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不是么?你不是这样想的?又在装可怜,博取同情?我这样的人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现在只不过是又用自己的身体做道具。”
“我没有这样想。”他无力地说。
她挑眉。这个动作不知不觉就学来了,或许是从他那里,或许是从他那里。
“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明白你还要来干什么?”她问,手指忍不住抓紧腿上的被单。“你还想来和我纠缠不清?你难道不觉得烦吗?”她觉得委屈,鼻子发酸,将头转开。
他看着她。头发温柔地遮住了她的脸。他抚摸过她的头发,像是最丝华的瀑布,且乌黑柔亮。
很久很久,大概是一个世纪。外面已经不是漆黑,颜色看是慢慢褪去。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小柔,你再说一次。这次你说什么,我就会听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他,听明白他的话。
他说:“你再说一次。”
她的眼睛里满布血丝。
往哪里?是要往哪里?往左?还是往右?
她知道自己全身都在发颤。她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出卖什么。
“说什么?你全都知道了……”她颤巍巍地回答。心被强迫着石化,像石头一样地僵硬。哽咽了一下,她说:“……只有一样。”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样地渴望,那样地渴求。
“我和秦建,不是你想的那样。”
“雨过天晴,天气总是特别好,再来条彩虹,就更完美了。”郑佩兴奋地撑在窗口,一个劲地望外面看。
连下了两天的雨,雨停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门课考完。心情一下子变得奇好,阳光明媚的。
“要不我明天再走,再跟你过过二人世界吧。”她说。
尚小柔说:“那倒不用,我晚上还要去上课,也不能跟你二人世界了。”
“哈,真无情。”
吃好晚饭,学校里的人已经不多。尚小柔懒洋洋地散着步,等回宿舍拿了书,就要去补习中心上课。
张远打电话过来:“小柔,晚上是不是有课,我来接你。”
她受宠若惊,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推脱说:“不用了,我学校很近的,用不着了。”
对方显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还是照样在门口等。她一出门就看到他,很不好意思,又不能避开。不过还好的是,张远说话挺随和的,跟他相处也比较自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暑假不会去的话,要不要来金时光打工?做做我的助教?”
她想都不敢想,马上摆手:“不可以吧,我对金融一点也不会。而且……”而且不能被秦建知道她出去打工了。
张远笑起来,连眼睛也看不见:“你不要以为是多难的事情,你学工商的时候应该也有接触到吧。其实也不会让你去讲什么很专业的东西。只不过你学的东西,刚好金融也有这门课程,你可以顺便讲一些,也是自己巩固一下。”
他说得那么认真,她也有点心痒起来。反正暑假是没有事情做,去那里全当作学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看她不说话,他以为是在考虑时间和工资的问题,连忙补充:“一个星期上三天班,一天六个小时,每个小时四十块,按星期结,怎么样?”
“倒不是钱的问题……”她还是下不了主意,说:“我再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好吗?”
“好。”张远讲话干净利落,“那我给你手机号码,你决定好了告诉我。”然后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到她手机上。
他是一早就有她电话的啊。
尚小柔没有察觉似的点点头,说:“好,我晚点给你电话。”
晚上下课,是秦建来接她。依旧是那辆显眼得不得了的大红法拉利。
上了车,他说:“会去收拾东西,住去我家。”
她不想总是让他这样神气地指挥自己,反驳说:“不要,我平时还要上课,住去你家不方便。”
他看她,她就将头转向另一边。他不把实现挪开,势要将她看穿,看得脑袋疼,再自己转回来。
她头也不回地说:“暑假我要来培训中心当助教。不是为了钱,我可以一分钱也不要。但是这是对我进学有帮助的事情。你大概会反对,但是我绝对不会退步的,我要来就是要来。”一口气说完,她的心狂跳,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车子里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他说:“我没有说不可以。你不用这样。”
她的心咯噔一下疼。手紧紧地抓住真皮垫子。
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方向过来:“尚小柔,你知不知道,你变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变了很多。或许以前她会愿意像个木偶似的听由他扯来扯去,只是倔强地要伸出头,想深深地吸一口气。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有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将来的趋势她也知道,只会越来越少。所以不可以不去努力抓住,任何一点她想要的,就要奋力抓住。而她可以抓住的,毕竟太少了。
“以前好像还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一点都不行了。”他的声音落寞,整个人都好像要化作一张纸漂走。
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他。而他看着前面不知道的地方。
“大概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本来还会想,等到最后,你离开他,和我一起。我爸也会回来,重新认识到我的存在和价值。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们直接或许还有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现在才知道,恐怕永远也凑不到一起。”
她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是永远也凑不到一起了……真的永远也凑不到一起了。
躺在床上,有几千几百个想法不停地闪过。越晚越睡不着,整个人烦躁得像要卷成一团。然后本能地坐起来,想要找人说话。
爬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星星晶亮。
突然有人发信过来,她那起来看。是张远发来的祝福短信。看着这两个字,心里顿时觉得清澈舒服。刚好找个人聊天。
她轻轻地按出:“睡不着,正好想找人说话。”
对方迫不及待地回复:“那我来的正是时候。什么话都跟我说吧。”
她说:“有烦恼,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他说:“看来真的是很苦恼的事。让我来当个垃圾桶吧。”
她看着笑笑,说:“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一样无可奈何。人生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左右。或许是已经左右了,却没有办法再做更多改变。”打完看看,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了,不知道对方懂不懂。
过了一段时间,他发来一大段:“记得以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思想老师说,你必须学着成长和坚强。成长就是要接受世界上许多的事情不能按照你所想的那样发展。坚强就是在发现许多事情不能按照你所想的那样发展后,要努力去改变它,让它成为自己想要得样子。即使最后不能成为那样,也要勇敢地去接受。”
她怔怔地看了很久,像是喘不过气一样。
必须成长与坚强……
成长就是要接受,坚强就是要去改变……
过了很久没有回音,他以为她是睡了,发来笑脸,说晚安。
她一个人捧着手机,又在窗边上坐了很久。
天亮得时候,她给痒醒了。发现自己还坐在床边上,手上脚上多了很多蚊子叮的红包,实在痒得坐立不安。连忙去洗了一个冷水澡,用肥皂好好地搓被咬的地方。
从厕所出来,浑身顿时凉爽起来。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只留下舒服。
中午和秦志杰一起吃饭。
虽说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但总是有些芥蒂的。
秦志杰缓和这气氛说:“听说郑佩失恋了。”
她惊得抬起头:“谁说的?”
“楚冰说的,是郑佩亲自告诉他的。”
她没有交过郑佩这招,看来是郑佩自学成才了。自己也懂得看住时机,抓住机会。她忍不住笑出来。明明是好友失恋,她却笑的欢。
秦志杰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气氛总归不像刚才僵硬了:“昨天晚上,郑佩还找楚冰出来,喝得大醉呢。弄得楚冰好狼狈。”
她笑的喘不过气,一个劲拍桌子:“那楚冰好好安慰她了?”
“当然。楚冰是面冷心热的。而且她哭成那样,不能将她扔在路上不理吧。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她还是很不清醒地抱着不肯松手。”
尚小柔笑翻了:“那你说,现在佩佩有机会没有?”
他眯着眼想想,说:“不知道了。楚冰很少去过问别人的事情的。想必和郑佩也是很熟了。”
从餐厅出来,他的手很自然地就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握在手心里。她不去想,不去感受手上的温热,只是当作没察觉,往前面走。
他说:“天气够热了,真想再和你去一次海边。”那算是他们开始的地方。
她知道其中的含义,点头说:“好啊,以后找机会去。”
他说:“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当天就可以往返了。”
她说:“热死了,还是找凉快的时候再去吧。”
已经是大夏天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凉快的时候。他不说什么,点头说好。
外面的太阳当头照,照的人眼睛发花,头都昏了。他们在商场里逛了很久,决定去看电影。她在售票口等着,他去买可乐和爆米花。
从后面看他,他的身材细长,又不单薄。但是看他的样子,心就会跳得快起来。看着,嘴角的那抹笑便会自己勾起来。
他转过头,正好看见她看着自己笑。看见她笑,就感觉突然松了口气。害怕她拘禁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和最初认识的那个她联系起来。那个时候她看上去总是很嚣张跋扈,也是什么都敢做。有时候想起那些事,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突然笑起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了许多,那样的样子已经不见了。
电影院里的人奇少,除了他们,也只有另外一对情侣而已。还没有熄灯,两个人就无视旁人地依偎在一起。
她喉咙突然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听上去倒是很有意味。他笑着也伸手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轻轻将她带到怀里。她觉得喉咙一下子粘在了一起,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这样搂女生。”他笑着说。
她的脸很红,正好这个时候灯暗下来,才不会给他看见。她压低声音说:“乱说……”
他看她不信,补充说:“真的。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她之前当他是开玩笑,没有当真。再听到他这样说,挣扎着撑起身子看着他:“我真的是你第一个女朋友?”
“真的。”他的眼睛里流淌着屏幕照射的晶亮的光。她就盯着那抹光华,一直看着。他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你是第一个。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女生。”
她哽咽了一下,低下头。
屏幕一亮一灭,整个电影院也跟着一明一暗。
觉得她搂着自己的手总是在慢慢收紧,要将她按金骨头里。她靠在他怀里,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胸口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十分坚定有力,她几乎听不到电影的声音。
偌大的命运转盘,下一格转到的是什么,几乎没有人可以预测到。她想,要用手去拨动上面的指针,努力地变成自己要的样子。
第一次跟张远去上课,尚小柔紧张得不得了。张远笑呵呵地跟底下的学生介绍:“这位是新的助理老师,尚老师。大家以后多多关照一下她吧。有什么意见和不懂得地方也可以问尚老师,大家不要拘谨,也不要客气。”
尚小柔的手心都捏汗了。什么叫“不懂得地方”,什么叫“不要拘谨,不要客气”?她的心虚得比谁都厉害。站在台上,每个人都盯着自己,想想真是比去任何一个地方打工都吃力。
第一堂课,尽管她很用功的记笔记,可还是一头雾水的感觉。稍微侧过头,就看见底下的学生全聚精会神地样子,谁都比她这个半吊子有底气。下了课,她整个人紧张得就要虚脱,吃力地靠在墙上。
张远笑着说:“第一次,还有点不习惯。其实真的不难,以后你就知道了。再习惯一下。”
她苦笑着点头。心想,这个助教怎么也不应该轮到她头上才对。
张远说:“第一天就把你累成这样,下课我请你吃饭。”
“下次吧……还有些事……”她推脱说。
他点头:“那好,那就下一次。总有机会的,是不是?”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问句,使让她答是还是不是?她笑着糊弄过去,假装翻看教案。
下课秦志杰来接她吃饭。当着张远的面,她故意很是亲昵地奔过去,搂住他的胳膊。
“真的饿死我了。”她撒娇说。
秦志杰笑着看她,抬头根张远打一声招呼。
“快走吧,快走吧。”她拉着他走出了很远的地方,才回头一眼。
“怎么了?有不想见的人吗?”秦志杰文她。
她摇头,手也松开了一些:“不是,只是个前辈。我不太好意思……唉,不说了。”
他伸手帮她拨开额头掉下来的头发,说:“去吃水煮鱼吧,介绍你一家味道很好很正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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