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胤礽不动声色地回道:“汗阿玛放心,儿臣省得的。”
而远在京城的某人,此刻握在手里的笔却是几次提起又放下。
方顺给他磨着墨,小心问道:“爷,您不是说要给太子爷写家书吗,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您还一个字都没写……”
“闭嘴。”
胤禔扔下笔宣告放弃,闭起眼睛沉默了半响,最后摇头苦笑,还是算了吧,现在跟他关系处再好也就只有现在,等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野心,也终究还是会撕破脸皮,到时候更加尴尬,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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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调戏
34、调戏
康熙从山西回来的时候;胤禔出城去迎接,抬眸的瞬间看到从车辇上下来的胤礽走他身边过;冲他笑了笑;才说要跟他保持距离的决心;瞬间又因为这在春日阳光里显得越发明媚的笑脸而彻底溃了,就算是假的,他也想跟他把这场戏给继续演下去。
六月,胤禔;胤礽,胤祉三个陪同康熙随太皇太后去塞外避暑,胤礽从龙辇上请安下来;转头见胤禔正在指导胤祉骑马;看了一阵觉得有趣;也拉着马过了去,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大哥说我骑马的姿势不正确,才总是会磨破腿,正教我要怎么改。”胤祉笑着答道。
“大哥有心了。”胤礽随口说道,目光落在他拉着马缰的手上,微抬起下颚:“大哥这个玉扳指倒是挺好看的,怎么以前没见你戴过?”
“这个啊,有次走玉器铺子过,正好看对了眼,就买了。”
胤礽听了又不免有些心里不平衡了,他如今有了差事,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宫,做什么都方便,不像自己,永远活在他汗阿玛眼皮子底下。
出巡队伍到达科尔沁草原之后,漠南蒙古一众王公台吉前来请安朝拜,只是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厄鲁特准噶尔部台吉,也就是噶尔丹,也来了。
胤礽打量着跪在康熙面前的男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便是那日后叫他汗阿玛头疼了好些年的又一心腹大患,而今日,他还是第一次有缘得见。
噶尔丹长相凶悍,虽然跪在康熙面前面色恭谨,但在胤礽看来却委实没有多少说服力。
胤礽低声吩咐身边的何玉柱:“去给爷打听打听,噶尔丹大老远地跑漠南来是要做什么。”
何玉柱应下,胤礽收回心绪,却见站在他身边的胤禔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而且似乎听到了他方才与何玉柱说的话。
胤礽一时有些懊恼,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一脸正色。
各自回自己帐篷安顿下来,胤礽看看天色还早,正想着出去外头转一圈,何玉柱进来禀报说是胤禔来了,要见他。
“不……”想说‘不见’,堪堪要出口转念一想自个要出门不还是得碰上?于是只得让他进了来。
胤禔倒是很规矩地行过礼,站直了之后才道出了自己的来意:“这个扳指,太子爷要是喜欢我便送给太子爷。”
说着便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胤礽面前,满脸献宝一般的表情。
胤礽看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虽然玉质通透也算得上是个好东西,但他好东西见得多了,这样的,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眼,只是面前的胤禔这殷勤劲,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送上门来了,他似乎也不大好拒绝。
于是便不情不愿地收了下来:“那就谢过大哥了。”
道谢都这么委屈,还真是符合他的作风,胤禔垂眼暗笑。
“大哥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我还想看会儿书,一会儿还要去给汗阿玛请安。”胤礽不尴不尬地下起了逐客令。
胤禔有些无奈,果然自己是不讨喜的人,于是也很知趣地告辞退了出去。
“爷,您还出去吗?”何玉柱低声问气压有些低的胤礽。
“不去了。”被他这么一搅和,胤礽根本没了出去逛的兴趣,干脆就真的歇下来静心看起了书。
傍晚,康熙在驻下的营地前设宴招待这些蒙古人,欢歌笑语,推杯换盏,还有挥舞着彩袖起舞的蒙古姑娘,这样的篝火盛会胤礽也不陌生,康熙要应付那些蒙古人,而他因为年纪还小并不需要与人多做交道,自在地坐在一旁,喝着果酒,随意地打量着在场的这些蒙古王公们,最后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噶尔丹的身上。
噶尔丹没有急着与其他人一样上去与康熙祝酒,而是在一旁自斟自饮,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偶尔掠过康熙身上,更多的时候却是落在场地中的那些跳着舞的姑娘们身上,悄无声息。
“太子爷。”
因为心思都在噶尔丹身上,被人这么一喊,胤礽便有些惊到,平复住心绪,他不悦抬头:“大哥,你又有何事?”
胤禔在他身边坐下,把他杯子里的果酒倒了,换了杯马奶给他:“果酒也是酒,大晚上的别喝那么多,喝点奶吧。”
“……”
胤禔换完奶抬起眼,疑惑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胤礽看着面前还在微微荡着的一大碗马奶,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冲他发作,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谢大哥的好意了。”然后便端起奶,喝了一大半下去。
胤禔似乎是没察觉出他的不满,反倒是得寸进尺地往他身边贴:“保成?”
胤礽不耐道:“何事?”
“你真的戴了那个啊?”先头他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胤礽戴在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顿时就有了心花怒放之感。
胤礽的拇指动了动,有些尴尬:“总不能辜负了大哥的一片美意。”
胤禔笑,再次往他身上贴:“保成?”
“你又要说什么”
“这里。”胤禔的手伸到胤礽的脸上,拇指拭去了他嘴角沾到的奶渍,又伸舌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这么做的时候,眼里荡着异样的色彩直直盯着胤礽的眼睛。
胤礽心下一动,迅速转开目光,四处看了看,还好他们坐的位置偏,众人有大多喝了个微醺,没人注意到他们,要不可真糗大了。
胤禔看着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左顾右盼的样子,委实觉得有趣,又倾身往前贴了一些,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保成……”
胤礽吓了一条,刚才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对方是想亲他的错觉,差一点就失态地狠狠推开了他。
而胤禔嘴角始终衔着笑意,慢慢靠了过去,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近得与他几乎呼吸相交,然后,顿住了。
胤礽说不清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胤禔停下动作之后,他也没有再动,没有退开也没有推开他。
片刻过后,轻笑声在耳边响起,胤禔慢慢说道:“保成……”
“嗯?”胤礽下意识地应他。
“你……似乎对那位准噶尔台吉很感兴趣啊?”
胤礽一愣,脑子有那么一刻的罢工,半响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他耍了?
“与大哥无关。”胤礽没好气地呛他,将之推了开。
胤禔叹了叹气:“太子爷,有话好说啊。”
胤礽懒得再理他,眼见着宴席差不多该散了,起身回了自己的帐篷里去。
何玉柱一边伺候着他更衣,一边禀报去打听来的事情:“去年因着三藩平定,皇上曾遣使去厄鲁特赏赉和施威,这次皇上出巡塞外,准噶尔台吉收到消息便主动提出前来朝拜,奴才听人说,他是想跟皇上商讨贸易往来一事。”
“怎么说?”
“先前朝廷对从准噶尔来的商队,一概是不限人数,俱准放入边关,但从去年起改成了凭印验入关,只限二百人,且只能在张家口,归化城等处做贸易,准噶尔台吉的意思是因为人数限制他难以向属下分配名额,想要皇上将这一限令给取消了。”
胤礽微眯起眼,想了片刻哂道:“这个噶尔丹狼子野心,汗阿玛一早就防着他了,限制贸易是假,怕的是那些情报探子混在商队里混进关来才是真的,不可能会答应他的要求的。”
“太子爷说得是。”
胤礽心道这点噶尔丹自个应该早就心中有数,那么他此番前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爷,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了吧?”何玉柱小声提醒道。
胤礽回过神,命他把灯熄了,上床闭了眼睛入睡。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胤礽起床后出了帐篷准备去给康熙请安,却发现有人起得比他还早些,胤禔正带着胤祉在外头赶着马玩得欢,见到他出来都迎了上来。
问过安之后,胤禔盯着胤礽的脸看了一阵,突然道:“太子爷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睛下头都青了。”
你还敢说,胤礽没好气地回道:“不劳大哥废心。”说完便抬脚走了去了皇帐里头去。
胤禔和胤祉面面相觑,他这又是发得哪门子的脾气?
胤禔喊住就要跟着胤礽走的何玉柱,问他:“太子爷是怎么了?昨晚为何没睡好?”
何玉柱面露为难之色,嗫嚅了半响才道:“太子爷他……昨晚起夜了好几次,怕是喝水喝多了。”
胤禔听了这话实在没忍住一下就笑了,难怪胤礽要瞪他,原来都是被他那碗马奶给折腾的……
☆、35、投诚
35、投诚
去给康熙和太皇太后请过安出来;胤禔随口问起胤礽要不要去骑马:“我看这一带山清水秀,还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胤礽左右看看:“三弟呢;怎么一下就跑没影了?”
“哦;他啊,认识了几个蒙古小世子,跟他们玩去了,你不用管他了。”
胤礽让人拉了马来;翻身上去,冲胤禔扬起了眉:“去哪?”
胤禔有些喜出望外,也上了马;手指前方隐在浮云后隐隐可见的山脉:“那边山脚下。”
胤礽没有多说;夹紧马肚子一挥马鞭就冲了出去。
胤禔转头吩咐身后跟着的人:“你们离得远点。”之后也追了上去。
两匹马交替着你追我赶地前进;迎着新生的朝阳渐渐远去,远远看去,竟是渐渐融为一体。
一声长长的嘶鸣过后,胤礽拉着马缰停了下来,转头冲后面跟上来的胤禔挑起眉笑:“大哥,你慢了一步。”
胤禔倒是不介意输给他,反倒是问道:“你冲这么快,不怕腿被磨破了?”
原本因为赢了他而有些得意的胤礽听了这话顿时无语;“你可真会煞风景。”
胤禔笑着跳下了马,走到一旁的小河边,半蹲下去,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浇,胤礽也下了马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拔了根水草捏在手里晃。
胤禔偏头看他一眼,嘴角盈上了笑意,太子爷不咄咄逼人的这么安静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
胤礽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碧波荡漾的河岸风光,转回头,问他:“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胤禔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干笑着摇了摇头。
胤礽只当他又在犯毛病,也懒得再搭理他,扔了水草拍拍手站了起来,正准备走,胤禔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往下用力一拽,胤礽措不及防之下就这么又跌坐了下去。
胤礽一愣,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跟你逗笑的,别生气。”胤禔连忙松开双手,表示自己绝无侵犯意图,有些尴尬地赔笑道。
有病,胤礽坚决地站起身,去拉了自己的马。
胤禔叹了叹气,方才那一瞬间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想要他静心陪自己在坐一会儿,可惜,越弄越糟。
胤礽上马,俯下|身捋了捋马鬃,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那一丝因为胤禔的出格动作而生的懊恼已经很好地隐了去。
他冲胤禔微抬起下颚:“你走吗?还是要继续在这里蹲着发呆。”
胤禔也站起了身,胤礽这么说应该就是不生气了,他也悄悄松了口气,冲他笑了笑,也重新上了马,手里的马鞭轻点向前边的旷野:“那里人很多,挺热闹的,我们去看看吧。”
胤礽不置可否,却是赶着马朝那个方向而去。
俩人越是往前走,喧嚣声便越是清晰,胤禔纵马上来与胤礽并骑,笑着道:“这么多人围在一块,是在诈马吧。”
胤禔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百十匹未被驯服的生马从土坡上一齐冲了下来,四蹄生风,奔腾嘶鸣着,人群中一身着华服的蒙古少年纵马冲入马群,手中的套马杆冲着头马潇洒地甩了出去,套中马头之后少年从容地飞身而起,抓住了那马的鬃毛,骑坐上去,双腿夹紧了马腹,紧贴下|身,顺势给马套上了缰索,勒马停了下来,然而得意地扬起了眉,意气风发地挥手与人群示意,又赢得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胤礽挑起眉,问胤禔:“知道那个是谁吗?”
“不清楚,”胤禔笑:“三弟大概知道吧。”
那少年已经跳下了马,胤祉高兴地上去跟他说话,俩人挨在一块说笑显得很熟稔。
胤禔随便招了个人到跟前来,问道:“赶马的那个少年是谁。”
“他是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世子乌尔衮。”
原来是胤祉将来的亲姐夫,胤礽心道这会儿就搭上了,倒也算是有缘了。
胤禔把人打发走,又问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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