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回去!这是非之地,你不要久留!”
素琴急了,提高嗓门道,“夫人!您不要做傻事!您还是先回二殿下宫中吧!”
秦慕达听到了,心中大怒,叫道,“不准走!”
忽地,他拔出身形,挺剑就往素琴刺去。安宁瞧见大惊,忙推开素琴,迎身挡了上去!秦慕达在半空中身子一扭,剑身避开安宁,他左手一把揽住安宁,剑势继续向前,“扑哧”一声,深深扎进素琴胸口!
“不自量力!”秦慕达狠狠的瞪着素琴,一下把剑拔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兄弟却停了手。
鲜血从素琴体内喷涌而出,安宁吓得惊叫起来,她一下甩开秦慕达,扑到素琴面前,伸手按着她的伤口,大声唤道,“素琴,素琴!”
素琴痛苦的望着她,半天才道,“夫人!求您……不要……做傻事!”
安宁道,“好,我不做傻事,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有事!”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掉了下来,落到素琴的脸上。
素琴忽觉得没那么痛了,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低声道,“夫人,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哭,这宫里还没人为奴婢哭过呢!”
安宁哭道,“素琴,你不要说话,我求他们救你!”她对着秦远和秦慕达道,“我求你们,求你们救救她吧!”
他俩却没有吭声。秦慕达下手时根本没留余地,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素琴道,“夫人,您别难过,素琴在这里过得很累,很累!现在好了,再也,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安宁哭道,“是我害了你,你为什么要来?是我害了你呀!”
素琴抬手欲擦拭她的眼泪,却抬不起手来,身上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飘渺了,“夫人……别哭,你要好好过,好好的……”她带着对生的无限眷恋慢慢闭上了眼睛。
安宁肝肠寸断,“素琴,素琴!”不停摇着她慢慢冰冷的身体,呼唤着她的名字,可素琴再也不会应她了。
许久,安宁才放下素琴,慢慢站起身来,对着秦慕达和秦远悲愤欲绝地怒道,“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秦慕达冷冷道,“小贱人死不足惜!”
秦远道,“宁儿,算了!她那伤,治不了的!”
安宁道,“是!你们是主子,你们便能随便杀人!她是小贱人,我也是小贱人!她该死,我更该死!”她忽转身向观星台边跑去。
秦慕达和秦远一时都变了颜色,齐向她扑去。却来不及阻止,安宁纵身便往观星台跃下!
秦慕达和秦远看了后,竟也跟着跃下。秦慕达先抓住安宁肩头,却不料夏衫轻薄,安宁的衣裳被他用力一抓,竟撕开了。可这略一停顿,让秦远趁机抓住了安宁的胳膊,他拿刀欲钉住台壁借力,可这汉白玉的石壁滑溜异常,中间缝隙又窄,两人的重量停不住,划出深深刀痕,一时火光四溅,几乎握不住刀。他一咬牙,在空中横着一扭身子,斜飞了出去,把安宁抱在身前,自己垫在她的身下往下落去。
“小心!”秦慕达在上面大叫,加速跳了下来,把安宁往上一提,减轻了秦远的重量。饶是如此,他们两人仍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得不轻。倒是安宁,没什么大碍。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只得众人心里一惊。
晋后带着大量侍从脸色铁青的站在他们面前。刚才这一幕,她瞧得非常清楚,她的两人儿子竟为了个女人,从那么高的台子上跳下来,不顾自己受伤,也不愿让这女人受伤!又是愤怒又是担心的熊熊怒火都快把她烧化了!
秦慕达瞧见母后神色,忙跪下道,“儿臣的姬妾不慎跌落高台,一时情急,才下来相救,倒也没受什么伤!”
秦远争道,“她是我的奴婢安宁!母后,你见过的!”
秦慕达道,“她叫柔光!不信你问她自己!”
秦远道,“我不管她叫什么!总之她是我的!”
两兄弟眼看又要大打出手,晋后气得手都开始哆嗦了,喝道,“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安宁忽大叫起来,“方才是我故意跳下来的!”她望着晋后道,“我就想让他们陪我一起死!”
“住嘴!”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晋后几欲发狂了,厉声道,“你这个疯女人!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不要!”两兄弟又齐道,他们太知道母后带走安宁后是什么下场了。
秦慕达道,“母后,柔光不懂事,儿臣会好好教她,求母后饶她一命!”
秦远忽横刀架在脖子上道,“母后,您若杀了安宁,儿臣就死在您面前!”
晋后对着左右怒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旁边一名侍卫立即打出扣在手心里的金弹子,一下子荡开了秦远手上的刀,旁边两人立即冲上去,夺下他手中的刀,制住了他。
晋后道,“把太子和二殿下送回宫去,看管好了,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你们都跟着陪葬!”然后盯着安宁,冷哼一声道,“摆驾回宫!”
回到宫殿,晋后仍是怒气难消,一拍桌子道,“此女不除,晋国不宁!常贵,你去准备!”
常贵应了,退了出去。
晋后道,“把她给我带上来!”侍卫带上安宁,安宁倒神色平静望着晋后。
晋后狠狠地道,“哀家生平最恨,便是有人威胁到二位殿下的安全,你这妖女,竟敢让他们为了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大打出手,死不足惜!”
安宁毫无惧色道,“但求全尸!”
“好!”晋后道,“你倒也知趣,宫中规矩,你是知道的,自己选吧!”
常贵已经捧了一个红漆托盘来到晋后身旁,里面装着三尺白绫、一把匕首和一瓶毒药。
晋后道,“把她带下去!常贵,你亲自盯着!”
安宁松了一口气,似是感觉到了解脱,脸上甚至露出了微笑,异常柔顺的跟着常贵到了暗房。快点让我死去吧!死了就再没有这些纷争,这些痛苦了!
(第四卷完)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夕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夕(为粉红票票加更)
把安宁带到后面一间静室里。常贵关了门道,“贵人,请自选一样吧。”
安宁毫不犹豫的伸手触向白绫,常贵却把那毒药一指,低声道,“这个比较痛快。”
安宁望了他一眼,拿起了毒药,拔开瓶塞,仰脖全喝了下去。本以为会很苦,没想到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常贵低眉敛眼道,“请贵人歇息吧。”
安宁忽轻笑了起来,笑得如春花般灿烂,阳光般明媚,令人不敢逼视。她柔声道,“公公,没想到我死之前陪在身边的人是你!也算一场缘份,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么?”
也不等常贵答应,她自顾自高声唱了起来,“蜨蝶之遨游东园,奈何卒逢三月养子燕,接我苜蓿间。持之我入深宫中,行缠之傅欂栌间,雀来燕。燕子见衔哺来,摇头鼓翼何轩奴轩!”似要用尽全身力气,唱出无穷心酸,偏偏没有哀怨,仿佛只在诉说别人一段爱断情伤。美妙的歌声在宫内久久回荡,令人闻之叹息。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点点小雨,安宁惊喜的伸手到窗外接着雨水道,“这是相思泪呢!公公你瞧,这是牛郎织女相会时的相思泪!”
猛然回头间,只觉四周景物开始摇晃,是毒性发作了。安宁强撑着,柔顺的躺到了床上。
常贵上前给她盖好薄被,低声道,“贵人走好!”
“谢谢你!”安宁微笑着阖上了眼睛。死了,是不是真的就再也没有一切烦恼了?
很快,她便觉得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沉,眼皮怎么也打不开。莫非,这就是死的感觉么?她觉得好累好累,似有什么东西拖着她往下沉去,不停地往最深最深的黑暗里沉下去!猛然间,眼前一亮,她瞧见了白茫茫的一片,这是什么地方。是地府么?她蹲下身子,仔细一瞧,是雪呢,铺天漫地的大雪!似乎还有梅花的香气呢,她往前走去,前面,是一望无涯的梅花海,那里,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跳舞!安宁欢快的奔过去,是娘!箫声似在耳边轻奏着,爹也在呢!她瞧见爹的衣角了,扑过去,却发现自己仍是五岁时的年纪,天真明媚,无忧无虑,她开心极了,她愿意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长大,不要分离,不要遇到秦远,什么都不要遇到!她追逐着娘的脚步。绕着爹的箫声,笑得停不住。
梦里面,雪依然在下着,安宁仰起头,却似乎看到两个模糊的温暖笑颜,那笑颜让这漫天风雪都不觉得冷了呢!
安宁微笑着,眼角却掉下了一滴泪,然后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常贵心中叹息着,退了出去。
*****
七夕夜。
朱景先和宇文青风并排躺在楼上的平台上,仰望着璀灿的星空,温煦的夜风吹着,两人静静说着悄悄话。
“景先,”宇文青风问道,“你说王母娘娘为什么要划条银河,把牛郎和织女分开?”
朱景先道,“因为她认为他们违反了天条。”
宇文青风道,“什么是天条?”
朱景先道,“牛郎是凡人,织女是仙子,仙子是不能和凡人在一起的。”
宇文青风道,“为什么?”
朱景先道,“这是天上的规矩。”
宇文青风道,“他们彼此不是相互喜欢的吗?”
朱景先道,“那也不成。”
宇文青风皱眉道,“这天上的规矩真怪,王母娘娘真不讲道理。”他想想又道,“若是在地上,他俩就能在一起了么?”
朱景先微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人间也有人间的规矩。”
宇文青风皱眉道。“怎么到处都有这么多规矩?”
朱景先道,“若一点规矩都没有,大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下岂不大乱?”
宇文青风忽笑道,“若是好的规矩我就喜欢,不好的规矩我就不喜欢。”
朱景先迟疑了一下道,“七舅舅,景先过几日要回去了。”
宇文青风怔道,“啊?你要走啊?”
朱景先道,“是,景先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再陪七舅舅玩了。”
宇文青风嘟起嘴道,“景先,我舍不得你走!”
朱景先道,“等到景先有空,再来看七舅舅好不好?”
宇文青风道,“那你一定要再来啊!”
朱景先道,“七舅舅,那只小蚱蜢我得还给你了。”
宇文青风道,“景先,你不带它走么?”
朱景先道,“不了,我这一路奔波。没法照顾它。”
宇文青风道,“你不喜欢它么?”
朱景先忽轻叹道,“喜欢,但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可以拥有的。”
宇文青风道,“景先,这话我听不懂,为什么喜欢的不能拥有?”
朱景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七舅舅,我以前也遇到过一只蚱蜢,一只被人弄丢的蚱蜢。”
宇文青风道。“那你就把它捡走了吗?”
朱景先道,“是,我开始只是想照顾这只蚱蜢几天,从来没想过要留住它。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吧,我便没有管好自己的心。用心太多的关心,太多的照顾,直到有一天,这只蚱蜢的主人来了,我才发现这只蚱蜢其实早已悄悄的住进了我的心里。但是不论我多么舍不得,我还是得放它走。”
宇文青风道,“那你不能那主人商量下,让他把蚱蜢让给你吗?”
朱景先摇头道,“不能,那主人也很喜欢这蚱蜢。何况,这蚱蜢也想回到他那里去。”
宇文青风道,“景先,你别难过了。”
朱景先道,“我不难过,只要这只蚱蜢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又怎么会难过呢?”
宇文青风想了半天,方才道,“景先,你以后一定会再寻到一只更好更喜欢的蚱蜢的。”
会么?朱景先心中暗道,以后会有人替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么?人不是蚱蜢,蚱蜢可以替代,可人呢?普天下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别。
“大哥!大哥!”朱景明突兀地在下面高声叫着,似是着急的很。
朱景先一跃而起,“景明,什么事?”
朱景明已经从梯子上冲上来了,他手里握着一只小竹筒道,“刚刚朔州派人送来的,加急快报,是爹飞鸽传给你的!”
朱景先接过竹筒,检查一下,那封印仍是完好的,拆开一瞧。里面一张短笺,上面只有草草四字:宫变,速归!
朱景明在旁边瞧了,肯定地道,“是爹的亲笔!”
朱景先心中一阵刺痛,安宁出事了!他马上道,“准备马匹,我即刻启程!”
“现在?”朱景明道,“是不是等天亮再走?”
朱景先道,“等不了了!我马上向外公辞行,景明,你帮我把雪额和白马套好,多放几个水囊,备些干粮。你等到天亮再走!”
“景先!”宇文青风在后面喊道。
朱景先回身抱了抱他,低声道,“七舅舅,那只蚱蜢出事了,我得回去救她!”
宇文青风认真的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朱景明忙下去准备了。
朱景先去回了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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