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
“怎么?现下倒是又叫起太子爷来了,你是心虚了?”
胤禔无奈摇摇头,见他茶快见底了,又给他添满:“你吃东西吧。”
胤礽牙尖嘴利,还是少跟他斗嘴为妙。
子时过后,在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中,胤禔转头冲正在喝粥的胤礽绽开了大笑脸:“保成,新年到了。”
“嗯。”胤礽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对过年这个概念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
“我说,新年到了。”胤禔再一次大声重复。
胤礽放下碗:“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太子爷,你就不能哪怕有一点点的,表现得高兴一些给人看看?”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胤礽拍拍手站了起来,不屑道:“要如何高兴,大哥别忘了过完年又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忙,你现在是有差事的人,可偷懒不得,你以为你还跟三弟四弟他们一样,过个年也值得这么高兴?”
“你真是……”胤禔对他实在是有些无话可说。
“不早了,大哥早些歇着吧,我回去了。”
前院闹腾得欢的众位阿哥早就散了场,胤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从东头所里出来,他轻吁了口气,心道,胤禔对他的态度,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定了。
不过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着瞧吧。
☆、37、更新
37、更新
二十三年七月;康熙帝第一次南巡,胤礽和胤禔两个也在随行的队伍之中。
从京师到江南;千里的距离;一个多月的时间;南巡队伍到达江宁府之时已经到了八月中旬。
由宿州过黄河之后,龙舟顺运河一路南下,沿秦淮河到达了江宁府上元县,接驾的官员已经跪满了沿河两岸;康熙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福泰安康民富物饶,由他所治下的江南盛世,嘴角始终衔着一抹浅笑。
胤禔从船舱里出来;见胤礽站在前头不远处;悄悄走到他身后落后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胤礽低哼:“有什么好稀奇的。”
江南的这些官员多是这辈子第一次见皇帝,不论官职大小,挤破了头也总是要出来跪上一跪的,虽然他汗阿玛大概连名字记得住的都没几个。
胤礽转头瞪他一眼:“你架子倒是大,在船舱里磨蹭什么?”
“……”
没好意思说他是有些晕船,在里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有勇气出来站着。
胤礽见他避而不答,懒懒白了他一眼。
上岸之后,一行人在江宁府的官邸驻下,康熙要接见众官员,胤礽派人去跟他说了一声,就带着何玉柱和三两个侍卫微服出门,去了外头闲逛。
“太子爷。”
刚一出门正要上车,就有人跟上来给他请安,胤礽见到来人有些喜出望外:“岳端!”
已经有两年多没见了,岳端这番在外锻炼下来,比之当年的纤细少年却是变化得胤礽几乎要认不出来了,面前之人不但高壮了许多,脸上的神态也沉稳淡然得多了,却是对着胤礽,恭敬依旧不减。
岳端与胤礽请过安,冲他笑着道:“太子爷,好久不见了。”
“那倒是,如今你是大忙人,哪还记得爷这个太子。”胤礽与他调侃。
“太子爷说笑了,奴才心里时时都惦记着太子爷您呢。”
胤礽勾嘴笑了笑:“上车吧,随爷去外头逛逛。”
半个时辰后,俩人坐在秦淮河边临岸的二楼茶楼,看着外头落日余晖笼罩下的烟波浩渺,品着江宁当地特色的雨花茶,分外的惬意。
胤礽道:“看你这么春风满面,想必这两年在南边过得很适应吧?”
“蒙太子爷关照,是还挺好的,在这里,比在京里,自在。”岳端直言不讳道。
两年前从塞外回来之后岳端就来了福建,以佐领的身份征战在最前线,表现上佳,在澎湖一役中更是力挫武平侯刘国轩手下多名大将,今年初在台湾平定之后,授封勤郡王,之后便一直留在福建一带处理后续事宜。
“这么说,你是乐不思蜀不想再回去了?”
胤礽随口说着,举茶壶给自己斟茶,岳端见状连忙接过去:“太子爷,让奴才来吧。”
胤礽随他去,慢慢喝着茶看着外头的湖光山色。
岳端放下壶,笑道:“不回去也是不可能的,阿玛已经来信催过好几次了,皇上的意思也是要奴才回京去,此番前来江宁,就是打算之后跟着南巡队伍一块回去的。”
“原来如此,回去也好。”
俩人闲聊着,屏风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岳端老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来江宁了,怎么也不通知为兄一声。”
人未到,声先至,来人走上前来,被候在一旁的侍卫举剑挡住了路。
那人脸色微变,岳端也面露尴尬之色看着胤礽,胤礽吩咐道:“你们退下。”
剑收了回去,那人走上前来,用力一拍岳端的肩:“岳端老弟,你这位朋友可真是好大的面子,上来就亮剑,可真是煞住我了。”
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岳端轻咳了咳,提醒他:“陈兄不要胡闹,这位……哎哟。”
桌子下的脚被胤礽狠狠踩了上,岳端失态地一声哀嚎,下一句便刚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
姓陈的浪荡公子看着他们奇怪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胤礽勾起嘴角,冲他道:“你坐。”
那人心中怪异之感越甚,却是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之态,谢过之后便坐了下去。
胤礽亲自给他斟上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姓陈?”
“在下陈之杭,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姓应。”胤礽只吐出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说,转开了眼。
岳端只得接着帮他把这话给圆了下去:“这位是应公子,从京城来这里游玩顺便拜访友人。”
“原来是应公子,幸会幸会。”那人客套道。
岳端又给胤礽介绍:“这位是陈兄,陈兄的家族是扬州的大盐商世家,陈兄自己也常年在福建广东沿海一带经营玉石丝绸生意,我与陈兄是在福建认识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你是商人?”胤礽目光扫到那陈之杭身上。
陈之杭道:“都是小本买卖,不足挂齿。”脸上却是有掩不去的得意之色。
“陈兄你这买卖可不算小,都能卖到洋人那里去了的,哪里算得上是小本买卖。”岳端不客气地就给他揭了底。
“洋人?”胤礽看了那陈之杭一眼,却似乎是来了兴趣,问道:“你真的在与洋人做买卖?”
陈之杭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与那些洋人打过交道,而且说实在的,洋人的银子,好赚。”
“哦?”胤礽挑起眉:“此话怎讲?”
陈之杭失笑:“应小公子问这么多,难不成也对经商感兴趣。”
岳端想说话,被胤礽用眼神制止住,他道:“是有一些,不过还没拿定主意,没有多少本钱,不敢轻易下手。”
“哈,”陈之杭闻言却是大笑:“应小公子这么直率的人在下喜欢,实话说吧,玉石,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在那些欧罗巴人眼里可样样都是好东西,就算是卖个十倍的价格,也不愁没有销路。”
胤礽听了有些惊讶:“竟然有这等事?”
“可不是,那些洋人对大清的好东西可是趋之若鹜,可惜之前因着海禁的原因,只能私下里与从澳门来的那些葡萄牙人小打小闹一番,如今听闻当今圣上有开海的意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件,只要海禁开了,到时候与那些西洋人贸易往来便是光明正大,甚至还可以派商船出海去欧罗巴,那可就是载一船货物出去,载十船黄金回来!”陈之杭越说越兴奋,摩拳擦掌似乎那十船的黄金就摆在他面前一般。
胤礽笑着抿了口茶,道:“难怪那些洋人成日叫嚣着想要开海禁,想必大清在他们眼里便也是遍地黄金吧。”
“自然是,大清地富物饶,那些洋人可眼馋着呢。”
胤礽闻言微眯起眼,想了片刻,复又问道:“那你可曾从那些洋人手里买过东西?”
陈之杭有些不解,疑惑道:“应小公子的意思是?”
胤礽笑:“总不能只卖不买吧?那些洋人那就没有值得买的好东西?”
陈之杭对此不以为然:“实话说,这个我还真没买过,那些洋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胤礽想到那些欧罗巴来的使团进贡的稀奇古怪却别出心裁的好东西,轻叹了口气:“那可未必。”那些……怕也只是冰山一角吧。
陈之杭却是不信:“哦?那应小公子倒是说说,那些洋人手里有什么值得买的?”
“火器。”胤礽嘴里轻吐出两个字,岳端面色一变,赶紧喝茶镇定住心绪。
陈之杭诧异道:“火器?”
随即他转念一想又说道:“你说的这个其实在下也有所耳闻,洋人的火器确实挺厉害的,也有不少达官贵人买来做防身之用,只不过这种东西一来朝廷不会让明着买卖,二来能买得起的毕竟少,其实也没多大赚头。”
胤礽不再说,手指轻叩了叩桌面,思索了片刻,冲岳端扬了扬下颚:“我累了,先回去了,你陪这位陈兄聊吧。”
他说完也不等岳端回答,径直起身离开,何玉柱和一众侍卫也跟着迅速撤了。
陈之杭一看人都走了,啧啧叹了叹,问岳端:“乖乖,这位应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派头可真大。”
岳端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笑道:“陈兄,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岳端无语:“算了。”
从茶楼出来,正值华灯初上时分,胤礽长吁了口气,看了许久秦淮河上来来往往的花灯船,吩咐何玉柱:“去,租一艘船来。”
“嗻。”
何玉柱应声离开,片刻后,一艘精致的灯船在他面前的岸边停了下来。
胤礽抬脚正欲上去,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惊讶抬起眼,面前之人笑得比身后的万千灯火还要灿烂。
“太子爷,要上船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更了2w多字诶……
☆、38、花灯
38、花灯
轻歌曼舞;桨声灯影,入夜之后的秦淮河便是这般妩媚得动人;又撩逗着人心蠢蠢欲动的悸栗。
胤礽站在船头看远处的灯火;转头瞧见身边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大哥是有话想说吗?”
“你要不要回船舱里头去?”
胤礽盯着他有些惨白的脸看了片刻,笑了起来:“大哥是晕船了吧?”
“……”胤禔不说话,却是默认了。
“明知道自己晕船还要来游河,你何必呢?”自作孽;不可活。
“下头的人说,乘灯船夜游秦淮河才能真正领略这座城池的风骨……”胤禔尴尬地笑着说道。
胤礽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高悬在船檐下的彩灯,道:“所以你就宁可折腾自己就为了领略所谓的风骨?”
胤礽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大了些;终于是体贴地转身回了船舱里头去;胤禔连忙跟上去。
舱内灯火摇曳;桌子上摆着壶酒和两个杯子,胤禔走上前去,斟了一小杯递给胤礽:“你尝尝。”
胤礽接过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带着股清香,于是称赞道:“很不错。”
“这是青梅酒,可以提神的。”胤禔笑着又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那你多喝点,别一会儿船还没靠岸就先晕乎了。”
胤礽眼里的笑意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动人,胤禔突然就有些不敢看,赶紧把手中的那杯酒给喝了下去。
胤礽走到窗边去,见外头一轮圆月高悬在天边,惊讶道:“今儿的月亮怎么这么圆,真是稀奇。”
胤禔失笑:“保成,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了。”
胤礽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扯起了嘴角:“我给忘了。”
随即他看了眼胤禔手中的杯子,道:“既然是八月十五,不是应该喝桂花酒吗”
胤禔又倒了杯酒,走上前去,递到胤礽手里:“这不是为了让你尝尝鲜嘛。”
胤礽接过酒,喝了一半下肚,突然又放下了杯子,怀疑地看着胤禔,问道:“为何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巧合。”
“巧合?”
“正巧经过就看到太子爷站在岸边,你说是不是挺巧的?”胤禔笑着道。
胤礽不想答他的话,目光移至窗外,见前头的石桥两边的岸上聚集了不少人,隐隐有欢笑声传来,更有星星点点的花灯至岸边渐渐向中间汇集,顺流而下,映衬了一片波光灿烂。
胤礽一时好奇,便问胤禔:“那是在做什么?”
“放花灯,也是这里为了迎月节的习俗之一。”
“嗯?”胤礽挑起眉,似乎是来了兴趣。
“把愿想写在纸上放在花灯里,让它一点一点燃着随花灯一块顺水流而下,漂得越远心愿成真的机会也就越大。”
“这样……一会儿吩咐人靠岸边停下,我要上去看看。”
胤禔笑问:“你也想放灯?你想许愿吗?”
胤礽睨他一眼:“有何不可。”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太子爷你想许什么愿?”
“国泰民安。”船已经靠岸泊下,胤礽丢下这句转身先走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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