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石桌前坐下。
只听高阳道:“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听听你有了什么主意?我这里已是想好了,别到时出场是一样的,岂不是徒惹人笑话。”
原是为了这个。
李昔淡淡一笑,道:“寿宴乃喜庆之事,到底脱不开歌舞这些俗套。”
高阳没想到她能说得这么含糊,不由得立起了娥眉,“你这人还真不爽快。只管告诉我又有何妨?”
担心两个节目撞车嘛?一定不会!李昔淡淡一笑,偏不解释。
高阳见李昔低头喝着茶,对自己理也不理,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啪!”地一声,高阳狠狠将手中的茶杯丢在了李昔的脚边,碎裂的杯片、飞溅的茶水沾染了李昔的裙面上。
这突如其来地一下让李昔惊吓的同时暗自郁闷,高阳的坏毛病真是越来越多了。大小自己也是她的皇姐,怎地这样不懂礼数。
蝶风慌忙跪在地上帮李昔擦着裙摆,暗中扯着她,示意她快点离开。
李昔却不想因此退缩,这次退了,保不齐还会退下次。看样子高阳还真把她当“傻”子看呢。
她起身正要与高阳争辩几句,眼角余光却扫见两道人影——魏王李泰身后跟着一名侍卫沉步踱了过来。
【第011章】找乐子
高阳也已看见来人,脸上立刻没了刚才那冷怒的模样,站身迎上前去,娇声唤道:“四哥。”
亭中一行人等齐朝魏王行了礼。
李泰越过高阳,在她方才坐着的石凳一旁坐下,眼睛只看着李昔,轻声道:“免礼,坐吧。”
高阳并未因李泰对她的冷淡多做计较,听完他的话便顺势挨着他的身边坐了过去,李昔则拣了稍远的位置坐下。
李泰扫了一眼高阳,问道:“找我何事?”
李昔还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几位王爷都进了宫。原来眼前的这位是高阳请过来的。
高阳正偷眼瞄向李昔,见她还算有自知之明坐在远处,脸色微霁。却冷不丁被李泰一问,吓了一跳,忙回神答道:“啊、没,也没什么大事。”
“高阳,”李泰神色不变地盯着高阳看了一会儿,直把她的脸色看得变了几变,方才继续道,“若是无事就少拿本王开心,知道吗?”
当着李昔的面,李泰对她不假辞色,当下让她觉得很没脸面,耍着性子顶道:“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李泰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眯起眼睛低声反问,“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我说什么话你都开始听不明白了吗?我看该奏请父皇督促一下你的学业了。”
“李泰!”愤怒的高阳直接喊出了魏王的大名。
李泰白了她一眼,长袖一拂,起身就走。
高阳见李泰要走,忽想到今日请他前来的目的,心道糟糕,只顾生气怎地将正事忘了。不禁放下姿态,追了上去。
李昔坐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借此退下,抬眼见蝶风冲着自己轻摇着头,想是让她稍安勿动。她索性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动静。
“四哥,你生气了?”高阳扯了李泰的衣袖轻轻摇了一下。
见李泰停住脚步,便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四哥,我今天找你确实有事。父皇让我承下杨妃寿宴。我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四哥这萧了。”
李泰静静地听她讲完,冷笑着转过头来盯看着她,“你把本王看成宫中的乐艺之人了?”
高阳感觉到他的气恼,身子轻轻一抖,忙道:“四哥,高阳绝无此意。放眼整个大唐,谁人不知四哥的玉萧无人能媲。以长孙芷之舞,四哥之萧,那宴上谁人还能敢比。四哥,我想父皇也会高兴的。”
李泰冷哼着,高阳啊高阳,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父皇搬出来。
“我不答应。”
“你!”高阳咬牙道,眼睛溜过正在亭子里喝茶的李昔,心中一动,“难不成,你已经答应她了?”
李泰的目光望向那个气定神闲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柔光,转眼即逝,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并无。”
却不等高阳再作纠缠,已然越过她的身边翩然而去。
事出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一向对她还算宽和的李泰会拒绝。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李泰也没有帮李昔。
不行,她还得将长孙芷叫进宫来,好好筹划一番。她叫上了婢女,连理也不理李昔一眼,匆匆赶回宫。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进了李昔的耳朵里。
李泰的决定并不出李昔所料,这样的事情,李泰绝然不会参与进去。他心中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他很清楚。他不会象李恪一样,不动脑子,一味走着所谓的捷径。李世民喜欢的,正是他的深谋远虑。一如看到当年秦王时期的自己。
既没有太子李承乾的放荡不羁,也没有李恪一味的耍小聪明。成年皇子中,也就只有李泰深得李世民的心了。
“公主。”蝶风轻唤着她,
李昔点点头,站起身来,“很少来御花园,我们也不急着回去,好好转转吧。”
蝶风动了动嘴唇,正值晌午,太阳正烈,竟然有闲情逛花园。
正想着,已见李昔出了亭子步入园中,只得跟了上去。
缎面花鞋汲在青草间,细细碎碎地发出响声,经过一个小花坛,忽有什么东西一跃而起,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金光。
李昔第一个念头就是,呃,有人在扔金子了?下一秒她就冲了上去,因为她已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蟋蟀,一只长着一对金色翅膀的蟋蟀。
她与蝶风两人围追堵截,不一会儿,李昔小心的捻着它的翅膀,从草丛中起了身。
蝶风盯着它试探的问道:“公主,这莫非是蟋蟀王?”
“我也不太懂这个,难不成是外国蟋蟀?”外国人不都是长着黄毛的嘛,李昔将它放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你!在!干!什!么!”身后有人阴沉的重问。
李昔转过身,仰头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女,“啊?”
青衣少女一把夺过了蟋蟀,单手插腰骂道:“哪来的胆大包天的丫头!竟然敢动太子殿下的金蟀王?”
“你是什么人?胆敢这般无礼?”蝶风伸手指着青衣少女道。
青衣少女并未理会蝶风的质问,看看手心里的金蟀高声尖叫,“啊!你把金帅怎么了!你个死丫头!”
说完就伸手想拧李昔的耳朵。
蝶风大惊失色,就要上前挡在李昔前面,却被李昔先一步拉了回来,递了一记安心的眼色给她。
李昔穿着向来朴素,远没有高阳华丽。也不怪这青衣少女错把她当成宫女。
不过,这下可有的玩了,不是吗?
只见李昔歪着脑袋疑惑的问:“这位漂亮姐姐是谁?”
本想拍马屁,结果拍在马蹄上。听了这话,青衣少女神情大怒,抓狂着就要去撕打李昔,听到李昔闪躲间叫着“姐姐饶命。”忽地住了手,上下地将自己打量了番,一副恍然状。
她好歹是收住了手,向下拉了拉裙摆,高傲的道:“你是新来的宫女吧。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太子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昔抬头呆呆道:“姐姐,金蟀不是我弄伤的。”
“不要叫我姐姐!”青衣少女咬牙道,一眼瞪来。
李昔盯着她手里的金蟀,“刚才,是它自己跳到我手心里,我扔了它,唤它一声,它又回来,可有趣了。”
青衣少女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它平日里可是最讨厌生人。”
李昔继续托腮,做苦恼状,“刚才它真的是这样,不信你问她。她也看见了。”
蝶风忍住笑,配合道:“是的,是的,那金蟀若神物。灵性十足。”
青衣少女眼神有些松动,“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
“姐姐,真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说的是实话。”李昔仰着头,让她看到自己真挚的眼神。
“再说一遍,不要叫我姐姐。”青衣少女吼道。
见李昔两人乖乖地闭上嘴,她的气焰才消了一些,从手中拎起金蟀的翅膀,狐疑道:“真的可以再回来?”
李昔两人无比真诚的、齐齐地点头。
青衣少女将金蟀向草丛中一扔……
【第012章】称心
几分钟后……
青衣少女瞪着李昔,“你还不把金蟀叫回来?小心我告诉太子殿下”
李昔挠头,用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看蝶风,回道:“啊?金蟀?什么金蟀?”
青衣少女的脸由白变绿,最后涨得满脸通红。“你……”
她想再次下手打李昔,追逐间,一袭黄色衣袍闪身来到眼前。年轻俊美的脸庞,略带着诧异之色。
这皇城中除了皇帝李世民身着明黄龙袍外,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李承乾手持一把紫玉扇,风度翩翩的走近她们,“称心,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转眼看到李昔也在一边。
几人见过礼后,称心倚靠在李承乾的身边,怒嗔道:“殿下,这个宫女好生无礼。她戏弄称心,将殿下的金蟀弄丢了。”
李承乾的目光轻闪,“称心,不得无礼。还不见过任城公主。”
称心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手指着李昔道:“她是任城公主?”
见李承乾点头,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依言向李昔施礼。
李昔点头,示意蝶风将她扶起。
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那只金蟀……”
李承乾笑着打断她,“是称心无礼在先。至于金蟀,不过是一个玩物,任城不必放在心上。”
刚才他并未在场,却先道称心无礼在先。将错处包揽,还很大度的不计较金蟀的丢失。
倒是有着几分作为储君的气量。
称心听了却是不满,扯着他的衣袖,想要辩上几句,却被李承乾无比自然的拉起手,对着李昔略一点头转身离去。
“太子有了新宠了?”李昔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太子妃在李昔封公主的庆典上见过一面。温雅端庄,柔顺谦恭。虽不及称心长得美貌,却也丰姿卓越。
蝶风默默地跟在李昔身后,若有所思。
东宫寝殿。
承乾庄重地端坐于妆台前,身后是称心。镜子很大,可以全面地看见身后的情景,包括正后方半掩着的门。
承乾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合着眼睛,静谧得仿佛仍在熟睡。称心正在一侧静静地为他梳头,口中含着发卡,他目光明亮清澈,专注地看着自己长长的手指鱼一样俏皮地出没于手中的乌发。他不时地瞟一眼镜中的承乾,风情在光滑的镜面上蔓延。
承乾睁开眼睛,望着镜中称心热辣的眼神,目光有一丝迟疑。
“称心,以后莫要再去御花园了。今日幸而遇到的是任城,若是换成别人,你我二人就不会这么太平了。”
称心抚摸着承乾的鬓角,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镜子,凄哀道:“我不是已经扮成女子了吗?”
承乾从镜中望着神情娇媚容貌艳丽的少年,穿着浅粉色衣裳,眉宇间拢上了些许轻愁。
承乾握住了他的手,“称心,那里不比东宫。你的身份朝臣已有所非议。我是担心父皇……”
“称心不怕。只要能与太子殿下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称心死而无憾。”他的语气中带着坚定。
承乾有些动容地紧了紧手,称心强笑着转移了话题,抚着他的头发道:“前天才剪过,今天就这么长了,而且长得没什么规矩,荒草一样。”
承乾淡笑道:“长得确实欠规矩,但也不至于像荒草,我还没那么老”
称心仔细地为承乾修剪鬓角,承乾依然闭着眼睛。
称心将头俯向他的脸,试图吹去粘在他面颊上的发梢。
承乾感觉着称心浓郁的鼻息沉重地迫近……
猛地伸手一带,将他圈抱在自己的怀中。。。。
【第013章】寿宴
“皇上,吐蕃虽为游牧民族,却是民风强悍,崇尚武力。‘重壮贱老,母拜于子,子倨于父,出入皆少者在前,老者居其后。’与我大唐儒家文化迥然不同。”房玄龄道。
李世民面色凝重,沉声道:“依爱卿之意,不易出兵?”
“回皇上。吐蕃此次侵犯弘州,并无太多伤亡。不过是为挑衅之举,观望我大唐的反应。出兵讨伐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不予理睬又恐有示弱之姿,不如派遣使者出使吐蕃探其口气,加以抚慰。”房玄龄正色道。
李世民“嗯”了一声自龙椅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的张挂墙上的大唐疆域图前,思量半晌道:“冯德遐为人持重,这次就让他出使吐蕃吧。”
房玄龄微皱了眉。冯德遐为人清正,忠心,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但若说他持重,就有待商榷了。不过,圣意已决,自是不好说什么。只希望吐蕃一行能有个好结果。
李世民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日杨妃寿宴,爱卿带两位公子前来吧。自从皇后过世,宫里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房玄龄察觉到李世民的语气中有着些许落寞,眼中弥漫着浓浓的哀伤,长叹一声,转不忍将其话题继续,忙上前跪倒在地,“臣谢皇上恩典。”
寿宴设在麟德殿,位于太液池正西高地上,此处殿阁辉煌、风景宜人,一边饮酒欢会一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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