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转身带着侍卫走了。
“殿下,殿下!……李昔!你给我站住!!!”
……
李昔听着身后二人的对话,轻轻一笑,在疯魔女人的狂叫声中拍马离去。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曲江中游的一处山坡上。
这山坡不高,也就是个一百多米的海拔高度。山坡上鲜有树木,只有一个休憩的亭子,亭子后面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看这些石头,好似经过了千百年的风雨洗礼,一块块都姿态各异,极具韵味。
李昔将马拴在一块细高的石头上,进了亭子跳坐到石桌上,抱着双膝,静静地欣赏着一缕缕晚霞。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晚霞夺目,夕阳刺得眼痛。
不管世事如何变幻,这人间美景,真是让人心醉。李昔渐渐地抛开了方才的不快,痴痴地望着天水相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不用回头,也可以感觉到,房遗直温暖的气息弥漫而来,不一会,他在李昔的身边站定。
他和李昔一样,仰望着艳丽奇美的天边,久久不动。
夕阳下,他负手而立,白玉般俊美的面孔上,被那红艳艳的晚霞染出一道道华影。他那双眼睛里,折射出天空中的美景。
李昔清声说道:“这夕阳美景,一处有一处的风韵,真想有一天能徒步天涯,将它各处的夕阳看个够。”
房遗直闻言回头。
他微微一笑,摇头道:“天地何等广阔,只怕有生之年,走不遍的。”
他说道这里,声音微沉,“小昔……人道赞朝阳活力光彩,为何你独爱夕阳日落?”
“恩。”
李昔点了点头,她轻轻地说道:“朝阳耀目,光芒四射。夕阳华美,云彩随之变化万千。我每每望之,便感慨造化之功,更叹之类如人生。人生数十载,转眼便逝,纵然位及将相诸侯,又能如何?我只愿我这一生,活得潇洒自在。当迟暮之年,亦能有不悔不悲之心去欣赏。”
她知道房遗直对她怀有好奇心。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关注自己,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了解得非常清楚。对于自己这么一个另类的异世人,他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他从未开口问过。
房遗直给她的感觉很亲切,虽然在他英俊儒雅的外表下,有颗睿智坚定的心。她寂寞太久了。她想跟人说一说心底的话。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她相信他一定会默默倾听的。
沉默中,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你的确与众不同。”
李昔一怔,半晌后,她笑了笑,喃喃说道:“或许是吧。”
她突然清脆地一笑,振衣而起,望着那漫天红霞,声音一提,清亮嗓音响起:“房大哥,你知道那夕阳的下面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格格清笑起来。这笑声,清亮甜美,一扫她多日的郁抑。转过头来,她的双眼晶亮晶亮地看着房遗直,眼中光芒夺目,“我以项上人头做保,得中秋三日宴。”
房遗直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眸,对上她眼中的熠熠华光。对上她临风吹拂的翩然身姿。他昨晚已得知她的义举,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放不开她,这样的人儿,即便倾尽一世相护也是值得的。
半晌,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去。
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抚,接着,他温柔的声音传来,“别怕,一切有我……”
他叹息般的说出这几个字后,看向曲江的目光瞬间转为冷凛,他长袖一甩,转身向山下走去。
江中不知何时驶入两只精致花舫,李昔亦脸色一变,急忙解马奔下山而去。
她骑着马一口气冲下山坡,沿着花舫行驶的方向策马奔驰。
山下,已不见房遗直的身影,功夫好的人就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渐行渐近,李昔可以看到太学院的学生们站在船板上欣赏着曲江日落。
江边有禁卫军把守,李昔翻身下马,“怎么让他们下去游江?”
“是长孙小姐执意要游江的,我们拦不住……”
“没用的东西!”李昔恨恨骂道。
禁卫不敢多言,他认识这位白衣少年正是方才与魏王在一起的。岸上的,江中的,两方谁也敢得罪。
李昔再次翻身上马,打算去找李泰,请他出面让江中那些一个个摇头晃脑风花雪月的呆子们快快回来。
忽然看到身后禁卫一声低呼:“天啊!”
她转头回望,只见江水翻滚,浪花掀起丈余高,砸向花舫。
立时,江中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呼救声。
李昔勒住马缰绳,跃下马背,抢过禁卫军手中的一杆长矛,对他吼道:“快骑上我的马,速速报信给魏王殿下:地动开始了!让他小心应付。”
她拎起长矛往江边奔去,不知不觉中已用上了轻功,眨眼间已来到江边。不等她站稳,一个大浪扑过堤岸将她冲退到远处。
她已顾不得许多,起身爬起,将手中的长矛递送中江中,此时已有不少会水的学生往岸边游来,他们借着长柔的力,游上岸边。
岸边的禁卫军们看着李昔的一举一动,也学着她的样子,奔向岸边将长矛递过去。
几番拉扯已上来不少的学生,但也仅限于会游水的。大地已开始轻微的晃动,不过十几秒钟又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李昔对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学生喊道:“快找个空旷的地方趴下,离大树远一些!”
一个剧烈的晃动,李昔跌倒在地,转眼已看到花舫已被浪花卷入江中,滔滔江水中仍旧有几个挣扎着的学生没有被救起。
这时,一道嘶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救我!快来救我!……我不会水,唔……”
是长孙芷。
第一轮震波已停止,放眼看去,岸边上的学生已吓得个个瘫软在地,褚楚云脸色苍白地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哪里还顾得上去救江中之人。
李昔爬起来,掖好衣袍的下摆,看准江中的情况。只要自己飞身落到翻扣过来的船底上,借着水中的浮力,或许能将落水的学生们救起,当然也包括那个长孙芷。
她已顾不到别人看她的眼光,施展轻功,脚尖轻点江水,飞身落在了船底上。
她将长矛递给正在围着花舫打转扑腾的长孙芷,喊道:“快拉住它。”
长孙芷却不接长矛,只转头向正在江中营救落水学生的房遗直哭道:“房大哥,救我!”
靠,这个女人,自己舍身来救她,生死关头,她还在唧唧歪歪的。李昔真要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突然,稍稍平复的江水又开始的翻滚,幅度却是较之上次还有大些。
李昔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措不及防,扑嗵一声落入江水
“救命啊!”
“救命啊!”
两道呼救声,同时响起。
房遗直凭借着卓然的功夫硬是在震动中将解救的学生扔在岸边。同时,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时,心猛地一揪。
江水已将两名女子拍打托送得很远,房遗直一个猛子又扎进到江水中,游向沉沉浮浮的两个身影,他该先要救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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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痛得厉害,先贴草稿,明天早上起来捉虫子,修文
【第062章】他救了她
大浪拍打而来,李昔已浑身湿透,因为江水汹涌,手脚无力的扑腾着,即便想要施展轻功也是不可能的,况且她的武功实在是个半调子。她只能拼命地不停的划着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放手掉了下去,那么多急流暗礁,她会真的尸骨无存。
她眼角的余光又瞄到那个也如她一般扑腾的长孙芷,看她情况似乎比她更糟,几次被浪头打沉下去,又被翻滚的江水托浮起来。
忽听房遗直一声喊:“小昔——坚持住——等我!”
他已游至长孙芷身边拖搂住她的身子,向岸边奋力游去。
李昔无声地张了张嘴,视线被水光遮掩,模糊中可以依稀看到长孙芷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她不由得有些恍惚,就在不久前,那个在山坡上陪她共赏夕阳的人,那个对她说着:别怕,一切有我的人……就那样撇下了自己。
她的呼吸一滞,心口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她心中绝望,想她如花似玉的年华就要葬送到这滔滔的江水之中了。怎么想这宗穿越都是亏本的买卖!
她已无力挣扎,只有随波逐流的份。一个小小的漩涡将她卷住。她只来得及猛吸一口气,就被卷入了水里。口中的氧气渐渐不足。终于,眼前开始发黑,力气越来越小。再也憋不住的时候,水从鼻子和嘴巴灌了进来。
原来这就是溺水的感觉。
拼命想呼吸,可是灌进来的只有水……
她的头脑昏沉失去知觉……
……
……
一股暖气猛冲进胸间,逼得她哇地吐出一口水。
听到一个急切的声音:“小昔!小昔!快醒醒!”
胸腔里一片疼痛,她接连咳了好几口,才把气管里的水呛出来。头还晕得很,脑子里有敲锣后的回音一直响个不停。衣袍自然全湿,混着泥巴,脏兮兮,湿漉漉的,被风一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背,一股股热流从他手上传过来,烘得她心口很暖和。
似得以重生一般,李昔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然后张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也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却是紧抱住她,不停帮她顺气。
李昔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我这是死了吗……”
韦天硕蹲下来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早着呢!”
她又咳了一阵,挣扎着回头,看到紧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魏王李泰,惊问:“四哥,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韦天硕将手放在她的额头试了试,“小昔,你没糊涂吧?是魏王殿下救起的你。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经他这么一说,李昔回想起自己将要沉入江底时,似有个人向自己游过来。
可李世民明明说过,李泰是不识水性的啊。
李昔将此疑惑压在心头,现在还不是知道真相的时候。
有侍卫递给李泰一件宽大的斗篷,李泰却将斗篷披在了李昔身上,“先回紫云楼。”
“四哥,江中的学生都救起了?地动也过去了吗?”李昔被韦天硕扶着站了起来,看着江边已空无一人。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自打李泰将她救起后,态度明显对她冷淡了一些。但她仍可以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关心。
李泰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带着侍卫先走开了。
韦天硕扶着李昔沿着江堤往紫云楼的方向去。
一路上,韦大硕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吓死了,你是没看到那时的场面……还好,不过是半盏茶地功夫,地动就消失了……我就听着有人喊,江里有人落水……看到殿下跳进江中,当时还不知那人是你,等他将人救上来,才发现竟然是你。还好,你福大命大!”
李昔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长孙芷没事吧?”
“长孙芷?她也落入江中了吗?我赶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她啊。”韦天硕歪着头回忆道。
这么说,长孙芷被房遗直救起后,便被他妥善安置了。
李昔轻咬着下唇,闭了闭眼睛。感觉到她脸色不好看,韦天硕急急地唤道:“可是头晕?哪里又痛了?我去紫云楼唤太医为你看看罢。”
李世民在紫云楼……
李昔摇了摇头,她清了清嗓子,望着远方平静地说道:“殿下已走得远了,我得快跟上。”
韦天硕担忧地看着她,半晌,他咬了咬牙,道:“也好,我扶你这样也好走得快些。”
“不必了。”李昔疲惫地拒绝道,“你先回府看看家人如何?我一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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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低着头,声音有点哑,“……您离开后,吴王与蜀王一直陪在皇上左右。”
李泰闭上双眼,没有理会。
那侍卫上前一步,又道:“太子殿下一直都没有出现,皇上很不高兴。晋王一直与晋阳公主待在一起。”
李泰依然没有说话。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一会,一个侍婢轻唤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嗯。”他的声音,低而沉弱。
房门推开,李泰走了出来。
他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那名侍卫,“盯好,再报!”
“是。”那侍卫身子轻轻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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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昔刚进紫云楼,早有侍婢等在那里。
确认过身份后,便引着她往一处房间去。
“公子,殿下已经吩咐下来让您在这里好好歇息一晚。他说若您有什么话,只管等到明天再说不迟。”
李昔点点头,推门进去。
内室已备好了热水,一个十五、六岁的侍婢等在了那里。
沐浴、更衣,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李昔连端进来的饭菜也没顾得吃上一口,便一头倒在床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似有两片温热的唇亲吻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地亲吻着
似梦还真……
直至那温热着,带着她熟悉的味道浸入鼻端时,她方知,这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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