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秘室?或者,秘室藏在这间房中?衣上云皱了皱眉,索性也不再去捉,凑在窗外张了一张,门里静寂无声,房间中陈设极是简单,不似是内有玄机地模样。窗口的药架子上,还挂着药罐子,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药,房中却没有人在照看。床上的人盖着棉被,似乎在沉睡,被子直掩过面,却露着一头秀发,发上还别着一枚珠花。
衣上云大大讶然,心想这房中怎会是女人?难道那蛇儿找错了地方?可是细看之下,那桌上正端端正正地摆着那个托盘。还半点也没有动过。
难道是想错了?难道小樱所说的,以及燕双飞所见地。其实都不是冉笑尘,而是另有其人?衣上云正自犹豫。忽听隔房中椅脚吱哑一响,有人起身走到门前,似乎要开门出来。此时局势未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衣上云向后一退。飞快的推开门闪身进去,冲鼻俱是药气,隔室果然有人开门出来,脚步铿锵地走房中纵然不是冉笑尘,也必定是个特别的人物。衣上云在房中转了一圈。犹豫了一下,仍是走到床前,那被子也似被药材浸过一般。冲鼻地药气,衣上云犹豫了一下。仍是一把便将被子掀了开来。
他心里一惊,又是一喜。这是冉笑尘的脸……没有易容。是真正冉笑尘自己的脸。这便是典型的燕云开的风格,把人放在身边。设一个完全不是阻碍地阻碍,任谁一看,这房中也是一个重病的女人,若是就此退走,岂非笑话?可是,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比如冉笑尘的脸,竟是丝毫不加掩饰,透着十足的大方。
衣上云伸手扣下脉去,冉笑尘的脉象虚弱无力,似乎完全没有内息在流动。尝试用内力强力冲开穴道,连运了两次力道,都是无效,可是看冉笑尘地面色,虽然虚弱,却也不像是中了毒。难道又是蛊?衣上云皱眉沉吟,只觉房中药气冲鼻的呛人,待了久了,只觉微微头晕,正想走过去盖上药罐,门外脚步声复起,竟又有人从门前经过。
衣上云闪身避到帐后,本以为那人只是经过,没想到他竟推门进来,随手把火盆里的火掩上,把药罐盖好,又熟门熟路地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放进床边地小水缸,随手盖上盖子。这样一来,室中药气顿时便淡了。
那人又从怀中取了一把熏香,投进香炉,那是一种奇异的花香,渐渐深郁,渐渐掩过了那室中地药气。隔了良久,床上的冉笑尘忽然轻吁一声,缓缓地醒了过来。
衣上云此时虽然屏声息气,闻不到药气与花香。可是却听的清楚,心中微微一愕,随即醒悟,想来这次用以辖制冉笑尘的,正是这药气,药气一起,他便只能昏睡,熏香香气一起,便会醒转。燕云开用毒之技,的确神乎其神,只可惜这人显然是不是他用惯了的人,虽然执行,却似有些不以为然,做的颇为大方,丝毫不加掩饰,不由人猜不出。
冉笑尘已经醒了过来,微微咳嗽,那人便道:“冉大公子,吃饭吧!”冉笑尘坐起身来,却不回答,那人笑道:“这可是你那俏丫环亲手做的。”
冉笑尘微讶道:“哦?”一边慢慢走到桌前。那人笑道:“我可没骗你罢?”
冉笑尘缓缓的道:“王爷他……可还好么?”
那人笑道:“好的很!”
冉笑尘似也明知问不出,微微一笑,缓缓的提了筷,那人笑道:“是啊,早想开些,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何必受这不明不白的罪!”
衣上云看冉笑尘面色尚好,行动似乎也无大碍,只是显然内息全失。听这人唠叨不休,若是他一直等到饭毕,重新释放药气,等冉笑尘昏睡过去,这才走开,那要再做手脚,可就难了。衣上云悄悄从帐后探身出去,冉笑尘正对面坐在桌前,那人正在来回踱步,衣上云瞅准时机,向冉笑尘微一挥手。
冉笑尘本在凝思,并没留心,连挥了几次,方才看到。冉笑尘本也甚为机警,虽不知帐后是谁,却知必是已方的人,于是抬头对那人道:“你去给我取纸笔来。”
那人一喜,道:“你终于肯说了?”
冉笑尘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我只不过是给王爷写封书信。”
那人笑道:“好!好!我立刻就去!”一边说着,转身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衣上云随即闪身出去,冉笑尘一眼看到他的面容,立刻站起身来,衣上云笑道:“别急别急,我是衣上云。”
冉笑尘一喜,道:“衣上衣上云,如假包换……你这熏香解毒,有时限不?”
冉笑尘听他声音口气,便微微一笑,也不寒喧,飞快的答:“似乎没有,只是我的内息,完全提不上来。”
衣上云已经迅速除衣,笑道:“从此刻起,你出去当这个假冉笑尘,我在这儿替你躺着,顺便歇歇……燕双飞,风前舞,这会儿都在西南角那个小院,是跟我一起来的,可以帮你……”一边说着,便从他头上拿过珠花,嫌恶似的看一眼,胡乱别在头上。
冉笑尘动作也甚是迅速,一边笑道:“但凡能出去,我房中有洗髓丹,再毒的蛊,也能暂解,只是要暂时委屈你……”
话音未落,衣上云已经向他做个噤声的手势,迅速坐到桌前,提了筷子,此时冉笑尘显然已经来不及出去,他手脚很快的整理衣服头发,不一刻已经整整齐齐,迅速背过身去。之前离开的那人,已经捧着笔墨走了进来,看到房中忽然多了一人,讶然了一下,急俯身道:“大人!”
冉笑尘却与那孔玉林素来熟识,扮起冉版孔玉林来,只怕比衣上云还要像上三分,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把笔墨给他!”
那人应了一声,赶紧推开桌上盘子,把纸铺了上去,手脚利索,嚓嚓的磨墨。冉笑尘道:“冉笑尘,你莫要再耍什么花样,还是爽爽快快的罢!莫要等王爷开关出来,他可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到那时的苦头,不必我说,你自然明白。”
哦,原来燕云开果然一直在闭关,想必是想驱散,或者起码控制体内的噬心蛊,怪不得这阵子如此风平浪静……衣上云伸手取过了那笔,道:“我有几句话想说,还要劳烦大人转交!”
冉笑尘道:“好!”又向那人道:“你去门口伺候着!”那人躬身应了,转身出去。
冉笑尘甚是警觉,向衣上云悄悄挑眉,衣上云侧耳听去,那人似乎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站定,并未偷听,冉笑尘便抓过桌上笔墨,在纸上迅速的写了几行字,不过是些规劝之词,吹干墨迹,放在怀中,又迅速的写了几个名字,交给衣上云,衣上云看题头第一个,居然便是大将军田燕刚,心头一凛,再看下去,第二个便是司礼监头目卫云,想来这便是已经投靠了燕云开的名单,迅速看了几遍,记在心里,把那纸随手一揉,按进砚盒中。
冉笑尘向他略略点头,朗声道:“我这便去见四王爷!冉大公子,你还是多睡一会儿罢!”一边说着,便迈步走了出去。
第056章: 清宵良夜相见欢
衣上云看冉笑尘手在身后,比了几个手势,有点好笑,心说这人当真小心过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醒起自己此时是冉笑尘,赶紧正襟危坐。
冉笑尘这才走出门去,对那下人挥了挥手,离开门客院,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许久未见天光,虽然是在暮色之中,仍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晕眩,只得停了下来,喘过几口气。眼见马上就要回到房中,斜刺里,却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请安道:“公子!”竟是宋伦。
冉笑尘与这宋伦,却也见过,知他一向精明,心头一震,嗯了一声,停了下来,宋伦满面陪笑,眸中却闪着疑惑之意,看左右无人,改口笑道:“大人,您的面色,似乎不太好啊?”
衣上云所戴的人皮面具,虽然活灵活现,却毕竟是正常状态下的冉笑尘,而此时的冉笑尘,面色却是略为苍白,唇色也有些焦枯,虽然并不明显,但是细看之下,却也不难察觉,冉笑尘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冷笑道:“你小子吃错药了不成?瞎翻你那狗眼,连我也认不出了?”
这话却是十足孔玉林的口吻,宋伦跟他多年,自是深知,赶紧退了一步,笑道:“属下只是加点儿小心,这个,大人,你去那边……”一边说着,仍是悄悄抬了眼睛看他,虽是陪笑,目中却是精光绽现。
冉笑尘笑道:“滚你小子罢!我还有事儿办呢!”
宋伦陪笑道:“是,是,大人。当真不用属下伺候着么……”一边说着,便若有意。若无意的伸手来扶,冉笑尘情知他手指只要略一沾身。情形立明,再也无可辩驳,虽知难免启人疑窦,却只得飞快折袖避开,身子略略一倾。宋伦笑道:“哎哟,大人,小心着些!”一边毫不顾忌的搭上腕来。
冉笑尘退步折身,正要勉力击出,忽听一个娇滴滴地声音道:“公子!”
此时有人便有机会,冉笑尘急应了一声。回去看过去,却见一个肤色微黑的丫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福身道:“公子,您房中有客。快些回去吧。”
冉笑尘见这丫环衣衫朴素,一对明眸却是清澈见底。却显然面生,不是府中的丫环。心中盘算,却笑道:“好,正要回去。”
那丫环伸手过来,似欲相扶,冉笑尘犹豫了一下,仍是由她扶过,那丫环手掌纤细冰冷,一入握中,忽然便自掌心腾起一股力量,直冲入冉笑尘掌心。冉笑尘还未及有所反应,已经被那劲道轻轻弹开。
宋伦早觉不对。飞快伸手过来。冉笑尘此时也无暇细思。察觉这力量在自己身体内左冲右撞。立刻飞快地一挥手。清清脆脆地打了宋伦一个耳光。宋伦满心认定他是冉笑尘。哪会想到他竟有内息在身。猝不及防。竟被他击得一个趔趄。冉笑尘骂道:“混帐小子。假忠心别扮过了头!滚!”
宋伦吃惊不小。心说难道当真看走了眼?急跪了下来。道:“是!是!”
冉笑尘已经扶着那丫环地手。悠闲自在地走回了房中。一进房门。那丫环便一把拉了他手。道:“师父?你怎么
冉笑尘一愕。细看她一眼。微黑地肌肤掩不住眉目如画。冉笑尘松了口气。笑道:“弦儿姑娘。是我。冉笑尘……”也无暇细说。笑续道:“先等一下!”一边说着。飞快地启动机关。开启暗盒。把那洗髓丹取了出来。放进口中。管青弦讶然不已。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服下丹药。盘膝坐了下来。
那日与几人分别。本来商定几人入府。管青弦在外暂避。可是。明知府中此刻正是风云际会。又哪能安心躲避。幸好借住地农家隔壁。有一户人家地女儿。是府中做小活地丫环。恰好这几日府中多了不少人。所以召进这些做小活地丫环来做些零差。
青弦犹豫了一番。索性把身上地饰物全都当掉。拿钱买通了那家人。涂黑了面目。混了进来。可是这种丫环毕竟不是真正地冉府下人。行动不便。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与衣上云交谈。此番冉笑尘与宋伦交谈地这个路口。却恰好便在那围墙之外。青弦听到声音。便悄悄绕了出来。
看两人之间情形,不难看出冉笑尘地退避之意,青弦忍不住露面,掌心相对之下,察觉他体内完全没有内息,也无暇细想,便把自己内功,传了过去,也幸好冉笑尘体内久虚,不堪承受,刚刚触及便被弹开,否则蓝家内功这瞬间传功之法甚是快速,何须片刻,管青弦的内息,便要搬家了。
这其中情形,冉笑尘自然不知,冉笑尘这儿地情形,青弦却能猜个大概,看他不一刻便收功站起,面色已经好了许多,轻声问道:“你是冉笑尘?那,我师父呢?”
冉笑尘道:“他没事。你放心!”一边说着,便推开门,召过一个下人,吩咐道:“去请燕公子和风公子来,备下马车,我要去四王府。”下人应命而去。
青弦一震,道:“要去见燕云开?”
冉笑尘摇头,悄声道:“借他脱身罢了。”
青弦有点急,道:“那我师父呢?”
“他现在在那门客院中,你放心,那些人,挡不住他的。”
燕双飞与风前舞不一刻已经来到,冉笑尘便把人邀入车中,这般出行,带着个丫头,着实奇异,可是,却也来不及再另设局面,索性挽了她手,便带上车来。
车子泼刺刺直往四王府驰去,在途中要经过一片树林。车子一入林中,冉笑尘掀开车帘。笑道:“今夜有星无月,颇适宜送人上路……”一句话说了一半。手已经直攀上去,轻轻松松地捏断了那两个赶车人的颈骨,一边跳下车来,拱手道:“风兄、燕兄,冉笑尘有礼了。”
燕双飞跳下车来。笑道:“换了真地不成?”
冉笑尘笑道:“托福,不但是真的,而且是活地。”
青弦也跳了下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