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臣看着方丈大师,负手背后,语气平缓道:“你知道我是仙,也知道仙魔不两立,更知道我来有要务在身,难道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没有几分蹊跷吗?”说着将眼神死死锁在我的身上。
我被光臣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看着远去的璇照,心中更是焦急无比,看着杀害师兄的仇人就在眼皮下逃脱,可此刻我偏偏没有办法,我恼怒地差点冲上去,管他什么光臣,杀了璇照再说,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我,此刻别说杀璇照,就是稍微有个大点的动作,光臣都可以在瞬息之间让我灰飞湮灭,因为我在光臣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杀机,看来今天我是凶多吉少。
方丈大师闭目苦思良久,扬眉道:“虽然佛道有些间隙,但我相信仙人还没有沦落到于魔为舞的地步,我姑且相信你的话。”说着眼神还盯着远去的璇照,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光臣笑道:“看来你们还是对我阻拦你们追杀魔尊有些不满,也难怪,你们修佛的总是对我们修道的有些偏见,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拦住你们是为了防止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无论是你们佛,还是我们道都是不容的,那个什么魔尊和他比起来,只怕也没有什么可怕了。”
阻止一样东西?我心中狐疑道,难道是我多虑了?
方丈大师也是不解道:“是什么东西?”
光臣干笑了两声,突然盯着我大喝道:“你还不出来吗?”
我看着光臣那如炬的眼神,心中一阵慌张,连忙自我安慰道,别怕,他说的是东西,又不是人,不会是我的。
光臣等了一阵,见没有反应,再一次喝道:“在茫茫天道之下,难道你还想躲藏吗?刚才在天煞之下,你被引诱得鬼气大泻,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办法再掩饰了,天鬼!出来吧!”
话音落下,众人一阵骚动,不由得把目光都盯向我,因为我是这里唯一的灵体,如果说天鬼的话,只可能是我了。
方丈大师,不可置信得看着我道:“你是天鬼?”
没想到光臣口里的东西,指的就是我,在他的眼里我连个人都算不上,呵呵,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样,面对大师的指责,我只好苦笑得点头承认。
“啊!”众人惊叫一声,如躲瘟疫一样,瞬间离我而去,片刻,若大的一块地方,就只剩下我,还有戒嗔了,其他人都躲的远远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你不走吗?”我看着戒嗔问道。
戒嗔看着我摇了摇头,笑道:“想不到你的威力这么大,要是早晓得话,刚才在魔尊面前报上你的名号,也不会那样狼狈了。”
我听了戒嗔的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天星!”如烟的哭喊声突然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看着如烟,只见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哽咽得语不成句,若不是被光臣困在结界内,不能动弹,只怕早已冲到我的身前。
我看着被制住的如烟,勉强得笑了下,我想这样对于如烟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因为我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要小心啊。”如烟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我笑着对如烟竖了竖大拇指。
“哼!死到临头,还不觉悟!”光臣看着我冷哼一声。
方丈大师见戒嗔还停留在我身边,不由的怒斥道:“嗔儿!你还呆在那孽畜身边做什么?难道你想毁了我千佛寺的百年清誉吗?”
孽畜?哈哈哈,我看着上一刻还和蔼和亲的方丈大师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只是这几分钟的时间,我就成了孽畜,难道天鬼真的这样可恶吗?还是人变得太快了?
戒嗔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我,显得十分为难。
“你回去吧,毕竟他是你的师傅。”我不想让戒嗔太难作,更何况,这时候还和我在一起,结局只怕只有一个,而我不想看着他因为我的过错而死去。
戒嗔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决定。
“这就是你们教导出来的吗?竟然会与天鬼为舞!”光臣在一边讥笑道。
法度方丈被光臣笑话,顿时勃然大怒道:“戒嗔,你杀了他!你杀了天鬼,要不然你就永远都不要回天佛寺来了。”
“师傅,我!”戒嗔看着法度方丈急得不知道怎样才好。
“不要叫我师傅!”方丈怒道。
我站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怒道:“法度方丈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戒嗔他是我的朋友不错,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将他赶出天佛寺!”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方丈大喝道,说着随手向我打来一道佛印。
佛印来得十分猛烈,摩擦着四周的空气滋滋做响,厚实的光芒可以看出法力的雄厚。
哼!难道我会怕你吗?我也不示弱,将身上的剑气凝聚在手心,手心处隐隐发出微光,等佛印靠近,我大喝一声,一道精光从手中澎湃涌出,将佛印死死抵住,佛印不但不能前进半分,还被慢慢向后推去,法度见状吃惊不小,只见他将佛珠从脖子处拿下,放在手中,慈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佛珠便开始绽放出一层层的佛晕,将天空照得一片祥和,天空中似乎有神佛骑象由远及近,若隐若现。
光臣在空中见法度发出此招,也不由得点头称赞道:“看来你们也非浪得虚名。”
法度听闻后,并不买帐,鼻哼一声,口中大喝:“孽畜受死!”将手中佛珠一震,佛珠顿时散开,漫天洒落,射出佛光无数,空中骑象神佛身上佛光激射,身下坐骑大吼一声,夹击着雷霆之势,向我冲来。
我手中剑气抵住佛印已是稍有吃力,这时,见空中神佛落下,更是有苦难言,只好再次鼓起全身剑气,额头剑心涌现,一道剑芒冲天而起,挡在我和神佛之间,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气魄无比,而我知道这也只是外强中干,经过天煞我的灵体已经有些损耗,现在还未来得及,又强迫着剑心使用这样大的力量,无异于火上浇油,身体周身犹如坠入火坑,烧得生疼,但此刻,我也只能强作镇定,眼中盯着空中那急驰而下的神佛,只盼等会的冲击会小些。
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一道精光散过,神佛便和剑气撞击在一起,只听咯噔一声脆响,剑气应声而碎,我心头如同被大锤猛敲一下,不由得闷哼一声,手中力道一松,佛印借势又向我逼近几分。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戒嗔突然猛喝一声佛号,一道经文闪着光芒加持到我身上,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手中剑气再次一盛,将佛印又抵了回去,我回头对戒嗔露出感激的笑容,可是在我转身的那瞬间,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我只感觉到身边人影一闪,等我反应过来,戒嗔已经化作一道长虹向空中急坠的神佛冲了上去,从戒嗔遗留下的气息,我可以感觉他根本就没有使用任何的法力,单纯的用肉身去抵抗神佛,这无异于是在送死,他这是在找死!他怎么能这样?
在我分心的时候,佛印却借机向我急射而来,而这时我哪有心思去管什么佛印,恩!我闷哼一声,忍着被佛印打中的剧烈疼痛,不顾身上支离破碎的衣服,咬牙向空中的追去,口中焦急的怒喝道:“戒嗔!你他妈的送死啊!”
戒嗔许是听见我的声音,回头对我灿烂地一笑,身体就这样消失在那丑恶的神佛的口中。
“嗔儿!”法度一声悲鸣,这时他才从刚才的极度震惊中反应过来,也不顾被法力反噬,硬生生将空中散布的佛珠收了回来,当佛珠黯然地落回手中,神佛就此消失,法度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比,身体摇摇欲坠,四周弟子急忙向前扶持,法度看了一眼从空中跌落的戒嗔,使劲挣脱开四周的弟子,摇摇摆摆的向戒嗔飞来。
“戒嗔!”见神佛突然消失,我来不及有太多的惊讶,急忙将坠落的戒嗔接住。
“戒嗔。”我看着此刻的戒嗔,心中一阵绞痛,那张曾经天真无邪的脸,已经苍白无色,不断地有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呕出。
戒嗔挣扎着睁开眼睛,对着我勉强的咧了咧嘴,可是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他都做的那样费力,我看着从他嘴里溢出的鲜血,心中如刀绞一样。
“嗔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法度已经来到我们的身边。
我抬头厌恶地看了一眼法度,可是戒嗔一声虚弱的师傅,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哎!”法度老泪纵横地看着戒嗔,便哽咽地再也说不话来。
戒嗔看了看我,又勉强得看了看法度,虚弱道:“天星,我们是好兄弟吧?”
“恩!”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戒嗔满意地笑了,可是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都过于艰难了,口中又忍不住溢出了鲜血。
“师傅,你原谅我吗?”
“原谅,原谅!”法度不住的点头,眼泪如断线的水一样滑落眼角。
戒嗔闭上眼睛笑了,嘴里囔囔着:“师傅,天星是会唱枉死咒的鬼。”说完,就再也没有声音。
“戒嗔!戒嗔!”我看着戒嗔苍白的脸色,不住的大声嘶吼着,戒嗔不会就这样死了吧!不会的!不可以啊!
第三卷 情定三生石 第三十六章 毁灭(中)
法度看着我,沉默了半天才缓缓道:“把戒嗔给我吧。”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法度再一次开口的时候,我这才明白他想做什么?
“给你?”我看着法度那张苍老的面孔,忽然发现是那样的可恶,我忍不住大吼道:“凭什么给你,是你杀了他!你是他师傅,可是却杀了他!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是天鬼吗?可这关戒嗔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让他杀我,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话,他就不会死了!”我大声的发泄着心中的悲伤,如果不是看戒嗔那样敬重法度的话,我只怕早就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法度任由我发泄完,才颤抖着声音道:“戒嗔他没有死。”
“没有死?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法度为了减轻自己的过错,而编造的谎言?我盯着法度再一次确认道:“你说戒嗔没有死?”
法度垂下眼帘,叹息道:“没有死,可是却和死也差不多了。”
听过法度的话,我心中才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如同被一盆冷水熄灭,急道:“戒嗔到底是死是活!”
法度苍白的眉毛微微耸动,叹道:“嗔儿受到三密印的攻击,虽然我撤得快,可是魂魄却受到很大的打击,是死是活现在还很难说,如果不马上把嗔儿带回天佛寺治疗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我想你还是快些把戒嗔给我吧。”
我耳边听着法度的话,眼中看着已经面无血色的戒嗔,虽然不知道法度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现在戒嗔有一线希望,我又怎么能让他陪我送死呢,就算法度是想将戒嗔从我身边带走,从而没有顾忌的将我击毙,但此刻,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法度的话就象黑暗中的救命稻草,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选择相信法度。
我犹豫片刻,便将戒嗔交到法度手中。
法度轻轻地将戒嗔捧在手中,对着天空长叹一声:“嗔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师傅要是早知道你和他的情谊这样深,也不会逼你杀他了;都怪为师啊,为师不该逼你,让你这样为难,师傅知道你生性敦厚,不敢违抗师命,却又不能对朋友下手,这都是为师我逼的啊!”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嚎啕大哭,完全不顾及一代宗师的形象,可见他与戒嗔的师徒情谊绝非一般深厚,此刻情到伤心处再也管不了其他了。
我看着法度,心中也是刀绞一般,若是之前我稍微注意下戒嗔为难的情绪,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害得戒嗔今天这样!我心中懊悔无比。
法度缓缓地起身,生怕动作稍微大点,就会让戒嗔受到伤害,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熟睡一般的戒嗔,他看着我,嘴角苍白的胡须蠕动了几下,象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却又有些难以启齿,思量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天……施主,老衲有些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我忧郁几分,不过事已到此,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于是点头同意。
“先前嗔儿昏迷之前说,施主曾经呤唱过枉生咒,可有此事。”
我点头确认此事属实,不过心中却有些不明白,法度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法度见我点头,先是眼瞳突然一张,花白的眉毛被带得一扬,显然十分吃惊,续而长叹一声,象是放下心中大石,可转瞬又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担心什么,看得我心中更加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