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一捞,她便发出一声轻呼,整个身子就陷入了萧子凉的怀中。
一见君子误终身 039 事与愿违
“恩。”
只是示意了下,林若惜就赶紧伸手替他解去脸上面具,露出半面绝世半面残的真容。
与这分外乖巧的小女子相对,萧子凉大部分时候都愿意坦然相对,可能也是因为那双眸子里的平静与宁和。
素白的手拂在面上的感觉是相当好的,萧子凉锁紧那款款柳腰,心中只道,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如此放肆了。
“喜欢这房间么?”
“喜欢,非常喜欢。”林若惜与萧子凉相处时间愈久,也知晓其对自己的态度温和至极,所以倒没了原先暗地惧怕的感觉,身子骨极为放松的倒入其怀中,可谓是柔若无骨,馨香满怀。
“我早前不是与你说过,等诸事定后,便完成你的心愿。”萧子凉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在上头轻轻的摩挲着。
一时静谧无语,白光透过窗棱照进房中,投出二人紧紧相依的身影,所幸左右居内旁人是不许随意进入的,否则般般人瞧见这如今态势,也只觉情势暧昧。
萧子凉见她没有别的回答,又接下来说道:“这次内乱,门中其实已是元气大伤,我原不欲立刻行原先的诺言,只是此番洛堂主大功在身,我实在未能想好如何奖赏他。”
为何提到洛堂主?林若惜眨了眨眼,分外不解。
“你觉着洛景寒此人如何?”他话锋一转,便又问道。
林若惜蹙眉,微光恰好点在右眼旁一颗泪痣之上,分外妖冶,出口的软糯话语却能抚平任何一人心中的焦躁,轻言细语的,“景寒大哥其人极好,忠诚不二,温和有素,遇事时候却又能果断坚决,大约此生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吧。”
话刚落音,林若惜便微微心惊,再没人能比她更了解萧子凉的了,虽然他没说话,但是那气息却倏然落下,明摆着是心生不爽了。
难不成他这是醋了?
不应该啊……萧子凉何其人等,会为了她这般话产生别种情绪。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羞涩的轻声说:“只是在林若惜心里,却有个人比景寒大哥好上千倍。”
萧子凉却是良久无话,也不追问。他自是不会想到,那人便是自己。不过她所说也让他有些意外,思量片刻,才缓缓说道:“此生我唯一信任之人便是洛景寒,你这身份,放了谁都不太敢受,唯独一人。”
心倏然落于谷底。
林若惜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幽怨之气仿若噎在嗓中,再看二人此刻这般亲密的行径,却又觉着十分可笑。
“门主的意思是……”
“今晨与他已经密谈过,他也愿意娶你为妻,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洛景寒说,早看出她心中有他人,怕是不肯答应了亲事。但是萧子凉却必须将这握有天大秘密的长公主束在门中,不为外人察觉,与洛景寒成亲怕是最顺理成章的事情。
谁都知晓,洛景寒早在几年前便开始对林若惜表达了爱意,而这些便是先天条件。若他二人成亲,于萧子凉便是最好的助力,他从不怀疑洛景寒对自己的忠心。所以如今提出这件事来,也是水到渠成的好事。
只是搁在林若惜身上,却还是十分苦涩。
她原以为,应承了要娶自己的,会是萧子凉,却哪里知晓,还是落在了洛景寒身上。
不是洛景寒不好,而是此生若能成全,只能成全了萧子凉一人。她林若惜便是这般倔强。
一见君子误终身 040 下定决心(加更)
“门主,你当真是这般想的么?”
林若惜的每一个字都吐的艰涩,眼下她还坐在他的怀中,前些日子更是同床共寝过,在她心中,这已经是自己最大底线的付出,却放在他这里,一文不值,不觉泪眼婆娑,又是要落下泪去。
忍了半天,也没让眼泪流出,而是从他怀中起身,冷冷的说:“多谢门主成全。惜儿定会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子……”
萧子凉跟着站起,抬手,却停在原处,半天终于落下,在那曾经抚过的浑圆肩头轻轻拍了拍,口中说道:“好生准备。待完婚后,有很多事要做。”
门“吱呀”一声关去,林若惜终于忍不住的痛哭出声,狠狠的砸着床褥,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对,有很多事要做,他始终惦记着自己的玄天八卦,始终是将这些要事放在先头,始终没将她放入心中。
这一日,她格外的安静,连洛景寒想要看她都没让进来。
林若惜知晓,一旦瞧见景寒大哥的脸,便会心软。
是夜,她如常般的送完水去了萧子凉房间,却颇为冷淡的告了退。萧子凉以为她在犯脾气,也不着恼,只有林若惜知道,自己是真的失望了。
她想离开地狱门,把这些人都忘却脑后,寻个没人的地方了了残生也罢,亦或是江湖飘零红颜老也罢,都不想再让自己这般痛楚下去。
已经将自己逼到这份上了,她还如何能留。
此刻是真的有些生萧子凉的气,他不将自己落在心上也就罢了,就连婚嫁此等事,也不问问她的意思,就做了决定。
她是万万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点火自焚。
起手在一张羊皮上,画下了记忆里的第二张图,并且标注了几个不太耐看的图画,大意是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再别来烦我。从此天各一方,江湖相忘,我绝对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会给地狱门招惹麻烦。
端详半晌,自认凭萧子凉的聪慧,也是能认得自己所画之意。
眼下便是如何离开的问题。
毕竟自己现在住在左右居旁边,若要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让萧子凉心生疑虑。
是夜。
月轮高悬,整个地狱门安静一如往常,竹林飒飒,风声依旧。墙头野猫优雅的立在竹叶丛中,直到听见一点声响后,猫着腰儿跳下墙头。
林若惜与杨眉儿说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门内,也就杨眉儿能帮自己一把了。当她听见林若惜要离开地狱门时候,委实不敢相信,然则看见她那受尽情殇的双眸,不得不点头应了她。
这天萧子凉良久未归,他被风茗轩留下,秉烛夜谈去了。
林若惜收到杨眉儿的消息,着紧了将行李整理好,从墙头翻出,落在后山。夜月茫茫,高山坡陡,路着实不好走,兼之她的确是担心自己的行藏被人发现,简直是用尽了往日轻功之极致,顺风狂奔。
所幸杨眉儿此人虽无大志,倒也真让风茗轩如约捆住了萧子凉,整个地狱门中虽然守卫依旧森严,但她好歹轻功过人,连阮齐那样的人也没察觉出来,轻如飞羽,若方才围墙上的黑猫,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然轻飘飘上了墙头。
再落在墙外后,她悄悄探了个头,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脚下是万丈深渊,需要绕到前方下山。但是前方却守着至少两人。要想躲开这两个人难度的确太大,不觉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过于草率,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必须尽快,否则被发现了人去楼空,到时候就更难脱身了。
回头看看,似乎萧子凉的房中灯火依旧,但他定是还未回去。不觉心中一片怆然,这般想,倒是当真对不起一直爱护自己的洛景寒,也当真舍不得那个狠心肠的门主。
可恶,可恶的萧子凉!
握了握拳,她强迫自己稳定军心,切莫动摇,贴着墙边就走到了拐角处。已然能听见把角的守卫在暗自聊天,话题无非是美人何时有,财宝就是缺。
林若惜一咬牙,从地上捡起个石子,直直的甩向当前门柱之上。
“什么人?”
一见君子误终身 041 落荒而逃
正在聊天的两人警觉的朝着声音所在处跑去,林若惜双足轻点,乘着那二人不在之时,迅速掠至斜前方的院墙之后,连跑几步便是斜前方的门柱之后,借宽大的门柱与自己瘦下身子的优势,夜色难辨,恰好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她抚了下心口,那里怦怦直跳,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等大事。而且一作也不得了,似乎还算不错。
听着那两人骂了一句野猫,便自返身走回原来的守处。
她挪了两步,准备挪到门柱前方。
却不意一个转身,与一个男人直直相对。大半夜的这里怎么还有人?顿时愣住,见其张了张嘴欲要说话,情急之下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掌眼看着就要切下,将其力毙掌下。
然则林若惜又如何是狠心之人,几次举手都缓缓放下。
叹了口气,她心道,既然不能对他人狠毒,便只有等着束手就擒的后路了么?见她忽然犹豫了,而月华照耀,这女子的容貌在守卫眼中忽然明晰了起来。
他忽然支吾了下,连连摆手,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引来麻烦的决心。
林若惜迟疑的看着他,那眸子倒是分外清澈,不像是说假话的感觉。于是缓缓的松了手。
此人面相倒是清秀的紧,朴实的说着:“你是惜儿姑娘啊……这么晚了这是要……”
看她背着个包裹,那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结结巴巴的说:“你……你……”
身后那两人忽然高声喊:“明澜!不是让你巡查着走么?小心被上头教训!”
这个名叫明澜的人回头说了句:“知道,我小解下就回去。”
此刻林若惜才宽下心来,她轻声说:“我下山去办些事,不要告诉别人。”
明澜连忙回答,“是,惜儿姑娘放心,明澜绝不对外人说。”
她好奇的看了看他,完全不知他这般帮自己的原因。
见其明眸微张,有些不知所措,明澜颇有些激动的说:“当日广场之上,若非惜儿姑娘你求情,明澜早成刀下鬼了,如何还能活生生的在此巡视。总之乘着时间尚有,惜儿姑娘你速度去吧,有明澜替你守着。”
原来是那回。
暗自松了口气,她对明澜点了点头,迅速的转身,以最快的身法,朝着山下跑去。
到得山腰处,离地狱门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渐渐脚底下也慢了点。忽然想起房中所挂凤还巢的图,不觉心酸。是啊,一直将这里做了自己的家,最后却还是要离家远去。只是她自己也不知晓,若是不离开,她还待如何受制煎熬。
若非萧子凉要将自己送与他人手中,恐怕她真心要与他一生一世的。
只是从前日起,这一生一世便不再可能了。
夜风有些凉,她穿的也不太多,借风站在悬崖之上,看天高云缈,月华高悬,顿感身世飘零,凄楚可怜。想要的得不到,想恨的杀不了,想走却又万般不舍。
就在她怔忡时候,地狱门内忽然升起一朵白色烟花,照耀了半片天空,不觉心惊肉跳起来,难道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离开的事实?紧急之余加紧了脚步,朝着山下跑去。
说实话,林若惜原本就体弱,不太擅长逃跑要术。耳听着几匹马嘶长鸣,便知晓萧子凉定是出动了精英队伍来寻自己的踪迹,吓的冷汗兜出,只怕被捉回去不知会有何等惩罚,所以这下就更不敢坐以待毙。
“啊——”
一脚踩中个拦路树藤,林若惜只觉背部龇牙咧嘴的疼,便沿着山崖摔了下去。
一见君子误终身 042 不能如心
扯住方才拦住自己的可恨树藤,缓住自己的下滑趋势,却发现此刻当真是玄之又玄,已然晃在半空之中,前无生人后是峡谷。借着月色低头一看,林若惜急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条命没了。
撇撇嘴向上抬头看,明明有几匹马掠过,她却是压根不敢开口呼救。
这次做了离开的决定本就没有回去的打算,因为林若惜太了解萧子凉了,他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不会给什么好果子吃。
这便是从不会交心的萧子凉,他对绯夕烟尚且狠心,何况是对自己。
其实她压根不是背叛,但她知晓,从她踏出地狱门时候,便已是背叛。
啧,都怪萧子凉,定要把自己嫁给洛景寒。
林若惜拽的手有些疼,虽然说身子不算重,但明显感觉到树藤在渐渐下滑,不觉呻吟了声,悔不当初。
若说洛景寒,着实不错。嫁与他也不会吃亏,亏的怕是洛景寒本人,背上个前朝公主,几辈子都甩不掉的逆贼包袱。
要么,能与自己所爱在一起;要么,不要牵累他人。
只恨所爱,不能如心。
老树似乎年轮已老,树藤枯旧,只扯了一刻钟左右,林若惜便觉手心处已经勒破,疼的钻心,皱着眉头凭空蹬了蹬脚,心下也是怆然。
我命休矣。此时此刻多像是冬季自己墙头挂的肉干,过不了几日,就会被风吹日晒雨淋水打折磨的不成人形。
若是能死的好看些倒也无妨,这摔下去,当真是尸骨全无的命数,只觉痛苦不堪,世人谁想死?好歹是从必死之路上出来的人,求生意志自然比其他人要大的多。
这时,她脚下踩的石头哗啦啦的落了下去。
林若惜本就细心非常,她忽然感觉到有块石子落下后,却并非像其他那般,无止境的掉下悬崖,而是发出了“砰”一声轻响。
这是落到实处的响声!
林若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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