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知道今天,仍时不时回放。这就是那天夜里听到的“鬼音”。
当年日本人为烧造紫砂壶,征集了大批民工和技艺精湛的紫砂壶艺人,这地方就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集中营。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对待反抗的民工,日本人在这间刑房里不知做下了多少兽行。大家心知肚明,紫砂窑烧好之日,就是这些民工死亡之时,被征集到这里烧造紫砂壶,就跟古代的工匠们修建皇帝陵墓一样,注定有去无回。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还不如反一把。不难想象,当年这里的反抗是何等激烈,而这间刑房又是何等残酷。
伍子的头皮开始发麻,说是某种磁场把声音记忆下来,只是安慰自己罢了,说不定这真是他妈鬼音。这间刑房里,指不定死了多少条人命,冤魂野鬼纠缠的山林不散……我的天啊,他们该不会报复在自己身上吧。
烛火周围很快聚集起成群的小飞虫,围绕蜡烛的火焰不停地转圈,仿佛是围绕太阳旋转的行星。偶尔还有几只飞虫禁不住诱惑,投身进对它们来讲无比巨大的烈焰中,顿时化为灰烬,空气中传出轻微的滋滋声。这就是所谓的飞蛾扑火,被烧死的都是经不起诱惑的,它们为一时的冲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人有时何尝不像飞蛾,经不住这样那样的诱惑和吸引,落得遍体鳞伤、粉身碎骨。伍子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只小飞虫,经不住紫砂壶的诱惑,毅然决然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182章:人鱼夜战
伍子没有心思再继续看什么,回到杨山娃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和韩笑雨一左一右坐在杨山娃身边,这家伙昏迷了好几天,东西吃不进不说,连水也没喝几口,现在还能保持呼吸均匀,也算是个奇迹。这几天赶路一直是伍子背着他,一连好几天不吃东西,不知还能坚持背他几天。现在反倒不觉得饿了,估计身体已经自动转入体内消耗,直到把身体内所有可以消耗的能量耗完为止,那才是真正的油尽灯枯。
络腮胡子还在打着手电筒摸索,看这家伙执着的样子,好像那里藏着几块黄金。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伍子的意识逐渐模糊,巨大的睡意袭上心头,奔波一整天,精神萎靡到了极点。墙角手电筒的光芒还在闪烁,络腮胡子犹如一部不间断运转的机器,不知在踅摸什么。房间就这么大,如此长的时间一寸一寸搜索一遍也该完了,一个早年的刑房,至于搞这么神秘吗。这家伙不会打算在这里过夜吧?
想起那天夜里神秘的鬼音,一股凉气从脊梁骨往上冒,这地方当年可是人间地狱,死过多少人。在这地方过夜,心里挺别扭,夜里挺凉,有点阴森恐怖。想到恐怖,睡意一下子消失,这间屋子越琢磨越像娘的停尸房。
砰,砰……几声枪响划破夜空的寂静,惊起树林里一群不知名的飞禽,发出凄厉的鸣叫远远遁去。伍子激灵一下站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老李他们四个就在附近,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砰,砰……又是几声脆快的枪声,声音比先前大出几分,显然他们在朝这里奔来。络腮胡子手里的手电筒已经关闭,几个箭步奔到蜡烛近前,噗一声吹灭,屋里一片漆黑。还是他有经验,遇到不速之客,把灯光灭了绝对是明智之举,敌明我暗,主动权掌握在自己一方。
树林里传出沙沙的脚步声,月色朦胧,几团黑影跌跌撞撞朝建筑物这边移动,浓密的灌木丛不时被黑影摩擦出沙沙的声音。伍子躲在黑暗的角落一动不敢动,眼睛睁到最大,看着那几团移动的影子。天实在太黑,看不清那究竟是几个人,四个还是五个。
这几团黑影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危险驱赶着,动作近乎变形地朝建筑物这边奔跑,不时朝背后砰砰乱射几枪,一道道火舌钻进灌木丛,子弹打在石头上火星四射。通过一道道火舌可以看出,这些子弹都是倾斜向下射出去的。伍子马上有了判断,这些人面对的危险可能来自地面上。难道……难道是那些鳄鱼?想到帐篷周围血肉模糊的景象,伍子心里打了个冷颤,这个夜晚比饥饿更令人胆寒的气息:死亡,在朝他一步步逼近……
当几团人影靠近到距离伍子隐身的建筑物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伍子终于看清楚,这是五个身穿迷彩服的家伙。这几个人应该就是白天出现过的那几个家伙。这几个人后边几米,几条紧贴在地面上的黑影不断朝这边逼近,尽管只能看清楚黑影的轮廓,伍子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正是袭击过自己的鳄鱼。远处灌木丛里的沙沙声愈演愈烈,更多的鳄鱼正在朝这边聚集,对于难得一见的美味,它们当然不会放过如此美味而且难得一见的大餐。撤退的五个人时不时朝后面紧追不舍的鳄鱼扫射几枪,不过偶尔闪现的火舌并不能延缓这些爬行动物的攻势。炽热的子弹打进它们的肉体,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弹孔而已,不仅构不成致命的威胁,反而更激起它们的凶猛兽性。
“撤!”络腮胡子冲伍子和韩笑雨轻声说了一句,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几步跃到石屋后墙。后墙有一扇窗户,在距离地面两米高地地方,长宽只有半米见方,这个窄小的洞口这成了他们逃离现场的唯一退路。由于年久失修,后窗的窗框和玻璃早已脱落,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窗洞。
络腮胡子双手扒住窗台,身体向上一纵,麻利的爬上窗台,上半身先探进窗外,而后整个人头朝上脚朝下跳到屋外。伍子心里一动,络腮胡子慌慌张张跳出去,这可是脱离他的最好时机。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门外的危险他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后窗这一个逃命的通道,别无选择。五个迷彩服的家伙虽然拼命往石屋这边逃,不过他们逃跑的速度并不快,显然他们之前经历了非常大的体力消耗,这时候早已筋疲力尽,或者他们已经在与鳄鱼的搏斗中受了伤。
伍子背起杨山娃跑到后窗底下,他让韩笑雨先上去,然后在外边接昏迷中的杨山娃一下,自己断后。韩笑雨身材娇小,伸出手刚刚能够到窗台的边沿,情急之下伍子双手她得蛮腰,使劲往上举,等韩笑雨抓紧窗台身体往上使劲的时候,再托住她的臀部用力向上托,终于把韩笑雨娇小的身躯送到窗外。接下来是杨山娃,他还在昏迷之中,完全需要伍子把他托出去。伍子把杨山娃平放在地上,伸手抱住他的腰部,借助墙壁的支撑一点一点把他竖起来,然后用力往窗户上边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上半身托出窗外,另一边不知是韩笑雨还是络腮胡子,接住杨山娃从窗户里拽出去。这时候那几个被鳄鱼追赶的人已经跑到石屋门外,这五个人同时奔伍子这间伍子撤过来,边撤退边向后面紧追不舍的鳄鱼群射击。一道道火舌虽然对鳄鱼的攻势有一定延缓,不过很难解决根本问题,鱼群越聚越多,对于眼前的美味,这些爬行的家伙没有理由放弃,尽管前面不时有鳄鱼重伤或死亡,不过对这些家伙起不到任何威慑,同伴的受伤或死亡在这些爬行动物眼里,顶多是多了一些可以享用的食物。将杨山娃托出去,伍子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几天没有补充食物,体力已经下降到极点。门外火舌不断喷射,门外那几个人恐惧到了极点,他们猛然看见有一个陌生人在石屋,伍子不敢保证这些人不会朝自己开火。他攒足力气扒住窗台,双脚用力往上蹬踏,上半身终于钻到窗户之外,这时候门外一双大手抓住他肩膀,狠劲拽出窗外。
身体着地的那一刻,憋在胸中的一口气总算出来。这时候想必那几个被鳄鱼追赶的家伙也躲进了石屋里,偌大的石屋只有一个门可供进出,只要用活力封锁住门口,鳄鱼群暂时奈何不了他们。
络腮胡子伸手指了指后面,示意往石窑洞的后面走,他们可以从后窗逃出来,石屋里那几个人自然也能想到。现在他们被鳄鱼逼的紧迫,没有时间观察周围情况,一旦稍微缓过来,必然会选择从后窗跳出来。以现在这情况,络腮胡子还不愿意与这些人相遇,所以他选择了继续撤退。一来可以避开这些不速之客,二来也避开了鳄鱼群可能出现的攻击。
伍子知道络腮胡子的用意,也知道这是摆脱他的最好时机。不过现在他考虑的是摆脱络腮胡子以后是不是一定对自己有好处,从现在的生存环境来看,跟络腮胡子一起走或许是一条出路,因为以他和韩笑雨现在这体格,根本不可能走出大山。况且石屋里那几个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鸟,与其跟他们相遇,还不如跟络腮胡子在一起,最起码络腮胡子是一个人,相对来说容易对付,而石屋里是五个人,被这些人发现之后很可能会更加被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更加严重。
络腮胡子好像看透了伍子的心思,自己大踏步往后山走去,根本没在意伍子等人的去留,或许他有绝对的把握认定伍子一定会跟着他走。伍子背起杨山娃吃力地跟着络腮胡子,生怕落后太多引对方起疑,回过头给自己一枪也说不定。络腮胡子放松对他的监管,或许是一种试探,一旦发现伍子有异心,很可能会干净利索地把他解决掉。韩笑雨也扶着杨山娃的身体,尽量减轻伍子的负担,她知道现在最累的就是伍子。
后山是一个接近四十五度的缓坡,整个山坡由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砌而成,没有土壤,大型植物不可能生长,漫山都是低矮的灌木。伍子用手抓住灌木的茎部,尽量往上攀爬,这个角度的山坡如果是一个人攀爬的话,不是太费力,如果背着个人就另当别论了。特别是几天没有补充食物的情况下,这种本来简单的攀爬变成了高强度的体力运动。
持续向上爬了能有五十米,这时候已经到了半山腰,络腮胡子突然停住身体,回过头示意伍子和韩笑雨坐下来休息。伍子此时已是筋疲力尽,将杨山娃放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地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看山脚下的石屋,刚才还断断续续喷射的火舌已经不见,整个世界重归寂静,不知道那些人是被鳄鱼消灭干净了还是从后窗逃了出来。月色朦胧,除了树木投下来的暗影斑斑驳驳布满山脚,什么也看不见。
第184章:不速之客
伍子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对方走出洞外,这家伙身体强壮而且手里有枪,最好不要跟他闹翻。伍子跟着络腮胡子走出山洞,太阳此时已经升起老高,白亮亮地照耀着大地,夜里潮湿阴冷的感觉一扫而光,看样子又是炎热的一天。络腮胡子冲伍子打了几个手势,后者马上明白,这家伙要返回昨夜人鱼大战的石屋,看看那里的情况。估计是要确定一下那几个陌生人到底如何,是不是逃脱了鳄鱼之口。伍子点点头,表示明白。络腮胡子又打了几个手势,然后重重握了一把手里的猎枪。伍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对方是在向他做出警告,一旦伍子不听指挥,这家伙只有用猎枪说话了。
两个人借助灌木丛的掩护,小心翼翼往山下走。络腮胡子十分谨慎,每下去几步必然重新找灌木丛藏好,看看四下没有异常,方才继续往下几步。伍子学着他的样子,也一点点往山下走。足足半个多小时,几十米高地山坡才算下来。山脚灌木丛更加茂盛,两人找掩体隐蔽好,仔细观察石屋的动静。
这里距离石屋还有二十来米,任何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这里只能看见石屋的背面,前面到底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一切只有过去以后才能知道详情。从山脚到石屋这段距离之内没有灌木丛,都是光秃秃的石板,看样子应该是修建石屋时故意铺筑出来的,类似于一个庭院或者小广场。络腮胡子对伍子耳语了几句,伍子点头表示明白。停顿片刻,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石屋,瞬间赶到石屋后墙之下,那里有一株不知名的大树,两人下意识躲在树干之下。
伍子扒住石屋的后窗,用力探进头去,昨夜他就是从这个窗户里逃出来的。里面一片狼藉,除了几摊干涸的血迹和屋里原有的摆设之外,没有人或者鳄鱼的尸体。伍子把情况告诉络腮胡子,后者考虑了片刻,领着伍子绕到前院。
前院血迹更多,一滩一滩从树林一直延伸过来,不知道是人留下的还是鳄鱼留下的。原理照样没有尸体,人和鳄鱼的都没有,看着当时密集的枪声,不可能一条鳄鱼也打不死。之所以没有尸体,可能是死去的鳄鱼肢体已经被同类分食干净。即便有某个倒霉的人被咬死,面对庞大的鳄鱼群,很可能连块骨头渣都剩不下。所以伍子和络腮胡子现在看到的情景,是鳄鱼群打扫战场以后的情景。
络腮胡子有些失望,因为从现场的情景来看,丝毫看不出那些人是死是活。地上的血迹被太阳暴晒,血腥味越来越浓,这种敏感的气味很容易招来大型的食肉动物。伍子和络腮胡子不敢耽搁,转身朝半山腰的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