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总共三十几个,难办的是,齐皓辰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而纪涵观察了一番,都没有发现特别突兀的人站在里面,也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一边说要走的木隐,踏出一步,却停了下来,而鸢清叹一口气,望向后方,直直与她的眼神相碰。
其实,这事情很好解决,让那批死士与他们分行,可是……从鸢清和木隐不经意间看向齐皓辰的眼神,看起来,鸢清和木隐对齐皓辰的敌意,似乎比对那不明多出来的人还要大。
“那是讨债的!”林若其看大家都没了声响,而鸢清捂着她的手也松了点,便大叫起来。
一句话不明不白,反而让他们更是疑惑,等着林若其说下去。可就在林若其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带头的壮汉拔了刀。
刀出鞘的尖鸣在沉默中格外地骇人,大家俱是一惊,齐皓辰赶紧将纪涵护在身后,木隐和鸢清没动,林若其瞪眼看着他,怒道:“不就是钻……”
“钻”字才出口,壮汉就欲用刀一抹脖子,幸亏木隐踹了颗石子打了下来。
“不就是钻狗洞吗,至于动刀动枪的吗?”林若其嘟囔。
钻狗洞?
他们死守的东西,仅仅是钻狗洞?
在林若其声情并茂的讲述中,他们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话说当大汉带着一群人去救林若其的时候,却看见了很奇怪的一幕。林若其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看守她的人正和她说话。
瞧见林若其那愉悦的神色,大汉大感不妙:难道是鬼医谷的人正在迷惑林若其?
走近了,他们也把那些话听个真切。
“就这样,牛郎和织女每逢七月初七相会于鹊桥……”
而随着他们出手,看守的人竟然很轻松地避过了他们,口里不停,又开始讲起精卫填海来了,坐在凳子上的林若其可就没有这么镇定,大惊:“你们是谁!干嘛害我?”
他们解释之后,她才点点头,娇生惯养的脾气上来了,命令道:“你们看着门口,我继续听故事。”
原来,看守的人对林若其真的是十分不错,非但给她松了绑,还给她讲故事听。这就收买了林若其的心,虽然那些老套的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但看守人就是能讲出新意来,便赖着不走,央着看守人继续说下去。
大汉哪会由得她胡闹,赶紧道:“事不宜迟,还是快些走吧。”
“等等。”此刻,看守人才像个真正的敌人,厉声道,“要带她走?先过了我这关。”
看守人也是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全身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眼正常一眼全是红色,双目一瞪,看起来就像是来索命的鬼怪,就连大汉也被惊了一惊。
难得的是,林若其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听故事?
二话不说,拔刀,布阵,大汉一行毫不马虎,而看守人却马虎起来,看向他们的衣服,忽然道:“等等!”
林若其也喊:“等等!”
大汉只听齐家人的话,林若其之于他不过是暂时要营救的目标罢了,哪会理会。但是他方一运功,就觉得头昏脑中,心道不到。
“你们真倒霉。”看守人哈哈笑道,“这房子以前是种迷仙草的,就连神仙都能被迷惑了去,何况你们这些莽夫。”
“这……”大汉发觉同伴也是站立不稳捂着胸口,暂且停了下来,思考对策。
“不过……”看守人眯了眯眼睛,说,“你们衣服的料子不错。”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大汉想到各种的侮辱和折磨,咬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们干什么?”把林若其利落推到一边,看守人阴笑,“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问呢。”
就在他们一众觉得对方要拷问他们主人的隐藏之地,要咬舌自尽的时候,看守人忽然正色:“你们的衣服料子是什么?”
“切,我知道啊!”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林若其得意道,“那料子很普通,我家有很多好料子,你放我走,我带你去,成不?”
无声半晌,看守人冷哼:“不成。”
林若其咬唇,看向大汉,给了一个“我没办法”的眼神,大汉也认命又要咬舌自尽的时候……【】
“口说无凭。”看守人又说,“你给我立个字据,我就答应,”
说罢,还真的拿出了笔墨纸砚,看守人边立字据边怒道:“什么鬼医谷,那花花草草哪有衣服漂亮,居然刺瞎我一只眼睛,这几个月整天花钱,我们这些小帮众却连一件衣服都换不起,我还就不待了!”
没有说吃不饱,也没有说穿不暖,只是衣服都换不起……
震惊之下,林若其也和他签好了协议,击掌为誓。大汉觉得别无他法,也就暂时接受了鬼医谷的人竟然为了没有衣服换而同意与他们合作的事情。
但是外头看守的人众多,他们进来已经花了好大的功夫,想必惊动了不少人,现在逃出去谈何容易。听了大汉的思虑,看守人讥笑一声,得意道:“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
看守人怒喝一声,击出一掌,那些遮盖的石头都成了碎屑,露出一个狗洞来。
摸摸下巴,看守人看了看一群人,再瞄了瞄自己的身材,徒手迅速将狗洞扩大了好几倍,下令:“爬!”
大多习武之人,面子都会薄起来。虽然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这爬狗洞……既然能这么迅速地扩大狗洞,那便能很快地再扩大成一个门,于是,大汉与看守人商量。
“你傻呀,再挖就塌了。”看守人鼻孔朝天,冷眼。
若是他们没有因那迷仙草而运功不得,他们宁可站着死,也不愿爬着活。但……齐皓辰的命令,他们不可不从,说是要救出林若其,便要做到。
于是,他们互相约好不说出去,一个接一个地爬出去。
而看守人在最后面,看着他们的窘迫笑得肚子都痛了,最后才跟着他们走。还只用了一会儿,看守人便把自己身上的黑布,弄得与他们的衣服无异。
果然是个对裁缝有天分的人,也难怪对于鬼医谷没有衣服替换如此不满……林若其摸下巴,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向群中的某一个人。
看守人就这么走了出来,五官平平,唯有一只红眼骇人。
这般荒诞,齐皓辰和纪涵自是不信,而木隐和鸢清只是点点头表示一下知道,就继续商量怎么逃出。
“不可信。”齐皓辰低声怒斥,“为何趁机不杀了他?”
“哎哟哟,不愧是齐家的大公子,心肠果然歹毒,和你那老爹真是像。”看守人听得一清二楚,眼睛眯了眯,讥笑道,“你认为他们杀得了吗?”
果然,众人都不语。
虽然说,看守人在后来给了他们迷仙草的解药,但之后他们若有忤逆看守人的意思,看守人便发出怪叫,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一次,齐皓辰无奈地看向木隐和鸢清。
鸢清淡淡一笑,走近看守人:“你刚才说什么?齐家怎么了?”
“都不是好东西。”
“那我的衣服如何?”
“料子很好,花纹精致,”看守人望向鸢清的脸色,了然道,“而且,很贵。”
“好!”鸢清嫣然一笑,拍看守人肩道,“就冲这两句话,我罩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了……下周还要考,下下周就自由了,泪目
我也想日更啊~嗷嗷嗷~
37
动摇 。。。
随着鸢清那一下下的拍打,看守人面不改色,他们的地下却动了起来,发出隐约掉落土块的声响。
这下看守人也傻了,脚下越来越松,不禁感叹道:“不愧是鸢清大侠,功力还是这么深厚。”
鸢清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纳闷了,向木隐招招手:“徒儿,你也来拍几下。”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以鸢清为中心的一大圈土地全部崩塌,地上忽然现出一个大洞,周围的草木也猛烈颤动,此时的微微清风却成了最大的威胁,仅仅一拂枝桠,便让一人抱的大树猛烈晃动,没有凹陷的土地也岌岌可危。
只是长长的“哦”一声,鸢清麻利地抱起林若其,接着未来得及塌下的泥土,一下子便跃到了别处。
愣然间,纪涵感觉腰上一紧,便也被齐皓辰带到旁边。但她的目光所及,仅仅是……
躲到一边去,却再也一动不动的木隐。
周围的人慌乱地找着可以站立的地方。只有木隐垂头,表情让人看不真切,依旧靠在那棵树上,依旧保持着与鸢清商量的模样,只有胸前衣服上渐渐晕染的一抹刺眼血红,触目惊心。
此时,就连鸢清也脸色大变,叫喊了很多声也没有回应。
塌陷的地方越来越大,渐渐危及到木隐所站之处,纪涵既被齐皓辰带着走,又要时不时回头看木隐,心下焦急之时,偏生踩错了一步,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整个人往下掉。
即使被拽着的手生疼,她却没有感觉到得救的喜悦,而是头脑一片空白。
下面蛇吐信子的咝咝声,熟悉得让那一幕幕场景回放,让她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抓着她的齐皓辰越发吃力。
看着坑的边界渐渐扩大,齐皓辰仅仅靠抓着手下的剑柄支撑着,不能一下子将纪涵拉上来,
随着“啊”一声惊恐的大喊,一个人掉了下去,闷闷的撞地声之后,却瞬间安静了下来。她忍不住惊恐无望的感觉,急欲知道自己所处何处,有何危险,就要回望时,齐皓辰轻轻说:“小涵,别回头。”
因为齐皓辰看得一清二楚,那个人掉进去之后,便被蛇咬了咽喉,表情永远停留在了那一瞬的惊恐,现在被很多条蛇包围着,全身渐渐发黑。
可是,他也只能保证,在现在不让纪涵多害怕一点。自己的心底,他却无法控制的恐惧:如果纪涵掉下去,下场便如那个人一样。
手心的汗让抓着剑柄的手有了几分滑腻,齐皓辰自身不稳,也渐渐地往下滑,手下换了一根树枝给他一齐抓着,却不知何原因,轻轻一折就断了,反而因为这个,他又往下落了几分。
腿上的触感和耳边渐渐变大的咝咝声,让纪涵很是折磨,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叹气说:“齐大哥,放开我吧。”
没有满脸泪水,没有依依不舍,她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件事情,似乎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似乎这样,就能轻易地劝服齐皓辰松手。
就像……木隐以往做的一样。
每次,在他平静的语气之下,她难以想像,背后到底有什么,光是那对于病痛的忍耐,光是那对于死亡无助的等候,都让她……
默默地松了一只手,她置于心口,无奈承认:那是心痛。
但是,齐皓辰岂会让她这样放弃,怒道:“别松手!”
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语气,接近于嘶吼,哑掉的嗓子之后,那一点停顿和他脸上的心急如焚,让她起了愧疚之情。
在这一刻,他关心她的生死不会是假的。
逃婚的是她,任性想要闯江湖行侠仗义的,也是她,比起这些,他这段日子所做的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以往的怀疑本已经不重要,她从不认为仅仅靠每个月的见面,仅仅靠记住每一句他说的话,别人对他的评价,和她自己所有的推测,就可以了解他整个人。师父金笔书生总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总是相信着,他有他的计划,虽然这些日子,她被瞒着太多,但在略微的抱怨之后,却也是试图的理解。
迟疑了片刻,她边吃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边说:“谢谢你,齐大哥,还有……抱歉。”
他们都有各自的秘密,在此刻,兴许是因了必死无疑,她不再用师父所教的那些大道理告诉她自己该想与不该想,满脑子都是木隐。
一根,两根,三根,他抓着的手指越来越少,她对死的恐惧也渐渐减少。
旁边的泥土仍在掉落,坑口越来越大,齐皓辰也渐渐地落入坑中,纪涵大急,更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手收回。
忽然,齐皓辰的手背被猛然间出现的一条细长的蛇咬了一口,他的脸色随即变得死灰一般,却转瞬对担忧的她笑说:“没事。”
“可……”她更是着急,又要使劲的时候……
“如果你随便拉拉就拉得出来的话,他也没用了点。”木隐蹲在坑口边,拍了拍脸色难看的齐皓辰的肩膀,表情诡异地看着他们俩,还没等纪涵怒斥,又说到,“我马上帮忙。”
把他们救上来之后,塌陷也停止了下来,他们都觉得事不宜迟,赶紧上路。
纪涵还记着齐皓辰手背的伤口,眼见着他只是点了几个大穴,就继续赶路模样,更是急得慌,拉着他问:“到底怎么样了?”
“无碍。”齐皓辰推着她,道,“当心。“
说是推,其实他是从后面环抱着她,齐皓辰做得自然,她却别扭起来,虽然说是为了保护,可还是很不自在,她却不好反抗,愧疚心却不饶她。
刚才她想的那些,一直……都没有变过。
“齐皓辰。”
连名带姓地叫他,本是突兀,待他一回头发现是鸢清,觉得理所当然,毕恭毕敬问:“前辈。”
瞪了他一眼,鸢清清清嗓子,拿了一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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