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着实为诸葛均的含糊不清模棱两可愤怒。事关人命,他怎可如此轻描淡写?恨不能扑上去一巴掌扇醒他,别老是讲些似是而非的糊涂话!
不过被诸葛均气是一回事,遭遇大劫之后渐渐恢复冷静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仔细想想,诸葛均完全没有必要杀害宋家人,因为他原本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他明知道自己与宋家人十分亲厚,伤害宋家人宛如伤害她一样无法被原谅,如果他真的想让自己听命于他,应该不会做这种适得其反的蠢事。
再三观察诸葛均的神色,始终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模样,玉娇也就渐渐冲淡了对他的怀疑。但是如果不是诸葛均,还会是谁呢?究竟是冲什么人来的呢?难道真如诸葛均说的那样,是冲着他二人来的?
忍不住一阵寒颤,夜风裹着雪花飘入领口,激起阵阵寒意。仿佛是一瞬间,她终于察觉到了此刻村中异样的安详。从大火开始到现在,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村民跑出来救火或者看热闹,这太不寻常了!
“那个……你,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她已感知到了什么,可是仍然不肯相信。惴惴不安地问诸葛均,却在心里生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诸葛均唇角一翘,点点头:“现在才发现吗?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现在这个村子里,还有多少活口。”
“你——变态!”玉娇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不正经。”
诸葛均摊了下手,不置可否。
其实玉娇明白,眼下这个情况若是诸葛均也陪着自己愁眉苦脸,想必自己的心情会更加糟糕。他这般清淡的态度,正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沉重而已。细心如厮,才真正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现在两边都没有头绪,玉娇只好跟诸葛均暂且先埋葬了大阿嫂跟小宝的遗体,然后挨家挨户地搜寻线索。
诸葛均似乎也很迫切想知道来龙去脉,从这点上,彻底消除了玉娇原本的怀疑。说来也可笑,她怎么会怀疑诸葛均呢?只能怪他平时做人太不认真,一出事儿总让人先怀疑他。
事实果然如诸葛均说的那样,村中的人在一天之内全部死亡。这整座村寨透露出的不祥紧紧拢住玉娇的心,好像大半夜下的鹅毛大雪都是因为那些死去的亡灵在不甘地讨要逝去的生命。
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有人要她跟诸葛均的命。而他二人如果永远消失的最大受益者会是谁呢?恐怕也不好草率下结论。因为说实话,想要诸葛均性命的人真的太多了,而她玉娇只不过是顺便陪葬的而已。
微微叹了口气,两人坐在雪地上,不约而同都覆了层雪花。玉娇担忧:“宽哥跟宋薇都出去一整天了,会不会他们两个人也……”
“不会。”诸葛均笃定道。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行动
“这么确定?”玉娇可不是三岁小孩,她好歹也有成熟的灵魂。
诸葛均笑了两声:“你忘了我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了吗?若他们也遭遇了不测,我这里怕早已得到消息,还至于在这里束手无策?”
点点头,承认诸葛均所言非虚。不过玉娇心里头还是觉得一阵怪异,不过是去城里送封信,要得了这么久吗?难道——难道宋宽兄妹被管公子发现,扣起来了?
越想越可能,玉娇一阵不安。管公子这个人,疯起来不知道会做什么。而且宋薇长得也水灵漂亮,要是被糟蹋了,她可是赔了性命都难以赎罪的啊!
“你怎么了?”察觉她的异样,诸葛均软和地问。
玉娇当即站起身,拍干净雪花,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去趟管府。”
“自投罗网?”诸葛均嗤鼻,斜眸看她。
玉娇冷哼:“你爱去不去,反正这一趟我走定了。”话落就朝村口走去。
诸葛均好整以暇,直到玉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雪地黑夜里头,他才扬声问:“你认得进城的路吗?”
玉娇一愣,原本回忆回忆的话,还算依稀记得来去。可是这大地被茫茫大雪盖得到处都是一个样的,这路——该从何走起?她不禁犯了傻,诸葛均这一问,正切中要点。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进城的路。
诸葛均朝她招了招手:“穷担心也无用。要么等到天亮再行事,要么你自行离去。”
两项选其一,玉娇心中琢磨了良久,只好选择在这里暂时等消息。若是天亮宋宽还没回来,她就必须进城一趟了。要知道大雪天里迷了路不是好玩的,运气好还能留个活命的机会,运气不好就等着做僵尸吧。诸葛均已经考虑了方方面面,这也是为她的安全考虑,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但是这天寒地冻又下大雪,两人的衣裳都已经湿地差不多了,要再坐上一夜,估计明儿他们就得曝尸野外了。
慢吞吞返回到诸葛均身边,踢了他一脚:“喂,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诸葛均薄唇一笑:“这里到处都是死人,你不害怕?”
哪有不害怕之理?但是现在这种时候,还能理会这些?当然是顾好自己的小命要紧了啊!玉娇翻白眼:“找个干净的屋子暂且待上一宿吧,被冻死跟被吓死都差不多了。”
诸葛均早有此意,他是没什么,就怕眼前这身子骨单薄的玉小姐出点差池。于是拍拍屁股,寻了个屋暂且进去躲避风雪。
玉娇进了屋才想起来,这里似乎正是宋宽先前要当上门女婿的地方。诸葛均已经着手将屋里的尸体都集中安放在一个小房间里,然后顺便从厨房拿了些吃的出来。玉娇时见到那姑娘活着的时候的样子的,刚才一下子看到她惊恐骇然扭曲的遗容,心猛地一抽,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他们埋葬完大阿嫂小宝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等现在坐下来已经是子时末,最为困乏疲倦的时候。诸葛均在屋子里用桌腿儿凳腿儿点了把篝火,两个人各居一边小憩。玉娇原本是睡不着的,可是一想起已经去世的大阿嫂小宝,心头一酸就嘤嘤哭了出来。哭着就有些累,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噩梦连连,胸口犹如被人狠狠一锤,疼痛地醒过来。忽觉浑身都是暖暖的,自己竟被诸葛均拢在怀里。她蓦然发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稍稍动了动,诸葛均的手臂便微微紧了下。他闭着眼睛看似睡着,却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发觉玉娇已醒,便道:“再睡一会儿吧,你昨夜哭了很久。”
玉娇呆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挣开他的怀抱,很是生气:“昨天明明你在那头的,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诸葛均嘴巴一歪,啼笑皆非:“你看看,究竟谁跑到谁的地盘来了?”
玉娇这才发觉,是自己挨向诸葛均的,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转着脑袋不想面对诸葛均那副得逞般的嘴脸,看到外面天已大亮,地面上的银雪皑皑刺目闪烁。雪已经停了,但这场雪将这个山村覆盖地更加荒凉,尤其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的生命活动,更使得这里处处飘扬着一股被世界遗忘的腐朽之味。
她揉了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强光,皱起眉头想到宋宽兄妹:“还没回来吗?”她多希望自己这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们二人,可是即使那样,关于大阿嫂跟小宝的死亡,以及满村人集体离奇遇害,她也无从解释。
大阿嫂跟小宝死因不明,因为尸体焦烂,并不能知道究竟是被烧死还是被杀的。但是村里其他人的死法都不经相同,都是被利器所杀,一剑毙命。
她不懂这个时代的武装体系,不知道当今四国有哪些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或许很多人都有这个能力,也或许只有屈指可数。不过她心里笃定的是,诸葛均定然知晓。她之所以不问出口,其实是心存侥幸与迟疑。她在跟自己打赌,赌诸葛均的人品。既然以后她不得不跟从诸葛均,那么,她总得知道自己要效力的人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卖命。
而要查出这个村子凶案的罪魁祸首,便是她要试探诸葛均的第一项内容。
正直与否对别人来说或许不重要,可是对玉娇来说,却恰恰是首当其冲的。她可不想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所以得关键看诸葛均是不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
虽然这种可能性在最近与诸葛均的相处中处于俨然的弱势,但不知为何,玉娇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再说,摸摸这老虎的底,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诸葛均沉默地点头:“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就像你说的,我们进城去找。如何?”
玉娇一愣:“麟州城对你而言可能十分危险,你要陪我去?”
“嗬……”诸葛均冷笑,“先前与我作对的人,现在恐怕已经认为我死于昨夜的那场大火了。再则,我若是不陪你去,你跑了怎么办?”那他费尽心机得到玉娇,可就成了一场欢喜一场空了。
果然,玉娇暗自咬牙,不该期盼诸葛均有什么君子之为!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诸葛均的算盘
两个人又等了会儿才动身往城里去。尽管天已放亮,雪也停止,但此刻天地一片还是难以分辨去路。这时候诸葛均身为男人,在方向感上的优势就得以完全体现出来了。
离家村子之后,玉娇就紧跟着诸葛均,一直向北而去。依照当日印象,她离开麟州城的时候似乎就是朝南面走的,所以大体方位应该不会错。
其实她同意进城去找人原因,还有那么点自私。她忘不了昨日接触诸葛均的那块白璧时,所看到的景象。宋宽与诸葛均之间肯定会发生什么,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昨夜埋葬小宝时,从地上捡起的玉摆件她也触摸过,可能因为小宝的死,所以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事情。也就是说,一旦人死,即便再行接触此人生前使用过的玉石也没什么用了,因为死人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她预感不到任何。
她原来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得到关于凶手的任何一点线索,但事实总让人大失所望。
不过想到玉石,玉娇心里就不得不再记挂起那两块白璧。怎么说也是好宝贝,若丢在废墟里也实在可惜。
“咳咳……诸葛大皇子,跟你商量件事儿。”
诸葛均脚下不停,双目沉着辨别难以识清的路线。肩上蹲着的白雪打了个哈欠,它昨夜在屋门口守了一夜,现在有点发困了。瞅着玉娇目不转睛,舔了几口猫爪,“喵”了一声。诸葛均这才回答:“什么事?”
玉娇道:“是这样的,灵芝……我是说,当初灵芝是被你拿去一半的。”
“嗯?”诸葛均骤然停下脚步,一丝玩味儿似地笑意挂在嘴角,“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得把白璧还给我啊!”白璧时跟灵芝做交换的,凭什么灵芝归他,现在白璧也归他?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自己的浑身财宝都埋在宋家烧毁的废墟里,她之所以不拿出来,有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为怕诸葛均还惦念另外半株灵芝。
灵芝的效用她还并不清楚,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便宜了诸葛均。
“哦……”诸葛均点头,这回特别大方地从怀里将白璧拿出来,“应该的,应该的。”
玉娇眉眼一展,伸手去接,诸葛均却把手一回,让她扑了个空。她顿时发怒:“你耍我啊?”
“不,怎么可能呢!”诸葛均缓缓又把白璧递到玉娇眼前,接下去他要说的话,可是至关重要的。于是停顿了许久,见玉娇因为上次教训,不轻易肯拿手来接,便苦笑了起来,“怎么不要吗?”
玉娇对诸葛均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简直是忍无可忍。狠狠拿走白璧,九就退离他几步之远。
诸葛均回转身去,继续赶路的样子。发觉玉娇不近不远地跟着自己,才把刚才想说的话都一一说了出来:“这块白璧来头不小,你千万小心珍藏,另外,我绝不容许你再将此物转手他人。”
“东西是我的,我要如何处理,不需你置喙。”玉娇不屑。
“嗬,若你想如此,将来必会后悔。你也不想此物给你惹来什么杀生之祸吧?”
“杀生之祸?”玉娇愕然,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过是一块白璧而已,虽然质量上乘堪称奇货,但也不至于会引来血光之灾吧?她蓦然一颤,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诸葛均丝毫不显得紊乱的步调,在雪地上压出的脚印不深不浅,稳若泰山。
诸葛均悄悄回眸瞟她一眼:“这东西是个信物。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玉娇当然摇头,她会知道就不会转借给宋宽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宋宽把白璧又还给了诸葛均。小小一块白璧,还能暗藏什么玄机?
诸葛均低笑:“你身上有,是因为它之前是属于你爹的信物。我身上有,自然是因为我是南临储君了。这样,你还不明白?”
虎符?玉娇震愕!
难道白璧的功用就是相当于军队调兵遣将的虎符?而白璧则恰恰是用来管理密探组织的,是交流密探信息以及分派任务的唯一信物?
这么说起来,诸葛均初次到玉家,岂不只是单单为了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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