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袭人,势如惊电,李昔手中长剑所到之处幻起层层光影,横空出世,碎金裂石。
“好剑法”豹纹男一边迎战一边赞道。
剑如流星,斜掠偏锋,半长的匕首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两人战成一团,竟一时分不出胜负。
禄东赞余光瞥见山下的那几个迷彩服正往山顶汇聚,已至半山腰处。若这般与她恋战下去,怕是得不到半分好处。
李昔的功夫的虽好,但练成也不过两年的光景。相对于禄东赞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手却是经验不足。
忽见他招式变得越加凌厉与刁钻,正在诧异间,只觉得衣领被他紧紧一抓,向上一提。打横将她挟在腋下,李昔哪肯束手就擒,踢打着就要挣脱,脖颈一阵剧痛,昏迷了过去。
来人已渐至山顶,看李昔被挟在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怀中,大惊失色。就要冲上去将她救下,只见面具男将李昔紧抱在怀中,纵身从高山之上跳了下去。
“公主———”
这时,有人眺望到两军对阵的战况,惊喜道:“看,有援军到。是牛将军”
当下几个分成两队,一队人马奔战场去报信儿。另一队人马则绕到山下去找。
援军杀至八阵中艰难死守的唐军精神大振
“杀啊”牛进达等人已率大军冲了过来。边喊,边反手劈飞身旁一个蕃劳,举刀长啸,唐军兵走龙蟠,瞬间变做突击阵型,且战且行,不多会儿便与八阵营军会合一处。
双阵合一,威力大增,吐番大军虽悍猛却也一时难敌。
松州城内,刘简已与韩威相见,两人一直在观望城外战况,见援军赶到,立刻打开城门,两位将军率城中数千兵马冲了出去。这便如虎添翼,冲杀敌阵锋芒难挡,不过瞬息功夫,便于吐蕃天罗地网中杀出一条血路,如潜龙出渊,冲天凌云,顿时逸出重围。
吐蕃大军方欲堵截,却见蕃营扬起滚滚烟尘,大惊失色。与此同时,军中不断地有人体力不支,倒地昏迷。
牛进达正要趁机踏平蕃军大营时,却被君侯集拦下。再往西追,就会遇到吐蕃主力大军。到时他们不会讨到丝毫便宜。不如进松州城。占据城池要地,再另做打算。
牛进达听令,三路人马重返松州,城门缓缓闭合,只余不足千人的吐工业园大军随后追到,已被阻在城外。
破局而出,重围脱困,端得快意人心
唐军寒衣浴血,飞马扬尘,齐声挥剑高呼,松州城中一片豪气干云
刘简在众人中找寻了一阵,不见李昔的身影。焦急中,看到几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跪至君侯集身前,叫了声:“总管大人”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激动:“末将等来迟一步,公主被番人给抓走了”
“什么?”君侯集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那人如此这般地诉说了一遍。
执失思力回忆道:“怪不得打到最后蕃军显得软手软脚的,原来是你们投得药。”
“蕃营也是公主让你们烧的?”牛进达惊问道。
此话却无人作答。
众人都从方才的轻松中惊醒过来,刘简更是抓住回话之人问:“魏王殿下不是说了让你们保护好公主吗?怎么现在不见了人?”
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奉公主之命离开她的身边是迫不得已,眼下心中懊悔至极:“将军……我……”
刘简眸底尽是惊怒,不及多言,返身便捞马缰,执失思力及时阻止他:“刘将军你去哪儿?”
刘简被他一拦,心中蓦然冷静下来,立在风驰之前片刻,狠狠的将马缰一摔,一时沉默。原来,早在出长安城的前一天,魏王特请他过府一叙,重点就在李昔身上。他当时是信誓旦旦的答应护公主周全,如今竟将公主……
丢了公主,可是件大事。君侯集也感到很烦燥,“刘将军带身手好的兄弟们设法暗中出城,我给你们两个时辰,务必找到公主他们人在何处”
纵使人人心中都在想着,若找不到公主该怎么?但谁也没有问出话。
吐蕃大军此时已是伤亡惨重,再加上一些昏迷不醒的士兵,一时不敢轻易攻城,只是屯兵围城等待西境的大军早点快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几个随刘简出城的侍卫先行回城,几人匆匆赶至君侯集身后,互相看了看,踌躇不言。
君侯集回头看去,执失思力问道:“怎样了?可找到他们?”
其中一人颤声道:“回将军,属下等探查清楚,公主……被掳到西境大营军中去了”
一句话不啻晴天霹雳裂破长空,牛进达浑身一震,猛然厉声喝问:“你说什么?”
身前侍卫惊的跪了一地。
“刘将军人呢?”君侯集好象已经想到了,却仍在打听他的去处。他多么希望刘将军没有做傻事。
“回总管,刘将军打发了我们回来。他只身一人前去西境蕃营了。”
果然,他还是去了。
整个松州城似乎在那一刹那陷入了令人战栗的死寂,躁动的战场中心弥漫出绝对的安静。
过了良久,他将目光转向了城外阵列的敌军,缓缓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何消息?”他声音中的沉冷似带着一种压迫力,逐渐的散布开来,眸底幽深,如噬人的黑夜。
那人摇了摇头。
君侯集再不说话,挥手谴退侍卫。
阴云压顶,不时丝丝坠下冷雨,眼见天气越发恶劣。
城外飞箭如雨,战车隆隆,修整后的蕃军终于向松州城发起进攻。
风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战场之上从来不见迟疑或悲悯,血的炙热与铁的冰冷,在交错的瞬间翻覆生死,渲染大地。
刘简冒死潜入吐蕃军中,终于探明李昔被囚禁在吐蕃大相的大营,因有重兵把守无法靠近,他只得设法回到了松州,与众人再议对策。
李昔抚了抚酸痛的脖颈,缓缓地睁了眼睛。
暗蓝色团簇的锦花圆顶大帐内,点着油灯。
地上铺着厚厚地羊毛毯,毯上放着一张矮桌,一个毛皮坐垫儿。
她此时正躲在一张矮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似听到了帐内有了动静。
帘帐一掀,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吐蕃少女。黑红的脸蛋上,漾着浅浅地笑意,嘴巴正一张一合地说着李昔听不懂的话。
“阿娜尔,你先出去。我来对她说。”禄东赞对那少女说道。
阿娜尔笑着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里哪里?”
禄东赞淡淡一笑,“我的营帐。如果你想见见我们蕃王的话,我现在便可以让你过去一见。”
蕃王?松赞干布?难道她现在不是在松州城外,而是已经到了西境蕃军的大营?
【第025章】
李昔似是堵气地从他手中扯过毯子,想把自己再次蒙起来。他反应极快,一只手拉住毯子的另一端,她僵持,任他拉着,身子却静静不动。他冷笑一声似是恼了,也不管手上的伤猛地用力拖住毯子,将她的身体拉入他的怀中,胳膊紧紧环在她身上,箍得她动弹不得。
他手上的伤,是与她交手时,被青光剑所伤。
她闭眼,唇边笑意越来越冷。
他将下颚抵至她的额角,声音凉滑似冬日的寒玉。
“你究竟在别扭什么?”他问。
李昔听他如此问,竟轻笑着答道:“我不过是你们的一个俘虏,岂敢与你闹别扭?”
他沉默,手自她臂上滑落,轻轻捏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李昔拢指握成了拳,将手缩回袖中。
“我并没有告诉蕃王,你是唐人。”
李昔瞥眸看他,之后不屑地收回眼光:“非奸即盗,称不得光明磊落。”
深湛的眸间目色微摇,他垂眸,盯着她,似是火大:“我怎么就非奸即盗?怎么就不光明磊落了?”
“成者王,败者寇。要杀要剐全凭你一句话。但这样以蕃王相见之名戏弄于我,却不是君子所为。你没告诉蕃王我的存在,本就是欺君之罪。你将我单留在你的营帐里,谁知你安得什么心思?”
他本是神看这营帐的装饰并非松州城外的那些,看来是真的到了蕃军主营。
去见蕃王吗?现在她可是战俘呢。这吐蕃乃是蛮夷之地,不知会用什么刑具对待她?想到这儿,一阵恶寒。她才不会主动去见。
她揉了揉有点堵塞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了。我头痛,想休息。”
说着,她便倒在床上,扯过薄毯连头也一起蒙上。
禄东赞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而后坐到矮桌后面,朝帐外道:“阿娜尔”
帘帐很快地被掀了起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阿娜尔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阿娜尔端了一桌子饭菜走了进来。
“起来,吃饭”他朝着榻上的那个瘦小的身影瞥了一眼,命令道。
李昔在毯子下面撇了嘴,才不要吃虽然确实已经饿了。
禄东赞见她动也不动一下。便起身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呼地一下,将毯子掀开。
“起来”
情安静地听着,眸光轻动,唇角微微一扬似有笑意浅现,甚至低眸盯着她看时,眼中流露出的也不是被她说中短处的恼,而是隐约的欢喜和赞赏。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他面色一寒,倏地松手放开她,站直了身,冷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想我的?竟是不堪入目的奸佞之人。”
李昔心中一动。作为蕃人,将汉语说得这么好的,他还是第一人。
从他的气度、阿娜尔对他的恭敬之态。她可以大概猜出他在吐蕃人中的身份不低。
想到阿娜尔,她往帐帘往望了一眼,不知何时,阿娜尔已经悄悄退出了营帐。
李昔也起身,看着他,摇摇头,叹气,涩声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关心自己是否还有回到大唐的希望。”
他转眸看她,眉毛一挑,神色恢复过来:“那你就该信我。”
李昔垂眸看案上的饭菜,她确实有些饿了。吞了一口口水,漫不经心地与他打着太极:“事实摆在眼前,叫我如何信你?”
禄东赞扳过她的身子面对他,定声道:“吐蕃无意于大唐作对。蕃王刚统一吐蕃不久,实在是不该多战。这场战是真打还是假打,你迟早会知道。至于我为何答应你没事,那是因为我不允许你这样一个有才之人白白地死去。”
有人之人?李昔惊了惊,困惑:“你如何知道我有才?”
禄东赞勾了唇,脸上的寒意终于褪尽,缓缓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为什么登在高山之上观战?”
“我喜欢看打架的,围观,你懂吗?”
他笑了,冷声道:“这个理由连你自己都骗不过,还说出来作甚么?你若不懂阵法,你只身一人爬高山观两军对垒?”
李昔抬眸看着他,蹙眉。
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
鼻子里有些发痒,打了一个喷嚏。头又开始隐隐地发痛。
象这样的季节在松州却是早晚温差极大的。李昔只着一身迷彩装,又淋了一些雨,受了伤风寒。不是说练武功会强身健体的么?怎么到她这儿,就变了味呢。
他伸手按她的额角,提醒道:“那些与你穿着一样的人紧张地跑到山顶想要救你,我带你纵身跳下高山的那一瞬间,他们喊的你什么?”
李昔的目光一缩,没错。他们喊的是公主。
他听到了。
他笑意深深,眸色诡谲难辨,“或许我也该尊称你一声公主?”
他明知道她是大唐公主,却没有将她交给蕃王,留在自己的营帐,莫非他……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禄东赞叹气:“你聪明一点了。”
李昔转了眸子,笑了:“其实我很笨的,只怕你从我这里也得不到什么。”
禄东赞面色一暗,轻轻一笑,道:“不如先试试看?”
“怎么试?”李昔抿了唇,眸光一动,认真打量他。
他拧眉笑,很是无奈:“先吃饭吧,你难道一点都不饿吗?”
李昔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点点头。
禄东赞目色一闪,不言。
我扭头,凝眸看着桌上的丰盛的饭菜,多以肉食为主。正对了她这个无肉不欢的胃口。轻声道:“我是唐人。”
他默了许久,然后身子一动,伸了胳膊将她揽入怀里,温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你很倔强。”
这样的亲昵,意外地没有让李昔感到不舒服。若在以前,她必会有所抵触。可如今,竟会依靠在他的怀中,任他抚过她的脸。
是因为受了风寒,心里有了一些想要依赖的想法吗?
她叹气,垂下眼帘。
依偎半响,两人各揣心事,一时似都没有意识到这般站立的姿势是多么地暧昧和亲昵。
李昔凝神思量着他刚才所道的每一句话,每看似想通一处时,却不觉又落入了另一个谜团。脑中困惑有增无减,甚至到了想问也不知从何处问起的茫然。他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将胳膊绕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搭住,一动不动。
偶尔,耳畔有一声低低的叹息缓缓飘来。
心思一落,她忙伸手推开他。他愣了愣,望着她:“怎么?”
“不是说要吃饭的吗?”她轻声嘀咕一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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