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变态!”凌书南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爪子就要挥出去,挥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君由绛的话,一下子傻了眼,“模仿字迹,伪造印章?你……你让我动手是做这个?”
郦天霄最喜欢看凌书南那要死的表情,虽然顶着郦圭的脸,这趣味性有些大打折扣,但只有这种时候,才是她真实的表情。他眉眼含笑道:“不然你以为呢?要是有什么事特别想干,本王也不介意你先动手做那件。”
这一下,就连一旁的君由绛都听懂了,看着凌书南的脸都歪了。
凌书南顿觉大窘,脸一拉,使劲地推了郦天霄一下,“东西拿来!”
郦天霄吃痛地皱了皱眉转而下床去取密函样本,他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按了按他的胳膊,凌书南蓦地想起他昨天失控之下,还用飞刀刺伤了自己,这一想,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混乱的念头驱逐出去。
郦天霄命凌书南模仿郦圭字体写下密函,又命她雕琢了私印。凌书南捧着那杰作,心想,要是那些大臣们知晓这密函是用她口里这根黄瓜炮制出来的,会不会气得吐血。眼见郦天霄和君由绛两个人都仔仔细细地审查了几遍,她忍不住搭着两人的肩膀道:“放心吧,相似度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她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谁曾想自己这个食雕师竟能在这里大放异彩。
郦天霄命君由绛将密函送出后,本想命他假扮自己回东宫去。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亲自演这场戏比较稳当。凌书南虽然不大关心,但大概也知道郦天霄打着什么算盘,几日之后,神机营就将进城,在这之前,郦天霄最需要做的就是控制京城,稳住人心。
将郦圭亲近的掌握实权的大臣召进宫一网打尽,是为了掌控京城,可尚无胜算的他,却也不能让其他人起任何疑心。所以,宫里的禁卫军他丝毫未变。可即便如此,郦圭与郦天霄突然结盟已经令人觉得费解,他此时还昼夜不离留在楚江殿,岂不是越发让人生疑?所以,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回东宫待着。
按理说,“皇上”已经就寝,楚江殿里头是不大可能有什么问题,但郦天霄总是不放心,他自己大张旗鼓地回东宫,却命君由绛在这里好好守着,以防意外
君由绛对于这个差事很不喜欢,郦天霄一走就想要放羊,尤其是当凌书南吃着半截黄瓜,不小心把胃里的馋虫勾出来后,央求君由绛给自己准备点夜宵时,君由绛趁机顺水推舟道:“我去把贺夫人请来。皇上醒了,要吃东西,自然该是由贺夫人服侍。”
他正准备金蝉脱壳,却被凌书南一把拽住,“不行!贺夫人是外人,你把我交给她,你怎么能放心?”
君由绛脸拉得老长老长,尤其是被凌书南那一句“贺夫人是外人”给雷到了,照她的意思,自己就是“内人”了?他拼命地抹了抹汗,补充道:“殿下已经完全掌控她了,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这楚江殿虽说已经大换血,难保没有人的眼线,服侍皇上的贺夫人一直在外,我一个东宫的护卫却在里头,这算什么事
“完全掌控?”凌书南不以为然,郦天霄他究竟掌控了什么啊?她于是退一步道,“要不你偷偷给我带点吃的,馒头,包子,只要能管饱就好了。君大哥,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在一起。”
君由绛苦着一张脸,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非要让自己留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凌书南在船上想霸王硬上弓的的阴影还没有消散方才她和郦天霄滚床单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里翻腾。君由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服从凌书南的双手间抽离出来,指了指外头,“成,那我去御膳房帮你找找吃的。”
“哪里用去御膳房,这楚江殿不是有小厨房吗?你去搜刮点就好。”凌书南道“那你快去快回啊!”
君由绛听这话就跟催魂铃一样,恨不能立马就跑开,不过一两个时辰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卷八 楚江败北 第六十八章 可怕的真相(1)
凌书南躺在床上左等右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门推开的声音,她雀跃地睁开眼等着君由绛给自己送吃的,可当看清楚面前人时,心里却打了个突。
来者正是孙合媞。因她名义上是负责照看郦圭寝居,楚江殿中虽多了一些东宫的近侍,但为了掩人耳目,原本在殿外边服侍的内侍宫女依日保留,孙合媞在楚江殿中相对而言还算自由,她进来寝殿,君由绛不在,便也没人拦着。
“肚子饿了吧?我做了最拿手的东坡饼。”只见她把一碟形似花朵,色泽金黄的酥饼搁在自己面前,“虽然手艺比起你的差了许多,不过,拿来填填肚子,还是行的。”
见凌书南只是吞口水并不动手,孙合媞不由笑道:“怎么?怕有毒啊?你放心吧,虽然太子给我下了毒,我却未必要给你下毒,谁让璟儿已经交代我了。”她说着又将东坡饼往凌书南面前一抻。
凌书南挤了丝笑道:“没事,我不饿。”
孙合媞于是轻哼了一声,把东坡饼搁在了一旁。
说到底她也是黄昏的姑姑,凌书南也不想与她闹得太僵,想到她身上大喜大悲丸的毒,不由带着几分好意道:“其实,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郦天霄不过图个心安,必定不会害你性命。”
孙合媞轻笑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是吗?若我是他,就由着我毒发身亡,也省的杀人灭口了。”
郦天霄的确不是个善茬,凌书南尴尬地一笑,说道:“你放心,我会督促他的。”凌书南想着自己既答应黄昏要护她,自然要做到。
孙合媞眼角的笑意有些暧昧,“到底还是美人计好使,我和黄昏,还真的得靠你了!”凌书南总觉得孙合媞这话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于是别过脸道,“我的意思是我会尽力。再说了,就算郦天霄不给解药,黄昏定然会帮你制的,你要是需要茜妃玛瑙,我帮你借就是。”
孙合媞对于凌书南的突然变脸觉得颇为好笑,“行了,我还真没指望郦天霄会给我解药。这解药的事虽然麻烦,却也用不着茜妃玛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的任务可不是这个。”
凌书南有些懵懂,这制备大喜大悲丸的解药最重要的不就是需要用茜妃玛瑙做药引么?怎么这会儿又用不上了?还是孙合媞另有配方?正想着,外边有人来报,“夫人,青福侯孙玉钦在殿外候着。”
猛地听到这名字,倒是令凌书南心一紧,这满朝文武都关在宫门外,怎么孙玉钦却能够直接入宫门。她忙用眼神示意孙合媞,如今皇上正昏迷不醒,自然该将他打发走。
孙合媞沉吟片刻道:“听闻郦圭曾给予孙玉钦御前行走的特权,两人经常在一起密谋些什么。他突然在这个时候前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你当真不想知道?”
凌书南皱眉道:“孙玉钦认识我,倘若被他发现,不是前功尽弃了?”
“你只管躺在床上眨眨眼就好。只要你不吭声,连我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是他?”孙合媞见凌书南仍在犹豫,又补充道,“他最近可是郦圭跟前的红人,让他看一眼,皇上仍然安好,不正好堵住他人的悠悠之口么?”
凌书南倒是被这一句话给打动了些许,正犹豫间,孙合媞已做主对外头道:“皇上醒了,请侯爷进来。”如此一锤定音,凌书南忙缩回被窝里,一动也不动。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领着孙玉钦进来,听他进来叩头行礼,凌书南于是半睁着微眯的眼朝地上望去,正好与孙玉钦四目相对,她只从他的眼中独到恭敬和焦灼,看起来,→文·冇·人·冇·书·冇·屋←他倒是全然没有认出自己。
卷八 楚江败北 第六十八章 可怕的真相(2)
凌书南这才放心地朝孙玉钦微微颔首。但孙玉钦瞧见“郦圭”这副模样,却没办法放心,“听闻皇上御体违和,玉钦十分挂心,不知皇上可有好些?”
凌书南只是眨了眨眼,一旁的孙合媞忙解释道:“皇上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病倒的。只是,心火上来,一时间说不了话,御医说得好好静养个两天,少说话,少挪动,便能好起来了。”
孙玉钦将信将疑,但见床上的郦圭面色祥和,似乎贺夫人也不像是在说谎。孙合媞见他仍旧跪在那里,不禁莞尔一笑道:“还是侯爷面子大,皇上昏睡了好久,直到侯爷来前一会儿,才醒来。可不是侯爷来得及时么?”孙合媞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摆出来,“侯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皇上商议吗?”
孙玉钦点头称是,抬起眼却见孙合媞仍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尴尬,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可否容微臣私下启奏皇上。”
孙合媞微笑道:“侯爷与皇上有什么紧要话就只管说,我的任务只是照看皇上,其他的,我什么也听不见,也不想听。”她说着便看向凌书南,“皇上的意思呢?”
凌书南心道我有意见,我也不能说啊。此时只能虚弱地微微颔首。孙玉钦见皇帝没有屏退孙合媞的意思,便不好再言,仍旧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皇上,微臣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向皇上提要求,可微臣这两日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微臣心里清楚,这一生唯一的愿望便只有一个。微臣恳请皇上成全,将阿南赐还给微臣。”
凌书南身躯一震,自己已经一再决绝地表明立场,为何还会这般痴恋。一旁的孙合媞忍不住瞟了凌书南一眼,眸中藏着一丝冷笑。
“皇上在大雾寺时曾说过,阿南是微臣的奴才,自当归微臣所有,皇上金口玉言,时至今日,自然也是算数的。微臣斗胆,请皇上成全,微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孙玉钦说着再度叩首不止,但床上的皇帝始终一声不吭。孙合媞见凌书南的眼睛都直了,便在床头添油加醋地说道:“青福侯一片赤诚,让臣妾也很感动呢。皇上,何不就遂了侯爷的心愿,将那阿南姑娘赐给侯爷?”
凌书南忍不住横了她一眼,不知道孙合媞这时候煽风点火究竟是为何?孙合媞作恍然大悟状,“莫非阿南姑娘就是凌姑娘?可真真是个可人儿。可是,侯爷,实在是造化弄人,太子殿下已经抢先一步将人带走了。这个……”
孙玉钦面色发白早晨便已隐隐有耳闻,郦圭与郦天霄密谋一日,看起来似乎有握手言和的迹象,但他却是并不大相信。这叔侄二人矛盾由来已久,郦圭近日所筹谋的便是要将这个太子彻底废去,又怎么可能突然罢手?他心中只当郦圭玩得花样,他扣下阿南的目的原本也是用来制衡郦天霄。如今听得孙合媞提到郦圭把阿南给了郦天霄,顿时感到非比寻常,再不能淡定。
“皇上,太子狼子野心,决非可以共筹谋之人。况且,他那般狠辣,毒杀孙正香,杀死孙淼,他何时手下留情过?今日皇上放过他,他日太子却未必肯放过皇上!”孙玉钦急急道。
凌书南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孙玉钦还真是会贼喊捉贼,栽赃嫁祸。那孙淼、钟氏之死明明就是他下手栽赃到郦夭霄头上的,孙正香突然被毒死,想必也是他干的好事,从前她们只当郦圭也参与其中,可现在想来,还真的就如郦圭所言,他并不知情,这一切不过是孙玉钦自做主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臭郦天霄。
卷八 楚江败北 第六十八章 可怕的真相(3)
为了得到阿南,为了报仇雪恨,孙玉钦就非得选择这么残忍的手法吗?凌书南实在无法苟同,她心中愤慨,却又不能说出来,只是朝孙玉钦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孙玉钦如何肯走,凌书南苦于不能言,只好示意孙合媞拿纸笔来,她不能说话,但仿造郦圭写字的活,她刚才可没少干。她在纸上写下“内忧外患,权宜之计”八个字递给孙玉钦。
孙玉钦瞧见这内忧外患四个字还一时不解,“如今内外皆因对太子不满,诟病曾国,陛下不正是应该在此时废除太子以堵住悠悠众口,平息民愤吗?”
凌书南心道这孙玉钦怎么这么难打发,只好将红袖军突然出现,直逼京城一事大致写下,这般“推心置腹”,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孙玉钦疑心自己,知晓如今“郦圭”的难处,乖乖离开。哪知道孙玉钦听到“孙聚堂”三个字时,却仍旧默默地跪在地上,沉吟了好半天,突然说道:“皇上,微臣想起来了,当初在武昌城,杀死孙聚吉,抢走黄龙珠的那伙人,所使用的功夫看起来便觉得眼熟,如今想来,极像是红袖军的刀法。”
他见凌书南半天没有反应,只当他全然忘记,便提醒道:“一个多月前,在武昌城内,孙淼在民宅被杀,此事本是太子所为,微臣与孙聚吉想着务必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却不料被他发觉,正要杀人灭口,有一帮黑衣人将我叔侄从太子手上救走,却趁孙聚吉取黄龙珠时将其杀死,微臣好容易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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