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禄东赞揉了揉眉心。终于把战事都布置完了,明天只需点兵整装,后天一早便可出发。想到要离开逻些城一段日子,他的心已不似以往,他有了牵挂,牵挂那个调皮任性的女子,牵挂着眼中常现出悲悯的女子,牵挂着嘟着被吻肿红唇的羞恼女子……只要一想到她,从他的心底便会涌出千股柔情,这样的情怀会很快冲破阴霾的情境,将幸福充溢心间。
此时,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哪怕见了面后一句话也不说。只要看她一眼就满足了。他起身将灯火吹灭出了军帐,踏着月光望着不远处的大帐,不禁加快了脚步。
“大相。”一个低柔的女声传了过来,在这寂静无人的夜,这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
借着月光,禄东赞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辩了一下,竟是卓玛。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温言道:“这么晚了还没睡下?”
“嗯。今天是哥哥的生辰。卓玛想念哥哥了……”说着,卓玛低声饮泣起来。
单薄的身子,耸动的肩膀,在这冬日的寒夜里显得那样孤苦,惹人怜惜。
禄东赞心底一阵难过,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卓玛,别难过。此次出战吐谷浑,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哥哥报仇。”
卓玛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隐忍着哭泣,伤心欲绝。
“卓玛谢过大相。”她说着,脚步稍稍退出,对着禄东赞就要相拜。
禄东赞岂会容她拜下去,双手急忙伸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怎料她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他的怀里。禄东赞扶住她的同时,发现她已经将他的腰紧紧地环抱住,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禄东赞可以理解她痛失亲人的心情,并没有马上推开她,轻拍她的背,等她的情绪渐渐好起来,才道:“卓玛,好些了吗?若是以后有了什么伤心的事不要忍着,你虽没有了家人,但还有我,还有夫人,我们两人都会为你作主的。”
埋在禄东赞怀里的卓玛眸光轻闪,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她推开了他,好似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跪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些惶恐不安,“大相,卓玛孤苦无依,卓玛定会听夫人的话。请大相不要赶卓玛离开。”
禄东赞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话,显得很困惑,他扶她起来,“快起来,我何时说过让你离开的话。你只管安心住在这里就好。”
卓玛仿佛拿了一块儿免死金牌,眼睛亮亮地,她的目光掠过禄东赞的脸庞,正看到明月下,那张英俊的脸凝神望着她。摘下面具的他,虽没有了神秘感,却更显得他俊美异常。看到他挺直的鼻子下,一张薄唇似张非张,她的脸顿时飞红一片,转身跑了回去。
禄东赞微皱了下眉,抬脚往大帐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他又停住了脚,站在原地隐入沉思。不一会儿他又缓缓地回过头去,望着卓玛离开的方向,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梦中,李昔回到了现代,睡着柔软温暖的大床,搂着维尼小熊,和它不停地亲吻,刷碰着鼻尖。窗外,阳光透进房间,满室*光无限,暖意融融。阳光离她越来越近,那热度越来越明显,让她感到窒息……
难以喘息,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着她的眼睛是双含笑的眼眸,李昔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时跨搭在他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嘴唇对着嘴唇。这,不仅仅用“暧昧”两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禄东赞看到她的表情,忍住笑意,很无辜的盯着她看。意思是在告诉她,这与他无关,绝对是她先对他用强的。
李昔的唇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与他的唇挪开了一段距离,接着想把她的腿从他的身上移开。却他的铁臂紧紧的箍住了。
“别动,昔儿。”他说着,脸往前一凑,飞快地在她唇上偷吻一口,“乖,只一会儿,好不好?”
恐怕天亮他就要去军营忙了,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李昔点点头,“不过,你要答应我,要老老实实地不准对我动手动脚的。”
禄东赞温柔地对她一笑,头抵着她的头,灼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沙哑着嗓音:“好,就照你的意思做。”
李昔撇撇嘴,总觉得他的允诺有些假。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两人都不作声的对望着,实在有些尴尬,偷眼看到他依旧目光炯炯地痴望着她,这样的深情,她有些怕了。
她转了转眼珠,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
“赞普答应了吗?。”指的是他一人带兵出战。
“都已经布置好了,次丹巴珠和扎西会带着军中的铁骑精兵明天先一步北上,后天一早我再领兵出城。至于赞普,他已经答应留在逻些城。城中可不能虚空无主,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他横了眸,眼底清泽流淌,幽幽朗朗,似得意,又似快活,“象雄国也会出兵在西境围堵吐谷浑。”
李昔心中一动:“你是怎么让李迷夏答应出兵的?”
“美貌的公主加上一张藏宝图。”
这世上果真有藏宝图这东西?
禄东赞见李昔嗤笑,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大唐宝藏良多,你看不上眼。可这张藏宝图却是当年众多部落首领竞相争夺的宝物。”
“哦?”李昔来了兴致,“说说看。”
禄东赞笑了,眸间光芒滑动似雷电忽闪:“想要得到必先付出,否则,这样白白地告诉你,我不甘心。”
李昔僵了僵,“你,你想怎样?”
他的眼中笑意更浓,目色深沉而又专注,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很简单,亲这里一下。”他指着他的脸颊。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想想藏宝图,算了,亲脸颊嘛,简单啊,就当闭上眼睛亲一只小狗好了。
李昔在他的脸上飞快地一吻,紧接着下一刻,她便后悔了。这个登徒子,这个色鬼……
“唔,唔……你放开,唔,唔,你答应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唔……”李昔四肢并用,极力想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禄东赞。
“……嗯……对……我只是动动嘴而已……”
当唇齿间的交缠不再抵触,从温冷变得有些狂热,扑在肌肤上那轻柔的呼吸陡地化作燎人的炙火,烫着李昔的肌肤,即而又烫至了她的心,一次一次,刻下了深深浅浅、数不清的烙印。甜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惘然。
不知何时他的手已自她的指间挣脱开来,悄悄地滑落至腰间,解开了那条束带,探入了她的衣内。
“禄东赞”她嚷叫道,身子不自觉地颤抖,颤抖,心在紧缩,紧缩,紧缩到她难以忍受时,她按住他的手。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眸光迷乱而又热烈,飞扬的眉毛皱了皱,俊美的面庞上有苦苦的忍耐,也有难解的贪恋和渴求。
看到她眼中的清泪,他的心似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泼过,意识顿时明晰起来,“对不起,我……你放心,你若不答应,我是不会碰你的……方才,我是情不自禁。”
李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向她道歉,脸颊通红,虽羞极,还是勉强说了几个字,“这次算了,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说着,她伸出手摸摸他也滚烫的面庞,闭上眼。
禄东赞只觉得口中似吃了黄莲般苦涩,翻身下了床榻,急急地奔出了大帐,望着满天星辉,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一团雾气冲口而出,很快地消失在暗夜中,不见了踪影。
【第007章】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开始有了零星的响动。天亮了……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尤其明天一早吐蕃就要出兵,今早的气氛便显得比往日格外的紧张、凝重。
而大帐内,李昔拥被在榻垂眸凝思,竟不知坐了多久。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任何事情都不能扰乱她的心境。
蝶风进来伺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夫人……”蝶风轻声唤道。
李昔的眼皮动了动,再抬眸时,眼中已是清明一片,“备衣,等下我要见文成王妃。”
蝶风微怔,忽而叹息一声,上前服侍她起床。
待两人走近文成所居的大殿门口时,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
“昔儿,快进来。这位是贡日贡赞王子。”文成笑着起身将她迎进大殿。
大殿的主位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衣着精致,华贵,胸前挂着一颗拇指肚大小的红色宝石,只消一眼就知此物不是凡品。
想来这便是贡日贡赞,松赞干布唯一的儿子。
身旁一位身材高大的妇人,悄悄地将他往前推了推,小家伙的脸上立刻展开笑颜,用很是流利的汉话道:“这位就是大相夫人吧?。”
他年纪虽小,但身份高贵,却是不用向李昔行礼的。
李昔笑着上前一礼,“臣妇见过王子殿下。”
“快快请起,夫人身出大唐公主之尊,乃是大贵之人。夫人实在不必行此大礼。”这贡日贡赞将场面话说得有板有眼,不禁让李昔有了小小的讶异。
这么小的年纪却有着不符实际年纪的沉稳、老练。若不是他早慧识人颜色,心机深沉,便是他的母亲“教”得好。
李昔不留痕迹地打量贡日贡赞身旁的妇人。二十多岁的妇人,身穿质地尚好的棉布衣袍,额头两侧垂编着细长的发辫,发头梳得规规矩矩,很少象尺尊王妃般插满了珠宝饰物,不过,是两颗普通的宝石编在发辫中,泛着两朵高原红的脸上珠圆玉润,夹带着几分不安,显得很憨厚。
蒙萨妃……
虽是妃子,却尊不及尺尊与文妃,仅相当于妾室。
看样子,应该是松赞干布很早就娶进门的。
她思忖着,蒙萨妃已笑盈盈行了一礼:“蒙萨见过夫人。”
三个妾室里只有她一人诞下王子,可见此人多么不一样。这样想来,贡日贡赞能说出方才的一番话,倒也没有什么可以见怪的了。
李昔微微笑着,瞥见文成向她暗自点头,便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从手上褪下一只碧汪汪的翡翠手镯给她做了见面礼。
蒙萨双手接了镯子,谢过便沉默地退到了一旁。
文成就笑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王子殿下还要去读书,就先回吧”
贡日贡赞笑道:“好,儿臣就告退了。等得了闲,再和母妃说话。”
说着和蒙萨妃给文成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开。
这母子俩,还是保留了几分“赤诚”之心……
李昔微微一笑。
“王妃这几日过得倒是不错呢,”李昔很欣慰她能与贡日贡赞之间的互动,但也不想她因此掉以轻心,“……人虽小,心却不小。所以,不能远了,也不能近了……”
她正说着,有下人来禀,说松赞干布来了。
这么早就来了
李昔看向文成,她也同自己一样,都很意外。
下人刚退下,松赞干布走了进来。
看见李昔也在,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李昔施了一礼,笑道:“宴请的事情想找王妃商量。”
他看了文成一眼,什么也没说,只与李昔继续道:“明日一早大相便出兵了,宴请的事情先不急。你先帮他准备一下。”
这是要她离开了。
李昔闻音知雅,于面上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便离开了。
走了丈余远,蝶风跟了上来,悄声地道:“赞普与文成王妃商谈建什么寺庙的事情。”
寺庙?难道是后世所见的大昭寺与小昭寺吗?松赞干布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只是,他一点都不担心战事吗?或者,他心中已然有了必胜的把握。
“我知道”李昔对蝶风的消息很满意。
“夫人不回大帐吗?。”蝶风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大帐的,而是用来储物的仓库。
“先不回。”李昔摇摇头。
储物的仓库却不是谁人都能进的,李昔只站了门口,与守库的人交谈了几句。
“走吧,我们回去。”她说这话时,有些几分喜意。
蝶风点头,看着她的脸色,小心问道:“赞普说得没错。夫人是应该回去帮着大相准备一下衣物的。”
李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并不作答。
蝶风只觉得这两人之间怪怪的,难道……她不敢再往下想,那样的结果是她不想预见的。她发自心底地希望李昔能幸福、快乐。到时,她也好安心离开。这里并不属于她,她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尊贵清俊的脸,只是这张脸更多的时候是冷漠着的。除了对一个人外,从未真心地开怀过。而她却愿为之付出一切,只要是他所想,是他所爱的,她一并去想,去爱,代他去完成他不能做的事情,甘之若饴……
两人各怀心事,默然回到了大帐。
“他的东西,你来收拾吧。”李昔说得很是随意。
蝶风却是不满,横眸:“夫人,不是奴婢懒,只是大相的衣物向来只有夫人一人打理,如今您让奴婢怎么收拾?”
自她与禄东赞成亲后,他便不让任何人碰触他的衣物。只道由她打理的衣物,穿起来特别舒服。李昔自是他这话假得很,却也没办法反驳。毕竟妻子照顾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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