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唐思德已开口相邀李昔两人一同去香满楼吃饭。
望着唐思德那殷殷的目光,李昔隐约知道了他的用意。想来,他想借着吃饭之机化干戈为玉帛。人性如此,这不是吃一顿便能改变的。她推辞说自己年幼尚不能喝酒,更何况事先未禀告父母。
房遗直却笑道:“李公子多虑了。吃顿饭而已,不一定要饮酒。这次月考李公子扬名国子监,这等幸事理应庆祝。难得思德做东道,还请李公子赏个脸,千万不要拂了他的好意。至于府上,我会派人给郡王送个信儿。相信郡王不会阻拦。”
韦天硕急猴似地扯了李昔的衣袖,偷递着眼色。
李昔见房遗直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自己再推辞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便点头应允。
香满楼座落在长安城的西市,是长安城中最繁华的酒楼之一。
平地起了四层的高宅,外观古朴典雅,内饰却极度奢华。小到杯碟碗筷,大到古董字画,无一不精。在三楼的缓步台的墙壁上就挂着一副书法大家虞世南的字。
圆润而有清秀之气的字体,被后人称为“虞体”。
“这是礼部尚书永兴公虞世南的字。”身后房遗直轻声说道。
李昔点点头,赞道:“果然是好字。”
房遗直浅浅一笑,“走吧,他们在四楼。”
李昔这才发现,唐思德与韦天硕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四楼的的雅间。
到了点菜的时候,李昔不禁有些为难。店小二报的菜名,她大部分都没有听说过。随便挑了一个名字雅致的,便点了上去,店小二立时眉开眼笑。韦天硕的脸上却有些不大自然。
距离上菜还有一段时间,房遗直进了雅间内的一扇小门,有小厮捧着一个包布递了进去。再出来时,他已换了一身云白的丝制锦袍。
李昔正把玩手中的银筷,眼睛余光扫到那袭白衣,抬头望去,不由得眼睛一亮。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原以为房遗直不过清秀俊雅,是个带着浓浓书卷气质的大男孩。可在这样的装扮下,李昔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心怦然而动,可见眼前之人是何等的俊美。
他那眉宇神色间,有着一种悠然的神韵,仿佛是云峰上千年不化的寒冰倒映着的瑰丽阳光,又仿佛是幽潭中的水,任杨柳红枫飘摇,也有着自身独特致极的清宁。
不知不觉中,李昔看痴了去。
房遗直感到有目光一直盯着他,抬头便见她呆呆地样子,那漆黑的双眸却一清到底,不由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问道:“在看什么?”
李昔扬唇一笑,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俊美无暇的脸,道:“今日方知,房兄可谓谪仙!”
席间几人闻言哈哈大笑,李昔被笑声一惊,脸上早已绯红一片。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
房遗直为自己斟满了酒,淡笑着饮了口酒,道:“今日坐在这里的便是兄弟。不必以公子相称。我年纪最大,自为兄。小昔,天硕,你们也要随便一些。”
韦天硕忙点头笑道:“房兄,唐兄,来,我敬两位兄长一杯。小昔年纪还小,以茶代之。”
几人举了杯子,一干为敬。
这时,店小二将菜陆续上到桌面。
“小昔,这是你点的‘一品天香’,来尝尝看。”唐思德热情地招呼她吃菜。
李昔夹了一筷子,点头称赞:“味道确实不错。好象这汤汁里面的是鸭掌吧?”
房遗直接口道:“是鹅掌、鸡翅、水鱼、鳘肚、花菇……”
李昔听得眼睛有些发直,竟然用了这么多的原料,“这道菜要多少银子?”
韦天硕一怔,指着‘一品天香’道:“你真不知道这道菜多少银子?”
李昔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进酒楼。店小二报菜名的时候,也没报菜价啊。
韦天硕极为郁闷地看了唐思德一眼,嘴角抽了抽。
唐思德浑不在意继续张罗着让大家吃菜。
李昔见状,暗自猜想这菜价怕是贵的。只怕这回吴思德可真要破费一大笔银子了。
敲房门的声音又响起,店小二举着托盘又来上菜了。
三个菜盘码放在一个大托盘里,饶是他手劲儿大,这样来来回回的端菜,换成李昔怕是要端得手软了。
结果,还没等李昔开口夸他,他手中仅剩下一盘菜的托盘似失去平衡般一歪,便径直往韦天硕的头上扣去。
电光火石间,李昔翻手向上一托,随着盘体的惯性转了一圈。最终将盘子稳稳地托在了自己的掌心。
那店小二早已吓得惨白了一张脸,见李昔将盘子稳稳接住,连里面的菜都没有掉下来一根。只觉得双膝一软,“噗嗵”一声跪下,一边谢李昔,一边向韦天硕陪礼。
李昔放下盘子,擦了擦手。扶他起来,安慰几句打发他出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韦天硕后知后觉,向李昔道谢时,李昔只道是碰巧,要谢就谢他自己的运气好。
古人讲命理,讲运数。这让韦天硕又是一番长吁短叹,与吴思德对饮起来。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之间,却并非都如韦天硕般后知后觉。
房遗直望着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李昔,将唇边的酒一饮而尽。眼中多了一抹深思,那出手的时间恰到好处,全是下意识而为。不仅快而且准,这绝非可以用常人的碰巧能解释得了的。
那瘦瘦小小的人儿,有着一张纯真而又沉静的面孔。慧黠的眼睛,稳重的性子,敏捷的身手……这小儿不是一个外表看似简单的人物。
房遗直这样想着,未及调转他的目光,便看见她抬起那双黑白的眸子向望自己,四目相接之际,直觉眼中华光四溢,两人都不觉一惊,纷纷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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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樱桃宴(上)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待出了香满楼已是掌灯时分。
房遗直吩咐了车夫,送他们三人各自回府。
“房兄,马车让给我们,那你怎么办?”韦天硕不大赞同他的安排。
他笑道:“放心,那边还有马车。”
香满楼街对面停着一辆比来时略小一点的马车。
三人这才安心上了来时的那辆宽大的马车,房遗直走到马车前,笑道:“思德,先送小昔回府吧。”李昔发现黑夜中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似是夜空中璀璨的明星。
吴思德点头应下,向他打着保票一定会将李昔两人安全送回府中。
见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房遗直敛起脸上的笑意,转头对身边的小厮道:“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是!”小厮肃然应道。
房遗直撩起衣袍轻松跳上马车,马鞭清脆的一甩,马车飞快地出了西市,向北急驰而去。
回到李府见过李道宗,李老爷今日才知她拿了算学院的头名,感到异常的欣慰。李昔暗自松了口气,之前那种怕被责怪的心情已全然放下。李老爷很赞同李昔与房遗直的交往,更加看中房遗直的为人,赞他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李昔却认为房遗直不过是个高干子弟,全沾了他父亲----大唐明相房玄龄的光。当然,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说不得。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
李雪嫣下了学等都未等李昔,径自上了马车回府。
李昔见清平一个人傻站在门口,自家的马车连影子都没有看到。不免有些不郁,好在有韦天硕,只好搭了他的马车方才回府。
芳园今日特别热闹。
小丫头们跑进跑出,捧衣倒水……婆子们忙着在后花园里摘鲜花。
有婆子低声嘀咕道:“这花儿中午备下多好,也省得现在手忙脚乱的。这若出了差子,月钱又要减半了。”
站在她身边的婆子慌忙四下里看了,低骂道:“知道急还不快点摘。我们这位大小姐难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听夏红说,刚摘好的花放进浴桶上身时才叫香。快点吧,说了你也不懂。”
那婆子嘴一撇,待要回她两句,那边冬青使了个小丫头来催,她忙应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手中的活计做得越发的快。
比之芳园的热闹,这边,清园却显得冷清得多。
李昔只是简单的沐浴后,穿了一件月白长袍,锦带束腰,腰间挂了一只脂玉。打扮得很朴素,与她修长的身材却十分相称。自有一种风流在其中。
毕竟是魏王请宴,能参加这种宴会是极为荣耀的事情。老夫人得知后十分高兴。待两人装扮完毕去见她时,她看着两人都露出满意的神色,交待了几句后才放两人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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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樱桃宴(中)
这次前往魏王府,老夫人特让人备下两辆宽大豪华的马车,每辆马车都配有四匹彪悍健壮的马。马儿仿佛知道主人身份尊贵,个个高扬着头,响亮地从鼻孔里打着突儿,马蹄配了上好的马掌儿,踩在青石路上,‘嗒嗒嗒’地响。
李昔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想象着魏王府的樱桃宴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因请的是国子监的学生,应该是十分庄重的吧?想起喻文堂内李泰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还敢苟言附笑。只怕宴上多说是一群文人酸溜溜地吟诗作画,大抵逃不过这套路。
马车里隐隐飘着香味,李昔细闻闻原来是袖袋里的香囊。今天是乞巧节,临出门时,平儿带着一只深蓝锦缎的香囊过来,说是姨娘亲手做的。李昔十分欢喜,别看她同以前的那个李昔一样,是个不会女红的,但这类的小什物却是喜欢的不得了。
云纹的锦缎,金丝配线,香囊里面还绣着一个“昔”字。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玉溪与墨竹也各自绣了一个荷包送给她。李昔不知参加这样的宴会可否将它戴出来,为了不显得唐突只得先将它们与香囊一起放进了袖袋里。
方才在老夫人房里,李昔看到在老夫人暗示下许妈妈偷偷将一个巴掌大的红木匣子塞给李雪嫣。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反正是没她的份了。李昔并不在意这些,虽说因着血缘关系叫她一声祖母,其实呢,李昔觉得自己不过是李府的一个房客而已。待她好与不好能怎样,凡事不斤斤计较是大度,但被人骑在脖子拉屎却不吭一声,那就叫窝囊了。但凡做事都要有个度,只要不过份,她睁眼闭眼什么事都可以过去。
马车停到魏王府附近的一个巷口,清平告诉李昔,魏王府门口已停了不少马车,府里的马车已经挤不到前面了,只能请她下车步行。
李昔挑起车帘下了马车,正见李雪嫣进了王府。门口停了七八辆马车,确实已经无停车的地方了。清平递了把折扇给他,说是墨竹临来时追到大门口给他的。李昔笑了笑,墨竹确实是个细心的丫头,折扇轻摇,果真有了些世家公子的味道。
象清平这样的小厮是不能进入王府的,他将马车赶到巷口候着。李昔递上贴子,王府的侍卫将他看了又看,才放他进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李昔进到王府已有仆从等在那里专为客人引路。通往宴客的玉华苑已是红毯铺路,耳中隐隐传来府乐声歌,再往前行,渐起薰香之气,又闻乐声中掺杂的男女哗笑声。这出乎李昔的意料之外,满以为会是很严肃的宴请场合,竟没想到可以这般随意。
直到踏进玉华苑,耳中乐声笑谈声逐渐清晰,眼前浮现的一幕竟是无比奢华。
两侧各设两排宴席,矮几坐榻成席。几上摆的是各式水果,坐席东西两侧各设有一乐台,玲珑仙乐悠然流泄而出。
席间已近满座,宾客间交头接耳,把酒欢言,捧着果盘的漂亮宫娥垂头来回在席间进退。李昔被引到西侧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坐下。
李昔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第一排第二席上的李雪嫣,她的身边坐在第一席的是长孙芷。她正俯在李雪嫣的耳边说些什么。只见李雪嫣不住的点头微笑。
坐在李昔前面的是房遗直,在她落座前,两人已打过招呼。
这次宴请大部分是国子监的学生,也有几位学院的博士在座,由于是师长的原故,他们的席位设在主位的两侧,以示敬重。
就在李昔东张西望之际,她的肩膀被人重重一拍,竟然是韦天硕。
“你怎么来了?”李昔惊喜道,要拉他坐在身边。
韦天硕却摆摆手,“我与家兄一起来的,不坐在这里。只是过来与你打声招呼。”
李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在玉华苑南面两侧还有一些散座。一个与韦天硕长得有些相似的高大男子已坐在那里,正与身边的一个年轻公子谈笑风声。
韦天硕低声对她道:“若能寻了机会,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李昔正要问去哪里,立在主位边的太监高声唱报道:“魏王殿下到——”
韦天硕急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立时玉华苑内一片寂静,众人起身躬迎。
李泰走到主位上落座,众人方才平身纷纷坐下。
李泰今日身着青紫色儒衫,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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