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什么,那些海浪被风卷着,狠狠的撞击在犁头一样的舰首上,然后被巨大而坚实的舰首劈成飞溅的水沫,这些水沫被风吹起来如烟如雨,飘过巨大的炮塔,一直从舰桥下面飘过,然后消散得不知去向。自明治大帝以来,帝国多么像这条战舰呀,虽然屡经风雨,但却能劈开一切阻挡,奋勇向前。无论是支那人的北洋水师还是俄国人的远东舰队,都曾如眼前的风浪一般扑面而来,但一转眼就被帝国的威力彻底摧毁,有如在舰首处飞溅的水沫。现在帝国又一次面对巨大的挑战,只要能击倒美国,帝国此后的征途必将一帆风顺,明治大帝布皇威于四海的伟大志向就能在自己这一代人手中实现。就如歌词中的一样。
“火炮的巨响是风暴中唯一的惊雷!
战舰掠过那万里波涛,
帝国的光芒熠熠闪烁!”
想到此处,高间完就觉得心潮起伏,难以自已。想来东乡平八郎元帅在对马海战中升起Z字旗,向整个联合舰队发出“帝国兴亡在此一战,诸君须奋勇杀敌”的指令时,其心情也当是这样的。只可惜,那时候战列舰还是决定性的力量,而如今,那些丑怪的苍蝇船居然成了此前的一些列胜利的创造者,而帝国海军居然要用高贵的战列舰来给那些苍蝇船护航了。
就在高间完心态复杂的远望着的苍蝇船——飞龙号航空母舰上,山口多闻海军少将也正在沉思。这一战,不仅是要攻下中途岛,更重要的目标是引出美国太平洋舰队,并且给他们一个歼灭性的打击。彻底的消灭太平洋舰队,让美国西海岸暴露在日本舰队的面前。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山本司令官的设想,迫使美国低下头来谈判。自开战以来,皇军战无不胜,帝国内部弥漫着乐观的气息,那些无知的民众们天天提灯游行,庆祝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他们都以为,帝国能轻易地打垮美国。现在不但那些无知的民众,还有陆军的那些土包子们,也都这样认为,甚至,甚至就在海军内部,一些不懂事的老家伙和小家伙也以为帝国能像从前打垮俄国一样打垮美国。这些马鹿压根就不知道美国有多么可怕。他又想起前几天和山本大将的交谈。陆军的那些马鹿,尤其是东条那个无脑的马鹿,已经答应了尽快和美国言和。但如果这一战胜利了,美国就一定会言和吗?军部的那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马鹿们就愿意收手吗?即使美国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日本就能获胜?不,山口多闻和山本大将都知道,凭着美国十倍于日本的工业,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建成一个全新的,乃至更强大的太平洋舰队。他们用数量堆也能轻易的淹没日本。开战前,山本大将说过,海军能支持三到四年,如果这一仗胜利了,也许能支持得更久一些吧。不知怎么的,山口突然想起了妻子,山口平时爱喝上两口清酒,有时会醉得人事不省。妻子曾劝谏说:“君当珍重身体,若非皓月当空之夜又或雪花飞舞之时,不宜畅饮。”自己那时回答说:“以吾观之,无时无刻不是皓月当空之夜,雪花飞舞之时。”但是自战争爆发后,这样的“皓月当空之夜又或雪花飞舞之时”就少而又少了。今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
昨天山口和南云忠一海军中将就敌情进行了交谈,山口很是担心美军的航母,而南云则坚定地认为,根据情报,在这一带美军已经没有可用的航母了。他的轻松让山口很是担忧,这些天来太一直有一种不祥预感,使他备受困扰。
不过山口的情绪并没有表露出来。舰队的官兵一点都不知道司令官的忧虑。就像不远处那个一边走一边哼着歌的飞行员,就一点也没觉得担心。那个飞行员叫柳生匪石,出自名门,少年得志。因为在一次事故中杰出的表现,加上技术纯熟,年纪轻轻就已经得到了少佐的军衔。说起那次事故,还真有些好笑。
那是几年前了,柳生还是个新飞行员,他和他的部队那时候在特鲁克机场,装备的还都是些老式的双翼机,有一天,突然刮起了龙卷风,部队开始紧急把停机坪上的飞机转移进机库,但就在还剩最后一架装着海鸥翼的B4N中岛鱼雷机的时候,龙卷风已经逼近了停机坪,部队长叫停了抢救行动,显然,来不及了,大家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这架飞机被龙卷风摧毁了。柳生却突然想起来这架飞机是加满了油,如果现在跑过去,抢在龙卷风到来前驾驶它飞起来,就能保住天皇的飞机。他知道部队长不会同意这样的冒险,于是乘着别人不注意就像飞机跑去,凭着家传的武道的基础,他如同一只敏捷的猿猴一样爬上了飞机,打开机舱,钻了进去,然后启动了发动机。螺旋桨旋转了起来,飞机摇摇晃晃的向跑道滑行过去,而龙卷风就在他后面追赶。发现了这一切的人都惊愕得目瞪口呆。就在飞机接近跑道的时候,龙卷风抓住了它,这架飞机晃了晃翅膀,就忽悠一下垂直飞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轻巧的匪贼鸥。所有的人都认为柳生和飞机都会被龙卷风撕个粉碎,然后成为九段坂的一个新牌位了。然而当龙卷风消散后,被卷到高空的飞机几乎垂直摔了下来,但柳生在离地不到几米的高度上拉平了飞机,最后居然驾驶着飞机安全的着陆了。当他着陆后,人们发现,那架飞机的水平尾翼不见了。从此之后,柳生匪石就有了一个外号:匪贼鸥。
还是年轻人快活呀。山口默默地想着。柳生并没有发现司令官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依旧哼着歌向前走去,一阵穿堂而过的微风把他的歌声带进了山口的耳朵:
“跨越大海,尸浮海面,
跨越高山,尸横遍野。
为天皇捐躯,视死如归……”
第十二章 能量空战理论
5月30日,第十七特遣舰队在约克城号航母的带领下离开了珍珠港,与她一起出发的还包括许多维修工,因为约克城号航母虽然已经恢复了作战能力,但其实尚未完全修复。但考虑到这条船原本需要几个月才能修复,但现在却在短短的三天之后就能重新开赴战场,不能不承认,美军后勤部门创造了奇迹。同一天离开珍珠港的还有有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统帅的第十六特遣舰队。
不过罗恩现在并不在约克城号航母上,他现在在企业号航空母舰,负责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第十六特遣舰队的飞行员一些针对零战的特殊战术。在30日之前的两天里,他已经在海军飞行员面前展现了他驾驭F4F的能力。用约翰·撒奇海军少校的说法就是,没见过这样有飞行天赋的家伙,一点都看不出他是第一次驾驶F4F。
这当然不是罗恩第一次驾驶F4F,在前世的游戏里,他曾作为一名美国海军飞行员驾驶着F4F和零战21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艰苦的战斗,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罗恩现在还记得,在面对着敌人的更先进的战斗机的时候,他是怎样苦苦的等待着换上F6F的那一天。结果终于有一天,座机从野猫进化成了地狱猫。可当他高兴地架着她升空之后,却发现满天都是日本人的Ki84。当时他气得差点摔了罗技的操作杆:太坑人了吧,谁不知道日本的Ki84不但数量有限,而且因为可靠性问题,能飞起来的更少。不过现在倒是可以保证这种郁闷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了,不过如果有位神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回去再郁闷郁闷,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宣誓:我爱郁闷!
来到第十六特遣舰队的时间很有限,因而,罗恩不可能像在约克城号航母上面那样慢慢的用时间来让别人信服。好在他此前的战绩得到了陆航的认可,对此的嘉奖中给了他一枚勋章,军衔也升到了上尉。这样很多菜鸟见了他,都得叫他一声长官了。不过光靠长官的身份并没多大的作用,更有效的方法是——是老鹰还是麻雀上天转转就知道了。
于是,30日刚一上到企业号的甲板,罗恩就当着众多的飞行员宣布,谁能在单挑中战胜他,就可以得到50美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字),如果输了,则只需要付出10美元。飞行员们顿时一片沸腾。不论是在海军还是陆军,飞行员们都有些自命不凡。面对这样的挑衅,大家群情激奋,都摩拳擦掌,准备给这个陆军的土包子一个教训。
然而等真的上了天,大家才发现这一百美元并不好赚。前几场,罗恩都成功的利用了对手急于求成的心理,引诱他们做出不必要的大过载动作,导致无谓的损失能量,然后凭借着自己的能量优势死死地压制住对手。迫使他们不断地躲避,不断地损耗能量,最后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做出闪避动作,而只能老老实实的让罗恩骑在6点方向上十多秒都无法摆脱。谁都知道,像这样的情况,如果是真正的空战,他们肯定被击落了。结果前四名挑战者中,连一个撑过60秒的都没有。
后来上来的挑战者开始吸取前面的教训,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试探,似乎想要来个后发制人。这种过分的谨慎又被某人利用了。结果,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罗恩的飞机似乎变得不像是和他们同样的F4F了,它爬得比他们的高,飞得比他们的快。结果罗恩一发起进攻,他们中还是没有一个能撑过60秒的。短短一个上午,罗恩就赚到了整整一百美元。
午饭之后,所有没有任务的飞行员来到会议室集中,就上午的对抗进行总结。就在这次总结会上,罗恩抛出了被后来的飞行员,乃至飞机设计师们奉为圭皋,捧为圣经的能量空战理论。也正因为这个理论,战后一些无聊的家伙在各国王牌飞行员中选MVP的时候,总是把罗恩作为第一人选。虽然他的战绩远远不是最好的,在德国,有一大帮子击落数远高于他的家伙,甚至有人能在一场空战中一口气干掉7架敌机,在俄国,也有击落数除以执行战斗任务次数之后的数值高过他几乎一倍的人物(更可怕的是,她是个女的),而在日本也有用一架零战迎战75架P51D不但能全身而退,还能击落其中的一架的变态。但,他们最多不过改变了战争的某个局部,而罗恩的能量空战,这改变了整个的空战。
所谓能量空战,在原来的历史上,是要到朝鲜战争之后,才由美军王牌飞行员,战斗机黑手党的教父——博伊德总结出来的理论。(战斗机在水平面的转弯机动和在垂直面的俯冲、拉起,这其中就有动能和势能的转换,但飞行员们从来都没有从能量转换的角度来探讨其中的玄机。伯伊德便开创了空战理论的新时代:能量空战VS几何空战。其显著标志就是伯伊德在其名著《空中进攻研究》里成功地用“能量空战”的观点解决了“滚转剪刀空战战术”的正确运用问题。)事实上,各军的那些王牌在空战中已经在有意无意的运用这些原则,但真正清晰明确的提出他来,并用以指导作战和飞机设计,却是从这里开始的。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就是我基本上很少做大过载(飞机改变飞行方式时,其加速度会让人产生类似电梯突然启动时身体突然变重的感觉,当然影响会强烈的多,加速度方向指向头部的成为正过载,反之,则是负过载)动作,我在做任何一个动作时都会尽可能的柔和,尽可能的减小过载。如果我一定要做一个大过载动作,那我也要尽量迫使对手做出一个过载更大的动作。因为做动作都会损耗能量,而大过载动作更是会急剧的损耗能量。这样的动作如果不能换得对敌人一击致命的机会,就会让自己陷入到没有足够能量来完成后续动作的境地。这非常危险。另外还要注意一点,不同飞机在做相同动作的时候,损耗能量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比如对零战而言,做一个高角速度的急转并不会消耗太多能量,而要是用F2A水牛,你就会发现,你的速度下降得就像在速度计上面装了个漏斗。所以当有一架零战在你前面急转的时候,千万不要跟着急转。那只会白白损耗能量。”
“那我就看着他这么轻而易举地摆脱我吗?”一个年轻的少尉飞行员问道。
罗恩看了看他,他认得这个菜鸟就是第一个挑战他的飞行员。其实这家伙的技术并不算太差,但菜鸟毕竟是菜鸟。在老鸟面前,总会吃亏的。不过如果他能不断从失败中学习,老天爷也愿意给他机会,菜鸟也总会有变成老鸟的那一天。
“布劳恩,你问的很好。”罗恩说,“你回想一下,当我出现在你的后半球的时候,你拉了一个大过载的急转,说真的,拉这一把可要点力气,我可不愿意这样拉杆,要这样飞个一上午,午餐的时候,我会累得拿不起叉子的。现在回想一下,我是怎样继续咬在你的屁股后面的吗?”
布劳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不好意思,我当时出现了黑视,眼前一片漆黑,啥都没看见。”(黑视:当飞行员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