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商量,这里最高负责人就是他了。想来想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空军司令员范思然中将。
“基本就是这个情况,许丙港同志的情况是有些特殊,现在这个样子……范司令员,你看怎么处理。许丙港在全军都算得上王牌飞行员,在屡次试飞中,遭遇各种危险无数,甚至受伤数次,是立过一等功的特级试飞员,全国都找不出比他更好更有经验的试飞员,没有他,首飞是无法保证安全的。”张朝民忐忑地问道,如果说出于军人的无私奉献立场,出于崇高的爱国立场,或者说换了自己父亲出事情,他都可以帮自己下决定,等首飞大事过去后,再提。
但是,这是关系到别人的大事情,关系到许丙港同志的事情,他虽然是上级,但却无权隐瞒。
职务需求和个人情感两方面的角度出发,让他感到很犹豫。
看到范思然中将皱着眉头,张朝民补充道,“这些年,老人家曾经问过许丙港同志的工作,但为了保密,许丙港一直说自己是在云南服役。为了避免泄密和家里的事情影响军队的工作,他的家人,老父母亲和爱人都不知道他就在离家几十里的地方服役。”
X机工程的重大程度无容置疑,别说许丙港,就是张朝民都小心翼翼地隐瞒着家人,家里当教师的妻子,还以为张朝民在青海服役。
范思然中将长叹一声:“都说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却是不应该草率处置,这样吧,你等着,先联系空军有关部门,让市武装部先把老人送到最好的医院,调配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先把这个事情向委员长说一下。”
他很清楚,这不是单纯的善心与否的问题,万一推迟首飞,那影响到的就是委员长,还有整个X机工程的安排,事情可大可小,换了其他朝代,甚至国外,自己处置不好被撤职是小事,其他人也受连累就是大事了。
军国无小事,还是让委员长来决断吧。冒着风险把事情告诉委员长,总比冒着风险隐瞒情况,或者擅自作出决定强。
几分钟后,正在韩振阳陪同下视察一些试飞所需要的仪器时,范思然走到张蜀生身边,小声地汇报了这个情况,而且说明了许丙港是唯一的经验型喷气式战机飞行员,只有他亲自上场,风险才能降低到最低。因为这是定型首飞,不是普通试飞,换了其他的普通飞行员,肯定不行。
“呃?情况很紧急,家事国事,无一是小,X机工程很重要,但飞行员的父亲却只有一个,要是错过了,会让人遗憾一辈子。先暂停首飞的准备工作,把许丙港同志叫来,另外准备好汽车。”张蜀生又问了一些关于许丙港的情况,这才果断下了命令,对于这件事,他倒是没有太多的看法,人命关天,当然不是小事。
在后世,他倒是知道许多类似的事情,但大多数都是以悲剧性的结果结束,什么某某士兵,完成任务后才知道家里亲人去世,或者执行什么任务,隔绝了和家人的消息,这都不是人民军的传统。
人民军是铁一般纪律的队伍,但同时也是一支人民的军队,形式主义要向现实主义让步,在尽量不影响集体利益和国家完全利益的情况下,合理地作出决定才是正确的。
三分钟后,许丙港跑步到张蜀生跟前,同时,王喜珠等人已经在开始为他收拾换洗衣物了。
“许丙港同志,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空军刚刚收到宜宾…武装部转发的电报,说你父亲病危。”
当张蜀生说到这里的时候,许丙港的双眼忽然睁大,眼神中布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悲痛,父亲一直是他最牵挂的亲人,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X机项目完成后,请一个长假,回家好好陪几天父亲。而如今,父亲的病危却从委员长口中亲自道出,让他感到巨大的悲痛的同时,却又感到一种使命感的鞭笞。
究竟是向委员长开口请假,还是留在这里完成首飞。
身为人子,他当然希望马上就出现在父亲的病床前,但身为一名空军中校,他却又有理智,尤其是站在委员长面前,看到这个影响了全球华人的最高领袖,心中不由复杂莫名。
“我……委员长……”许丙港忐忑无比,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别说敢提出请假的事情,不是不敢,而是完全不想,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只是,心头情绪太过于复杂,只差没有落下男儿泪。
从委员长口中说出来的病危,那就真的可能是最后一面了,也许,这一面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期限,也许,哪怕是自己现在就回去也来不及……
范思然在一旁叹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许丙港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就对委员长说,委员长在西南时期就经常教育我们,敢于直面人生的男儿才是好男儿,敢于直面困难的士兵才是好士兵。”
“委员长,我,我……”
但是,许丙港依然说不出口,哪怕是任何一句话,这一辈子,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么艰难的时刻。
张蜀生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讲了,他的苦处,自己都看在眼里。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里会不知道民间疾苦,而且,忠孝谁说不能两全,共和国不需要人民如此过于残忍地付出。
“许丙港同志,无论你父亲病情最后如何,现在我以委员长的身份,给你放两天假,X机项目暂停两天,命令你马上回到你父亲身边,不要忘了为人之子的孝义。”张蜀生严肃地说道,连范思然都感到很意外,他也极其少见到委员长这么严肃。
“谢……是,委员长!”两行男儿泪,瞬间飙洒而出,许丙港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在全身点燃了,那是一种渗到灵魂深处的感动,感激,崇拜……
“男儿有泪不轻弹,去吧。”望着不敢擦泪的许丙港,张蜀生微微笑道,有句话没说出来,哪怕有泪,还要留到许父病床前,那才是男儿垂泪之处。
许丙港几乎和张朝民,范思然两人同时敬了一个颤抖着手的军礼,随后跳上开过来的吉普车,全速赶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委员长……”范思然想说什么,张蜀生却摆摆手制止了,“一切按照我刚才说的做,这两天我会去视察一下其他几个地方,你代表我,代表空军去看看许丙港的父亲。不要惊扰到老人家,但在保密的前提下,一定要让许家的人知道,不是他许丙港不孝,相反,他是大忠大孝之人,他是为国家作出大贡献的军人,他的荣耀足以照耀他的父亲。”
张蜀生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来,或许,许丙港的父亲真的临终也见不到自己儿子一面,哪怕这个儿子,近在几十里之外,就算是范思然单独视察,估计也不敢在这么重大的战略工程上开他口,可如今,自己却有权力。
这说明,自己是有能力并且有权力改变他人命运的人,而且,还要将这种权力,变化为制度,以后或许会有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这样的许丙港,自己不可能都在场,但是,关于在不对集体利益或者国家利益造成重大影响的前提下,遇到类似的突发情况,及实地作出合理决策,以人为本的作出决策,将对全军、全党、全国作出深远影响。
“既然遇到了,怎么能让许父如此死去。”
然而,张蜀生却心中沉思,从刚才几句话中他就判断出,许父的病情已经是沉疴顽疾,所谓病危真的可能是病情严重到了相当程度。以他对国内医学水平的了解,目前的几种肺结核药物,哪怕是西南制药厂最新生产的第三代肺康泰也是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他叫来了随行的贴身秘书方毅,“小方,你从我的医药储备中拿出一份强效救心针,去市人民医院给许丙港的父亲注射。”
“委员长,这……这是您的特殊配置,按照规定,这是千万不能动用的。”方毅脸色大变,这让他很为难,哪怕是委员长亲自开口,毕竟,这种强效救心针本来就是为委员长万万一出事预备的,就是将死之人打了一针也能活过来,这种强效救心针,虽然他不知道来历,但却知道是举世罕见的。
委员长虽然开口了,但事关委员长的安危,万万一要是出了事,没有救心针用怎么办。
“这是命令。”张蜀生一挥手道。
“是!”
方毅不太情愿地答应,他虽然也同情许丙港的父亲,但从他的工作职责出发,却不情愿,但想到是委员长命令,也就放松了。随即,他与一名中央警卫员一起在两名内卫的陪同下,前往市人民医院。
按照规定,即便方毅是张蜀生的贴身秘书,也不能私自动用这种药品,必须在中央警卫员的监视下才能使用。除了药物的珍贵外,保证药物不外流才是最重要的。
当许丙港来到宜宾市…第一人…民…医院时,许父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还没有结束,市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正在抢救他。
“丙港?”
“爸!”
“小港,你,你怎么来了……”
当妻子、老母亲和小孩子看到许丙港一身军装出现在面前时,不由惊呆了,远在云南的他,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妈,小琴,其他事等会儿再说,爸的情况怎么样了?”许丙港焦急地问道,旁边陪同他的两名内卫稍稍退后了一些。
“你爸的情况还稳定,这是你的战友吧,来,让他们都坐。”
许母看到儿子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军人,有些意外。
两名内卫向老人家敬了一个礼,随即又站在旁边,不说话。
许丙港很清楚,按照规定,这是保护自己的内卫,同时也是防止任何可能的信息外泄,要知道,委员长在宜宾,而X机首飞在即,使命何其重大。
“妈,这是我两个战友,他们是出任务的,和我刚好同路,身上背着纪律,你们就别管他们了。”
许丙港一家交谈了一番后,便继续等待,但迟迟不见抢救室的灯熄掉。
然而,就在这时,几名医护人员和另外几人却从远处走来,许母更是认出,前面的那人不是人民医院的院长吗?
“范司令员!!”
许丙港大吃一惊,司令员怎么来了,他和旁边的两名内卫,顿时敬礼。
“孩子啊,这,这是哪位长官啊。”许母有些目瞪口呆,这事情的变化太突然了,远在云南的儿子忽然回来了,又来了一个当官的,看那份气势,官似乎还很大,再听,什么?司令员?
这得多大的官啊,许母完全没有概念了,旁边的小琴和小孩子反而吃惊无比,司令员,这可是非常非常高的称呼了,哪怕最低级的司令员,也比自家许丙港的职位高。
“妈,小琴,南南,这是空军范思然范司令员。”
“啊……”三人一时难以接受,范思然,这可是在电视上见过的,虽然不太一样,但细细一看,却有几分相似。
范思然上前一步,握住许母的手,亲切地说道,“彭老夫人,许夫人,我是空军司令员范思然,是许丙港同志的上级。今天是受了上级指示,专门来看望慰问一下你们。空军的工作很辛苦,许丙港是我们的特级优秀飞行员,是我们空军国宝级的人物,他这几年的表现完全是极其优秀的。老人家的病,我们也很关心,救治,一定要尽一切努力救治。”
这时,急救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名医生走了出来。
“小刘,情况怎么样?”
“很危急,院长,是不是……”这名医生刚想说是不是先让家属签好病危通知书,毕竟,刚才许家人死活不签,认为哪怕是救不过来也不签,他们实在不愿意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
“许丙港同志,刚才给你放假的领导很关心你,这是他让人送来的特效药,我们一切等医生们的结果吧。”
范思然拍拍许丙港的肩膀,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以他的身份,自然知道委员长用的药,自然不是普通能比,更重要的是,委员长既然让人送来,那就代表着希望。
“谢……”许丙港实在是难以说出任何话了,一个转身,向着商周机场方向,敬了一个军礼。
“准备注射特效药,加大抢救力度!!”
……
两天后,许丙港向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敬了一个军礼,随后拥抱了老母亲和妻子,又抱了抱小孩,这才毅然地上车,赶回商州军用机场。
这两三天来,让他感动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归结成一句话,就是临走前的这一句没说出口的话,“爸,妈,小琴,南南,我许丙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也算是顶天立地一男子。然而今天,我却要说,便是一去死了,也无憾了。这个共和国,这位高高在上的伟人般的委员长,值得像我一样的千千万万男子汉,为之奋斗,为之牺牲。”
第二天上午,清空万里,商州军用机场。
“编号001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001可以起飞!”
群山环绕的商州军用机场跑道上,一架银光闪闪的战机正停在跑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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