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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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千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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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猫起身连忙要去找良竟却没想到被榻上的人一把抓住:“你急什么,有药,把药拿给我就行。”
  许是身子一动又牵引了腹部的伤口,说这话的时候,狄少洛的眉头明显皱的更深了,本就过分白皙的面容,而今看来越发显得有些白的透明。
  “你那药我也没看精贵到哪里,不用也罢。”
  “行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再等等。”狄少洛栖身躺回了床榻,一副死活不从的架势,受伤的人已经是这样态度她又如何还有意思?只能又乖乖拿了药帮着细致上上。
  唠叨了两句,他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她,最后更是闭口没了声音,知他是身上不痛快灵猫自然也不敢再开口,瞬息间屋内就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灵猫一门心思全然放在了狄少洛身上,故而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当真是吓了一跳,这一惊,本抓着毛巾给榻上人擦汗的手就失了力度。眼看着床上的人睁了眼,恨不得把那进门的人一脚踢出去。
  “你!你给我让开,不准靠近我们家公子!”
  这一茬来的极为突兀,灵猫瞪着一股脑挡在她面前的良竟,实在疑惑到底此时谁该生气。那良竟如何计较她的反应,只更紧地靠近自己的公子,生怕身前的人对他主子有个什么,一副誓死也要护主的忠贞。
  “你这是吵什么。”狄少洛强撑着起了身,一腔子皆是滞闷之感。
  那良竟一看自家公子醒来了,一边紧张一边大喊:“公子,你是糊涂了啊!这人是以前进到府里的贼,是刺杀你的凶手!你怎么……你怎么能让他进院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当真一脸惊恐,原也是没发现什么的,他也算是好酒好菜的招呼着自家公子所谓的朋友,可直到看到城内贴着的画像他才算张大了一张嘴,什么是引狼入室?
  “公子!他是贼,他就是进我们相府的贼,城门外头贴着的都是他的画像!刺杀……就是他刺杀的你!”
  灵猫一听这话,当时便是一愣,然而这一愣又何止一个她?狄少洛瞬间觉得胸腔内一阵吨疼,随机便皱了眉。
  “公子……”良竟眼疾手快发现了不妥,然而,伸手所碰的人身上却是滚烫一片,登时傻了一张脸:“公子,你……怎么身上如此烫?”
  狄少洛手按着胸腔,试图安抚那开始纷杂的心脉,实在觉得耳边的人吵闹,喝道:“吵死了,先安静。”
  话虽少了平日里的气韵,可却是有效果的,那良竟果然僵在那不敢动了分毫。灵猫见他主仆样子,心里也觉得不好:“狄少洛,还是赶紧请大夫吧,你……像是伤口发炎了,若是没好好处理发热的情况,弄不好当真会玩命的。”
  话原是好意,良竟却怒目而视了起来:“混账!这话也是你该胡乱说的!”
  “行了!”狄少洛制止,缓了口气开口反问道:“良竟,你是说,现在……外头贴的都是他的画像?”
  良竟不敢耽误:“是,贴的都是!我来这边的时候还不小心听到大公子和相爷在谈话,说是二皇子和公主今早上报的朝廷,皇上当场下的圣旨,全城缉拿贼人,并特旨……若有反抗,可就地正法。”
  狄少洛闻言没了后话,一腔心思如潮水涌动,搅扰的四肢百骸都不得安,他想到他们会以此为由掀起风浪,可他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做得如此绝。
  而……皇上,依旧选择了掩盖。
  选择?可笑,又何须做什么选择,自欺欺人的始终都是他狄少洛。
  为了自己皇家的颜面,为了自己的孩子,谁的命都可以不是命!顺水推舟,好一个顺水推舟,既保了那幕后尊位的人又留下了他这条贱命给了恩惠。
  皇子争位,而他狄少洛……不过早晚是要去的人罢了,这就是他必须面对的一切,那么不争的事实……
  狄家,可他狄少洛的家,如今……还能留多久?
  明明心知肚明,可为何……他还是觉得疼,还是觉得伤,不是早就知道吗?早就……知道的啊……
  “公子……公子!”
  “狄少洛!”
  眼见着那榻上的公子不知何故面容瞬息失了血色,眉宇间皆是隐忍,呼吸急促,良竟与灵猫几乎同时变了脸。可那被叫喊的人却忽然推开了他们伸手以袖扫落了床案之上的一应药品。
  灵猫何曾想到那尊贵公子会忽然这样的不好了,只觉心神慌了了七八,忽然跑出院子的良竟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不像公子的公子,那是她不认识的狄少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扩散的唯有局促不安。
  “狄少洛,没事的,没事的,良竟已经去找大夫了,你再忍忍!”
  “告诉……良竟,东西……地上……的东西,不要……不要动。”狄少洛伸手紧握住了抓着自己的手掌,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懂他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可极尽窒息的胸腔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让他表达。
  就如从始至终他都没得选择一样,除了沉默他只能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必须要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子,那些不能见到光明的秘密他必须也不能知道。
  皇上,那高位之上的九五之尊,他不想,却只求他还能容他,哪怕只是一分……只要还有这一分,他就还能苟延残喘。
  狄家,那些和他狄少洛扯上关系的人才都能保住……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继续做个安分风雅的公子……

  ☆、桃花砸地

  相府上下是纷乱的,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灵猫不知道他们都在惊慌什么,不过是一个刀伤罢了,为何每个人都似乎如临大敌?
  皇宫中的太医整整挤了一屋子,公主亲自坐镇张罗,皇子们更是纷纷都遣人来慰问,除了打下手的丫头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那小筑之内。皇帝亲自下旨,不计成本全力救护。
  灵猫被赶了出来,可便是到了如今她也觉得这一切太过戏剧,那三分慵懒,三分风雅,三分轻挑的公子就这么又有危险了?他前不还给她买吃食呢吗?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一无所知……然而,窝在房梁之上的灵猫要怎么表示自己的震惊?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该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竟然……夜间亲自着普通服饰入了相府?!
  身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袍的帝王小心翼翼地栖身坐在了榻沿之上看着面色苍白闭目躺在大床之上的身影,眼眸中是灵猫万分不明的神情。
  恐是怕皇帝亲临的消息外泄,室内原本还留着的几个丫头也都被打发了出去,故而,整个室内反显得寂静的可怕。
  “少洛……”帝王轻唤,尽管知道那榻上的人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可大安的主宰却依旧目光不离的望着……任时间流逝。
  “为什么突然就不好了。”帝王边细致的为床上的人整理被子边开口问道。
  始终小心的太医首座见帝王终于问话,连忙谨慎躬身回话:“公子——是中毒。”说着,太医将袖内的金疮药放在了帝王坐处不远的桌案上。
  帝王并没有看一眼:“朕没有下过命令让人好生注意吗?上次的事情还是没长记性不成?药又是从谁那送来的?怎么就钻了空子?”
  “臣惶恐。”
  “朕不管你是否惶恐,朕只要知道他可会有危险。”
  “皇上,怕是……还需要些时候,公子的身子毕竟有些特殊,但如今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了。”
  “算是?你最好给朕收回些不该有的,只管记着,他有事,你们……谁都无需再回宫了,全数陪了他的命。”
  那太医面色大变,慌忙下拜:“臣自当上心!”
  帝王面上并无多余情思,看也未曾看地上的人一眼,只细致的又整了整理榻上人身前的锦被,似乎深怕他有不妥之处,那每一分无不出自真心,犹如一位慈爱的父亲,然,出口的话却冰寒阴冷犹如腊月的寒冰:“从谁手里出了问题,谁就拿命来陪,朕不想看到还有下一回,你自己看着处理。”
  “臣……明白。”
  “守好你的嘴,滚出去。”
  “是!”躬身后退数步,太医院首座才敢转身恭敬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湿了一片,管好嘴,他又何尝不知道,从十几年前第一次为那公子看病他就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拴在了腰上。
  皇权,政治中心的秘密,又岂是谁能随意沾染的?
  皇后与皇子们要除掉那本该锦衣玉食的公子,帝王要护亦或者……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一介医者又能奈何?不过叹息都躲不过命运多舛。
  他是一腔子的惊魂未定,梁上的灵猫又好到哪里去了?不说别的,只一句中毒已经如同惊雷落:中毒,狄少洛中毒了?
  她若是没有听错,那太医之前明明不是这样与狄家上下交代的!尤其是那盒静静躺在桌案之上的金疮药,她还曾亲自为他上的药。
  没来得,她忽然就想起了他不舒服时的奇怪行为,还有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不要动地上的东西。
  他知道,他……是故意让人看到那药膏的……
  从第一次遇到的对月浅酌,到心甘情愿挨了刀子。一个武艺了得,有夜行衣的公子,即便是救人也要隐秘,明知道药有问题却面不改色在用的公子,狄少洛……那个有着三分慵懒,三分风雅,三分轻挑,却只流露出一分孤寂的公子……
  她说他是个不像公子的公子,可如今……他真的……不像个风雅轻挑的公子。
  …………
  狄少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过后,全府上下无不是欢喜的,尤其是相爷夫人又是摆桌设供焚香感恩天地鬼神,又是大行布施。观者也唯有叹息一声,天下父母心难报。
  “洛儿,伤口可还疼?”狄夫人一脸疼惜。
  “疼。”某位公子牵着轻挑的笑老实回答。得到的自然是母亲更加温和的一阵轻抚与关切。
  “混账小子,你是想要为娘的挂念死了不成?早便与你说身上有伤且要好生修养,别喝那些烧肠穿肚的劳什子,你到是好。且不说喝了,而今到是真不好了,你不说紧赶着治疗,反倒把自己关到这园子里瞒着!若是当初知道有今这一出,我与你父亲便是八万个理由也定不让你自己住这里!”
  “母亲,已经不妨事了。”那狄家三公子虽面上免不得病态,整个人却已经没那之前的危险之色。
  “你次次都是不妨事,却没有一次不让我这个作娘的心里不痛快,你是非要为娘为你把这个心操碎了才是!”
  相爷夫人一脸悲戚,一直无声而立的相爷免不了上前制止:“少洛才好些,你这样岂不又招他费心神。”
  这话一出,自然是断了诸多言语,一家子又说了一些话,皆是暖心真情。眼看着相爷夫人一步三回头交代的样子,始终在房梁上呆着的猫心中激荡,她这一生最难就是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没有家人,没有名姓,而她没有的一切,那个该是天上来的人都有……
  “怎么,一直目不转睛,莫不是看上我母亲身边的哪个丫头了?”狄少洛略微调整了一些自己的身子,顺了身上的衣裳,似在自语,说出的话却是让身边忙碌的良竟一愣,以为自家公子是在和自己说话,才自疑惑,没曾想一个转身,竟然见一个人直直从房梁上飞身而下,这一遭着实吓了一跳!
  “妈呀!你是什么时候跑那的!”
  他这一叫灵猫自然不曾理会,一把轻巧的扒拉开碍事的人,斜眼瞅了床上披了一件粟锦袍子的男人:“呵,我是看上了,你给做主吗?真成了回头也好炫耀一番,怎么说我也娶了个相府家里的人物。”
  狄少洛笑:“你到是实在。”
  “可不是,我若不是实在,也不至于落得今日在你这上窜下跳的境遇。”灵猫说这话的时候原没有什么意思,没曾想那床榻上的男人在闻声后却正了面色,散了本有的轻佻风雅与乖张。
  “对不住……”
  灵猫闻言错愕,一时竟接不上话来,此番下来没来得竟陷入了一片寂静中。若不是良竟忽然开口打断,却实在不知如何消这莫名的尴尬。
  有太多东西她觉得她不能踏入,或者说,其实是他不让人踏进,而她也隐约觉得自己不该踏入……
  一个总是挂着笑与嬉闹对着家人的公子,一个执着空灵眼眸望着窗幔一言不发的公子,她始终不曾忘。就在他对着母亲讨要宠溺之前的夜晚,他曾似若变了一人般的对着那前来看望他的帝王问:皇上,我今……年岁几何?
  那帝王愣:……
  他苦涩地笑了:弱冠之年,却不知……哪一天,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子一僵,顿时满目苍凉:少洛……
  那一夜,她在房梁上一直看着他,一直……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时候,外头虽因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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