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淡霜清
1、逼宫 。。。
阳光初透,空气中还带有初春特有的湿冷。草木散发出些清香来,万物生机勃勃。
城门之下,五皇子与大皇子的人马对峙良久。双方都互不相让,五皇子与任都尉对视,两人的目光像是刺啦作响的火舌,稍不注意便会爆炸一般。
“让孤王进去!父皇缠绵病榻,大皇兄此番动用军队阻挡我面圣是何用意!”五皇子宁西顾怒目而视,任都尉坐在马上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对五皇子道:“五皇子息怒,请恕微臣只听命于大皇子,皇上尚未赦免您,所以大皇子派臣死守城门。”
死守?守的是谁?为了阻拦谁?五皇子冷冷一笑。他倒无所畏惧,如果大皇兄这次真能取得帝位,他必死无疑,不如现在尽早反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身后是百千精兵士气高昂,面前是一群腐朽的文臣动摇不定。孰胜孰负一目了然,只是以后恐怕有些麻烦就是了。五皇子的目光瞬间杀气盎然,威逼为首的任都尉。
任都尉对着皇子的威压毫不在意,望着四面八方就是不在看五皇子一眼。实乃大不敬!五皇子愤愤的攥紧了拳头。任都尉身后一大批老臣眼见着这都尉大人着实说得过分,不由得上前劝任都尉,孰料任都尉只是嘲讽的勾起嘴角,那几位上前相劝的大皇子党的老臣眼见着同伺一主数十年的任都尉不听劝,不由得觉得面子挂不住了,纷纷脸一沉,将头别过去,不看那任都尉一眼。若是以后大皇子失败了呢?任都尉这样诋毁五皇子,作为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当真觉得很危险。
一个年轻的文官皱着眉头道:“任都尉,五皇子好歹是天家贵胄,岂能容你如此无理!”
任都尉道:“天家贵胄又如何?将来这天下,必定是大皇子的,你们识趣的便过来!否则大家同朝数年别怪我翻脸!”他身后是大皇子拨给他的士兵,听闻这话都开始没个正型,一边叫嚷着归顺大皇子让你一命之类的,直听得五皇子的人马怒火高涨。
他冷笑道:“任都尉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身后这百千将士砍了你头去下酒?!”
任都尉好歹是个见过些市面的,并不为五皇子这般态度就吓住,只是不语罢。
“吁——”一女子骑着白马飞速的冲到瞭望处,从腰畔抽出一柄剑来驾到亭长的脖子上,厉声吼道:“龙凤令在此!我是云初昭!快开城门!”
任都尉仰头向上看去,目呲欲裂,“不许开城门!”
就在此时,五皇子身后一个守卫骑着马蓦然上前,趁着任都尉尚未回神之际,抽出大刀在空中一舞,刀光与血光交织,有温热的东西洒在脸上,五皇子一抹,竟然是血,再定睛一看,任都尉的脑袋只有半个了,还有一半被削掉了,脑浆子四迸。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人此刻却只剩下一只眼愤怒的注视着云初昭。
大皇子阵营的人出离愤怒了,要知道此刻天高皇帝远,要是死了的话五皇子作为皇室血脉自然是不会受到太大的惩戒,但是他们不过是臣子,又有何置喙的余地?大皇子那边的人眼见着任都尉已死,对方又是声名显赫的五皇子,难免有些军心不稳。
那厢,云初昭已威逼着那亭长开了城门,驾着马边冲向五皇子身边。然而这更像一根导火索,让两方战火愈发的盛了。不知是谁先拔刀相向,到了最后竟然真刀真枪的打杀起来。
一剑锋直直指向五皇子的心脏,五皇子眼尖的发现,一个侧身躲过,一边一个侧踢,将那人踢翻下马,一剑卸下那人头颅,血浆四迸。宁西顾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刀光剑影中如鱼得水,别人在他手下更是讨不了好。
他忽觉身边飘来一阵风,后背瞬间绷紧,枫祁剑正要出手,却听那人低喝一声:“西顾!上马!”正是那城门上的素衣女子轻骑踏破红尘滚滚而来,一双凤眼犀利扫过大皇子党诸人,身姿傲然,举起御赐的龙凤令高喊:“我是云初昭!皇上有命,宣五皇子宁西顾觐见!”一语毕,偌大的场地,鸦雀无声。片刻后,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大皇子那边的人手虽然眼睛尚自露着凶光,却依旧被皇上的名号给镇住,不得已顿了手,眼睛还煞红煞红的。此刻,不管你是友是敌,哪怕刚才还在混战,现在也都齐齐跪下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初照,你如何知晓我们被困在这里?”宁西顾方才的马被人给捅了一枪,好歹没把他给摔下马来,那马倒忠心,死都没有撅蹄子,不得已之下只能与云初昭同骑而行。
“先前你说过你和大皇子见有过节的。西顾,我们得快点儿。皇上快不行了,看样子遗诏是留的你的名字,可是皇上说不出话来,那里大部分都是林贵妃的人,要是我们去晚了就啥事儿都玩完。”云初昭难得严肃的说道,风呼呼的吹,她柔顺的长发尽往宁西顾脸上飘。宁西顾坐在她身后,搂得越发的紧了。
“我母妃如何了?”
“容妃娘娘被林妃软禁在慕悦楼,二皇子三皇子在皇宫苦苦支撑,若是你能快些到指不定事情还有一丝转机。”
宁西顾听闻,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宫里面局面尚可以控制就一切都好。
“五皇子到——”
玉华宫外,一个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门高声喊道。
一旁早已等得心中焦急难耐的太监总管看见五皇子总算是来了,忙凑过来,焦急道:“五皇子,大家等您半天了,皇上已经示意冯大人他们去取遗诏了,您快进去……”
不经意间瞥到五皇子身上斑驳的血迹,吓得说话都不大利索了:“五,五皇子,您,您这,一身,血哪儿来的啊……?”
宁西顾急匆匆的迈着步子,死紧着眉头:“大皇兄的人弄的。高齐你先下去,派人去照顾好我母妃。大皇兄他们是要逼宫啊!”
“西顾!”云初昭低喝一声。“我们该进去了!”路过那太监总管身边:“你知道哪些话能说那些不能说,给我把嘴锁严实了。否则摘了你的脑袋。”
太监总管在她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
五皇子听闻,收敛了话头,与云初昭一同进入皇上寝宫。
“五皇子。”
里面倒是静谧得很,宁西顾四周扫了一遍,除了常年在战场上的老四没回来,其余的皇子皇妃都到了,皇上的嫔妃在贵妃以上阶位的大都来了,除了五皇子生母容妃。在场的人个个神色悲戚,心中却大都明了皇上这次是不行的了,就看大皇子和五皇子究竟谁胜谁负。最激烈的龙争虎斗从五皇子进门就开始计时。因此这样的情境下,在长治人明显分为两派,二皇子三皇子一向是五皇子派,大皇子生母林妃在后宫盘踞多年,涉及到的关系千丝万缕,因此大多数妃嫔都在她身侧。
几个庶出的皇子公主徘徊不定,宁西顾也不甚在意。在三皇子他们留的位置上坐好。
三皇子妃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一边轻声对离得近的云初昭和宁西顾说:“五皇子,五皇子妃,你们俩可算来了。方才六皇子和大皇子闹翻了,好大一场戏呢。”
云初昭笑道:“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么,有什么好瞧的。大皇子脾气暴躁,六皇子为人执拗,吵起来一点都不奇怪。”
“就是奇怪才跟你说的啊。”三皇子妃性情很活泼,对周围什么事都好奇得很。“六皇子公开放言不再支持大皇子!”
这事儿的确蹊跷。
“对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不久前父皇清醒了一刻钟的时间,一直念叨着五皇子怎么还不来……”说话间看见五皇子衣襟上的血迹,不禁“啊!”了一声。
五皇子抱歉的看了一眼三皇子妃:“三嫂,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三皇子妃倒是毫不在意,关切道:“你受伤了么?”
“别人的血。”他淡淡的说,眼睛却一直看着云初昭的表情。不出意料,又是冷冷淡淡的面瘫状。
云初昭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真是别人的血,恐怕是他怕自己担心故意这么说的。别的妃嫔被这声低咤吸引住了目光,看见五皇子后又是一阵的低语。
云初昭往五皇子那边侧侧身,将声音放低,道:“微之,不如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宁西顾摇摇头。云初昭了解他的性子,也不再过问,只唤来小柱子叫他去拿自己与五皇子的衣物以及医药箱。
小柱子没多大会儿就跑回来了,云初昭低声道:“我们先去换身衣服来可好?”
宁西顾点点头,随着她去了暖阁。
暖阁里就他二人,方才在外人面前无法表现的困顿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揉揉额角。云初昭上前一步为他宽衣。
宁西顾上半身已经赤诚相见了,云初昭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打量着他手臂上的伤。不得不说,她还是很淡定的。
云初昭看见他手臂上有一道手掌长度的伤痕,血肉翻滚,不由得感觉十分的恶心。她本身官宦人家的小姐,父亲的宠爱使她能够和寻常男子一样识文断句,舞刀弄棍。但是第一次见血难免会感觉到压抑。她竭力忍住自己的惊呼,去医药箱里寻来止血的药膏,抹在宁西顾的伤口上。
药膏是清凉止痛的,然而生生的在肉里将这药膏抹匀对于二人来讲,都是一种折磨。
“啊……”云初昭一不小心施在宁西顾伤口上的力大了一点,宁西顾终于忍不住痛哼出声来。云初昭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宁西顾看着她,示意她继续,云初昭复又垂下头去帮他继续上药。二人的距离相隔甚近,宁西顾稍稍将头移过去,低了一点,便能吻到她的发髻。
云初昭能感觉到,不由得将头偏过去一点,细看的话甚至还能发现她脸上淡淡的红晕。
头一偏宁西顾恰好能咬到她的耳朵,宁西顾一边吻她的耳朵一边忍着痛。云初昭的耳朵已经红透了,就是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从一边拿到纱布,一边裹宁西顾的手臂。“轻点儿。”宁西顾不满的咬咬她的耳朵,口中喷出的热气儿使得这暧昧的气氛又浓厚了不少。
“那你别乱动,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去。”
宁西顾于是动也不动,等她慢慢为自己包扎,觉得现在的云初昭很温柔,想一直这么看下去。遂低声道:“初昭。我若为王,你必为后!”云初昭看他一眼,道:“大局未定,小心隔墙有耳。”
2、逼宫 。。。
第二章逼宫
宁西顾对于云初昭的顾忌毫不在意,云初昭为他拿来更换的衣物示意他自己换,然后自己走到一边的屏风后面换自己的。
其实云初昭是极美的,然而十六岁才嫁给宁西顾,这在南丘国简直是奇人奇事奇葩一朵了。
宁西顾穿好了衣服,就定定的看着云初昭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一不留神云初昭就出来了,拢拢头发,她问:“你看什么呢!”宁西顾从善如流:“看你穿这衣服好不好看。”
“五皇子!”小柱子在门外叩首,高声提醒里面二位:“皇上醒了!”
“父皇醒了?!”宁西顾收敛了所有的不正经,与云初昭对视一眼,不由得将神经绷紧,他快步走上前,拉开门,趴在门听声音的小柱子一不留神,向前扑去,宁西顾一让,小柱子就摔倒在地。他一边揉屁股一边道:“五皇子,您快过去吧!”
宁西顾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一摔衣摆匆匆走掉,云初昭脸色也是紧张之至,到了正殿方才发现皇上身边尽是人,年轻的妃嫔争先恐后的往他身边涌,在此之前,承受雨露的多少决定她们的荣华几何,而今这却变作了催命的绳索,无数的哭声响起,让人心烦意乱。有子的妃嫔虽然也泪眼婆娑,却带着些忐忑与激动。可是那泪水不光是为年迈的皇帝而流,同样是为自己、为儿女而流。不知新皇会是谁,如果要对她们赶尽杀绝又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盼着新皇能以慈善为本,善待他的兄弟们。大皇子等人原先志在必得,而自从五皇子从止凤门进来之后便有些余力不足了。气势上反而差了一截。
二皇子看见宁西顾二人,急忙走过来,面有忧色。他压低嗓子道:“父皇醒了,但是……”
看着二皇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宁西顾向那个方向看去。——皇上被他的众嫔妃围着,竟似乎无数个人头在眼前攒动,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宁西顾眼见着之际无法突破众嫔妃垒起来的“围墙”,心中正焦急,却见云初昭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她向宁西顾靠近一点,猛地拉着他跪下,宁西顾顿时反应过来,他俩对视一眼,高声道:“见驾来迟,望父皇赎罪!”
所在的嫔妃皆因身份不够受到皇子大礼,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西顾么?”人群里传来皇上苍老的声音,四五十年在位的时间累积的威严到了年老依旧不改,宁西顾听得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父皇,是我。”
“进来让我看下。初昭也过来。”皇帝说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宁西顾沉稳的走进去。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