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真能像她妈妈那样的细心和耐心而照顾她一辈子吗?
韦嘉想起,小时候那两弟妹每天都要轮流安排给他们的姐姐喂饭吃。但小时候的小朋友们都很爱玩,让他们坐个半小时以上,一口一口的喂痴呆姐姐,他们俩大都偷懒,喂少或喂得太快,都盼着能快点出去玩,而姐姐也傻傻的不知道。但好多次妈妈发现了,对两弟妹大发雷霆,大骂不止,还不停的向他们灌输以后父母不在后定是要他们俩弟妹照顾姐姐的。
两弟妹会反抗说不关他们的事,以后顶多给钱,那位操心的母亲由此更加难过,这一家子就吵得更厉害起来。韦嘉小时候就听到隔壁的他们家常常传来类似的争吵声,这位可怜的母亲因为小时候家里的贫困,导致女儿的残疾,内心的具大内疚和天然浓浓的母爱,让她照顾起这麻烦的女儿来几十年来如一日。
小时候韦嘉以及那对弟妹常常不能理解,凭什么要我付出那么多,以后顶多就出点钱个保姆来照顾她呗。怎么可能我亲自的餐餐喂,天天帮洗澡上厕所。
现在,21岁的韦嘉坐在医院的病床前,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聂书琴,她满是疲惫的心,终于理解了邻居家的那位大娘,爱太深,真的是会什么都愿意做的。而厚重无比的内疚,会让你一辈子都做这些天天重复的难事的!
韦嘉凝视着病榻上的书琴的病容,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心很痛,痛到让她坚强得没有一丝退路,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韦嘉发誓——绝不放弃你!
20 度日如年,却还是不能放弃你
这三天,韦嘉度日如年,她每天诚心实意的祈祷,只要书琴平平安安的醒来,她愿意拿她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哪怕现在的她真的是一无所有。她就这么痴痴的坐着,从早到晚,双手紧握,诚心的向老天祈祷。
“吃一点吧。”刘算买来盒饭,下班就赶过来了,也给她带了一份。韦嘉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搁在了一旁,看一会儿能不能再吃得下。刘算就坐在她身后,吧嗒吧嗒的吃着,有些急也有些闷,压得韦嘉的心重重的。刘算当然很消沉,给她带来了饭,他的女朋友遭遇了这种事,最狂烦的应该就是他。
可刘算他白天还得去公司上班接受老板的压榨,下了班又要跑医院。他其实已经不怪韦嘉了,这种事又能怪得了谁。他们没有报案,也许报了也没多大作用,人都跑得无影无踪了,报案只会让事情变得沸沸扬扬起来,而且总不能让警察一次次的问书琴那几个男人的特征吧,总不能拿着残余的那些精*液到处去验吧。
“真他妈的无奈!”刘算扔掉吃光的盒饭壳,狠狠的踢了几脚眼前的那个垃圾桶。他心里其实很苦闷,但没处诉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么丑的事,刘算倒没有想过当即就抛弃书琴,他不是这种人。可作为一个男人,要就这么的吞下这枚苦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就算再宽容和包容,也得要一个过程来消化。
三天之后,聂书琴好不容易醒来了。韦嘉和刘算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很担心起她的状态来。但聂书琴醒来后,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只是极其虚弱的微笑着,轻轻的叫了韦嘉和阿算一声,算是给了他俩一个交代。
可是那一个微笑并不能解决所有事,因为聂书琴然后就象之前的韦嘉一样,整天只对着窗外发呆,她双眼空洞,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女鬼似的,但转眼看你的时候又要勉强自己挤出那惨白得让人心碎的“笑”,其实是好惨的!韦嘉终于体会到了之前他们那么担心她的心情。这种不出声的痛苦比嘶心裂肺的呐喊更折磨人呐!
韦嘉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医院,除了偶尔的去厕所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书琴的床前。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疚。此时此刻,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一点也不重要。
韦嘉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雷扬了,也一点儿也不关心他的近况,几次看刘算似象要说起他的欲言又止,她都急急的打断他。现在想来,当初怪他都觉得可笑,只能怪韦嘉自己。她自己没有办法负责的感情,为什么还要拖累自己的好朋友!而为什么现在遭遇这种事的不是她!转眼间,韦嘉又很看不起自己:来这种马后炮又有什么用!当初往下跑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更心力憔悴的是阿算,因为他一个人要照顾的却是,两个精神状态都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同样的心灵极端疲惫的他,还不能放弃那一份上班地点极其遥远、又要到处跑业务的辛苦工作,因为这是他们仅有的经济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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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算也不得不放弃他的工作了,因为——书琴怀孕了。虽然所有人都是那么的不愿意去面对这个最为残酷的事实,但他们都知道,这孽*种是那个悲情夜晚的恶*果!
记得以前大二上刑法课,分析到强*奸*罪犯罪构成和案例的时候,韦嘉总搞不明白,全中国还有那么多不*孕不*育的夫妻,为什么那么多的强*奸*案中,好多却总是一击即中,让女当事人痛不欲生。
一直沉默而落寞的聂书琴在护士告诉了她这个消息以后,终于还是爆发了!她不管不顾,不管病房里的其他人,大扔一切可以扔的东西,大骂一切难听的脏话。她要堕*胎!却被医生告知她子*宫虚寒,不能轻易流*产,否则轻则影响生育,重则会有生命危险。
公事公办的医生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走了,留下孤单的聂书琴跌坐在床上,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任她再坚强再装作没事,此刻她也只是一个受害的女孩而已!
聂书琴的哭声惊天动地,传遍了她们所在的那个楼层,在医院里听到这样凄惨的哭嚎,大概会被以为是有至亲离开人世。但同样呆呆坐在聂书琴旁边的韦嘉清楚的知道,事实来源于一种叫——绝望的东西!
聂书琴哭累了、吵够了以后,就不再闹了。却整天的睁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不再说一句话,不知道怀孕以前,她还会装点微笑来安慰一下韦嘉和刘算,但大哭大闹后,她再也不理韦嘉和刘算以及医生护士中的任何一个人。她的心情不难理解,花样年华,前程似锦,现在却全部毁于一旦,任谁都要崩溃了。
韦嘉的心里难受死了,她现在每天以泪洗面,感觉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她的两只眼睛天天都以红红的桃子模样登场,。但韦嘉不敢在书琴和阿算面前哭,因为现在的她绝对不能再成为他们的负担。
过不了几天,聂书琴出院了。出院前“尽职”的医生最爱“关心”这种潜在的病号和铁定的调理号——不停的向他们三人推荐一些女性孕*期药物,想狂卖那些他可能收了回扣的药。无知的他可能以为这会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一对年轻的夫妻怀着新生儿,还有一位有耐心的姐姐或妹妹在热情的照顾着。
拒绝了多余医生的多余推荐,聂书琴改在家里自主调养,韦嘉当然还是照旧的鞍前马后。等聂书琴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后,她也不再急躁和烦乱,她心平气和的和刘算和韦嘉谈了——既然身体这么的不允许,她决定要生下这孩子——这个连父亲都不知是谁的孩子。
她说得是这样的轻描淡写,可是韦嘉和刘算却充满了担忧,深深的担忧。他们当然不可能放弃她,绝不可能!聂书琴说到最后,心平气和的请韦嘉不要再内疚,她不再怪她,真的。以前或许有,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开了,做一个这么年轻的妈妈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最后,聂书琴心平气和的要单独和刘算谈谈,韦嘉就只好从他们的房间回隔壁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刘算大声咆哮,还在摔东西!她立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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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算的头发好似都竖了起来,叫嚷着:“不可能!你知道不可能的!”
聂书琴则淡淡的回应:“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现在肚里还带着一个脱不掉的孽*种,你早走早好!”
韦嘉站在门口边,看着被打碎的玻璃杯中沽沽流出的水,地上一片狼籍,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书琴这是要和刘算分手!
刘算盯着书琴,眼睛红红的,他声音嘶哑:“老实说,挣扎我不是没有过。可是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
书琴知道一向性格深思熟虑的刘算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她抬起头,带着泪凄然的说道:“你会后悔的——”
刘算坐下来,狠狠的把聂书琴抱住:“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要你知道——我爱你,爱你做的任何一个决定!”
韦嘉轻轻的合上门,背对着那扇装载着承诺和勇敢的门,她面朝着客厅窗户射进来的缕缕阳光,泪流满面……
尽管还没有毕业,他们三人已经决定离开武汉。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伤心之地。他们坐着火车一路南下,这一年,来到了特区深圳。
从中国的中部最大的城市,到沿海最发达的城市,这趟火车的旅途很是漫长。过往的树木和房屋,四年来也看了好多次了,但只有这一次,韦嘉觉得很沉重。她把那颗已经承载了太多东西的头颅靠在列车的窗边,感受这古老又充满了活力的运输方式从铁轨传到她太阳穴的阵阵振动。她看到田间有在耕作的农民,舞着锄牵着牛,面朝黄土背朝天,但他们大都很乐观。
面对将有的南方之行,她开始明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原来不是自信,而是对生活的信心。她凝视着对面正在帮睡着的书琴披衣服的阿算,将来的一切或许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黑暗,不是吗。
韦嘉很感谢阿算,在书琴遭遇这样的事时,他没有嫌弃她,没有放弃她,而是有情有义的承担了起来。她的心一直是暖暖的,现在开始热热的,真的是很谢谢他,罪人的韦嘉已经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出她更多的感谢。
能做到他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多,更何况是在象韦嘉他们这样二十才出头的年龄的时候。韦嘉又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成熟度,并不是只有表面所呈现的那样,而在面对苦难时的淡定和勇敢,才更值得称道啊!
当他们到了特区后,才发现美丽而喧嚣的深圳并不相信眼泪。刚出社会的人,要经历的挫折和挑战,远远超过他们当初的想象,更何况他们还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心理包袱。他们没有毕业证没有工作经验,他们一无所有,或许他们仅有的——只剩坚强。
阿算比韦嘉早找到了工作,他毕竟是男生,毕竟他也有过一段不长不短的工作经历,在一家证券公司先坐着前台的工作。韦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碰了很多次壁后才在一家小律所得到一份律师助理的工作,要想做律师的话还要通过九月的国家司法考试。书琴也想去工作,被阿算和韦嘉拒绝了,她身体都还需要调理,怎么可能让她去吃苦。
21 逝者如歌。。。。。。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已
他们三人深圳的罗湖区租了一间小小的两室一厅,基本上韦嘉的那个小房间就相当于杂物房那么小。开始时书琴不肯和阿算一块睡,她心里面想什么韦嘉和刘算都很清楚,但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而且刘算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三个人里面书琴最会做菜,阿算做得也不错,就韦嘉水平一般。她是很想跟书琴学做菜啦,不过她工作真的很忙,每天跑法院、找当事人取证,到了晚上都累极了后,还要坐很远的车才回到家。
韦嘉和阿算都在很拼命的工作,为那一个即将要到来的小生命,为那大家都不确定的遥远的未来。很多个夜晚,当韦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区,远远看到七楼的家中亮着的那个灯光,她的心中不由得暖暖的。由此心中激起的涟漪,让她已经如铅重般的双腿,再次生成出力量来爬一层层的楼梯。
爬回家后,会有阿算(若他早回来的话)或书琴做好的饭菜,菜很简陋,韦嘉常常也是累得没什么胃口,但她晚上还得打起精神来看书,准备9月底的国家司法考试。
书琴的情绪在来深圳后稳定了许多,她甚至开始学织毛衣,说在家没事做,为韦嘉为阿算为宝宝都织了,却唯独没有为她自己织。她说是要先给他们织呀,可给韦嘉们每人都织了3件了,也没见她给自己织。
所以在这个小小的家庭里面,晚上最常出现的场景就是:聂书琴在床上飞快的织着毛衣,间或刺些枕头啊手绢啊的刺绣,她老家是扬州旁边一个县里的,但她江南水乡姑娘的气质仍然浓重得厉害,又兼具当代女大学生的那种执着和坚韧,所以才能如此坚强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而韦嘉则在灯下研读法律的书,认真无比,目标明确得很;刘算则会上网关注他的未来会用到的基金或股票,看各种各样的财经报道和分析点评——因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