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不看帐篷外士兵在听到她喊小鱼儿那番话后的表情,飞身一越,离了军帐,灵猫觉得自己必须要跑上几圈,否则这颗心算是不能安了:
狄少洛啊狄少洛,我是女儿身,何来的与你断袖之爱?糊涂,糊涂!
你也该要做好觉悟,都道猫是无情的,可猫若是动了情下了决定,就会一头走到黑,既然用命救猫,又乱了猫一腔子的春水那就……就得陪。
灵猫跑的欢愉,虽只有一年多的相识,可她灵猫却是知道,有这样一出闹的,那遇事总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人的公子,必然会恢复如初样子。而她就是要这样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不像公子的公子……那就让她来断。
毕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土堆也能变声高软大床,年少时,她最爱的师姐告诉过她:灵儿,你且不知,一个女人若是找到了那个会令自己心跳加快的人,世界都会变了模样,满身都是使不完的活力。
那时候她不懂。师父说男人是毒药,师姐说,男人也是女人甘愿喝的毒药。她只知道,自己如今中了那叫男人的毒,她甘愿要赌一把,幸福还是死去……
充满期待的前路在心中百转,然就在这时竟然突兀被人打断。灵猫几乎是立马警觉的起了身,避在土堆后观望那声源处,入眼的场景却令她心中一凉。
几个明显异族着装的汉子恭敬的单膝着地跪在一个年轻男子身前,其中跪在最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肃然开口:“我们伟大的王啊,还请你为了我族的明日三思,请您选择战斗,我们……我们定会誓死与你并肩的。”
而那被拜的人,却转了身:“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回去吧。”
“王!还请您与我们同行,夺回您该得的一切,阿兹力王不仁,他不配做太阳的儿子……”
“我不关心这些,前几次我也说了,赫连文德已经死了,你们走吧。”
“王啊!”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王!回你们该回的地方去!”小鱼儿的面色嗔怒,跪地的几人只能恭敬起身,行了礼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明眼人便知,此情此景必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飞舞的沙泥,拍打着小鱼挺拔的身子,那眉眼中的光芒哪里还有往昔的样子,至少在猫眼中看来那被跪拜的人根本便不是她所熟知的。没有记忆?无家可归?呵,到是她想的简单了。
灵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揭穿,再无后话,只是夜间熟睡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从天而降她又伸手救了的男人一直看着熟睡中的她,而后一遍又一遍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她觉得那是梦,那应该是梦。
☆、灵魂相依
“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睡?”狄少洛撩开少将所住军帐的门帘时,那窝在床上醒神的猫正在努力收缩着自己的身子。
这声音对于灵猫来说绝对是平地一声雷,至少从未踏进过她帐篷的男人选择了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几乎是转瞬间,那蓬头垢面的少年一骨碌便钻进了被子。
只可惜,由于夜间实在不老实本竖着盖的被子成了横的,却着实是顾了头顾不上屁股,想要盖个全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狄少洛哪想到对方见他来竟会是这般反映,不过很快也就释然罢了:“怎么,还生着我气呢?”
这一声真真又如那初见时坐在桃花树上的公子模样,顿时便愣了被子里的猫。
还没待多思,便感觉有人坐在了她的床榻边,心窝子里不紧张也绝计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如今是只穿了一件单衣。
“别那么小气,全当是我多想了,今日是特意来给你赔不是的。”
灵猫一听来赔不是的,不免扒了被子露了自己蓬松的脑袋,心里高兴,面上却肃然:“谁稀罕你陪不是!身上的伤好了还是怎样?没事大早上就逛到我的帐篷里来,你不怕我对你有个什么不三不四的想法吗?”
狄少洛笑的开怀,心结开自然通身透彻:“是我错了,你也就别再说那些个话了,反叫我更惭愧了。”
“你惭愧也是活该!”
“是是是,活该活该。都是我的不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了吗?”
得了心中所想却硬要梗着脖子不承认顺道还希望那个自此握住一个把柄的的主,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狄少洛,你太小看人了吧?这样污染了一个大好青年的心地,一句错了就完事了?我可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本猫向来是有气量的人,气了想消停那就总该付出些什么才算。这样不诚恳,气绝不会消了分毫。出去!”
“出去?”
“废话,听不懂?就是让你出去,没看见本猫还衣冠不整吗?我是好人家的公子,我可不希望被外人说什么闲话!”
一听这话,狄少洛算是明白了,这是敲诈,只是,堂堂尊贵公子非但没有因道歉被拒而气恼,反倒笑的暖了整个大帐。
从没有过,从没有过一个人曾与他这样交流,从没有一个人竟然像一束阳光一样,照进他的心海里。
一个东西摆在那里却不偷的贼,一个一次又一次怒视着他,又在被自己卷进旋窝中后还觉得自己亏欠的少年。这样的一个人,怎不让他开怀,怎不让他觉得活着真好,若不曾活着,怎能遇到这样有趣的人物?
那灵猫又何曾见狄少洛笑成这般,一双眼中分毫也移不开视线,笑了,那个不像公子的公子竟然这样突兀的就当着她的面笑了,笑得那般真实,那般随性。
便是脸皮厚着占了这些,计量了这些,也该算是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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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叫卖的摊位,灵猫再一次转头看了身前的男人,眼神中的探寻却是已经不止第一次。
“狄少洛,你确定你没来错地方?”某只探头直勾勾盯着身边的男人。
“你觉得我应该是不认得路的吗?”停身看了看独属于异族风情的事物,那身着暗黑色绫锻袍子的男子笑。
这一笑灵猫第一个愣了神识,只因为,身前的这个男人又让她找回了初见时的感觉,至少,在那公子身上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变化。
见灵猫一直只盯着自己不说话,狄少洛不免皱眉:“怎么,不是你说道歉要有诚意吗?我这番用心还不能让兄台满意?”
“切,只是逛个街,有什么好满意的。”转头就走的灵猫并没有让对方看到自己欢喜的脸色,只有她自己知道,话是说的轻松,自己这颗心到底有几个七上八下,又有几个眉开眼笑。
“我也是听良竟说你一直想出来走走,才借着这个,希望能博得兄台一笑,免了我的罪过,若不喜欢也只能将就着逛逛了。”
听闻此言,灵猫怎能不又是一愣?眼看着那公子不在乎的一笑,自顾地往前行去,她却一动不能动地看着他的背影。距离渐远,他虽一直没有回头,脚步却微不可见的一步步慢了下来,他在等她,这一认知便是冰天雪地也该化了了干净。
“狄少洛今天一切所需你都要掏钱!”快步追上那暗色锦袍的男子,两人却是并肩而行。
这两人谁又不是一个玉树临风?再加上两人周身的温和之气,此番行来,路人眼光倒是络绎不绝,婆姨大姑娘小丫头纷纷将自己目光投向那两人。
灵猫到是也不知道客气,个个回以微笑,年岁大的自然还好,苦的却是那年级尚小豆蔻才开的姑娘,一个个羞红了脸皮避开了又小心偷瞄。这一路上到是玩的欢脱,不亦乐乎。
西北是苦寒之地,没有美艳的花草,也没有鳞次栉比的房屋,更没有琳琅满目的事物,可西北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美。
就比方说,一个姑娘公然将自己的一个六角灯笼递到她灵猫怀中的时候,大家都笑了,笑的那般真挚,就似乎这里并不曾有丝毫的战争发生过。
“公子,这个给你。”那姑娘话音一落,又转头看了眼狄少洛,却是又递了一个仍在了他的怀中,笑的粉面桃花一般。
这突兀而来的行为,狄少洛也是一愣,随即取了怀中的钱袋,递了一锭银子上去。
可两人没想到,那姑娘反而忽然变了脸色,微怒了起来:“谁要钱了,这是送给公子们的,不要钱!”说完,复又将银钱还了回来。
这一闹,那些看热闹的路人笑的更开怀了,灵猫就是再傻也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忙向那姑娘作了一揖,道了声谢谢,便慌忙拉着身边的男人快步离开。
捡了一张干净的桌子点了一些吃食,灵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滑天下之大稽,她一个姑娘家竟然遭人告白了,这是多新鲜的事儿。
“你紧张什么?”狄少洛自然也心中明镜,但见灵猫难得少年窘态一时起了玩闹之意。
“要你管我紧张什么!”
这一回击之后,狄少洛自然是笑的更开,他自来便是家中最小,如今只当身前的少年为一个不知事的弟弟,见如此怎不是会心一笑?
眼看着满桌皆是自己喜欢的菜肴,灵猫很是受用,只是面上依旧不见好色。狄少洛并不计较,兀自和自己面前的鱼较劲。
可他这行为对于灵猫来说,真不招人待见,那极为没有眼力劲儿的公子就不知道猫都爱吃鱼吗?一个劲往自己碗里夹是怎么个意思?
她自嘀咕,狄少洛自然也发觉了:“嘀咕什么呢?”
说是说,顺手却极为自然的将自己面前一碗鱼肉放到了灵猫的面前。
这一番行为下来,灵猫如何不是一愣?直愣愣看着自己面前明显已经挑好刺的鲜肉,心里却是说不明的震惊:
“你……你干嘛?”
“看不出来我是在哄你,讨好你吗?”说这话的时候,狄少洛并没有抬头,手中依旧重复着拨鱼的动作。
他的手纤长而白皙,在点点的阳光下,灵猫总觉得它们美的依旧该是天上来的。
“怎么?”见灵猫半天不说话,狄少洛疑惑,可入眼的却是少年那松软的头顶。
“没什么……”灵猫不停的扒饭:“别以为……我这样就解气了。”
狄少洛笑的依旧慵懒轻佻:“看来我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两人离开时,恢复常态的灵猫又将眼睛落在了那兀自笑着的人:
“狄少洛,一直有件事情没问你,你伤真的好了吗?那天明明看着很严重的啊,我都没见风长陵那么严肃过,怎么这也才短短两三日你又和没事人一样了?”
“你看我像哪里不好吗?好了就是好了,说明我英雄神武。”
“不知道谁刚来西北的时候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英雄神武。”灵猫见他不愿多说,也自然就不再问。反正人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感觉怎么样?若是觉得今日玩的还好,我可否就当你不生气了?”
闻听此言,灵猫有些故作无奈:“那谁知道呢,反正这心里还是憋屈的慌啊。”
看了眼离此处不远的一处点心小摊位某只猫撇嘴笑了:“去帮我买点可心的点心吧,我刚才没吃饱。”
说完便是甩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撇了身边的人,自不用担心那公子不满足了她的要求。
只才走没几步,眼睛便被一个小摊的玩物吸引,而后一双杏眼便是一亮,转头看那公子已经为他买吃的并没有注意她这边,慌忙跑向那摊位一番捯饬。
“怎么买了一个匕首?军中还少这些吗?”
买好点心回来的狄少洛见着的就是付钱把玩匕首的灵猫。可他没想到那灵猫却前还好好的后就变了脸色嚷道:
“这样就想让我不生气了,门都没有,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惹恼我!”吼完就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路上不明所以的人皆是大惊,那狄少洛更是俊容瞬间失了血色,可便是他伸手阻止那匕首也已经没入了灵猫的小腹,他能接住的也不过只是一个软倒的身子。
紧闭双目的灵猫只觉得接着自己的那个人浑身都在颤抖,连带的呼吸似乎都有些压抑地急促:“灵猫……灵猫……”发出的声音都是带着颤音的。
她灵猫何曾见过那公子此般模样?本打算再继续玩闹一番的人也只觉得心里难受,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慌忙睁开眼,一下站了起来:
“狄少洛,看你以后还惹不惹我!”
这忽然的反差,登时让一时还没缓过神来的男人皱了眉角,一脸森冷的看着面前毫无丝毫受伤迹象的人。
灵猫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好,那是生气了,不,那是很生气了,而像这样的脸色,她灵猫也不是没见过,自觉理亏的人只能强硬着头皮缓解:
“我就是吓吓你,又不是玩真的,还生气了不成?你也不是不懂行的人,刀子真的刺穿了血肉怎么可能不流血。再说,这刀……这刀是假的,就是用来作弊的,嘿嘿,这算是我们贼必备的一样武器,一捅就收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