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林终于忍不住开腔了,但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名叫苏呷日则的小毛孩子,完全不认识他这个大名鼎鼎的电钢皇帝也就罢了,居然连比他还要大名鼎鼎一点点的陈默都不认识,这就让他非常难以接受了。
好在,陈默自己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他从来不认为满世界的人都应该认识她,也从来不觉得有人不认识他有什么问题。
好在邱大林这番插话,倒也让苏呷日则这孩子的心里面,产生出了‘虽然不明白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情绪,他终于不再觉得陈默几人是远道而来专程骗他的骗子。
而陈默也就趁热打铁,说了说他和季钟云之间的事情,并且描绘了下私立暖暖音乐学院的美好蓝图,让苏呷日则对八字才只有一撇的私立暖暖音乐学院,产生了浓烈的向往之心。
当然为了进一步取信于苏呷日则,陈默也捎带说了其实之所以来考察,是还收到资助苏呷日则那位好心的“乐行者”推荐的缘故。并且来考察也不等于苏呷日则已经被录取,而是还要取决于苏呷日则的潜力与现有水平。
这便让苏呷日则心中忍不住开始紧张了,他甚至主动说出了弹奏一曲给陈默考察这种话来。
“让我考察你弹奏,那你是不是应该先请我们进你家门呢?”
陈默也就自然而然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啊,请进请进!”
苏呷日则的脸迅速通红起来,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非常的失礼了。所以说着他就赶紧的拉着弟弟让开。
陈默便率先走进了苏呷日则家中的堂屋。
看得出来,苏呷日则家的土坯房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堂屋里安置着一个火塘的缘故,只钉了一半的木制楼板已经积满了漆黑的烟尘。
火塘所在的那面黑漆漆墙上,又钉了两排大钉子,陈默目测那应该是用来挂烟熏肉的,只不过大约是因为已经到了年底的缘故,两排挂肉钉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承载着楼板的枕木上,倒是挂了好几串玉米。
堂屋的地面上。除了火塘以外,就是凌乱放着的一些农具,以及早就已经不新的几把脏兮兮破椅子。
“陈老师、校长,还有诸位老师,你们……坐啊。”
匆忙之中苏呷日找不到抹布,便用自己的衣袖挨个椅子擦了几擦,然后招呼陈默几人坐下,只是话说的确实明显的底气不足。
毕竟在苏呷日则的眼中。陈默等人衣着打扮都是华贵的,怎么看都属于那种城市中的爱卫生讲究人。而他家这状况确实不堪入目的脏乱差——至少在城里人眼中,肯定是脏乱差的吧。
然而苏呷日则却想多了,因为一身衣服加起来好几万的陈默,毫无犹豫的就坐了下。
其他人看陈默已坐下,自然也就有样学样的分别找了椅子坐,也就是那两个尽职尽责的女保镖。没有坐的一左一右看似随意的分别站在了门口附近。
见陈默等人差不多都坐下了,苏呷日则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他心中的自卑情绪缓解了一些,他趁着这功夫用彝族的语言低声吩咐了他弟弟几句什么话。
于是听完苏呷日则的吩咐,他弟弟就风一样的跑出了家门。
片刻之后。就在陈默还没问出来苏呷日则究竟让他弟弟,去干什么去了的时候,苏呷日则的妈妈就带着二女儿,急匆匆赶了回来。
苏呷日则的妈妈,一看就是个经常劳作的农家妇女,皮肤不要说是和同来的姬嫣然几人想必,就是比之和她六七分想像的苏呷日则比,都明显差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还未进屋,苏呷日则妈妈就用彝语对着陈默几人,说了一连串的话。
虽然陈默半句都没听懂,但基于最基本的礼数,陈默还是在苏呷日则妈妈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来相迎了,并且在苏呷日则妈妈说话的整个过程中,都保持着面带笑容的恭听模样。
大约是觉得陈默听明白了,苏呷日则的妈妈紧跟着就视线一转,语气也转作严厉的和苏呷日则说了起来。
在陈默的注视下,苏呷日则面带羞愧的回答了几句,才终于得到了他妈妈谅解的样子。
于是助于说完话的苏呷日则妈妈,一转身就又走了。
“刚才这位是你母亲吧?她都说了些什么?”
陈默也终于又机会,扭头去问苏呷日则了。
“嗯,她就是我妈,她说我不懂事不会招待贵客,还有就是说陈校长你们能来我们家做客,是我们家前所未为的大荣幸。”
苏呷日则便解释道。
“呵呵,你别再把我们当骗子就行了,哦对了……你母亲又做什么去了?她怎么不进屋?”
听完苏呷日则的话,陈默便又是一笑并顺口问道。
只是这个顺口一问,却得到了个完全出乎陈默预料的回答。
苏呷日则的回答是简明扼要的两个字:“杀牛。”
“杀牛?杀牛干嘛?”
姬嫣然立刻追问道。
“按照我们彝人的规矩,家里来了贵客就必须要见血待客的。”苏呷日则便又回答道,大约是怕这个超漂亮的大姐姐听不明白,他顿了下后就又解释道:“见血就是杀牲口给客人吃,最尊贵的客人杀牛。”
听完这话,原本才刚重新坐下的陈默,一下子就又重新站了起来。
苏呷日则家的经济状况,从住的房子还有家里人的衣着上,也就已经能够看出个**不离十的。
如无意外,牛恐怕就是这个家庭最值钱的家庭资产,陈默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任由苏呷日则的母亲去杀牛待客?
三步并作两步,陈默就出了苏呷日则家的大门,果然如苏呷日则所说的那样。
一头应该不超过两岁口的黄牛,已经被苏呷日则母亲和姐姐两个人,给牵到了院坝的边缘。
陈默看时,苏呷日则母亲和姐姐正在用绳子,去捆扎黄牛的腿好让呆会儿宰杀的时候,黄牛不会因为吃痛而挣扎逃跑甚至伤人。
也顾不得对方听不听得懂汉话了,陈默赶紧跑过去连声劝说,试图让苏呷日则母亲别杀牛。
甚至陈默把再这样的话,我们就只有赶紧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的话都说出来了。
然而,跟着出来的苏呷日则,却在听完陈默这句话后就急了。
“陈校长,杀牛待贵客是我们彝人的老规矩的!您要是这样走了,四邻八舍会耻笑我们家的!杀牛都留不住贵客……以后我们家很久很久都抬不起头的!”
陈默听得出来,苏呷日则并不是为了留下陈默,才特别编造出来的这种言辞,而是确有其事。
这便让陈默犹豫了,他知道在很多地方以及很多人眼中,在四邻八舍跟前有没有脸面,那是个非常严肃以及严重的问题!
最严重的情况,甚至都可能会闹出人命!
况且若是让苏呷日则家丢了这脸面,那么苏呷日则去私立暖暖音乐学院上课这件事,弄不好也会随着生出不必要波折的啊。
“小黑哥,这事儿好解决的嘛,人家以贵客的礼节招待我们,那等走的时候我们也就以贵客的身份,留下一份厚礼也就是了,礼尚往来也是我们汉家的老规矩!”
还好,邱大林在这个时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跟着一起跑这趟,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吃吃喝喝。
礼尚往来?
嗯嗯,此言甚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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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不良习惯
陈默终究还是尝试着劝了一下,苏呷日则的母亲却还是把牛给宰了。
也许是因为家中没有成年男丁的缘故,亲自宰杀了牛的苏呷日则母亲,带着一身牛血又叫来附近两家邻居的几个男人来帮忙。
叫人的时候,苏呷日则的母亲神情是充满骄傲的,因为她已经通过苏呷日则的转述翻译,弄清楚了陈默的大概身份。
来自首都长安的音乐学校校长!
因为我儿子日则那个叫古筝的汉人乐器弹的好,专门来带我儿子去首都的音乐学院深造学习!
那可是首都的音乐学院!只有最厉害的乐手才能去的地方!
苏呷日则母亲上一次这样骄傲,还是日则以县里音乐比赛冠军的身份,拿着奖品和证书回来给她看的时候。
不,这一次更骄傲些才对!县里的音乐比赛冠军,哪里能够和去首都的音乐学院深造相比?
当请来帮忙的男人们,因为这件事而不住发出惊叹之时,苏呷日则母亲心中的那份虚荣感,攀升到了最顶峰。
这时,陈默则忙着“考核”苏呷日则。
考核的地点,放在了苏呷日则的卧室兼琴房,似乎是为了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苏呷日则这次换了另外一首难度略高的琴曲《上巳》。
一如陈默之前的判断,苏呷日则的水平挺不错的——以他这个年纪以及修习时间来看的话。
“还不错,勉强能够达到入学我们私立暖暖音乐学院的标准吧,但是若你还想拿学院各种奖学金的话,恐怕就还要继续再多加努力。”
所以一曲终了时,陈默迎着苏呷日则那满含期待的目光,如此这般说道。
“学院还有奖学金?拿到的话。一共能拿到多少钱啊?”
苏呷日则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奖学金上。
“一等奖学金每年两万元,二等一万、三等五千。”
陈默顺口就答道。
奖学金什么的本只是他随口一说,不过既然苏呷日则着孩子对其有兴趣的话,那么这个随口一说也就落到实处了。
虽然按照已经设定好的计划,苏呷日则这批孩子在学院的生活学习费用。都是学院全额公费支出的,所以苏呷日则的基本生活与学习肯定是绝对有保证的,但如果苏呷日则还想更进一步的话,奖学金倒也会是个蛮重要的支持助力。
“好多钱啊……”
苏呷日则喃喃自语了句,似乎很有些被震惊到的样子。
对此陈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只是个才十三岁的贫家孩子,两万块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诱惑。
而后,便是敲定具体的去学院报名学习时间。
年内显然已经不可能了,音乐学院连具体地址都还没选定好呢。好在刚好可以顺水推舟的告诉苏呷日则,来年春天的报名季去报道。
顺便的,陈默还稍微埋了个小小的话头,他告诉苏呷日则按照学院的招生规矩,像他这样的“特招生”在正式入学之前,就可以享受到学院的基本福利了。
所谓基本福利,就是每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补助。
说话间,手脚麻利的苏呷日则母亲。就将一桌子牛肉为主的菜整治好了。
因为陈默一行人较多的缘故,苏呷日则母亲还从邻居家借来的桌椅板凳。最后带上顺便叫来作陪的邻居一共开了三席,才满满当当的全部坐下。
至于接下来的吃席,就没太多可以说的了,无非就是顶着首都来的音乐学院校长名头的陈默,受到了轮番的敬酒劝菜。
被苏呷日则请来的两个陪酒人,在劝酒的同时也有一句没一句。试探着陈默究竟是不是来骗人的坏蛋。
陈默自不怕这种试探,毕竟他说的基本全都是真的,于是结果自然是宾主皆欢疑虑尽释,之后酒就自然喝的更多了。
还好苏呷日则家自酿的苞谷酒度数不高,陈默最终并没有被灌醉。
酒足饭饱之后。看看日头已经稍微有些西斜,陈默便主动表示应该告辞离开了。
靠着之前埋下的伏笔,陈默强行给苏呷日则留下了一千五百块钱——还有三个月时间新年才会到,每个月500块生活补助,加起来合计就是这么多了。
苏呷日则一家,将陈默一行人送出了很远距离,并且按照彝家的老规矩将一大块牛肋排,送给了被视为主宾的陈默带走。
其他人嘛,就没有这个吃干抹尽之后还能兜着走的贵宾待遇了,毕竟按照这里的老习俗,他们都是跟着主宾一起沾光吃席的来着。
将牛排送出的苏呷日则母亲,带着苏呷日则一直看到陈默一行又走出老远后,才终于转身回家。
此刻,身形被一片密林掩盖的陈默等人,却停下了脚步开始了歇息。
“纯天然无公害的牛排,好东西啊!”
看着艰难拎着一大块牛排的陈默,邱大林这货嘿嘿笑的很开心。
之前苏呷日则的母亲,一只手就拎着这块牛排走山路却健步如飞的时候还不觉得,换到陈默一提那分量立刻就出来了,陈默用两只手拎都有些拿不住啊!
被邱大林这么一看笑话,陈默哪里肯继续一个人吃苦受累,于是很快这块牛排就变成两人抬模式……
待下山并驱车返回租车的城市,已是差不多快要凌晨的时候了,白天爬山受累的众人在车里睡的东倒西歪。
陈默也一路眯着,开车的事情不用他操心,高薪聘请的那两位女保镖都有驾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