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屋子清一色的男人而今什么状况?至少端着茶进来的侍女莫瑶是全然愣在了那里:“你……你们……在干吗?”
干什么?他狄少洛也想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莫名其妙何以他就也被连带进去了?
“还不放开!”这一下却是那副帅真真怒了,风长陵也没想到自己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师弟竟然反应如此过激,闻言自然乖乖松了手,只才松手那端茶的小丫头就叫了起来。
“副帅!血!你怎么受伤了!”这一喊,灵猫心里登时一咯噔,破损的肩膀处,可不是又开始渗血了?见状,那本怀着玩心的风长陵也不好意思了,才要上前查看,谁知那灵猫比她要麻利多了。
“怎么又流血了?你怎么一点也没处理啊?”说着就要动手,这下却是狄少洛先了一步撤开,拉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用,良竟来就行。”这突然而起的疏离顿时愣了手还僵在半空中的灵猫。
狄少洛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欠妥,可话已经出去,再则,他心中确实是如此想的不是吗?外间说他风花雪月却也不过是他为了避让掩盖,真说到情情爱爱,他也当真不曾真去碰触。
虽不曾碰触,却也不可能不知道,宫中皇子,到了年岁,自会有教习的宫人言传身教,他向来得皇帝宠爱如己出,又是相爷第三子,先皇裕戟帝亲封的‘麒麟子’,当今皇上钦赐‘第一公子’文武学习也自不用说的与皇子相似。
见的闻的如何会少了?今见那小鱼儿与灵猫之间反应,他也不是痴傻的一点也看不出端倪来,只……灵猫和小鱼?
这忽然冲进脑中的信息着实让他难以咽下,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脉更是不知道要落在哪里,他原先不大明白那小鱼儿因何一直针对他,却从没想过……
“你们先聊着,我回内帐。”
眼见着狄少洛面色怪异地转身走了,灵猫就是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也不知道。要说怪异又何止是一人,更诡异的却是那明明是个男人却掐着腰笑的花枝乱颤的风长陵!
☆、窘境亦是缘
若说这一场乱入之中最欢喜的要数是谁,也不过就是那邪医小郎君了,至少打死她都没曾想过的事情,竟然就活脱脱出现了在了她的面前。
她那向来一副能少沾染凡尘一事便少一事的师弟与那绝对不轻易靠近男人的灵猫竟然让她看出了桃花朵朵开来,怎么也算是长辈的她要如何不惊喜外加上欢喜?又如何不伸把手牵牵所谓的红线?
然而,她是玩的无比高兴了,只可惜,千算万算她还是没算到自己这一闹反而闹出了乱子来,至少那副帅帐中的主人与她想的是全然背道而驰,根本不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事儿。
“公子,你以后还是别动不动就亲自上战场了,那地方刀剑不长眼睛,你要是有个什么我要怎么交代。”为自家主子上好药的良竟脸面上是明显的不满。
只是,狄少洛并没有理会的意思,自行理了内衫,一对若明星一般的眸子里铺展的是寂静无波:“都走了吗?”
这一问良竟一愣,但并未过多久也便反映了过来:“走了,就是少将走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大高兴,还有,他给公子你留了一瓶金创药。”
看着良竟递到自己面的瓷釉药瓶,狄少洛心中又是陡然的一震颤动,那之前在大帐中的种种又回到了脑海,又以那小鱼与灵猫的种种为最,再思那长得灵巧的清秀少年对自己的一番用心,心跳竟更加的不受控制。
原以为都是儿郎从不曾有不该之想,可今日这样看来,怎就与那断袖扯上了干系?
良竟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但见他修长的手掌又按在了胸腔之上,眉毛瞬时皱了起来:“公子,可是……可是不舒服了?”
“不舒服……”狄少洛喃喃自语,心中却是诡异的翻腾:“良竟……”
这一声良竟喊的略带着孤寂,至少那良竟眼中所见已然不是往昔自己熟悉的公子,那一对本该异常好看的眸子里有东西闪的人生疼。
“良竟……你觉着……倪少将与那鱼偏将……如何?”
本还以为是自家主子是要问什么了不得的问题,这一闻言良竟顿觉松了一口气:
“三少爷,你也是,这话还用问我吗?鱼偏将如何良竟我不晓得,只说那倪少将,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武艺了得,最主要少将他对少爷你绝对上心绝对忠诚。
您是不知道,每回您不好他都比谁着急,远的不说,就只这一回……她可真在帐篷里坐立不安等了您好几个时辰,她知道少爷你不适应这里的天气,怕你不好隔三差五的就往咱们这送人参,只要有谁说少爷不好少将他绝对第一个不愿意,反正我良竟是没见过对兄弟朋友这般义气的人。
至于那鱼偏将,谁不知道他只听少将一人的,少将到哪里他就跟在哪里,少将全心帮助少爷他就也定然会全心帮助您,这俩人我是没话说。呵呵呵,不过少爷,有时候我都不得不想,倪少将要是个姑娘家我定双手都鼓掌让少爷娶了他,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去,和他在一块,我都怀疑谁才是您的贴身小厮。”
良竟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也因今大家都闹腾的关系,言语上也就多了些玩闹。只他哪里就知道,在那一句玩闹的‘娶了他’出口,本还沉寂的人登时僵了整个身子,愣愣地,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哪里不对劲,一直以来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而今看来竟然到是他糊涂了,都道是男欢女爱,却怎就忘记也有断背之山,断袖之情……糊涂,糊涂……当真是糊涂……
“哎!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兀自高兴的良竟,没想到自己好声好语的说了一通话,那原本该继续有下文的人竟然穿了衣披了斗篷要出去,这可不急了:
“少爷,你身上还有伤呢……”
谁料话还没说完,那一项不大听话的男人便遏制了他的阻拦:“你是要惊动三军还是怎样?我只是出去看看,不是不回来了。”
语落人却已经到了帐篷口,扬起手臂离了避风的港湾。那良竟自然慌忙去追,前才看他似乎不好,如今都大晚上了又说走就走,怎么可能放心。可自己出了帐篷再想去找那身影已经不能。除了气得自己跺脚,也是什么都不能。
虽正逢萨宁五六月天,可到了夜晚也少不得寒风,即便是萨宁难得一开的格桑也受不得这样地摧残,挨不长便要凋谢。狄少洛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歪身坐了下来,执着那原本打算与兄弟们一道品尝的难得好酒喝了起来,虽入口的冰寒可真到肚子中却火热而绵延。
那是皇上赏赐的,为了他狄少洛的军功,可这军功皇上又能容下多少?
不愿再想这一搭,可看着那即将就要凋谢了的格桑花,没来得,狄少洛又想到了不日前那执意要找六瓣格桑的少年,一个有时会让人想到……姑娘的少年。
这一想过后,却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味道,除了更加频繁地灌着酒水,竟不知道该如何压下这样的一番情绪来,震惊?气恼?还是……
“糊涂……糊涂了……”若不糊涂,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小鱼对那灵猫并非一般兄弟情谊?若不糊涂,怎会没所觉那少年对自己也似乎超出了一般兄弟该有的护念?
然而更让人不能想到的却是,在那夜晚花间饮酒的男人话音才落,竟会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带着狠厉的声音:“谁!”
这一声喊的极具高位者的威力,扩散而开的音声里还夹杂着明显的内力。狄少洛顿时便是一愣,停了手中的酒水,一双眼目亦寻觅了起来,这里竟会有人?
心中疑惑才起,那问话的声音竟然又响了起来:“是什么人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如此这般,便是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也要相信此间真的有人了。狄少洛不觉有些好笑,倒是难得,在这样的夜晚却不是他一个人大老远来这赏花喝酒:“不知……”
才要开口相邀,话未说完,迎面而来竟然就是一柄带着风声的暗器。这下狄少洛便是想以礼相待也只能以腰间小刀为回礼了。扬手打落那飞向自己要害的暗器,可真见到那落在地上的六角飞镖之后也皱了眉头。
那暗器他可并不陌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暗器,差点要了人的性命,而今自己肩头的隐隐疼痛也还未消逝干净。
抬首对上了那从格桑花中走出来的男子身影,那是一个和灵猫略微有些相似的少年:一双犀利的眸子直直望着他,编在顶上挽成髻的黑发上嵌着几颗珠子,月华之下更显得其主人的冷硬,剪裁合身的紧身马装,挂在腰间的是一条殷红的皮鞭,只需一眼便知此人并不是一般小杂碎。
“何以这般下手不留余地?若我不能避让,你岂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要了一人性命?”
边说,狄少洛边盖上了自己手中的酒袋。那暗器可是出现在战场之上的,原本他也在疑惑,敌军何时竟有了使镖的将帅,而今看来是他消息不灵便了。
“要人性命?好笑,在这西北战场何时开始有人顾念他人性命了?再则,事实证明我的暗器也并没有伤到什么不该伤的人,反倒只发了一镖可惜了。”
来者在目光落在那明显汉人装扮的男人身上以后,就已经猜到对方是敌非友。
狄少洛笑:“看来我该庆幸自己好运只得了一镖的见面礼。”
“你该庆幸自己能死在这样的好景之地。”
声未落,身已动。全然不给人以反映的时间,那说话的少年竟已经拔出腰间的鞭子迎身而上,直指对方要害。
狄少洛腾身翻转落在了格桑花浪,这一手却是早有准备,一个浑身上下都杀气腾腾的少年,一个和灵猫秉性全然不相同的少年,他没有理由不提防。
“大安到是有出息了,竟然也有你这样身手的人,看来也该是个官吧,今日我若要了你的性命也该可以扬我军威。”
那少年也没想到自己所见之人竟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将帅。行家出手一个照面自是了然,那少年身子一正,面容上更加了几分小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扰了我的兴致!”
说完,已经是再次冲身而上,手中的鞭子挥动的越发凌厉,招招不留余地。狄少洛原本并未想真的要动了这少年,毕竟夜色中来这可见也是一个爱花好风雅之人,再则,他却如那灵猫一般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如今见他身手虽不是特别,但招式却一个比一个狠辣,似乎出手就是为了要人性命,此种心性怎能要得?
思及此,想要给他一份教训收些狠厉杀气,手下自当不会软了。只可惜天不随人愿,一日来隐隐不安的心脉竟然在主人突兀引动内力与人缠斗之际使了性子。
这一不巧,狄少洛便是差点没生生挨了鞭子。而那本要攻的招式也只得改成了拆。挡了数道鞭影,选择了避开锋芒,飞身拉开了与那少年的距离,也停了这一波看似无奇却是凶险的攻击。
“年纪不大,杀性到是不小。”稳了稳忽然开始吨疼的心脉,狄少洛开口。
“哼,你那些话还是留着你活着离开以后说给别人听吧!”
他想拖延一时,那攻击的人却并不想,更没有打算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言落鞭子也跟着上来,反倒弄得狄少洛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至少这一点那少年与他灵猫是有几分相似的。
知道不溢久拖,只能速战,狄少洛只得选择欺负一个比自己似乎小了不少的少年,仗着一身好内力对上了其招式。
因鞭子落下而遭殃的格桑花飞舞在月夜之下,渲染的却是一份新的相识相许相续。至少,在那少年鞭子被一个着着锦袍的男子抓在手中又被迫因力道而靠向那男子之时,面色变了个精彩。
月华之下必有光影,光处亮背光处却只有影,而那始终看不清脸面的男子因近距离的相视却足足震惊了那见惯膀大腰圆,粗旷豪迈男子的少年。
“你不是我对手,还是收了武器要紧,我是来赏花了,无有他意。”
狄少洛并未注意到少年的不对,表明意思后松了手中握着的鞭子,偃旗息鼓。可他没曾想,自己才松那少年竟然甩手就是一道寒光过,便是他身手快捷,也抵不过距离近,手臂之上顿时见了血色,若不是他避让的及时,如此距离如何伤的只会是一条手臂?
“你!”
这一喝,当真是把那少年三魂叫了回来,可那少年又何尝不是一愣,但也着实不是有意,只因本能,再见那立于格桑花海的男子面上多了一层微怒,心中不痛快也是有的:
“你什么你!混账东西!谁稀罕你留手!”
狄少洛又怎知道人家心中所想,只觉得这样一个没有道义的少年若就此放任必然是祸害。一个步下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