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问:“你呢?”
他只好妥协了。
两个人上了船,一艘很小的木船,两个人站到上面摇摇晃晃的。
我负责划船,父亲坐在船头,抽着烟指着夜里朦朦胧胧的一座山:“那儿!”
“哦。”
“艘人会来吗?”父亲问我道。
“什么?”
“结婚那天,艘人一个都不来吗?”父亲问我道。
我说:“她姑姑回来。我不是跟你说她们亲人都在排斥她们母女呐。”
“你跟我说的是艘小康家庭!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父亲问道。
就怕他一问起来啰啰嗦嗦不停,我指着别处说道:“爸爸,在那边不行吗?我觉得那边挺不错的。”
“不行,水太浅了那里。我问你话呐?说啊!你给我老老实实谈谈她的家庭!”父亲说道。
我呵呵笑了一下说:“她的爸爸出身名望商贾世家,原本有了老婆,老婆是父母包办的,没有任何感情。之后,遇见了林夕的妈妈,两个人相爱了。但是他们家族也不容人林夕和林夕妈妈的存在,不承认她们两母女是林家的人。之后……林夕的父亲突然失踪了,林夕妈妈被逼疯了,林夕自己去湖平市开了公司,做了老板,做到了现在亿万公司的老板。”
父亲点点头道:“这女子,看着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眼神里透着十足的霸气,那双碧绿的眼睛跟常人也不一样。”
父亲说得对,魔女身上散发着与普通人全然不同的味道:贵族,奢华,霸气。
我说:“但是林夕对我很好,她那副凶悍的模样,都摆惯了的。公司里这么多员工,嘶这样也管不来啊。”
“你以前带来的那个,开跑车那个女子,父亲也看不上眼。现在这个父亲也看不上,不是说别人怎么样。是咱配不上人家啊。就怕将来结婚后,她处处骑在你头上,这辈子就难过了。爸爸不想去跟你们在一起,也是这个原因,住在一起了,就什么问题都出来了。”
“我和她每天的工作忙都忙不完,又有时间去为生活的事情吵架呢。”
父亲说道:“这可不一定。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都不会忍让的话,这日子就难过得下去了。哎哎哎,就这儿了!”
划了四十多分钟,到了那座山的前边水上。
慢慢倒后划船,父亲撒网,一个网连绵一千多米。撒了两个大网……
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父亲说道:“还有一个,撒完了回家睡觉。明早天还没亮必须来这收网。“
正在撒最后一个网的时候,刚才还繁星点点的天空,突然黑压压一片。父亲说道:“网放完了,快点划到山脚边,大雨要来了!”
雷声大作,倾盆大雨说来就来。令人恐怖的是,大风随之袭来。我们距离岸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了,被这呼啸的大风猛刮回湖中央。父亲急忙摇摇晃晃扶着船沿走到我旁边叫道:“去舀水!快!船要沉了!”
我忙跳到前面舀水,父亲拼命把船往岸边划。黑压压的天空,黑压压的雨砸得我几乎透不过气了,我死命拿着小桶从船里舀水倒进湖水中。可雨势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猛,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黑压压的波浪更是让人恐惧,整个一团团的高浪拍过来,我们像是在海中央。
“快舀水啊!”父亲咆哮道。
我拼命地舀水,可让我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我渐渐地累了。而雨却越来越大,小船就要撑不住了。不仅雨水积在船里,大浪凶猛地把水灌进船里来!
父亲叫道:“别舀了!船快沉了!”
他把两个船桨拿了出来给我一支:“拿着!”
话音刚落,小船已经承受不住,一大浪打来,船翻了。我掉进了冰冷的水里,手里还抓着船桨,我冒出头来,一个大浪又从我头上淹没过去。
我甩了甩头,惊恐地喊道:“爸!!!”
“爸!你在哪啊!爸!”
我鸡皮疙瘩全起来,天空的响雷一个比一个大声,像极了死神要降临人间。波浪声,风声,雨声,雷声,淹没了我的声音。
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船呢?
不会的,我父亲比我水性要好得多……
但是看着一排接着一排汹涌而来的大浪,我感到越来越冷。看不到岸边,看不到山,只有黑压压一排排大浪不停轮流地压过来。我想,可能我难逃此劫难了……
与野蛮上司面对狂风暴雨15
在水里泡着几分钟后,我死死抓住船桨,船桨有浮力,万一体力不支就靠这支船桨了。
父亲落水时,头上戴着头盔,头盔上是个灯。落进水中也全都看不到了任何一丝光亮,冰冷和黑暗,呼呼的声音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地狱。
全身颤抖着,转着头到处看,就希望能看到爸爸……
闪电大风大浪大雨依旧……
我没有敢让自己绝望,我想,或许他也在到处寻找我。
一个闪电撕裂天空,就这束极强的光,让我看到了不远处露出一个黑色的小点。我急忙迎着浪踩着水游过去:“爸爸!”
全身突然来了劲,猛踩着水过去。游到那个小点,伸手一摸,是翻了的船,我抓住船身,嚎叫道:“爸爸!!!”
“儿啊!是你吗!”父亲突然从翻了的船那一头游过来。
我喊道:“爸!”
“我到处找你!”
我说道:“爸,我也是!!”
“抓稳船身!别松开!松开就是死!”
我急忙抓稳:“我以为……”我的泪被雨水浪水冲着,头顶在船身上撞了几下。这种从地狱到人间的过程,太让人揪心了……
“抓稳了!船一直飘,一定能飘到岸边的!”父亲喊道。
“是!”
疾风骤雨大浪不知道要把我们推到哪儿去,抬头也只看到大浪。闪电会把大地照亮,依稀看见离得越来越远的山。岸在哪边,我们也不知道。方向都找不到了,只能飘到哪算哪了,只要能抓住船身。
还好能抓着船身。要不然,我们早就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或者,现在可能已经死在了湖中。
一个多钟头后,风小了,雨小了,远远的闪电只见火光不闻声音了。父亲抬头望了望,指着左边说道:“那边!岸边!”
我什么也没看到,埋着头用力踩水。
筋疲力尽,终于靠岸了。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能躺在地球上,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躺在岸边的草地上,软趴趴的呼吸着。已经不知道在水里喝了多少水整个脑袋疼得要命。
父亲站起来说道:“走吧,你娘他们一定在担心着我们呢。”
我软塌塌地爬起来说道:“爸。”抱住了他。
父亲流下了老泪:“如果今晚是你妈妈来,可能就死在这湖里了……”
冥冥中注定,我们逃过了这一劫。如果我没在今晚来,或者说我没有跟父亲出来,我妈一个女人,体力如何能撑得过这大风大浪大雨的残忍肆虐。
“爸,以后不要出来打渔了,我养你们!”
“走吧,回去再说。”父亲拍着我的背说道。
“这里是哪儿,离我们家远吗?”望着黑乎乎的岸边,我感觉我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林场岸边。”父亲说道。
“离我们家多远?”我问道。
“五公里吧,这浪把我们推了那么远。走快点,你妈你妹担心死了!”
我无奈道:“拖鞋在水里就不见了……”
“上面是柏油路,走柏油路。”
上了柏油路,疾走向家里。妈妈一定担心死了,可能在家里看着窗外哭呐。还有两个妹妹。
我好想我的魔女……她是不是也在担心着我?
很巧的,拦了一部路过的小货车,那人看到我们在雨中拦车,直接踩油门过去了。过去了之后他又停了,父亲和我急忙跑上去:“师傅,能不能搭个便车!”
那个人伸出头来看着我:“我认识你!”
我奇怪地看着自己全身落汤鸡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认识我?”
“下那么大雨,你们两个半夜还在雨里跑?快点上车!”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师傅,要不给我们坐后面吧!我们是小杉林那里的。”我爸说道。
那个师傅问道:“为什么要爬后面去?做车头不好吗?”
“不是……我们全身都湿着,弄湿了你的车里。”
那人喊道:“快点上车啊!”
我和爸爸上了车头,车头很温暖。不过我们湿漉漉的全身也把他的车厢都搞湿了。
“师傅,麻烦了哦,对不起呵呵。这样,我们到了之后,会给你车费的。”我说道。人家也不容易,半夜见到两个跟鬼似的家伙在路上游荡,谁敢停车搭载?
他看着我说道:“你不记得我了?是我啊!很冷吧?来,擦干净,呵呵,毛巾有点脏。”
“没事……”父亲接过毛巾擦干手和头发。
我也擦干了手和头发,我问道:“这位大哥,我实在没有印象。”
他打开车厢里面的灯,问道:“认识不?”
我恍然大悟:“你是……你是那个!那个产房里的大哥!”
他笑道:“对啊,还以为你忘了我呐!那时候你还给了我孩子红包呐。来,先抽根烟。”他递过来两支烟。
我颤抖着手,拿过大哥给的打火机,给父亲点上,然后颤抖着给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这根烟把我的灵魂拉回了人间,活着真好……
“你们半夜去的哪里?”大哥问道。
我说:“出去打渔,风大雨大,翻船了。从小杉林吹到了这里……幸好逃过了这一劫。”
大哥说道:“兄弟,你那么好的人,老天是不会收你的!”
我笑道:“对……感谢老天爷呐。大哥你也是我们这儿人啊?听你口音不像啊。”
“我是跟着老婆的,她是这边的人,我北方的。在这做一些养殖,养猪,刚从外地拉了一批猪回来。没想到咱两真有缘分,在路上撞见了你。我是不敢停车的,借着灯光认出了你,才敢停了车!”
五公里的路程,没到十分钟就到了,我说道:“大哥,我家在这儿,你一定要到我家去坐坐!”
“你们父子姓殷?”大哥问道。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父亲说:“我这个贪官的名字,方圆十里,很出名的。”
大哥笑道:“流言传得很真啊,大叔,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看你儿子就知道你不会是贪官。”
父亲握了他的手一下说:“谢谢。”
我说:“大哥,如何称呼?”
“蒙!叫我蒙贺。”
“蒙大哥,先回家去坐坐。”我邀请道。
他看了看车窗外依旧瓢盆的大雨,说道:“不了,我老婆一宿没睡,在家里等我呐。”
我说:“蒙大哥,你留个手机号码,这两天我给你打个电话!”
他笑着说道:“我先把这批猪拉回去,休息休息,明天中午吧,中午我过来,跟你喝酒!快点回去吧,你们家人一定担心死了!”
“好!一言为定!”我笑道。
下了车,我脱下了衬衫,卷起裤腿光着膀子。从柏油路往家走去,看过去家里黑漆漆的,那么大雷闪电,应该是没电了。大风把庄稼,还有树木吹得东倒西歪,一片一片的倒下。
“快点吧。”父亲说道。
走回家里,院门大开,我叫道:“妈妈!殷悦殷喜!魔女!”
父亲唤道:“孩子**!”
没有人在家?推门进去,一个人也没有。我穿上拖鞋,走上二楼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在家。
父亲说道:“儿啊!刚才她们开车出去!可能刚回来不久,看这里,是新的车轮子印。”
“她们可能去找我们了!”我说道。
走出二楼阳台,远远看到哼有亮光。我对父亲说道:“爸!她们可能在哼!”
我跑到了哼,果然是妈妈她们在哼。还有一艘大铁船,船上有一些人。帖大妹殷悦的声音:“林姐姐,你有身孕,你别去了!”
妈妈叫道:“林夕,你回去家里等啊,可能他们回家了。”
我跑过去:“妈!妹妹!魔女!”
“是哥!妈,是哥哥!”殷喜叫道。
一个人影向我跑来,一把拥我入怀中,她全身都湿透了。我们的痛不会说话,静的无法触摸,痛的令人无法忍受。抱着熟悉的她,感受着那份寂寞的温暖守住那份凄凉的夜晚,那份痛死死的扣住我的心,无法呼吸。泪早已被那份伤情触动,停不住的眼泪像雨一样慢慢洒落,心不宁愿,却泪流满面。
两个妹妹也抱住我,哇的哭道:“哥啊!”忧伤萦绕耳边……
妈妈跳下船跑过来哭着问道:“你爸爸呢!爸爸呢!”
父亲在后面说道:“在这呢……”
母亲抱住了爸爸,两个妹妹也过去抱住了爸爸哭了起来。
我摸着魔女的脸,捋了捋她的头发说:“还能见到你的感觉真好。”
她哭着说不出话来,我说道:“走吧,回家再说。”
魔女哭着,颤抖着点点头。
我扶着她往家里走,有个男的从大铁船上跳下来追过来说道:“我们从镇上码头来到这里,怎么也给我们一点油钱吧!”
我对他说道:“明天你来我家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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