚依错愕地微张樱唇,想到他那温和明朗的笑容,“那时他不是在巍兰国么?怎么知道这紫玉锦盒的事?”
“宫中之事,只要有心打点好。知道这些秘密,对翎王爷来说,并不是难事。”储融宣看着白岚依一脸惊愕,眸子里流转着深邃光芒。
“翎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岚依觉得现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已经全部光荣牺牲了,留下了思维混乱的一滩浆糊。白琅昊作为太子,为什么要走私武器原料到敌国。白颖辰为什么要暗中监视缃德太子。储融宣为什么要将这紫玉锦盒藏于山庄内,这宣纸不是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岚依,你知道当今皇帝最宠爱他的哪个皇子么?”
“应该是翎王爷吧。”白岚依想到雯巧说的话,白颖辰是唯一一位不用封王后去属地的王爷,可见皇帝老爹比较待见他。
“你倒是很明白。”储融宣无奈地笑笑,“当今圣上虽已立嫡长子为缃德太子,但五皇子自幼便以聪慧仁德而著称,深得皇上赏识。而相比之下,缃德太子便自恃储君身份,待人傲慢,言行霸悍。”
白岚依很满意从储融宣的口里听到“聪慧仁德”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偶像,还拉了太子垫背做明星对比。但盈满笑意的眸子瞬间又染上愁绪,“那和这宣纸有什么关系?那批矿石说不定都已经开始在摩满国铸造成武器了。氐城官吏早已被太子收拢,隐藏不报实情。皇帝也不知道这走私的事啊。”若是白颖辰和储融宣是想要维护国家的利益,会不会也太晚了点。
“你有时聪明机灵,只需一点便可领会其中深意。但大部分时候都笨得令人乍舌。”储融宣用手指轻捏白岚依的粉颊,“这宣纸上的太子印不是最好的证据么?”
太子印?白岚依这才注意到宣纸的最后一页落款处,盖着一个朱红色的印章,由于实在是篆刻得太艺术、太意象化了,她刚刚看不懂就直接忽略了。她这才感受到这沓宣纸的份量,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那这证据还不拿给皇上么?好让他赶紧加强边防官吏的管理,顺便管管那个太子,让他收敛收敛。”
“这证据还不急于呈奏皇上,此事还需等待更佳的时机。”储融宣将宣纸重新放入暗格,掩上木层,悠悠地说道。
“更佳的时机?什么时机?”白岚依不明白,储融宣到底在计划谋动着什么。
“据传,当今圣上虽对太子略有不满,有储贰之意。但太子从表面上看,总体无功无过,改立太子之事也就暂且搁下了。而现如今,我们手里的证据并不能足够撼动太子在垵苠国的潜伏势力。那些势力所纠合而成利益关系网,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要破坏这层利益网,就需要有充足的准备,绝对的胜算。”
卷一 我乃米虫丫鬟是也 第三十九章 储君之争进行时
“废黜太子?”白岚依震惊的清眸直凝视着眼前俊冷淡然的男子,低声嘟囔道:“你之前说翎王爷并不是如我想象般简单。翎王爷他想当太子?”她脑袋里闪过中国历史上帝位传承的博弈史,围绕太子废立之争,上演了那幕幕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宫廷权谋等惊心魂魄的同室操戈惨剧。
“当今圣上对翎王爷是真心喜爱,且在京城特建了一座翎王府。此等特例在缃德太子看来,是对他的储君之位的极大威胁,定想除之而后快。而储位之争,诸皇子对太子位置的觊觎,费尽心机,明争暗斗,想要将缃德太子拖下马来。在这场利益角逐中,即便翎王爷本无意卷入,但也可预见若是缃德太子登基继位后,定会对他不利。翎王爷虽不为储位之争,但为了自保及保护下属,也不得不参与其中。”储融宣紧锁朗眉,眼神里不带一丝波澜地望着白岚依。“要从这场角逐中胜出,仅仅靠仁德温和是断然不够的,还需要足够的权谋机变。翎王爷,到现在为止所走的每一步,都精心谋划,毫无差池。如此的翎王爷,何来简单可言。”
白岚依怔怔地望着他,储融宣特地将自己带到这个寻遥院岩洞内,告诉她这个隐藏在紫玉锦盒后的秘密,就是想让她知道白颖辰的所思所想并不是她所能想象。储融宣让她远离翎王爷,是在善意地提醒她。
“储融宣,那你为何参与其中?”白岚依看着储融宣,他并不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位,这谁当皇帝对百姓来说,似乎没多大的区别。如果是她的话,才不愿意趟这滩浑水,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多好。
“之前我便说过,缃德太子为人轻悍,骄横跋扈,若是他日贵为天子,治于天下,无论兴败,百姓皆苦。”储融宣语气冰冷,“且白琅昊现只为储君,便已结党营私,指使纵容部下胡作非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居心叵测地将铜铁等矿石卖与敌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虽不认为自己是贤臣,但是分辨明主的能力还是有的。”
“储融宣,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智慧心思。听了你这一番话后,突然感觉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许多。”白岚依满眼佩服地看着储融宣,一直都认为他冷峻霸道,没想到他的思想境界竟如此深邃,的确与市井之辈有着云泥之别。而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市井之辈。
“我为翎王爷夺嫡位,助上一臂之力。也是为了风净山庄,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储融宣淡淡地补充。
“为了风净山庄。”白岚依默默重复他的话,脑海里却浮现钟志照那晚狰狞的笑容,而那句话,现在想起仍觉清晰在耳畔。‘储融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他作对,将来亲手毁掉风净山庄的人,说不定就是你。’
“岚依,怎么了?”储融宣见白岚依深凝柳眉,紧抿嘴唇,一副心慌不定的样子。
“那瀚家堡的堡主也是太子?”白岚依道出自己的猜测。
储融宣嘴角噙着冷笑,微微点头,“本来我也不确定,虽然那晚钟志照虽未直接言出幕后者为太子,但也只有缃德太子才有此等心机,竟利用钟志照的戾气和贪念,以瀚家堡为诱饵,让他甘心为自己卖命。”
白岚依想到钟志照随后便跳崖自尽了,本是风净山庄的一代老臣却因为邪念熏心,落得如此悲凉的下场。她不由觉得唏嘘。
两人各有心事的不再言语。岩洞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只听见火引子的竹身在火盆中燃烧,发出的那清脆响声。
“那缃德太子成立瀚家堡就是为了收买钟志照?”白岚依觉得事情并不单纯,这后面似乎有一层接着一层的阴谋。
“钟志照只是其中的一步棋,”储融宣墨玉色的眼眸变得冷冽犀利,“但太子成立瀚家堡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对付风净山庄。”
“对付风净山庄?”白岚依瞪圆了眼眸,惊愕地看着储融宣,“就因为你支持翎王爷么?”
“这是其中原因之一,缃德太子心胸狭窄,行事奸恶,定然不能容忍有人协助他的劲敌。”储融宣眼眸中露出鄙夷,不以为意地说道,“其次,风净山庄的财势在垵苠国也算有一席之地。即使缃德太子对我恨之入骨,却无奈并无把柄落于他手。只能暗中抢夺风净山庄的商路,从而削弱风净山庄的势力。他之所以离间钟志照,最先也是为了能花最小的成本来达到他的目的吧。”
白岚依凝着脸点点头,看来这缃德太子并不是什么善茬,储融宣对他没有丝毫敬意。就是本来还有一丝丝敬意,也因太子的离间计而消失殆尽。她还记得那些日子,因为钟志照的背叛自杀,储融宣那脆弱而孤独的身影,让人心疼。
“岚依,我叫你离翎王爷远一点,终究还是自私了。”储融宣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白岚依,冷眸间透出一丝柔意和犹豫。
“恩?”白岚依不确定储融宣话中的含意。他是不再阻碍她和白颖辰继续发展友谊关系了么。但是为什么露出这种深沉表情。
“你不仅要远离翎王爷,更应该远离我,远离风净山庄。”
“远离你?远离风净山庄?”白岚依的湛眸中,溢出不可思议的震惊。她需要储融宣给她一个解释。
“卷入皇室储位之争,若是他日能胜,倒也相安无事。若是失败了,我必然会以‘乱臣贼子’之名被定罪。钟志照说的没错,到时肯定会连累到风净山庄。我却这么执意的将你束缚于身边,怕是将来也会连累到你。”
“储融宣,”白岚依看着储融宣紧蹙剑眉的严肃表情,听完他的解释,心中不由涌上一泓暖流,故作轻松的安慰道:“不,少庄主,我作为风净山庄的丫鬟,待在你身边服侍你也是应该的。你不用以为你在束缚着我,我还领着不错的工钱呢。”
卷一 我乃米虫丫鬟是也 第四十章 初吻
储融宣看着白岚依那笑盈盈的眼眸,原本犹豫担心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许。
“而且我们签订的是一年期限合同,等到明年夏天,我就可以离开风净山庄了。”那个劳动合同现在正安稳地躺在她枕头下面。
储融宣听到白岚依这句话时,敛眸轻笑一下,笑容却又转瞬即逝,“若是在这之前,事情发生了变故,无论我身处何地,都会顾你周全,派人保护你离开风净山庄。”
“你不会出事的。”白岚依孩子气地反驳道,她一点也不喜欢储融宣说出这些悲观的话语,鼻头阵阵发酸,“我会一直在风净山庄呆到明年夏天,才按照合同规定离开。而你会继续领导着风净山庄繁荣下去。”
储融宣看着白岚依的眸中水雾蒙蒙,触动着他内心柔弱地地方。他满眸温柔,走上前一步,将白岚依轻拥入怀,细语叹道:“小丫头。”
白岚依靠在储融宣那厚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说话时胸腔发出的隐隐共鸣,鼻翼间都是他那熟悉得令人心安的气息,眼泪顿时决了浅堤,她笨拙地将手臂紧紧拥住储融宣,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臂弯中,细细呜咽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到一贯自信的储融宣说出那些话时,她竟如此的悲伤。不明白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变了。储融宣肯让她离开风净山庄了,她却要执意遵守劳动合同。不明白生性胆小,最怕惹祸上身的她,在听到他卷入储位之争时,却不是想躲开而是想陪在储融宣身旁。
“岚依,别哭了。”储融宣柔声安慰道。
“哇。”被这温柔的语气一安慰,白岚依哭得更厉害了,胡乱地将眼泪等感情分泌物都抹在储融宣那干净的锦缎长袍上,“都怪你,害我有了这么多不明白的问题。”
“想不明白就不用去想了。”储融宣毫不介意白岚依将自己的衣服当成洗脸布,宠溺地笑道:“你这笨脑袋瓜儿。”
“你才笨呢。”白岚依仰起头,为自己的脑袋瓜儿反驳,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储融宣看着白岚依那哭红的水眸,鼻头也染着粉色,还微微带着些许哽咽。看着眼前这娇小却又坚强的女子,眼神渐深,伸出手掌抚上白岚依的粉颊,俯下头,他的唇温柔地印在了白岚依的樱花色唇瓣上,吻得很轻,很怜惜。
白岚依一下懵了,脑子顿时成石化状态。看着眼前这超近距离的俊脸,那唇上温暖湿润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对这温柔缠mian的触碰,她心里没有一丝陌生或是不习惯的抵触。一种旖ni的气氛弥漫在这石洞内,她依稀可以听见石洞外幽泉的潺潺流水,轻撞在光滑的岩石上后,叮叮咚咚地唱了起来。
回想起,当她在现代美滋滋地当着米虫时,边啃着辣味卤鸭爪,边看着偶像剧里的亲吻场景时,痞气地挥着那可怜的鸭爪“指点江山”,和寝室同学豪迈宣布她的初吻一定要在头顶上满天空璀璨绚丽的烟火,身体旁是满桌子精致诱人的美食的场景里,若是缺了一样,就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哪怕他是个帅哥也不行。宣言后的群众反应就是寝室损友们不约而同地抛了个“你就继续做梦吧”的轻夷眼神。那时的她肯定想不到,她的初吻会在千年时光前的岩洞里被夺了去,没有烟花,没有美食,但是她却如同躺在柔柔粉粉的棉花糖上般,甜蜜飘然。
储融宣缓缓离开白岚依的唇,看着白岚依低垂着眼帘,双颊羞赧得绯红,那轻抿的嘴唇更加显得娇艳欲滴。看着她难得乖巧温顺的模样,嘴角不由扬起一道魅惑人心的浅笑,轻柔似羽的吻静静落在了白岚依的额头上。
“我的确不及你聪明。”储融宣声线中充满了诱人的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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