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宋贤妃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当她兴冲冲地拿着贾良嫒签字化押的证据跑到“慈宁殿”的时候,赫然发现皇上白泽也在那里。那宋贤妃准备的满肚子试探性的话语全部被憋在了肚子里,竟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那皇上白泽只是拿过了那张由贾良嫒按了手印的纸来喜滋滋地看了又看,将宋贤妃赞扬数次,还亲切地与宋贤妃坐在一起聊了半晌。
那宋贤妃起先还满腹的担忧疑虑,这会子被皇上白泽一聊,全部都化成了甜蜜的云烟,在眼前绕啊绕啊,绕红了她的脸,连眼睛都是秋水盈盈,情意绵绵的。甚至在心里幻想着或许今儿晚上皇上就会摆驾自己的宫殿,与自己缠绵一夜呢。
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美妙幻想里的宋贤妃哪里会注意到,那就坐在不远处的朱砂与庄太后相视一笑的捉黠神色?她像是一直飘在天上,云里雾里地晃回了宫殿,还喜滋滋地梳洗打扮,只等着皇上白泽晚上的临幸。
谁知道直坐等到了亥时也未曾见过一个人影,心里凉透了的宋贤妃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又被彻头彻尾地算计了一次!
该死!
这个狐狸精朱砂赶情是联合了庄太后和皇上一起捉弄自己呢!
宋贤妃气得将头上的珠钗一把抓下来,用力地掷在地上,愤愤地站起来就要去踩。然而她终是忍不下心来,到底弯下身,将那些名贵的珠钗重新拣了起来。
009:鲁国公之计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那礼部尚书贾井得知女儿贾良嫒的事情吓得魂儿都飞了,急忙巴巴地奔进宫里来向皇上白泽求情。
白泽拿捏着尺度,阴沉着面色将那礼部尚贾井正正经经地数落了一顿,惊得那贾井满头满身都是冷汗,旁的不敢说,只是朝白泽讨人情,希望白泽能够念在贾良嫒是初犯的份儿上,千万不要严办。
那白泽掂量时候也差不多了,方才转移话题,把遣送苏丹国人回国,需要重新雇佣劳动力的事情提了出来。
那贾井先是一愣,思量着这雇佣劳动力的事情应该归户部,怎么却分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但紧接着想起的事情却让他猛然醒悟了过来。怎么就不关他的事情呢!而今国库的银子全部都拿去打仗了,户部当然不愿意再揽这份闲差,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拿办自己的女儿……说不定就是想捉自己的小辫子,让自己掏腰包替他买单呢!
这样一想,贾井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急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而今正是皇上用人之际,老臣若能为皇上效力,真乃老臣的荣幸!只要皇上下旨,老臣一定万死不辞!”
“好。”这是白泽第一次把后宫的势力与朝廷势力的权术运用得如此自如,心里免不了得意万分。但是脸上却少不得要做出沉稳的模样,先是将那礼部尚书贾井褒奖了一番,又与他讨论了一番遣送苏丹国人回国的事情。就这样端着架子好不容易把贾井盼走了,白泽便兴冲冲地回到了“慈宁殿”与庄太后和朱砂汇合自不必提。
单说这后宫里原本就没有甚么不透风的墙,宋贤妃被皇贵妃朱砂拎出去头,让贾良嫒吃瘪的事情眨眼间便传遍了后宫各处。那些嫔妃们议论纷纷,皇贵妃朱砂那温和的笑容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绵里藏针的可怕心机,后宫里人人自危,再不敢有哪一个敢对那朱砂小觑了。所有人需要提防的就只有一点,千万不要被这皇贵妃朱砂盯上,万一哪天她把自己卖了,说不定还得笑呵呵地帮着她数钱呢!
然而刚儿还被皇贵妃朱砂卖掉数钱的那位宋贤妃,这会子自坐在宫殿里被自己的舅舅鲁国公痛骂。
这鲁国公乃是慕容文鹰夫人梁氏的长兄,因袭了其父的爵位,便被众人尊称鲁国公。但是这位新任的鲁国公比起老国公可是差得太远了,不单是没有披过战甲上过战场,便是连治国的谋略都不曾有的。自高祖皇帝开始,皇族便想方设罢地想要把四大家族的权力化解,这老国公的死恰恰给了朝廷这个机会。于是到了而今这位鲁国公一代,兵权已然被化解得七七八八,除了在朝堂之上还有着几许发言的份量,剩不下甚么实权了。鲁国公一度为自己的权力而忧虑奔波,眼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又这样没用,不由得气得咬牙切齿,将这宋贤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宋贤妃正兀自坐在那里垂泪不已,鲁国公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怒气冲冲地在大殿上来回徘徊,然后停下来指着宋贤妃道:“你,你可知道,如今慕容侯府那边也被皇上派的人都围起来了么?”
“甚么?”那宋贤妃惊讶地看着鲁国公道,“舅舅你说姨妈那边被皇上……”
“不错。”鲁国公面色阴沉地说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比他老子还有心狠手辣,当年我们四大家族冒死替他们大昭拼得了天下,死伤了多少!现在可倒好,他们的屁股坐稳了江山,转过头来就要对付我们这四大家族,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们白家想得也太简单了!”
说罢,又愤怒地一甩袖子,将手背在了身后,继续在殿里来回地走着。没走几步,又指着宋贤妃骂道:“本公正在这里急得团团直转,想着怎么样把你姨妈和表姐救出来。可没有想到你还傻到替那个朱砂做出头鸟!我与平阳王二人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想要阻拦皇上的事情,都叫你这番胡闹给搞砸了!”
“可是这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就要怪那个贾良嫒,竟然黑了心地贩卖宫中的绣品,临了还要把我拉下水……”宋贤妃正在那里委委屈屈地说着,却不曾想被鲁国公的一声暴喝打断了。
“还不是你收了她的钱!”鲁国公越说越气,“既是收了钱,就别怪别人把你拉下水!亏得你在宫里都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不长长脑子?那朱砂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抓了你的小辫子。”
宋贤妃处处都被自己的舅舅戳在痛处,索性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坐在那里抹眼泪。
看到宋贤妃这般可怜的样子,鲁国公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狠狠咬了咬牙,道:“说到底,还是那个该死的朱砂。这个女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如何就处处针对于我们这四大家族?”
“还不都是庄太后在背后给她撑腰!”宋贤妃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想着如今连皇上都与这个死女人一个鼻孔出气,她就气得胸口憋闷。
“是了!”鲁国公猛地一拍巴掌,道,“定然是那个老狐狸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女人,就是为了针对我们这四大王侯的!哼,都是这个老东西在背后唆使皇上来对付我们。看起来,她是活到头了。”
鲁国公眼里的阴狠竟是将这宋贤妃唬了一跳,她慌张地看着自己的舅舅,战战兢兢地问道:“舅……舅舅,你这是……”
鲁国公冷冷地看了这宋贤妃一眼,却并没有解释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只是漠然道:“你要想尽方法照顾好文菁皇后,不要抱着自己取而代之的幻想。以你的这鱼木脑袋,只有被人利用的份!”
说罢,便拂袖而去。
那宋贤妃怔在当场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生气地抓过一只茶盏掷在地上,怒道:“甚么叫我是鱼木脑袋!我这几年攒下的钱,敛好的宝贝,恐怕都要多过你的鲁国公府了,哼!”
010:雪夜遇险
那贾良嫒到底还是被降了一品,从正四品的良嫒变为了正五品的才人,自此失去了她的宫殿,打好了包裹与那宋贤妃住到了一起。
这天下的事情都有好有坏,贾良嫒虽然被降了品级,但好歹没有被废了品级打入冷宫,她的未来或许还有希望。况且,她搬到宋贤妃这里来,倒是乐坏了宋贤妃,一来是她终于有了除了赵淑仪之外的另一个同伴,二来是那贾良嫒有得是金银珠宝,只要自己挑她几个毛病便不难勒索点好东西出来,更何况她的歪脑筋这么多,肯定能从那些旁门左道上弄来钱财。对于这两全齐美的事情,或许只有宋贤妃自己才这么看。后宫里所有的嫔妃都在笑话这二人物以类聚,狼狈为奸,就连那从来不喜欢关注这些小道消息的德妃娘娘洛红英,也不免觉得朱砂的这件事情做得既漂亮又高明,对朱砂的好感愈发强烈了些。
几乎是眨眼之间,寒冬便来了。庄太后因体恤朱砂这是头一年在皇宫里过冬,便将自己那件番帮进贡而来的白狐皮大氅赐给了朱砂。多亏了这件大氅,让少不得要在皇宫里四处奔波的朱砂免去了寒冷之苦,走到哪里都披着它。
偏巧这一日朱砂因前去尚服局查看了准备发放给宫女们过冬的棉衣耽误了时间,正欲离开时才发现外面便下起了大雪。那尚服局的赵嬷嬷便端上了一盏热茶,恭敬地对朱砂道:“皇贵妃娘娘多为后宫之事忙碌,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颇为感动。只是今日不比往日,外面下着那样大的雪,还请皇贵妃娘娘先暂且留到大雪停了再走罢。”
朱砂瞧了瞧外面下得那有如鹅毛般的大雪,只得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伸出手去欲摸着那茶暖手。谁知这茶水太烫,让她不禁轻叫一声,慌忙将手抬到唇边去吹。
“啊哟,这可如何是好。”那赵嬷嬷看着朱砂被烫红的手,唬得脸都变了色,连连道歉道:“都怪老奴,应当提前准备着暖炉替皇贵妃娘娘暖手的。”
“这里是尚服局,又不是尚礼局,哪里会要甚么有甚么的。”朱砂见赵嬷嬷的脸都变了颜色,急忙将手放了下来,笑道,“不碍事的,一会子待雪停下来本宫便回了。”
“还是奴婢去替娘娘您取暖炉罢。”夏青深知朱砂身体瘦弱,最是怕冷,便简短地说着,也不待朱砂反对径自挑帘走了出去。
“怎么还是这么个不声不响的德行!”那妙涵刚想阻止,便见夏青已然奔出去了,只得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
“她就是这xing子,恐怕也只能这样子了。”朱砂微笑着说道,“不过好歹也是为了本宫着想,由她去罢。”
妙涵点了点头,却正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一股子异香,在场之人均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纷纷倒了下去。
朱砂自是不知道这股子香味也能令人入睡的,只是当她慢慢地醒过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妙涵?夏青?”朱砂唤着,正欲伸出手来揉眼睛之时,却赫然发现全身都被绳子紧紧地束缚着,连动弹都动弹不得。“我这是在哪里?”朱砂心头大骇,却分明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正处身于一辆车里,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车轮碾压着积雪的咯吱声,感受到那车子前进的摇晃之感。
难道……自己是被谁绑起来带出宫了吗?
朱砂不觉间顿感惊恐,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文菁皇后?梁氏?宋贤妃?还是萧淑妃?难不成会是那阴魂不散的慕容瑾?
朱砂越猜就越是忐忑,慌乱之中不禁用力地去踢。然而她刚刚伸出脚去,便听得“砰”地一声,巨大的疼痛让她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原来自己是被关了起来,所以眼前才会一片黑暗,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奈之余的朱砂只好安静下来,一边猜测着自己的处境,一边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过久,车子才缓缓地停了下来。朱砂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抬了起来,一路晃悠着,一盏茶的工夫才被突然扔在了地上。
“打开,让大家都看一看这个害了李将军的女人!”一个苍老而刚劲的声音突然响起,朱砂只听得“吱呀”一声,眼前突然一片刺眼的光亮。她忙不迭地闭上眼睛,便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哼,死女人,你也有今天!”朱砂被人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胡须虬张,面若凶神般的男人。这男人穿着件破破烂烂的棉袄,怒瞪着一双牛眼,气呼呼地瞪着朱砂。
再转过头去,却赫然看到周围聚集的是一群衣衫破旧,形容疲惫的男人,而为首的,却是一个有着银白发须的老者。
“呸!”还不待朱砂将这些人看个清楚,那凶神般的汉子便将朱砂丢在了地上。
朱砂站个不稳,顿时跌倒,幸而地面上是厚厚的积雪,不至于让她摔痛,只是这冰冷的感觉却让朱砂打了一个寒战。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怎奈自己被捆了个严实,而那些男人们却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均是对朱砂怒目而视。
“你就是朱砂?”说话的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老者,朱砂抬起头,看到这老者虽然同样衣衫褴褛,但面色红润,气度非凡,应当不是个普通人。于是朱砂便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朱砂。”
那老者显然没有想到朱砂会这样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而在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丁点儿的慌乱与害怕,便不由得对朱砂产生了几许敬佩。他挥了挥手,道:“给她松绑。”
“于卫长,这个女人可是害死李将军的罪魁祸首!”那个凶神汉子反对道。
“怎么,阿铁你还怕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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