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是专门来凑凑热闹的。大凡持了正式拜帖的人,都被山庄外的弟子们迎了进去,还有些看着武艺寻常或者只是想来瞧瞧碰碰运气的蓬莱城老百姓,都只好被拦在了山庄外,毕竟蓬莱台所容有限。
萧子凉正待抬脚,却听身后一阵轻笑。这声音教萧子凉,只来一耳便晓得是那位混蛋。
他回过身,南宫锦携着一众人也站在后方。而绯夕烟赫然就在其中,一抹红衫格外亮眼,她显然是也瞧见了萧子凉与林若惜,浑身剧震,竟是想迎上来,被南宫锦轻巧拦住。
南宫锦移步走到二人面前,哂笑着,“没料得萧大门主今日带了这么少的人,不太似你寻常性情啊。”
萧子凉冷哼一声,“我地狱门邪门异教自没什么行得正端的直,却原来你南宫锦也不过如此而已,解药拿来吧。”
南宫锦浮唇,一副毫不芥蒂的模样,眸光落在林若惜面上,清澈见底。他轻声道:“君是想与我说我与你这小侍女的游戏么?你不也曾于数年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九连山,险些将我南宫锦的贴身侍婢玩死过么?”
林若惜轻扯了下萧子凉的衣袖,很是倔强的看着南宫锦,“无妨,我已经在邵府留信,若今日惜儿不慎出了意外,不过是将来龙去脉公布于武林。是吧门主?”
萧子凉倒是不能立时在此与南宫锦划下道来,他的手忽然被林若惜握住,那双静若止水的眸子下显然是让其不要立时发作,振袖回身拉住林若惜朝内走去。
南宫锦眸中精芒闪现,倒也不多话,笑了笑说:“自求多福吧。呵。”
与萧子凉的来往,只会让其愈感江湖纷争的刺激,他低下头,却看绯夕烟正在暗自落泪,显然是想到了过往的伤心事。南宫锦拍拍她的肩膀,指着天上阴云绵绵,轻声安慰:“仔细看天,正是要为萧子凉做祭的,我已经等不及了。”
绯夕烟却不肯说自己心里的别扭,也不回话,扭着身子就冲进了蓬莱山庄。
门外弟子唱喏了一句:“地狱门、九天门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两组人马吸引了过去。恐怕只有蓬莱山庄的庄主任天煌感到面上有光,毕竟能吸引到萧子凉南宫锦这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出现的,只有这场赏剑会了。
即便是萧子凉此方人数较少,也丝毫不会影响此人傲视群雄的霸气。只在他与南宫锦同时踏入蓬莱山庄的时候,整个山水灵枢的气场仿佛也集中在这两人脚下,令人无法忽视他们周身绽放的光彩。
任天煌连忙拱手相迎,身后跟着其子任亦白,“哎呀呀……真没料得二位居然前后到达,我们应该特别命人在山下迎接的。”
南宫锦与任天煌往来固有交情,“庄主不必客气,教亦白接待我们就好。你便好生迎候这位大爷,以免他一个不高兴,掀了你蓬莱山庄的顶。”
“不劳。蓬莱台在哪里,我们自行前往便好。”萧子凉难得的不与其一般见识,冷然的问。
“亦白,你与南宫门主叙叙旧,我领萧门主前往蓬莱台就坐。”
任亦白也是江湖之中声名乍起的后起之秀,一表人才,他欣然做诺,先引着南宫锦诸人到得一旁。从任天煌允得办起武林大会此行之中,也可看出此人野心多少。至少他也重在培养其子任亦白,九天门门主南宫锦年纪轻轻便当得正道盟盟主,让任亦白多与南宫锦亲近自然没有错。
蓬莱山庄依山而建,处处显示着山庄之主对于自然景观的善加利用。有些山中野树显然亦有千百年,立于庭中养出生生不息的泉源。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机缘进入山庄内处体验庄内美景的,因为立于高大门牌之后的,便是一派无垠白石修出的蓬莱台。
此蓬莱台需拾阶而上,阶旁用簇簇修剪得当的琼花,彰显出蓬莱山庄并非一代人的努力,成如今这气势。
即便是萧子凉这等心高气傲的人,在抬眼看见错落有致的房屋依着山势而下,而当中便是那丈许高的蓬莱台,亦是生出了对亡故的那位蓬莱山庄第一代庄主任景秋的向往。
林若惜更不必说,前几日刚见到幽海日出,今日再见此处,心中微微一荡,但见那错落有致的房屋连绵左右,就似那海水横练,落到这蓬莱台时候,如同双龙拱月,令人再也生不出轻视之感。任天煌这一番大动作,自武林大会后,蓬莱山庄亦可以在武林中博得一席之地。
她这才细细打量着正与萧子凉边走边说的任天煌,但见这位大叔年约四十上下,平日保养甚为得当,总觉着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所以令林若惜也无法一下断言他究竟多大,完全是从他儿子任亦白估算的。
任亦白完全承袭了任天煌的修长身姿,所以令人一看便生出好感来。而任天煌则面相更加威严,宽肩窄腰,举止优雅,尤其是嘴角总带着一丝微笑,仿佛此人无论如何都生不出气来。
只见他朗声笑道:“听闻此番萧门主对沧溟剑志在必得呀。”
“是。”
任天煌打量着他与林若惜,最要紧的是在林若惜身上停留了片刻,“原以为萧门主至少会带着你堂下五堂堂主到,早就听闻地狱门人才济济,五堂之中大有好手江湖扬名。这位姑娘原来是地狱门内藏匿的高手吧?”
见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林若惜微微一愣,萧子凉淡淡的解释,“她是我的侍婢,一向贴身跟随从不离去而已,我一人足矣。”
任天煌忽然变了脸色,“难道萧门主打算以一敌五么?”
长天月下红袖香 094 以一敌五
“什么?”林若惜讶然的出了声。
任天煌目现真诚的道:“二位或者不知,此番宝剑归属我与诸位江湖名宿商量了很多回,最终定夺为,每个想要得到这把沧溟剑的同道可以携四人参加,以五人比斗的形式,得出沧溟剑的归属。”
一向冷静的萧子凉的面色变了些许,“所以南宫锦是早已知晓的。”
“并且自从九天门对此剑志在必得后,正道盟大多放弃了角逐。”任天煌倒是坦白的紧。
这条五人比斗的规则明显是应付这独自上山的萧子凉,即便是萧子凉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一径与五个武林高手相持。只能解释为萧子凉与林若惜二人决定前往蓬莱山庄时候,就有人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会不会是邵义山?”林若惜忽然轻声问。
邵府之中不可能不对地狱门的行踪日夜监视,毕竟也怕牵连邵府。而邵义山被萧子凉剐尽面子,又如何不怀恨在心。他们自来与蓬莱山庄素有联络,将此事透露出来也是必然,再由与南宫锦关系良好的江湖名宿们提出这等比斗方式,正是要让萧子凉第一盘就输给南宫锦。
萧子凉也思及会是这个家伙,微微宽心,若只是邵义山便至少对全盘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沧溟剑,他必须得到,不光是那剑与自己的养父养母渊源颇深,也是因为冥心大法的下卷他必须拿到。否则落入南宫锦手中,会如何对付自己就难以预料了。
任天煌只觉话已至此,也不用再多说了,伸手向前,“请。”
林若惜与萧子凉登上蓬莱台,一片白茫恰若圣地,台上已经以小条桌分列两侧,已有数人落座,正中坐着的则是三人,林若惜眯眼没太看清是谁,心中揣测大约是定下这次比斗规矩的武林名宿们。
蓬莱台的正中心处,熊熊火焰燃烧的鼎炉之上,架着一把古朴色的大剑,在汉白玉的基台映射下,隐隐透着重见人间的锐光。
任天煌将二人引到了东侧第一席处,显然是对地狱门在江湖地位之中的认可。林若惜心里也十分清楚,待会九天门南宫锦绯夕烟几人定是要坐在他们的正对面的。她心中更是清楚,南宫锦此番带出了绯夕烟,正是要扰乱萧子凉的心神的。
她微微侧眼,在萧子凉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也不知道方才再见绯夕烟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
心中惴惴不安,现在她也自顾不暇,完全不知道南宫锦会不会当真对自己出手,满心纠结中,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萧子凉问:“怎么?”
为了不让萧子凉更烦心,她偷偷凑了过去,问:“场中坐着的三人,哪个是莫青霜呢?”
她自然对莫青霜更为好奇。一代铸剑大师,应该是垂垂老矣,苍劲若松。看着应该更像左边第一人。
萧子凉瞥了一眼,淡淡的道:“玄先生潘世正,铸剑师莫青霜,东海隐者梁博暖。”
林若惜更加惊异的瞧着这三人,潘世正便是那位垂垂老矣却又若青松刚劲的老者,最右边那位东海隐者听说来头更大,从三朝前江湖之中便有这位隐者传闻,如今算来这位东海隐者也有近两百岁,可是外貌却比玄先生潘世正还要年轻,驻颜有方也没有这般神奇,难怪可以做这次武林大会的见证人。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当中的那位莫青霜,却是一个异类。感觉与自己原先见过的秦竹很像,面相温柔漂亮,身材瘦弱,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眸内深邃不知想些什么,灼灼有神的盯着那鼎炉内的沧溟剑。这样一个人居然是目下最传奇的铸剑大师,让林若惜有些不敢相信。
而陆陆续续便有些人走了进来,南宫锦也施施然坐在了萧子凉对面,身旁赫然只有四人,这件事让林若惜心中一滞,想起了五人比斗之事,愈发觉着南宫锦此人的阴险狡诈,狠狠的瞪了过去。
果不其然,绯夕烟端坐在南宫锦身旁,再有三人,一为那九天门执法掌事傅柏清,另两人她也不认识,但单从眼中的闪现的精光,便晓得不是简单之人。地狱门里既然有五堂堂主,更何况是九天门。
她心中暗叹,更觉己方势单力薄。灵机一动,悄悄着手覆在萧子凉耳畔轻声道:“我看对方既然敢以下作手段对待,不如待比斗开始,由他们先行与其他人对敌,待到车轮战精疲力尽之后再出手。”
萧子凉也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回去,“你认为南宫锦那般简单么?他定会在其他人两败俱伤之时,以雷霆之力杀出,最多只一场便可震慑全局,此时才是我出马时候,这样,他们以五敌一便万无一失。”
“胡说,不还有我么?以五敌二。”林若惜皱眉回答。
萧子凉没有答话,惹的林若惜焦急之下上手去拧,却又被紧紧握住小手。
二人的一番行径教绯夕烟看的一清二楚,她哼了一声后,便去与南宫锦说话。
虽然还未开始赏剑会,此局已经在暗地风起云涌。
这时,东侧第二席终于有人走了过来,却赫然是重楼鸳的占轻绡,甫一看见林若惜感觉到有些尴尬,哪里晓得占轻绡只是眼波流转,视若无睹仪态万千的端坐在次席位置。她这才想起,一直都未能与占轻绡正面相迎,难怪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没认出自己来。
自从占轻绡及重楼鸳的几位美人出现后,众多在座的江湖中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东侧坐席,窃窃私语着与重楼鸳相比,蓬莱仙府的美人香果然要逊色几分呀。
这时林若惜终于被人认出来了,就看一个着淡绿色长裙,宛若秋水清波的女子忽然指着她说道:“这不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么?”
林若惜一听,顿觉肝疼。她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秋夜卿与林惜苑正坐在南宫锦的下席,而二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被这两人一说,无数道目光又落在了林若惜身上,让她不得已瞧了眼萧子凉,见其面无异色,才缓缓站起,朝秋夜卿那席走去。
长天月下红袖香 095 搏命相助
这时一只手缓缓伸出,就在她迈出第一步时候拦住了她,占轻绡笑意盎然的道:“这位原来便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怎么与地狱门萧门主坐在一起,不怕玉卿衣着恼么?”
林若惜温婉一笑,“我对玉卿衣去与占楼主私会也不在意,他为何会在意我与萧门主坐与一起呢?”
“这么说,你也不会在意将我的那丝帕还给我咯?全当轻绡姐姐一时糊涂。”占轻绡同样笑的温柔,一心一意都在那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丝帕上。
林若惜捂唇一笑,“姐姐不知,在我来蓬莱前,已然被玉卿衣要回去了呀。”
占轻绡哑然,面色几番变化,终于狠狠的咬牙道:“这家伙又骗我。”
“什么?”林若惜故作奇怪,假意自己并不晓得这些事情。
占轻绡无奈摇头,又再敷衍了几句,便坐了下来。
这时林若惜刚要抬脚,却忽然涌进来一**人,显然是不太方便过去,又退了回来,坐回到萧子凉身旁。
偌大的蓬莱台渐渐的越来越热闹,思慕侯司徒空山、少林方丈慧远、灵山掌门洛鹫、西九公子祝轻然、天星宗宗主慕容寄北等尽皆到场。
林若惜记得在客栈里听人说的几个风云人物,特特探头看了眼,那与玉卿衣齐名的武林双玉郎的西九公子祝轻然便是她第一个着了眼缘的人。此人堪称迷人至极,一双凤目微挑藏尽风流,一举一动尽皆带着股不言而喻的迷惑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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