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公还要向陛下上本参你呢。”
总裁官和总监官之间一下子充满了火药味,总监官不甘示弱,“你以为你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啊?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本帅都已经猜出来了。问题就出在你给至圣先师进的香上,那香上肯定放有药物,你赶在贡院打开之前,将香点上,使得香中所含药物弥漫到整个贡院之中,等到考生进入贡院之后,正好迷惑考生们的心神,让他们陷入不正常的状态,不能答题。”
齐虞东冷哼一声,“大将军,你的推理能力可真是一绝呀。不过既然你说我给至圣先师进的香有问题,那么包括你我在内,为什么没事呢?刚才你也说了,外面有一部分考生根本没有受影响吗?这又作何解释?”
胡大志说道:“你我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你在一开始,就让我们喝了你带来的茶叶泡的茶。这茶叶既然是你带来的,你在里面放点解药,还不是容易的事情吗?
刚才我也问了,在外面负责监视考生的士兵,那些没事的,也都是喝了有人给他们送去的热茶,那些有事的,都是没喝热茶的缘故。
齐虞东,你好狠的心呢,为了让你们的后辈子孙能够考一个好的名次,竟然出这种阴毒的招式。
苏公公,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是见证,你我为礼闱正副总监官,还请你在礼闱结束后,与本帅一起参他齐虞东枉顾朝廷法度,欺君罔上之罪。”
;
第四十六章 根源
相比起总监官的激动、义愤填膺,苏培荣却要显得平静多了。“大将军,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要意气用事。你和齐国公同朝为官,又被万岁爷指定共同负责今年的礼闱,理应互相信任才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地沟通,没必要非得闹到万岁爷那里。”
苏培荣旁观者清,他虽然也察觉出来了一些东西,却不打算跟着御林大将军把事情闹大,闹到满朝文武,朝廷内外都知道。要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礼闱上闹出这么大的丑闻,顺德帝也面上无光。所以,就算是要禀报,也得是私下里向顺德帝汇报,而不是公开上本参劾。
“苏公公,没想到你竟然跟齐虞东同流合污,把朝廷的取士大典当儿戏。好,你不跟本帅一起上本,本帅就单独上本参他。”胡大志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苏培荣暗自摇头,胡大志说到底就是个马夫出身,有些道道是他无法搞明白的。念在他也是一心为国,对万岁爷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苏培荣还是决定点醒一下胡大志,“大将军,你上本参劾齐国公这样的王公大臣,证据何在呀?就凭你的空口白牙,如何让万岁爷相信呢?”
胡大志显然早有准备,“要证据还不容易吗?只要把至圣先师面前的那个香炉中的残香起出来,再把齐国公带来的茶叶以及用茶叶泡出来的茶水,一起送到太医院让有经验的太医进行检查。只要里面有问题,就一定能够查出来。”
齐虞东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不过他没开口为自己分辨,有苏培荣在那里,用不着他亲自赤膊上阵。
苏培荣叹了口气,“大将军,我可要提醒你一件事,国公爷还有你给至圣先师进的香,可是在你的亲自监督下生产出来的。如果那香有问题,那责任就是你的,可不是国公爷的。如果那香没问题,那就更没有国公爷的责任了。”
苏培荣的话点出了其中的关键,胡大志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他从头冰到脚,那心更是冰凉冰凉的。
是呀,御香坊制香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监督,从取料到封箱,他全都看在眼中,如果那香真的有问题,也不会是齐国公的责任,而是他的责任。
致公堂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胡大志绕来绕去,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看着胡大志呆若木鸡的表情,在场的御林军官兵都心有戚戚焉,想帮大将军开脱两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何况他们人轻言微,说出来的话,又有谁肯听?
“这事,我看就算了吧。还请国公爷不要和大将军计较,他也是一心为国嘛,都是万岁爷忠心的臣子,闹到万岁爷面前,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苏培荣这话主要还是为了回护胡大志,毕竟真要是闹到御前,吃亏的只能是胡大志,绝对不会是没有留下重要把柄的齐虞东。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苏公公的话证明了本公的清白呀。看在苏公公的面子上,本公就不和大将军计较了,等礼闱结束后,本公还要请大将军还有苏公公以及诸位同僚吃酒,大家能够共同为今年的礼闱出力,实属不易呀。”齐虞东表现出了超然的高姿态。
胡大志攥紧了拳头,他恨呢!明明看出来了这里面一定是齐虞东在搞鬼,却在证据链上差了最关键的一环,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齐虞东偷觑了胡大志一眼,心中不无得意。
这次为了能够保证齐子芳、魏旭晨、燕九捷等多位贵族子弟顺利地登上金榜,六公十三侯三十一伯史无前例地联起手来,暗中运作了许久。
明面上,推出他来做这次礼闱的总裁官,将考生录取以及为考生排定名次的大权抓在了手中。暗中,四处搜集药物,炼制蛇涎**香,将绝大部分考生放倒。
这蛇涎**香可不简单,人闻了蛇涎**香燃烧时发出的烟气,会表现出不同的症状,有的跟染了风寒一样,头脑昏沉,打喷嚏,流鼻涕。有的会表现的嗜睡,精神不振;有的会表现出呆滞,思维停顿;有的会出现幻觉,无心答题。症状万千,不一而足。
说起来,蛇涎**香天生就是为了礼闱这样的场合准备的。
如今是早春时分,天寒地冻的,号房又没有门扉,是一个少了一面墙的敞开空间,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染了风寒,就显得很正常了。
至于嗜睡,精神不振,则可以推到“春困秋乏”的生理现象上;而呆滞、思维停顿,可以归纳到试题的范围超出了考生的预估,以至于考生无法适应;出现幻觉就更好说了,可以解释为这些考生金榜题名的心太重,礼闱还没结束,就想着当官后的风光了。
计划是周密的,但是执行起来却有不少的艰难,最主要的就是蛇涎草不容易找到。就在贵族们都快要绝望的时候,魏国公府在京城的产业,位于百草街上的千草堂竟然收来了半株蛇涎草,竟然还是一个进京赶考举人亲自颠颠地送上门的,这可是瞌睡的时候,有人给送枕头。
整个计划最难过的一环轻松解决。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贵族们暗中收买了御香坊的坊正还有制香师傅,让他们把蛇涎**香掺在了香中。
那制香师傅也是手段高明之辈,为了不留下破绽,他在香上暗做手脚,他只做了少量几根掺有蛇涎**香的香,并在这几根香上做了很隐蔽的标记,而这些标记在制香前,就告知了齐虞东。
这还不算,掺有蛇涎**香的那几根香不是整根都有蛇涎**香的,而是只在中段有,这样的话,香燃尽之后,留在香炉中的残段是不含有蛇涎**香的,就算是拿去做检查,也不会查出什么异常来。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齐虞东带着掺有解药的茶叶进入到了贡院之中,先从香包中,把暗藏标记的香抽了出来,进给至圣先师,而他只需要喝上一杯茶就能解掉蛇涎**香的毒性。只是这解药也挺贵重的,致公堂内的所有官吏肯定是要照顾到的,在外面的那些御林军士兵就只能照应到大部分了,有一部分只能让他们也闻闻蛇涎**香了。反正他跟胡大志关系一般,出出这位御林大将军的丑也好。
苏培荣看了一眼在哪里生闷气的胡大志,“大将军,国公爷都表示不追究了,你是不是也说说呀?如果你仍旧要向万岁爷上本参劾国公爷的话,我就只能据实禀报了。”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胡大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牵连进去,还参不倒齐虞东,就只能忍下这口气了,“齐国公,是本帅唐突了,没有查清楚事实,就妄下判断。多有得罪了。”
致公堂里面闹翻了天,秦之初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所在号房的位置距离致公堂不算近,却也不算远,在蛇涎**香的影响范围之内。当他坐在号房没多久之后,蛇涎**香就飘了过来。
蛇涎**香进入人体之后,有一个潜伏的时间段,要几个小时之后才开始发作。但是秦之初之所以没中招,不是因为蛇涎**香没有发作,而是蛇涎**香根本就没能进入他的体内。
在蛇涎**香飘过来的时候,秦之初胸前的青铜残印就散发出一个极淡的,肉眼所看不到的防护罩,将秦之初护在了其中,这个防护罩对秦之初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影响,却实实在在地把蛇涎**香阻挡在了外面,使其始终无法作用在秦之初身上。
;
第四十七章 做到点子上
秦之初不知道他稀里糊涂地帮助齐国公完成了他们科场舞弊最重要的一环,他在拿到试卷之后,就完全地沉浸在答题的状态之中。
做为一名应试的举人,秦之初曾经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去研究过去历届礼闱的试题。据他所知,“敬鬼神而远之”从来没有出现在礼闱这样庄重的场合。
至圣先师所说的这句话,表明的是他对待鬼神的一种态度,尊敬鬼神却不亲近,常常被人引申来做为一种待人处事的态度,表示不愿理睬他,又怕得罪他,对他客客气气,绝不接近的意思。
在这次进京之前,秦之初是不太相信鬼神的存在的,但是一路上的遭遇,诸如《成仙**》的出现、青铜残印的种种神异、蒙面人首领魔化后的实力猛进、百宝观等等,无疑都在他展现出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察觉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鬼也好,神也罢,妖也好,魔也罢,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是一般人难以接触到罢了。
在平民百姓之中,有关鬼神的传说也是层出不穷,却鲜少有人亲眼见到,但是芸芸大众却深信不疑。
秦之初不认为顺德帝会随随便便拿出来这样一个“人所共知”的题目,来考察考生们是如何对待鬼神的,只怕重点还是在那个“敬”字上。
分析了半天,秦之初有了决断,他提气羊毫笔,沾上墨汁,在草稿上写了起来。他结合他进京路上的遭遇,把他对修真、鬼神的理解,全都融入到了他的文章之中。
有了写作的方向,写起来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何况,一路上,他勤修《成仙**》不辍,天地灵气在对他的肉身进行改造的同时,他的思维能力、反应能力、理解能力等多个指标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说秦之初此时妙笔生花,行云流水,那有些夸张,不过却也达到了文如泉涌,源源不断的程度。花了小半天时间,一篇七百余字的文章便写好了。
秦之初从头阅读了一遍,改了几个写的仓促的地方,将草稿纸放到了一边,准备过段时间,再重新检查一遍,如果确认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了,再往试卷上抄录。
致公堂内,胡大志的小辫子让齐虞东抓住了,上本参劾齐国公是做不成了,但总监官还是对顺德帝忠心耿耿,总想着不能让齐国公坏了今年的取士大典。
“国公,那么多考生不正常,是不是延请太医过来看看呀?”胡大志建议道。
齐虞东扫了胡大志一眼,“大将军,你身为总监官,礼闱的规矩应该比我更懂才是。前朝礼闱的时候,就有礼闱期间不得开门,放人员进出的规矩。本朝自太祖皇帝始,更是强化了这条规定,你有违背太祖祖训的胆量,本公可没有啊。”
“那就让那些考生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不管吗?国公,你到外面看看,北风起了,天马上又要降温了,天寒地冻的,要是冻死几口子,我们可无法向陛下、向天下的黎民百姓交代呀。”胡大志不死心地争取道。
齐虞东揉了揉太阳穴,“大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太祖祖训不可废,贡院的门不能开。这样,咱们事急从权,你带人把贡院所有的门窗全都拆下来,劈成木柴,为那些呼呼大睡的考生生堆火取取暖吧。有一点要记住,任何人都不能和考生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至于事后修缮贡院门窗的费用,我齐国公府会承担的。”
齐虞东一副大公无私,全力为考生着想的模样,齐国公府不缺钱,只要能够让齐子芳他们金榜题名,花多少钱都值了。而且,这样做,还能给他搏一个好名声,别看胡大志上蹿下跳,咋咋呼呼的,他敢肯定这次礼闱结束后,他的名声已经会远远地超出胡大志,这人做善事要做到点子上才行,不是大喊大叫就能获得人们的认同的。
胡大志没想到齐虞东会下令拆贡院的门窗给拆了,给考生取暖。如此一来,他就算是向全天人说齐虞东在今年的礼闱中徇私舞弊,又有几个人肯相信?
就在这一刻,胡大志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比起齐虞东这个千年老狐狸来,他的道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二月初十,距离礼闱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只有二十多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