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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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三千-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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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爱听,也由得你,那你现在便祈祷管青弦一辈子不要见到你那位主上罢!”
    何玉一怔,立刻笑道:“是,是,小人立刻去办。”一边说着,果然急步去了。
    青弦轻轻吐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事,急回身道:“我师父呢?衣上云呢?”这几个护院个个面生,可是听叶非花说,衣上云是昨晚回来的,那风月楼生了变故,他岂会不知,却为何不曾现身?
    身子一转,便愣在当地,院中空空如也,刚才还在身畔的几个护院,竟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青弦愕然许久,也不敢再去看那叶非花的尸身,站在原地,心头一片茫然,竟不知所思所想。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何玉在身后恭声道:“青弦姑娘!棺材买来了!”
    ………………
    青弦犹豫了许久,还是从叶非花的靴子中取了那药谱,看着叶非花犹自含笑的俊面,实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推想蓝叶二人的遗愿,想必不愿在风月楼多待半刻,可是,管青弦既然出不了风月楼,这事却又不能交给别人来做,犹豫许久,还是把二人葬在恋花楼的楼后。
    这何玉人品虽猥琐,做事却极是周到,不一刻已经掩埋妥当,立起石碑,甚至还绕了坟头围起石栏,种上几株花卉之物,把工匠打发走了,便垂手走到青弦身边。
    青弦只是发怔,满心全是蓝凤蝶与叶非花素日的言来语去,愈想愈是伤怀,见何玉走了过来,才缓缓的道:“要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吗?”
    何玉陪着笑,试探着答道:“青弦姑娘想必累了,不如小人吩咐下去,伺候您老沐浴更衣?”
    青弦反倒哑然,怔怔道:“他不见我?”
    “这个……”
    莫名的松一口气,又万般不甘,竟是矛盾,“他究竟想要怎么样?他要我做什么?”
    何玉嘿嘿直笑,却一句也不敢多说,这老头何必如此谦卑?不过是那个主上一句话!真想揪着衣襟问问他,那人究竟有什么可怕?你怕什么?不过是一死!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怕?管青弦从来都怕死,很怕很怕……一直都没有不怕过。对自己惨然微笑,淡淡的道:“那好,管青弦乐的自由。”说着,便转过身,何玉躬身送出,全无阻止之意,青弦反觉无措,咬了唇一直走回恋花楼。
    ………………
    这一待便是两日,竟无丝毫异动,处处似乎风平浪静,除了送饭的何玉,其它谁也见不到,在院中无声无息,一旦想要出恋花楼小院,便会凭空跳出人来阻止,可在室中不论怎么窥测张望,也不知这些人藏身何处,竟如鬼魅一般。
    衣上云始终不曾露面,放出金影蛇也是一去不回,青弦本不是性急的人,可是当此形势,一则不知那主上何意,二则挂心衣上云安危,却不能不焦燥,每常抓了何玉询问,何玉却是处处陪着小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万般无奈之下,索性摔了饭菜,对了栏杆大嚷,说道再也不想见到何玉,下一餐却仍是他点头哈腰的端来,连摔了三次,再到午饭时间,居然无人露面。



第002章:衣衫沐雨语半含

           过了午后,却下起雨来,天色立刻变的黑沉沉的,一直下到傍晚,仍是没人过来,看来管青弦吃不吃饭,果然没人真正在乎。
    雨越下越大,炸雷轰隆隆的滚过天际,窗扇被吹的咯吱直响。迷朦中忽然扑面一阵凉风,接着,一个人影翻身弹了进来,在那屏风角略略一避,借了风势飘进帐中,飞也似的掩了青弦的口,柔声道:“弦儿。”
    其实青弦并没睡着,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影进来,却并没有想过要尖叫,他这一声出口,才微吃一惊,反手抱了他臂,在他掌下闷声叫:“师父!”
    衣上云挪开了手,凑唇到她耳边,轻声道:“弦儿,你还好吗?”
    他的唇好凉,颊上也是一片冰凉,随手摸过去,衣衫尽湿。青弦也压低了声音,急急的问道:“师父,你还好吗?”
    雨声哗然,彼此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两人却一齐点头,一齐悄道:“我没事,你呢?”停了一息,衣上云微喟一声,声音里带了笑,道:“弦儿乖。”
    青弦想问你怎么进来的,心念一转之间,忽然微怔,急撤开身,道:“蓝凤蝶是不是你杀的?”
    衣上云吓了一跳,急去掩她口,小声道:“噤声!怎么会是我杀的?”
    “那是你手下的人杀的?”
    衣上云摇头:“怎会?不是。”
    “那是谁?”
    衣上云有点苦笑,压了声音道:“傻弦儿,当真不是我。这种核心的任务,岂是我能沾边的?”
    青弦缓缓推想,终于信了,柔声道:“不是师父就好!那是谁?”
    衣上云却不答,温言道:“你房外几乎守着满院的人,你万事小心,但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青弦急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能怎么小心?”
    衣上云显然为难,柔声道:“弦儿,我岂会害你?能说我自然会说。总之,你万事小心在意!”一边说着,便注目帐外,窗外闪电一过,炸雷再响,也不见他做何动作,身子一长,已经人影不见。
    …………
    虽然仍是处身迷雾,可得知衣上云无恙,还是安心了些,过了片刻,终于朦胧睡着,醒来时已是清晨,雨也已经停了,开门时,却有一个托盘,静静的放在门口的地面上。
    青弦开门的动作中途止住,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厌恶,一脚踢开了门前的托盘,扑到栏杆前,怒嚷道:“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怎么样?你难道是三岁孩子吗?玩这种捉迷藏不觉得无聊吗!你不惜杀了蓝凤蝶,把我困在这儿,便是为了让我做米虫吗…………”
    一口气嚷了数句,院中始终静的落针可闻,连风声鸟声俱无,青弦气急之下,眼眶一热,几乎想要落泪,愤愤的转了身,回入房中,重重的关上房门,只觉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坐到地上。
    刚吸了一口气,想抑了那泪意,便听头顶嚓的一响,接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飘飘的落了下来,恰好落在掌中。青弦微愕,下意识的接住,竟是一张洒花印香的素笺,笺上墨迹犹湿,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米虫?这个词蛮有意思。”
    那一瞬间,直恨的要吐血,却又只觉可笑,竟笑了出来,众人生,众人死,众人焦苦,众人奔忙……他却仍是无边的逍遥自在,竟一派从容,不急不徐,随手抽一张纸,随手写点什么,随手投过来,甚至可以想见他唇角懒洋洋的笑……一切全在他一时的心情,蓝凤蝶、叶非花、管青弦,抑或所有人的生死,都无法牵动他哪怕半丝心绪,他便是要让人都知道,他是不可战胜的神么?他究竟是谁?
    青弦翻身坐起,腿却直软,连起了两次,方才站住,门上有窗,这薄薄一张纸,却是击开窗棂而过,竟是平整未折叠,直投进门,又飘飘落下,力度方位,皆是恰到好处,无一毫错差,这是怎样令人骇异的武功?情不自禁的有点儿发抖,轻轻的抱了自己的肩,瞪着那张纸,那句话,满心想要拿过来一把撕碎,可不论怎么努力,竟是一丝力气也无。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叩门,青弦大大惊吓,急弹身跳起,门外又叩了两声,何玉的声音笑道:“青弦姑娘,小人送饭来。”
    倔强有用么?青弦苦笑,打开了门,何玉仍是满脸陪笑,利利索索的把饭菜端过来摆到桌上,是生是死天注定,只是这样等待太痛苦……青弦漫漫的问道:“他要我冒充蓝凤蝶?他要我去风月楼?”
    何玉笑道:“青弦姑娘,这个嘛……主上的意思,小人哪会知道,也不敢猜测,不过,风月楼已经有人坐镇,想必主上无意让青弦姑娘再去……”
    青弦大大哑然,猛抬头看他,何玉赶紧垂下头去,青弦直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风月楼已经有人在?对啊,随便谁都可以易容成蓝凤蝶的,那一个长的像蓝凤蝶的管青弦,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她闭目良久,温言道:“何总管,劳您给他带句话,就说……就说管青弦想回揽竹苑。”
    何玉笑嘻嘻的望她一眼:“主上也有话来着,说道,弦姑娘对叶公子这般情真意切,不在这儿看着他的坟墓,能放心吗?”
    青弦一怔,“什么意思?”
    何玉笑道:“小人不知,主上就只派人吩咐了这一句,说道弦姑娘若想回揽竹苑,小人便用这句来答。”
    青弦只觉可笑,冷笑道:“他不会无聊到去挖坟吧?”
    何玉弯着腰,瞧来必恭必敬,话却答的很溜:“挖坟这种粗活,主上自然不会亲自干啊……”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那个‘主上’说的?”
    何玉笑道:“自然是小人说的。”
    “那他就只吩咐了刚刚那一句?”
    “是,是。”
    “那好,我还有一句话要捎给他,何总管务必要捎原话……请他拿镜子照一照,他长的当真有这么像猫吗?”
    



第003章:猫儿戏鼠乐不疲

           何玉的神情毫无异样,垂首应了,便躬身一礼出门,青弦反觉忐忑,直候到午时,何玉再来,青弦见他托盘中并无纸笺,又是失望又是安心,脱口道:“他有话没?若是要我也照镜子这种滥俗的回答,就不必说了。”
    何玉笑道:“主上说道,镜子他倒有,请弦姑娘画只猫儿,对照着看看方好比对。”
    这……青弦气的无语,脱口而出的便想说,难道你连猫儿也不认得吗?却不愿输了这个场子,定了定神,做势支颐道:“本想请他自己捉只猫儿的,不过似他这般神通广大,化生万物……”一本正经的说了十来个似是而非的词儿,笑续道:“……的人物,自然不能与常猫相比,我听说很多人长的像猫的,比如……”
    又一口气列举了举凡衣上云,风前舞、轻竹、罗袜等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字,连那群芳谱上已经售出的人物在内,又随手杜撰几个,一口气说完,吸了口气,再续道:“不如让他把所有人都请来,然后我一一观察,综合选取,优中选优,画出一张千古美猫图来送予他比对,可好?”
    何玉连连点头,低声下气的道:“请弦姑娘从化生万物开始,再重复一遍可好?”
    青弦心中微怔,神色却仍是宁定,含笑道:“他要你把我的话全部照背?”
    何玉苦笑拱手,“谢弦姑娘再赏小人一遍。”
    “如果背不下会怎么样?”
    “那小人的小命,也就不那么稳当了,求姑娘疼我……”
    青弦微微一笑,轻柔的道,“那很好啊!我正巧对何总管这张脸瞧的太久,略觉生厌。”
    何玉脸色都青了,跪下来叩头,求道:“姑娘,这不是玩笑的事儿,求姑娘再说一次。”青弦讶然,犹豫了一下,抽纸磨墨,便洋洋洒洒写了出来,何玉吹干了纸,如获至宝的收入怀中,躬身退下。
    瞧着他的背影,竟是微微佝偻,何玉虽然半老,却一向极重风姿,这几日为何连那气态都失却了?这个主上,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一时只觉心浮气燥,被这般猫儿戏鼠一般,实在不甘心。可是纵是见到了那人,也实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连叶非花都玩不过他,何况是管青弦?
    按衣上云授的法门盘膝坐了,素常习惯的冷静,竟不知去了哪儿,坐了许久,始终无法静心凝神,只得又坐起身来,仍是发愣,一直坐到日暮时分,送饭的人却换了一个面生的男人,进了门一言不发,便把托盘放在桌上,转了身从怀里取了素笺,双手捧上,仍是洒花印香,透着清贵雅致。
    青弦心中略觉不安,问道:“何玉呢?”
    那人并不抬头,温言道:“姑娘自知,何必再问?”
    青弦心里一沉,怔了许久,也不敢再问,缓缓的展开了手里的素笺,纸上字字飞扬,力透纸背,写道:“要用这些人却也不难,你确定要么?”
    青弦微怔,这短短一行字看似嘻笑,却是含意森然,难道管青弦说句要,他便要对这所有人不利不成?我偏偏不信!若你要杀,何不直接杀了,还要回话问管青弦何为?可是,纵是不信,纵这是场赌,纵思必赢,却偏偏就是不敢昂了头大声说句要,他赌的起,管青弦却赌不起。
    想必他早已经料定管青弦的回答了吧!管青弦只不过是个囚徒,哪里敢跟他叫板?青弦苦笑,紧紧的捏了那素笺,迟疑许久,抬头道:“我不要了。”那男子点头,也不再说,躬身施礼,竟自去了。
    青弦缓缓的推开了楼后的窗,俯身看着蓝叶二人的墓丘,那刚刚种上不过几日的花卉,经了雨,居然已经冒出尺许长的绿茎,微昏的暮色中,透出鲜盈盈的绿意,可是墓中的人,却已长眠,不复笑颜。
    并非没有见过死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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