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红烛放在通道上的烛台,洞口关闭。通道末端,是一间小房间,只有一张床,以及另一个洞口,估计是另一条出路。我更在意的是躺在床上的人:酒红色长发,双眸紧闭,只穿着亵衣!
红衣男子走到床的一侧,打开暗格,里面尽是瓶瓶罐罐的。
见他取出其中一瓶……很好!就是现在!我一个花网飞过去,把他捆得死死的。
“你?”他大惊。
“公孙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做起来。
原来是装的!
公孙铨试图用内力撑开花网,可惜没撑开。
“别费力气了,这有我的光能量,撑不开的。”我说。
宁憬轩到他身旁蹲下:“想冒充我掌控天火教?实话告诉你吧,我爹是不会把教主之位传于我的。他想要长生不老,他喜欢自己掌权,当武林盟主。怎么样?他跟你的想法是不是很像?”
公孙铨忽然笑了,那声音像极唱歌唱一半破声:“你知道又怎样?你心心念念的晴儿连碰都不敢碰,我可是替你一亲芳泽。哈哈哈……”
我的脸紧绷,目前有打人的冲动。
宁憬轩反应更剧烈,站起来踢了他一脚!“识相点,我不想在这里杀人!”
“有本事你就动手啊!少主。哈哈哈……”
见宁憬轩攥紧拳头,我赶紧挡在他面前:“没见过这么贱骨头的,居然让别人打你!”
我送了他一大串樱花,把他冲去撞墙,嘴角挂一道血丝,昏过去。
我承认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要我杀人,确实办不到。
回头见宁憬轩转身就要走。我一着急,几乎追上去,脚底却像生了根,移不了。
“宁憬轩!”我叫住他,“公孙铨的故事是真的吗?”
“什么故事?”宁憬轩头也不回,只是站在那里,可我忽然觉得看不清他的背影。
他就站在面前,可我永远都触不到,难道只是烟云而已吗?我不信!
“樱花林,金发,白衣,蓝色披风……”
我垂下头,是真的吧?
不可能杜撰得那么像。
一定是的!
告诉我是!
求你……
宁憬轩忽然走到我面前站住。
我着实一惊:“干什么?”
谁知他竟然将我打横抱起,径直往外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
“上、床!”
“什么?不行不行!放我下来!”我佩服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居然可以面无表情!
“跟你妻子生了缈希,邂逅了薛珈,还亲了公孙铨!你还能再过分一点吗?”他怒道。
这……原来打翻醋坛了。
“宁憬轩!你听我说!我没有妻子,缈希更不是我妻子生的!”
他只停了一下,又继续走。
不相信我?
“耳钻是你送的!跟我定情,跟我成婚的人是你!”
他又停了一下:“不可能,你说的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于是又继续走。
还吃醋?
“他就是你,你梦里的那些就是你前世的记忆!”
他第三次停下:“你该多吃一点,轻得不像话,是女子都没你那么轻。”然后又继续走。
我欲哭无泪!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几乎喊出来。
“亲我就放了你。”
“你说的。”我双手抱住他的的脖子,亲吻他洁白光滑的脸颊。
蓦然,他笑了,笑得邪魅:“天擎弟弟,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笨了?我只是说上床睡觉你就激动成这样?你又不是打不过我。”
说的也是!我几片花瓣打进他的肩头。
“咝——你还真打?”看他衣服渗出黑色血液,映出一个惨白的脸庞。真糟糕!
“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不防毒。”我只好又凝聚花带帮他解毒。
现在我明白了,这房间是公孙铨安排的。又是红帐子又是红蜡烛的。幸好发觉他的异样。
残月挂在西天上,屋子一片漆黑,只有一点银白色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蝉鸣不歇。
暖暖的气息轻抚我的脸颊。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而且就在我身旁。跟那具冰冷的尸体不一样,是鲜活的,有血有肉有温度有气息的。
他抱我的手收紧一些,一条腿架在我腿上。
睡觉还这么霸道!
我侧头亲吻他的双唇。顿时,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勺,让我的双唇紧贴他的。
装睡?死性不改!
我硬是掰开在我脑袋上的那只爪子,这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我要是缺氧你就等着后悔吧!”
他似乎没听明白,问:“你在说什么?”
我忘了这名词现在还没有。“没什么。我问你,我真的很轻?”
“是啊!我一只手都能扛起十个你。”宁憬轩刻意加重语气,说着又在我唇上轻啄两下,“多吃点,听明白没有?”
“是——你不说我也会的。”反正吃了我体重还是不会变。
不过话说回来,薛珈说我很重,宁憬轩却说我很轻?
宁憬轩虽然成天演戏,但没必要说假话哄我,毕竟女的才会成天在意自己是不是胖了。是薛珈力气太小?可他明明一只手就拉着我飞起来!那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只是开玩笑?还是……在提醒我?
☆、第十八章
一个红衣小孩和一个白衣小孩在山下相见。白衣小孩不过四五岁,红衣小孩稍大点。
红衣小孩身手矫健,三两步跳上一处岩石,侧身伸出一只手,带着稚嫩而绝美的笑容。
白衣小孩咬着下唇,伸出细嫩白皙如莲藕的小手,一只抓住头顶的小岩石,另一只抓住红衣小孩修长的手指,一用力,也跳上一处稍大的岩石。
山看着极陡峭,两人一直手挽手相互扶持,感情甚笃。
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半山腰,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爬。
白衣小孩脚底的岩石忽然松开,整个人差点摔下去,幸好红衣小孩紧紧拉住。再往上,白衣小孩的动作更显笨拙,一直靠红衣小孩的帮忙。
日上三竿,艳阳照在两个小孩身上,红衣似火,白裳如雪,日月同辉也不过如此。
终于看到顶了,红衣小孩先跳上山顶,伸出细长的双手将白衣小孩拉上去。惊奇地发现,白衣小孩的右腿上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染在雪衣上像极了盛开的梅花!
红衣小孩白皙的脸上,剑似的眉间形成“川”字,俯下身,低头朝向白衣小孩的右腿,白衣小孩用白莲般的小手掌捂住红衣小孩的嘴,道:“不要用魔法,会被发现的。”红衣小孩只有放弃。
山顶极美。抬眼可见的白云似乎在头顶不远处,触手可及。整片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散发微微红光,红艳的极耀眼,刺痛人心。沙沙的流水声是从另一边传来的,如奏天籁。那是瀑布的发源。
红衣小孩上前摘了一朵曼珠沙华,正当两人高兴,花丛中忽现另一白色身影。
这小孩比两人都大,一身白色魔法长袍,生得清秀俊美。他正色道:“我是这里的守护者,流觞,雪心,你们私闯禁地,偷摘彼岸花,将会受到诅咒!”
话音刚落,红衣小孩手上的彼岸花落在地上。
惊醒!原来是做梦!
等等,我刚才到底做什么梦了?
天蒙蒙亮,外面有点吵吵嚷嚷,有种退隐而结庐在人境的感觉。
宁憬轩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呼吸均匀,尽失平日里的张扬,更显恬静。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欣赏:“醒了,作恶梦了?”
我忘了这家伙从来不会比我晚醒。
“天擎弟弟起床了,我们有麻烦。”他把“麻烦”二字说的跟“该洗漱”一样简单。
我眨眨眼:“你怎么忽然改口?我都一百多岁了,是你的好几倍。”
“不然叫娘子?”
他的意思是“天擎弟弟”和“娘子”是同个概念?
我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微笑:“不用了,多谢憬轩哥。”
在我看来“憬轩哥”和“妻子”也是一样的!
宁憬轩摸摸我的头:“真乖!憬轩哥帮你换衣服。”
“这……我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我连退几步。
这算什么?跟哄小孩一样。
宁憬轩薄唇轻扬,凑了过来,鼻息打在我脸上:“怕什么?早就看过了不是吗?”
下意识几片花瓣打进他身体。透过亵衣,渗出一朵芬芳,一点腥红,一缕馨香。
腥血溅入视线!我不禁合上双眼。
那次,他明明叫我陈缈希……不不,是我想太多。
“啧啧,谋杀亲夫。你怎么练的一身毒?”宁憬轩蹙眉。
“尝百毒!吃了!”我凝聚一朵樱花塞进他嘴里。
“这能吃吗?不会又是毒药吧?”他摆出一张苦瓜脸,这让我很想丢给他一堆白眼,“懂不懂以毒攻毒?”
“这么毒!难怪生不出孩子!还拿缈希来骗我。”
“我……”缈希是我生的啊!而且我还怀了我们的孩子。
“少主,陈公子,夫人找你们!”门外传来少女尖锐的声音,就此打断我的话。
晨曦透出微光,洗净人心焦虑慌忙。罢了,暂时不要说的好。
“知——道——了——”宁憬轩把每个字都拖得很长,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仿佛有人在逼迫他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让我想起二十一世纪那些父母逼迫沉迷游戏的孩子写作业,那些孩子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的宁夫人估计也是让宁憬轩“舍游戏而做作业”。
有了外动力,起床洗漱不用一盏茶就搞定,宁憬轩要我帮他换衣服我也认了。结果他还一脸不满地问:“你那么赶做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就那么好意思让别人久等,而且那人还是你母亲?”
他无话,反正忙活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他就在那里闲坐着,等着别人伺候。
我说:“你怎么会懒成这样?”他居然很理所应当地道:“既然你愿意帮我我何必麻烦?其实我也可以帮你,是你不愿意。”
我顿时比在菜里发现半条虫还痛苦。
日光普照绿林野,蝴蝶舞翼绕芳园。晨露渐晞,万里无云,抬眼,紫陌红尘拂面来。我终于拖着宁憬轩去见岳母大人。
后堂红绫翩飞,四名红纱带剑少女分立两旁,抬头挺胸,两眼无神,像极了行道树。
宁夫人和一名锦衣少妇坐在一起。少妇梳流苏髻,肤色白皙,双颊粉嫩,身材挺瘦,只有腹部微胖。她正哭着,宁夫人正安慰着。
不等我们开口,宁夫人先责备:“你是怎么回事?啊?新婚之夜连新房都未踏进半步,亏欣儿还怀了你的孩子!”
唐欣儿哭得更凄厉,虽然有点声音大雨点小的形势。“娘——连憬轩都不承认媳妇和孩子,我不活了!”
“好了欣儿,别哭了,他不认你娘认。”宁夫人轻拍她的背,又怒骂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今天你要不认欣儿,也别认我这个娘!还有你,陈天擎,我不管你跟轩儿如何亲如兄弟,甚至同塌而眠,但是轩儿新婚你竟然破坏他们!我看我们这里留不得你。”
我惊退半步,似被惊雷重重一击。
☆、第十九章
差别对待也就罢了,毕竟我现在说我怀孕了除了宁憬轩没人相信,还会把我当成怪物或疯子。
但我现在不想走,真的不想。
“这关天擎弟弟什么事?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负责?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偏偏信个外人,你还是我娘吗?”
“娘——”唐欣儿又一声叫喊。
我扯扯宁憬轩的衣服。我也觉得这话说过了,生养之恩大如天,岂能如此说自己的母亲?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宁夫人捂着胸口喘息。
“娘,对不起。”宁憬轩垂下头。
“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欣儿和她肚里的孩子!”宁夫人勃然大怒。
宁憬轩又点燃,爆发:“我哪里对不起她?做那种事的人不是我,跟她拜堂的人也不是我!我负什么责?”
“你说什么?昨天当那么多人的面,你也要抵赖不成?”宁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唐欣儿哭得更厉害。
“昨日公孙铨想取代我,我就顺水推舟让他代我拜堂。有何不可?”宁憬轩挑挑眉。就他这个性,我要是宁夫人非抽死他不可!
“你说什么?”唐欣儿惊道,连哭都忘了。
“公孙铨?我早说过此人不可信,你爹偏要留他,真不知他怎么想的。还有你,你们爷俩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拜堂是可以代替的吗?”宁夫人冷了他一眼。
又扯回来了。
唐欣儿脸色煞白,像白樱,眼睛睁得老大,露出白色部分,真有黑葡萄的感觉。
宁憬轩抱手,一只脚撑着,另一只脚抖啊抖,背靠……我的肩——拿我当柱子?
“代不代替不是我说了算,还有五个月是吧?到时候滴血认亲!”宁憬轩悠然道。
我想说滴血认亲的准确率并不高,不能确信。就算是现代的亲子鉴定也是有出差错的时候。不过,我要被压垮了,谁有心情说这个?
“娘——”唐欣儿又撒娇式地喊了一声。
“唐欣儿,身正不怕影子斜,真假到时自分辨!”宁憬轩先堵了她的话。
“欣儿,既然如此,就让他心服口服,看他还敢抵赖!”宁夫人道。
果然是母子,终于还是意见一致。
“娘——”唐欣儿还不罢休,却听宁夫人唤了一声“欣儿”,也就乖乖闭了嘴。
“还有你陈天擎,你不是说要走吗?”
宁憬轩站直起来,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要走?”
这下不好收场,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