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袜薄薄的唇角边浮起一丝笑:“管少,这是罗袜的荣耀,若不是借了管少的面子,罗袜不知要多久才有机会浸这药呢!”
青弦愕然,本以为是不得已,听他的意思竟是自愿,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十全大补汤,浸一下能增一甲子功夫?那我要不要也咬咬牙脱了衣服沾点光?却见罗袜举高手臂,笑道:“管少,你看,罗袜才浸了两个时辰,便已经见了功效。”
青弦移目去看,那小胳膊细细瘦瘦,玉白似雪,肌腻如脂,虽然房中光线晕暗,仍然隐泛光泽,药水缓缓自他举高的指尖滑到肩头,竟如露珠坠兰一般。
这孩子皮肤真好啊!刚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忽然背上一寒,天哪,这药水,这药水的功效,不会就是这个吧!急抬了手去看刚刚被他握过的地方,一时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用手指抚了一抚,却加倍的光滑柔软。
罗袜笑道:“管少,这一会儿没有用的,不如你陪罗袜浸一浸,总须浸过三个时辰才好。”
青弦看他笑容竟似甚为轻松,身子却忍不住的抽搐颤抖,显然在强忍痛楚,简直无语至极,喃喃的道:“就为了皮肤好,受这种罪?”
罗袜笑道:“是啊,每个月能浸一次这药,罗袜就比菊香院的相公还美三分。”
青弦彻底无语,现在才明白现代的女人们天天往脸上糊一脸面膜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她苦笑了一声,温言道:“罗袜,你已经很漂亮很漂亮了,实在没必要受这种罪,不如我们出来了,好不好?”
罗袜笑出来,“管少才是最漂亮的,罗袜能及管少一分便知足了。”
痛成这样,还有力气恭惟,罗袜小美男果然是道行高深,青弦苦笑一声,情知劝阻也是无用,索性眼不见为净的走开几步,道:“你刚刚说上药?”
罗袜笑道:“是啊,脸上的药,跟身上的药不同的,一会罗袜浸完了,要请管少帮忙,涂脸上的药呢!”
“脸上的药?也是痛的?”
“自然是痛的,要冰肌玉骨,哪有这般容易?”
青弦再度无语,柔声道:“罗袜,这世上人人都可以不心疼你,但是你自己一定要心疼自己,如果有人喜欢你,你皮肤好或者不好,都会喜欢,如果有人不喜欢你,你纵是绝代佳……男,她也依旧是不喜欢……”
罗袜停了一息,轻轻笑了出来,柔声道:“管少心疼我,罗袜知道呢!不过,管少,罗袜但凡美上一分,今后的日子,便好过一分,管少你说是不是?”
青弦倒是怔忡,忽然想起风前舞的一句话:“……永远不要把风月楼的孩子当孩子……”这样的一番话,岂是一个孩子说的出来的?竟把事情想的这般明透,却又听天由命,安之若素……青弦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到窗边坐定,罗袜轻笑道:“管少便连叹气,也是这般好听……”声音柔媚,静夜中听来竟是十足诱惑。
第013章:良宵懒眼时含笑
若是平日,早便抽身去了,大半夜的跟小色狼共处一室,实在不是独善其身的管青弦做的,可是今晚不知为何,竟生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索性不答他话,靠在椅中,闭上了眼睛。
本来只是假寐,靠了一会,竟当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跟小美男缠了半天,梦中竟全是旖旎,似乎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反反复复的背那首《娈童》诗:
……娈童娇丽质,践童复超瑕。羽帐晨香满,珠帘夕漏赊;翠被含鸳色,雕床镂象牙。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袖裁连壁锦,床织细种花。揽裤轻红尘,回头双鬓斜;懒眼时含笑,玉手乍攀花……
水声一响,青弦猛然惊醒,张开眼睛时,室中已经点了一个蜡烛,昏黄的一团亮光,罗袜正站在屋角,用酒洗着身子,年轻的身体肌理如玉,不着寸缕,许是听到了声音,回眸一笑,微带羞涩之意。
青弦急回过头,心怦怦直跳,不小心居然看到小美男全貌了,不知会不会长针眼,青楼就是青楼呀,恨不得连吃饭喝水都跟情啦色啦有关,来了没几天,倒看了男女大小几场脱衣秀,罗袜小美男虽然小脸儿也很俏,可是那位燕公子才真是完美绝伦,居然就这么给蓝凤蝶低价处理了,啧啧……
正在想入非非,身后脚步声响,罗袜似乎向这边走来,青弦急偏偏身子,很小人的道:“罗袜,你穿好衣服再过来!”
罗袜轻轻一笑,明明是个小小的少年,却像个风月老手,笑盈盈的端了烛火走到青弦面前,身上已经穿好了一件简单的内衫,微笑道:“罗袜还小,没啥可卖弄的……”停了一息,抬了眼皮,笑道:“管少你怕什么?”
青弦羞的脸都红了,轻咳一声,凶巴巴的道:“要涂什么药?天也晚了,快些。”
罗袜黑溜溜的眼珠在烛光中狡赖的转:“罗袜有点儿担心。”说了一半,却停下来,等青弦问。
这小狐狸!青弦偷偷白他一眼,哼道:“担心什么?”
“管少这般心疼罗袜,涂这药会不会涂到一半便停下来不忍心涂?”
“……”好像极有可能,可是为什么听着这么让人生气,青弦道:“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也已经说过很疼了,我既然答应帮忙,绝不会半途而废。不过,你若是不放心,找别人来涂,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罗袜曼曼的叹口气:“已经找了管少了,这么晚了,却再去找谁?便请管少动手罢!”
好像你还很委屈呢!小狐狸小狐狸!看他端着烛火向床上走,只得跟上,罗袜把一个盒子交到她手里,便躺下来,舒舒服服的盖上被子,青弦把那盒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盒扣,微讶的又转了一圈,仍是没有。
床上的小美男哧的一声笑出来,便在床上伸了小手,在盒底轻轻一扣,盒盖扑的一声弹开,扑鼻一阵清凉,罗袜笑道:“管少,你当真可爱,罗袜真的很喜欢你呢!”
去你的,人小鬼大,居然来算计大姐,哦不,大哥我!青弦不答他话,稳了声音道:“直接涂便成吗?”
罗袜嗯了一声,仍是带笑,青弦便伸指拈了涂了上去,手势极轻,罗袜又是轻轻一笑,却赶紧闭上眼睛,放松神情,青弦一直涂了他满脸,却见他神情始终轻松,而自己指尖,俱是清凉,哪有半分疼痛?一时也生不起气来,细细的帮他涂满,便道:“好了没?我要走了。”
罗袜立刻伸了手摆一摆,青弦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罗袜用力嗯一声,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盒中,青弦道:“还要再涂?”
他摆手,又略点点头,青弦皱眉:“现在不涂,要过一会?”
这一下点头点的用力之极,双手都伸出来做一个点头的手势,顺便还抱一下拳,表示感谢,青弦又气又笑,这孩子,真是个鬼灵精,真不知是怎么教出来的。早却不说,已经这样了,难道扔下他走了不成?只得拖过椅子坐了下来,哼道:“需要涂的时候你再叫我吧!”
罗袜嗯了一声,青弦便再度闭上了眼睛。这次却不敢睡着,只是闭目养神,隔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听罗袜轻轻嗯了几声,青弦忽然起了一点儿促狭之心,闭着眼睛不动,罗袜大概不敢做任何表情,自然也不能张眼张嘴,又大声嗯了几声,青弦仍是不动,忍着笑。隔了一会,罗袜轻轻吐了口气,那意思竟是无奈。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家伙,青弦忍不住笑出声来,笑道:“叫我呀?”
罗袜赶紧用力嗯了一声,小家伙,知道得罪我没有好果子吃了吧?青弦咬着唇不敢大笑出来,笑盈盈的道:“对不住,不小心睡着了。”
小罗袜显然心知肚明,却仍是乖乖的嗯一声,表示出无比相信的意思,便跟多大的人儿似的。青弦抿着唇笑,看他脸上厚厚一层药,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已经吸收进去,看起来肌肤竟似要透出水来一般,果然神奇,赶紧又细细涂上。
罗袜始终一声不吭,趁小狐狸不能说话完全可以占尽上风嘛!青弦笑道:“这好像真是个好东西呢!要涂几次呀?”
罗袜赶紧伸出手,比出三个手指,青弦笑道:“你脸这么小,涂三次哪用的了?不如我涂涂手背好了,不然只有涂药的这手指滑,也怪怪的。”
罗袜嗓子眼里咳了几声,像在忍笑,却用手示意同意,青弦便当真涂了两手,扯过小家伙的手来沾一下,明欺他不能说话,懒懒的笑道:“真是可惜啊,大好的药用来涂手,罗袜你心不心疼?”
小罗袜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直道可惜,赶紧再平抑神情,定了一定,终于还是抗不住又笑开来,拱了小手笑道:“管少,好人,饶了罗袜罢!”
第014章:无心微言触深心
这一下直弄的天光大亮了才算完事儿,罗袜小美男还真是会磨人。青弦涂完最后一次,便把盒子扣好放在罗袜的枕边,悄悄推开门出去,刚转过身悄悄伸个懒腰,隔几间的门却开了一扇,居然是那个冰山“如花”光鲜鲜的走了出来。
他显然甚是惊讶,难得的正眼看人一次,却立刻又转回去,神情微冷,带一丝掩不住的轻视之意。青弦也懒的争辩,这么大清早的,管大少从罗袜小美男房里出来,还蹑手蹑脚怕吵醒了人,一脸疲惫,任谁也会想到那茬,只怕连辛苦了一夜的黑眼圈也会被认为是纵欲过度……就算解释也是越描越黑……
如花如花,这名字起的,眼前出现那个麻花辫一甩头发二挖鼻屎的超级无敌美女,忍不住有点好笑,轻轻一笑,冰山如花背影一动,走的更快了,连轻功都用上,嗖嗖嗖飞快的消失。
青弦有点无语,苦笑摇一下头,难道我还会非礼你不成?当我是何小受呢!
看看天色,太阳都爬出来了,已经到了风前舞教武功的时辰了吧?不知那个小家伙小虎有没有及时起床,服不服风前舞管教。一边想着,顺脚便往厅里走。
进了厅,人已经都到齐了,新生代小虎同学也在其中,鼓着胖乎乎的小腮站在厅角,努力的摆着一个姿势,却不是马步。风前舞拿着一根短棍,正比着他手臂的高度,瞧模样正在开小灶特训。青弦便在厅角悄悄坐下,看着风前舞教授,风前舞一直在调整小虎的姿势,一会高一会低,看着都累,青弦慢慢的用手支起头,微有点儿恹恹的。
终于看到小虎脸红脖子粗的摆好,风前舞回过身来,剩余的孩子自动围过来站好,风前舞便笑道:“今天咱们学一套擒拿手,名叫夺月摘星,共有十六招,每招分四小式,今天先学前四招,我先演示一下。”
青弦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风前舞今天穿的,是一件檀红色的长衫,他的长衫,似乎从来都是深深浅浅的红,愈衬的修指如玉,面颊如雪,说不出的浪漫华丽之感,身衫翻卷,袍角飞扬,美伦美奂。
他第一次仍是略慢,让大家可以看清他的招式,第二次便快了,一招一招绵延不断,然后便开始细细的讲授,一招一式慢慢的示范,足有一个多时辰,才把那四招讲完,那几个孩子便分散开来,静心琢磨。
风前舞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便缓缓的走过来坐在青弦身边的椅上,这大厅本来空空落落,这两只椅子是昨天才刚加上的,便是为了方便管大少观摹,却也可以借空休息一下。
青弦正凝了眉头细想,见他过来,便向他一笑,两只明澈的眼睛微带血丝,神色也是掩不住的疲惫,风前舞点点头报以一笑,青弦便仍是低了头一招一招细细推想,风前舞坐了一会,她始终一言不发,神情专注已极。
风前舞忍不住瞥过一眼,笑道:“管兄?”
青弦正想的入神,停了一息,猛然回神“嗯?”
“这套擒拿手,其实没什么出奇的,管兄也有兴趣?”
“嗯?”青弦的眼神略带迷茫,显然还陷在招式里没出来,风前舞微笑道:“擒拿手非我所长,令师才是个中高手,而且,我今天便只讲这四招,讲快了,他们也学不会的,管兄若是累了,却可以……”
话只说了一半,面前的眼睛已经迅速的恢复了焦距,明净的瞳仁在风前舞脸上微带疑惑的一转,好像在说不是你说我可以随便看的吗?只是一秒,便迅速的滑开来,浮起一丝彬彬有礼的笑:“哦!对不起,青弦并非有心耽搁风兄教授的。”
风前舞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弦却已经站起来,飞快的瞥了场中一眼,略带一丝留恋,却毫不迟疑的含笑点首:“青弦刚刚想起一件事情要赶着去做,失陪了!”
风前舞站起身来,可是管青弦的目光却并未在他身上作任何停留,唇角那丝微笑温和有度,略略弯腰为礼,优雅的拂了袖,便转身出去了。
风前舞有点无语,侧了头看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