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就快要上课了!”有同学站出来为吴清越解围,吴清越把头慢慢抬起来,原来是班上的孔利同学在为自己‘伸张正义’。
“就是,就是!”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声。
可赵方程置若罔闻,一伸双臂把大家往教学楼里赶:“大家都赶紧上课去,吴清越同学要单独留下来。”
这可是在全校面前出糗,吴清越心里这个气啊,把背在肩上的书包猛摔在地上,他转身正要往外走,赵方程眼急手快一把揪住了他:“怎么?你背不出来?”
吴清越昂然回答道:“是啊,老师。”他乜斜着眼看赵方程,难道你敢罚我?
赵方程看着面露不屑的吴清越,心内顿生悲哀,这个少年血气方刚,吴董拜托自己的任务要想完成看来还真是相当艰巨。他把吴清越往教学楼里推:“看来我有义务教你校规一事了,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从现在开始,校规不背会你就不能去上课。”
“老师,一天的时间哪能背会?”吴清越一边挣扎一边为这个提议而高声抗议。
“我不管,反正我是你爸爸钦点的特别教师,如果你想跟我耗,对不住了我有的是时间,总之,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背校规。”赵方程没有半点通融的意思。
好汉才不吃眼前亏呢,吴清越整了整衣襟不再挣扎,可才上二楼,就听叭嗒一声,一个东西从吴清越身上掉了出来。
吴清越忍不住白了赵方程一眼,捡起来,还好玉观音项坠没有损坏。这可是他五岁时—个自称和自己有缘的高僧相赠的,要是真摔坏了他会心疼死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了一声,吴清越没有理他。
赵方程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最南端,屋子很大,却只摆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有一台电脑,窗台上一盆艳粉色的蝴蝶兰分外惹人注目。一个校外辅导员居然自己用一间办公室?吴清越疑惑地看着赵方程。
赵方程从抽屉里面翻出一本校规,明显有备而来。吴清越大大咧咧坐下,向赵方程一伸手:“老师,你不会要监视我背校规吧?”
赵方程没有急着把校规交到他手上,而是到桌子下面拿起一根木棒,不长也不粗,却绝对来者不善,吴清越的汗毛孔都要竖起来了。这点事他还是看得很明白的,这是赵方程在威胁自己,要是背不过,你会死得很惨。
吴清越一把抢过赵方程手上的校规低头用功,再不理他。赵方程看了一小会儿后就带上门出去。吴清越松了一口气,来到门边看着他背影走远了,忿忿地来到窗前把盛开的蝴蝶兰掐下来,扔到地上再用脚使劲踩几下。
赵方程来到另一间办公室,他给远在香港的吴董要打电话,放下电话,他又开始给吴清越的妈妈打电话。事关接下来的教育问题,他可不敢大意。刺猬现在已经露峥嵘了,再不下手他会死得很惨。
东方学院一年一度的新生军训开始了。
三个小时的站姿训练才过了一半时间,眼见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纹丝不动的树叶在空旷的泥地上投下一片宝贵的阴影。
吴清越舔舔快要干裂的嘴角,向阴影中站着的教官望去,只见他神清气爽地双手背在后面,探照灯般的目光扫过队形。
这时,有士兵打开陆军基地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喊教官接电话,此举可真称得上是‘雪中送炭’,吴清越赶紧从裤兜里摸出一瓶冰红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凉凉的啤酒喝下肚,那个爽啊。吴清越当时眉眼就咧开了花。
站在一旁的孔利眼角瞥见了,当即就劈手将冰红茶抢到手,仰脖灌了一大口,却没料想到会是啤酒,他怨恨地瞅了一眼吴清越,又吐出来。吴清越赶紧夺回自己的‘宝贝’,盖上盖子重又放回到裤兜,狠狠丢了他一记白眼。
这是东方学院高一·三班在陆军基地做每年例行的军式训练,全程封闭五天。
穿上厚厚的军服,戴上闷热的军帽,跟同学们一道挤在五人一间的基地宿舍里,上百人的食堂三菜一汤,晚上被气味和鼾声苦苦折磨到睡觉居然变成一种折磨,这让吴清越在第一天就对军训皱起了眉头,可是没办法,爸爸早就给他摞下狠话,如果不能凭自己的实力高中毕业,他这个当爸的不会再管他。
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要不要这么狠啊?
漫长的五天,唉,这种站在天太底下傻站的鬼训练他是一分钟也不想熬下去了。
“立正,稍息!”教官接完了电话脸上就见放了晴,从楼里出来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声线明显因放松而变粗犷,同学们群情振奋,唰地一下就站得更齐了。教官很满意地看着这支朝气蓬勃的队伍,很高亢地喊了一嗓子:“解散!”
赵一色从解散的队伍中晃到正欲回宿舍洗漱的吴清越身边,压低声音说:“今晚想不想找地方上网?”
“有什么新鲜的?切,当我没玩过?”吴清越用手帕抹了一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现在他实在很想洗个澡,而不是呆在烈日下聊天。
“我知道你是魔兽世界的超级玩家,哥们我功夫也不弱,今晚我想体验一把‘燃烧的远征’新加的可选种族血精灵和德莱尼,在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封闭五天,还不把我折磨死啊。”赵一色边说边一脚踢飞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头,却不料飞起的石头居然正中不远处的孔利,这一下,哥俩的眼睛都惊奇地瞪大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拔脚就跑。剩下孔利挂着一脸的郁闷站在操场上,冲着哥俩向基地飞速移动的背影喊:“你们,太过分了!”
吃过晚饭,八点的熄灯号准时响起。同宿舍的三人陆陆续续去见周公了,只有赵一色跟吴清越两人耐心地趴在床上不时看着腕上的手表。终于熬到九点,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俩人悄悄起身下地,蹑手蹑脚、一前一后地出了大门。
门口有岗哨,俩人站在高高的围墙下面发起愁来,吴清越朝赵一色看去,赵一色瞪大了眼睛,不料却被吴清越一脚踢在腿弯处身形不由矮了一下,吴清越趁机蹬上围墙,然后骑在围墙上面把手伸给正呲牙咧嘴的赵一色。
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街道上空无一人,直到拐出两条街才找到一家门脸很小的网吧,吴清越和赵一色刚要进门,却发现迎面走来一人,俩人当即傻了眼:那不是赵方程么。
赵一色把身子背过去,吴清越则一手掩了面假装在咳嗽,意料中的脚步声并没有继续,而是在两人面前停下。
“这大半夜的,你们不在宿舍睡觉怎么会来这里?”赵方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被揭穿的两人只好露出脸来。
赵一色嘿嘿一笑道:“老师,吴清越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们想出来买药呢。”
“是吗?那真巧,我也去买药,一起吧。”
两人面面相觑,赶情真是撞到枪口上了。赵方程却不以为意地带头往前走,不会吧?两人往前面一看,果然前方二百米真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
赵方程边走边说:“军训累不累?”
吴清越赶紧接上话茬儿:“还好,不累不累。”
“你得的什么病?”赵方程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感觉是要故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一色赶紧拉了拉吴清越的衣袖,抢话道:“老师,他今天好像是感冒了,我们练完站姿回宿舍时他就发烧,晚上看他情况不好,我就拉着他出来买药了。”
赵方程闻言停了下来,点点头后突然问道:“你一个人出来买药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要带病号出来?”这一句话倒是恰中漏洞,赵一色当即就语塞当场:“这个,这个……”
吴清越当即挺身揽过责任:“老师,是我想出来走走的,呆在宿舍里面很难受。”
夜色里赵方程声音听起来很冷:“我知道你会难受,所以我才守在网吧门口,很神奇吧?”
这这这,吴清越的眼皮开始一跳一跳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哼,等训练结束后回学院给我写检查,一万字,少一个字你看看!”丢下这句话的赵方程就得意地离开了,害得一旁的赵一色直奔墙而去,我挠我挠我挠挠挠!
没有心思玩什么游戏了,赶紧回去吧,吴清越头脑清醒了很多,去墙边拉过感叹衰运气的赵一色溜回了基地。
接下来的训练仍然是练站姿和走正步,当吴清越结束了五天的训练,回到家后一头栽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真是史前头一次这么疲累,虽然体育项目一直是自己的强项,可身体还是提出了抗议。直到吃晚饭时,吴清越也没有醒过来,进来叫他吃晚饭的陈姨进来后并没有叫醒他,而是上前给他盖了条毯子。这孩子累得,呼噜声都要震天了。
静谧的夜,观音像开始在吴清越的颈间开始发出微蓝的光,逐渐变强,吴清越感觉梦境中有人正在和自己耳语:
“你遇上他了么?”
“……你是谁?”
“他上一辈子为了救你而牺牲了自己,这一生你可不要负他。”
“她是谁?”
“他是陪在你身边三年的人,记住了……”说完这句话,一切重回黑暗之中。
早晨醒来的吴清越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万字的检查自己还没有写,今天赵方程肯定会跟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此时的赵方程正心情大好地在学院的操场上跑圈,今天是新生军训归来第一天,魔鬼训练之下的吴清越应该已经筋疲力尽成为软柿子了吧,那检查你要是能完成才怪呢。这不过是一个交换条件的借口罢了。嘿嘿嘿。
“老师!”吴清越在办公室外面敲门。
“请进!”听得出赵方程此时心情很不错。
吴清越梗着小脖子就推开了门,抬头挺胸报告道:“检查没写,因为没时间。”
“没关系,可以放学以后留在学校写,我陪你!”赵方程居然没有发火,这是吴清越偷偷地瞄了一眼得出结论。
“老师,商量一下呗。”吴清越移到赵方程身边,两手摸上了他的肩,这个动作却赵方程一个下意识地高跳起来:“你要干嘛?”
“和你商量啊,老师也挺辛苦的,咱换个方式吧?”战术而已,你以为我乐意拍你马屁啊。吴清越说服自己让声音听起来相当腻歪。
我冷,绝对的,赵方程打了个寒战。他想了想后说:“好吧,从现在起,凡是关于学习上的任何大事小情你都要对我言听计从,不许反驳,不许应付了事,这可事关你的前途。”
吴清越点头点得极快,就像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完全是单纯的下意识反应。
“我可是在校长面前立了军令状的,这样,咱们也来签个协议吧。”说完,赵方程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叠纸递给吴清越。
这下轮到吴清越傻眼了,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有多么狡猾,守在基地的网吧门口绝对是为了眼前这个,他急切地翻开协议:
甲方:赵方程,乙方:吴清越,兹关吴清越三年学业监督一事双方经友好协商,现达成如下协议:不论时间多晚,若有甲方指定功课没有结束乙方就不得睡觉;乙方必须在甲方视线范围内做甲方要求的任何指定功课;甲方要检查功课时的范围和形式乙方必须无条件接受,不得反抗……凡此种种,洋洋洒洒三页纸下来,标注的全是甲方的权利要求而乙方只有接受的义务。
末尾处写道:如有其中一项违例,乙方将接受甲方五分钟的惩罚时间,具体内空为……看得吴清越的嘴越来越歪,抽气声越来越大。
“怎么样?签字吧!”赵方程很随意地站了起来,左手从窗台上面拿起那根棒子,然后右手从桌上拿起一枝笔,这才晃晃悠悠地在吴清越面前站定。
敌人已经如此用心险恶地布下了阵,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已经身无退路的吴清越并非没有考虑过,既然爸爸已经安排了“托孤”,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我不是没有战斗力,我只是没有时间了,没办法啊,下个月爸爸就要回来了。
吴清越毅然接过了笔,唰唰唰在乙方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自从第一天放学后自己拿着全天课程的书找上他,自己就再也没有在半夜之前睡过觉,而且为了加快进度赶上全班的课程,吴清越只能乖乖呆在书房和赵方程学到半夜十二点,虽然学的还是初中没有学会的课程!
如果不算赵方程半夜回家的话,两人绝对算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亲密接触了!
当两人共同面对一个目标时,事情就变得好办了。可也不能全归功于一万字的检查的事吧。上挤下压的环境好像三方都占了很重要的因素,爸爸的苦心威逼,妈妈的甩手不管,赵方程为完成军令状的誓不罢休!
吴清越并不是一个思维很慢的学生,以前没有在学习上投入半点精力,当一切步入正轨后,他的接受能力就显得极为突飞猛进了。
结婚还是没结婚,在学习的时候,这个念头总是执著地从题海中钻出来,害吴清越不时地瞅安心在一旁看书的赵方程,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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