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宁西顾之后,因为宁西顾极“宠爱”她,对她有求必应,近乎日日都陪她一起吃饭……而今,宁西顾做了皇帝,这样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她又是一个人吃饭了。
其实一个人吃饭很寂寞,虽然身边有花雕等情同姐妹的丫鬟,但也毕竟是丫鬟,在皇宫里得讲究礼数,她吃饭时,宫女们得在旁边候着,而不是像云老将军、宁西顾他们一样,是坐在自己一旁,一起谈谈天说说地……
想到宁西顾,她的心又无缘无故的抽了一下,灌了自己一口酒,竟然被呛住了。“这么大人了,怎么喝酒还这么不小心?”许翊眼见她咳得撕心裂肺,不由得放下筷子叹气道。
云初昭咳得满眼都是泪,“没……咳咳……没事。”
许翊走过去,扶起咳得快岔气的她,用衣袖帮她拭干净嘴角的酒渍,“酒再好喝也不能像你这样啊,”云初昭一下子僵住了。
许翊眸色有些深,看不清里面的含义,他只是淡淡的收回手,继续大吃大喝,“哎,初昭啊,想当年,师兄还 帮你洗过澡呢,这么快就忘了,真是没良心!”
云初昭的脸抽了抽……那时候自己才多大?!
不过尴尬的气氛好歹是散去了,她道:“十几年过了,你怎么还提这些旧事啊!”
“哪里是旧事!在师兄眼里,永远都如昨日一般鲜活!”说罢,又嫌弃地盯了云初昭一眼:“现在?还没以前那个大胖娃娃好看,有本事你把自己养肥了给师兄看看!”
云初昭浅浅的笑了笑,自家师兄一向都是为自己好的,哪怕他的嘴再讨打。
就这样,她就已经晕乎乎的了,一看杯子,居然被喝光了。头有些晕晕的,她半醉半醒之间睡着了。
烛光将屋子照得有如白昼,云初昭趴在贵妃椅上,衣衫略微有些凌乱,因为喝了酒,因此脸上有两朵不显的红晕,看起来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一般,当真人比桃花艳。她平素不爱上浓妆,艳丽的红在她身上也显得有些清冷,在这样酒香弥漫的夜里,倒是凭空多了好几分妩媚。
许翊看着她的睡颜宠溺的笑了一下,人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如果她的师兄不是一个君子,那她的贞洁就完了。想到这儿,他闷笑了一声,饮尽一杯酒,又自己斟满,自斟自饮,如此反复,倒也自得其乐。
宁西顾今日果然又翻了洛昭仪的牌。
储秀宫里数位佳人,他独独翻了洛昭仪的牌……莫非,下一个登上枝头当凤凰的,会是洛昭仪?一时间后宫风云四起,淡定的独独是太后与云妃。太后是无所谓,云妃呢?
宁西顾数日没有去过云初昭那里了,从小柱子嘴里听到的,都是他家主子镇日里如何玩耍、去了何处、三餐都吃了些什么……
明明是一堆毫无用处的名词,他却听得比谁都认真,记得死死的。
只是突然很想她了。
宁西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倒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总觉得自己不配去落桐宫——哪怕只有那里始终会点亮一盏灯笼,只为等候他的到来,不为他的皇位,只为他。
以前,他都是临幸完别的妃子便走,现在却贪图一点温暖,可是现在越希冀温暖,就离温暖越远。
他揽衣起床,看着一旁熟睡的洛雨辰,心里却依旧觉得寒冷。不知怎么就踱步到了落桐宫门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今晚似乎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诡秘。让他觉得心里有些惴惴的不安。
云初昭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宁西顾不知道怎的心竟跳动得厉害。
想去告诉她,几日不见他竟然那般想念,想告诉她……却在门口顿住了。
一名黑衣男子,端的是温文如玉,他一手揽着云初昭,一边浅笑着自斟自饮。眼里满是宠溺,云初昭没有半点不适的躺在他怀里,双颊微红,竟如一幅美人春睡图般赏心悦目。这在宁西顾眼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只见男子浅笑了一下 ,狎、昵的凑到云初昭脸颊旁,呼出一口气。云初昭有着美梦被吵醒的不痛快,挥一挥手,像是要赶苍蝇似的。
他轻笑了一声,印了一个吻在云初昭的唇角。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道灼人的视线——窗外,是一年轻男子对他怒目而视。许翊不自在的嗅到了一种浓浓的脂粉香,想必此人是刚从哪个秦楼楚馆里出来,身上尚带着淫靡的香味。果然还是淡淡的青梅酒香好闻啊,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笑脸待人总是好的,因此他对着宁西顾笑道:“嘿,要进来喝一杯么?”
宁西顾一挑眉,也不说话。
许翊好生奇怪……这人,怎么跟自己不对眉不对眼的?跟抢了他媳妇似的。
宁西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窗口翻身进来,将云初昭手里的杯子取出来,倒出些酒来,一饮而尽。他的眸光一直落在熟睡的云初昭脸上,许翊正奇怪,就听云初昭嘤咛了一声,眼见着就要从贵妃椅上摔下来。宁西顾一个箭步上前,将云初昭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了上去,并放下了碧纱帐。却不想,云初昭突然醒了过来,隔着一层帐子,捉住了宁西顾的衣角,声音还带着初睡醒的朦胧,“西顾?”
“嗯。”宁西顾冷冷道,拨开她的手,取出她的剑,就要向许翊刺去!
“西顾住手!”云初昭被此变故吓了一跳,立马从床上弹起喝道。
宁西顾原本就怒火中烧,听了这话,更如同浇了油似的,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取许翊面门。
许翊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身为江湖中人面对剑来了自然不可能不躲。偏偏云初昭又道:“西顾!他是我师兄!住手!”
宁西顾哪管这些,只觉得怒火快将自己焚尽了,脑子里只剩下一堆燃尽的灰。
许翊一个不敌,便被划伤了手臂。宁西顾住了手,他转过身,冷冷的对云初昭笑道:“师兄?”
“你不信我?”云初昭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只是看着宁西顾,宁西顾复又冷笑,半晌方道:“我倒是没料到你有这般本事……哈哈哈哈!”
云初昭被这样的宁西顾吓了一跳,许翊站在一旁看着云初昭焦急,但是一点办法也无,只能干着急。
“他只是你师兄?云初昭,你好,真的很好!”宁西顾盯着云初昭说完这些话,眼神冷凝得让人心惊。云初昭哀求的看着她,只盼他能在师兄面前给自己一点面子。可是宁西顾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初昭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再看他的身影只觉得无力。
15
15、冷宫 。。。
第十五章冷宫
“初昭?”许翊看着这样的云初昭,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痛,也暗暗的责怪自己。
只是谁知道会那么巧啊……
“师兄,我没事。”云初昭浅浅的笑了笑,“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
许翊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徒增云初昭的烦恼,也就同意了。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我去叫花雕安排一个近点儿的房间,你若是有事,叫我便是。”
“嗯。”云初昭点点头道。其实她心里没有了别的感触,突然就觉得累了。
宁西顾走得决绝她并不是没有看见,她向来是极具自知之明的,这次怎么就把心都给掏出去了,别人还要扔到地上踩两脚呢?
当初是云家硬要将她嫁给五皇子的,因为皇子里面,只有宁西顾还有未来一国之君的雏形,择良木而栖是所有人的心愿。
她和宁西顾自小便认识,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宁西顾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看她一眼都不肯,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云初昭虽然不识好歹,但也知道廉耻,倘若他一纸休书拿来,保证二话不说便去。
只是,他们这似夫妻的好友,究竟是夫妻还是好友呢?
他宠幸新人时,她会心痛,她会嫉妒,尽管没人知道。可是她知道,她的心生疼得不行,最终只有用面无表情来粉饰太平。
宁西顾,宁西顾。
我云初昭做错了什么?
她仰起头,忍着不流泪。
外面的天,渐渐变亮了。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她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雕像般沉默。
小柱子站在养心殿门口等了宁西顾两个时辰了。外面春寒料峭,小柱子冻得直发抖。
养心殿的灯一直都开着,想必皇上还在处理政务,只是,平日里也不会将伺候的人赶出来啊,今天是怎么了?
宁西顾突然打开了门。立在一旁的小柱子吃了一惊,而后立马捧出一个笑来,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天亮了?该上朝了吧。”宁西顾看着外面的天色喃喃道。
“皇上,您怎么就忘了呢,今天是休沐啊!”小柱子提醒道。
宁西顾这才反应过来,垂下眸子,装作不在意地道:“你去把翰林学士找来。”
“找哪一位?”
宁西顾揉揉额角:“就找新科状元刘汉玉吧。告诉他,写两份御旨。一份是将云妃打入冷宫的,一份是晋洛昭仪为妃的。”
“要贬云妃娘娘?”小柱子本来要答“诺”的,结果嘴巴长了老大,竟有合不上的趋势。
被小柱子这么一看,宁西顾竟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恼羞成怒,他狠狠的说了一句:“还不快去?要朕亲自去么?!”
“诺……”小柱子被宁西顾一喝,慌忙窜了出去。
主子的心意不能乱揣测,即便这主子平日里有多温和,他也是会发飙的。
不过巳时刚过,后宫里便风声渐起,都说花无百日红,云妃才尚未没多久,不也被皇上打入冷宫了么?!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例如洛昭仪宫里的。
“娘娘,您现在是妃了呢!”小丫头氏玥笑得比谁都欢畅。她是跟对了主子的人,自然该高兴。洛昭仪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她喝道:“小丫头头发长见识短,不过是晋升罢了,有晋升的一天则必然有下去的一天,可别高兴得太早!否则啊,云妃就是咱们的下场!”
氏玥被突然严厉起来的洛昭仪给吓了一跳,脸上浮起委屈的神色,道:“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好。”洛昭仪在这片刻里想了很多,她的神色渐渐没有了勾人的妩媚,也没有娇俏的模样,似乎变得稳重了。
数日之后。洛雨辰搬进了落桐宫的偏殿,云初昭搬进了冷宫里的西苑。
因为是被贬,所以云初昭只带了花雕一个丫鬟走,走的时候锦瑜和碧秋均哭诉着要一道下冷宫,却被云初昭严肃制止了。
她在左侍卫的帮助下在冷宫某处开辟了一块地,并且很有情调的在那里种了各式各样的菜苗苗,脆生生的极讨人爱。
花雕悲哀的发现,她家娘娘正是准备在这里常住了。
于是她抢着上去帮忙,不求有过,只求无功。她虽不知道为何皇上要将她们打入冷宫,却明白,凭着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她们总有出去的一天。
云初昭无奈的笑:“花雕,你不用帮忙的。”
花雕撇撇嘴,拿起锄头开始挖土:“娘娘,您从没做过农务,还是奴婢来吧。”
云初昭看着她动作,微笑道:“我今儿才知道所谓的农务便是挖一铲子土,不用将那什子种子播下去,再把坑给填了便是种好了菜,花雕你可真是聪明啊,无师自通来着。”
花雕眼睛骨碌碌的转,一边咂舌道:“娘娘您可是越发精明了。”
云初昭只是亲切又含蓄的微笑。
花雕吐吐舌头,挥动锄头挖下一个个的坑,云初昭自己洒下种子,再由花雕填土,花雕心里那叫一个明媚的忧伤。
云初昭从一早便开始忙活,一直到下午才把种子都给剥下了,她洗洗手,走到屋里搬了张凳子出来,对着难得出现的太阳做起女工来。
春天的天气是很好的,云初昭早已不复当初做皇妃时的光鲜模样,但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哪怕她穿的不是绫罗绸缎,只是普普通通的棉麻衣服也显得好生美丽。花雕愣愣地看着云初昭在那里认认真真的绣花,很恬静的模样,突然鼻头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以前,娘娘曾经英姿勃发,笑得好生骄傲,可是现在…娘娘分明是无辜的!为什么就要被关进冷宫来呢?哪怕她相信皇上不久之后肯定会将娘娘接出去,可是将娘娘打入冷宫毕竟是一件事实,哪怕他们感情再深厚以后也会有了一条裂痕,再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上去了。
想到这里她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明明在这里她们都不容易,没有了宫里头例行发给嫔妃和宫女的银两,娘娘一个千金大小姐都开始拿起针线做女工让左侍卫拿出去卖了补贴家用,还要自己种菜,自己却不识好歹,心想总有一天会出去的,却没想过在这里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她转过身去,用锄头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土坷垃,将一个一个的土坷垃都敲碎了,才抹抹带着水光的眼睛,进了厨房。
在冷宫里的娘娘都要学着自己做饭的。因为没有御膳厨房日日开小灶,没有各处进供来的风味小吃,没有上好的云雾茶可以喝,什么都没有。云初昭自小岁谈不上娇生惯养,但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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