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 第59部分

上官青云偷偷地暗笑：原来宋江是打的这个算盘啊！估计是这些日子给符德安上供了不少，这是盼着敲一笔竹杠，把钱再捞回来吧！心想这个顺水人情还是要帮的，便开口帮腔：“是啊，王庆那厮把襄阳围困良久，我和宋将军到后来几乎都弹尽粮绝，打不下去了。幸亏后来朝廷发了一些粮草军械，不过那也是杯水车薪。当时宋将军把大部分的补给都让给了老夫，虽是如此，你看老夫部下的装备跟符将军的属下还是根本没有办法相比啊！呵呵，大家都知道符将军跟枢密使大人关系密切，如果能多要来一些给养军械，老夫也跟着沾点光。老夫在这里先谢过符大人了！”说着就向符德安施了个礼。符德安听两人如此看重自己与童贯大人的关系，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有一种被人架高之后上下两难的感觉，他只能向军职比自己高，年龄也比自己大的上官青云还了个礼：“老大人不必客道，如果能向童大人多申请一些的话，一定会给老大人留下一些的，也是感谢老大人这些天来的款待啊！”大家哈哈大笑，宋江瞒天过海的计谋就此大功告成了。

第七十九章　怀鬼胎公明媚上

在接到京中留守派人飞马送来的童贯手书，告知皇上已经同意威盛军进剿山西后的第三天，朝廷来宣旨的钦差也到了襄阳，符德安终于如愿以偿的催动五万威盛军（在湖广他接收了宋江的接近四万人马，加上他从东京禁军中死缠硬磨要来的一万禁军，威盛军刚好达到每支禁军五万的人马定额上限）浩浩荡荡地向北往山西开进。临出发时，意气风发的他命快马向童贯报告，称自己已经带队征剿田虎，必定不辱王命得胜而还，为枢相大人脸上增光。

宋江、卢俊义被他命令着跟随他的中军一起行动，手下众人有些忧虑，怕符德安乘机加害。宋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的智多星吴用一眼，冲大家没事似的笑笑：“不怕，他现在正是要依仗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哪里会动那些心思。再说，我与卢员外带着孔明、孔亮、王英、宋清，还有数百精锐健儿，还怕他吃了我？”（花荣、吕方、郭盛等英俊好汉都被宋江安排着跟随林冲在符德安到任前远离了大军，带着被宋江视为宝贝的大批火器、战马等单独前行，宋江压根就没想要把自己的家底都露给这位符大人）。

在马上回头看着身后长长的行军队伍，符德安忽然间皱了皱眉头，命人把宋江叫来。从他走马上任以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可宋江手下的将领他只见过不到三十人，而且多数人都还对不上号，马上就要与田虎开战了，这可怎么能行！符德安虽然已经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是让他知道将不知兵是军中大忌。自己从东京来上任的时候虽也带了几员将官和一万精锐，可真的开兵见阵的时候，自己的人马那是用来保命的，冲锋杀敌还是要用梁山那些悍匪。这可是出京之前，恩相再三叮嘱的。

宋江不大一会儿就骑着马一溜小跑的过来，身后除了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徒弟孔明孔亮之外，还多了一个与宋江同样矮矮胖胖的指挥。符德安皱着眉头问：“宋将军，你身后的那个是何人？”宋江回身看了一眼，回答道：“那是末将的妹夫，也是亲兵队长，叫做王英。”符德安念叨着“王英”这个名字，转脸看了看身边的那些幕僚和部将，大家脸上也都是一片茫然，显然也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符德安问宋江：“宋将军，你手下的副将、偏将，统制、指挥，是不是有很多人？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来见本帅？”宋江一脑袋雾水：“没有啊！末将怎敢欺瞒上官呢？”“我听说你在梁山的时候不是有一百单八将吗？怎么每次点名过卯只有三十来人呢？”

宋江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是这样，嘿嘿，”他先傻笑了两声：“原来在梁山的时候，为了壮大声势，就凑了这么一个数，这里面有许多并不是战将，比方说舍弟宋清，手无缚鸡之力，在梁山的时候也就是管管筵席之类的琐事，总不成也要让他冲锋陷阵吧。再一个就是，末将归顺朝廷的时候，有几个不愿意归顺的，已经让末将处理掉了，对外就说是派到外面公干了。还有就是在军中不遵军纪被末将开除军籍的，在作战的时候伤亡、残疾的和已经退役的，有些情况因为事务太多，就没有来得及把这样的琐务上报。”

“哦，”符德安点点头，他知道在军中各营都普遍存在安插无能的亲信、虚报员额吃空饷的现象，他自己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所以他觉得宋江也说得过去，不过他马上就斥责道：“这样怎么能行！身为朝廷的官员，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上瞒下吗？你马上写份详细的文书上来，等候本帅发落！”宋江似乎被吓到了，头点得像鸡叨米一样。

符德安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表情、话语对宋江的威慑力，他接着又问：“那个原本是东京禁军教头的豹子头林冲怎么本帅没有看到啊？”宋江犹豫了一下，做神秘状地凑近符德安小声说：“那个人就是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听说他与殿帅府高太尉有私仇，所以我把他处理了。”符德安闻听连声说可惜可惜。

宋江不解地问：“大帅与他相识？”符德安白了他一眼：“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教头，本帅如何与他相识？只是听说他武艺不错，本想用做个先锋，没想到会这样。”宋江一拍胸脯：“末将手下还有好几个能征惯战之人，大帅可以随意调遣。”

符德安满意地点点头：“传本帅将令，全军分为五队，前队关胜、后队秦明、左队邓子雄（原京师禁军将领）、右队董平，孙吉（禁军将领）统领中军，宋将军，你和卢俊义也与本帅一起随中军前进，务必在十日内赶到山西。本帅已经致函晋阳的河东经略使刘大人和雁门的镇远军节度副使季大人，请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派人马配合我们一举剿灭田虎贼寇！”宋江满脸严肃地抱拳：“末将遵令！”转头他冲王英大声喊道：“没听见符大帅军令吗？赶快去告诉关胜，让他领着前军，快速前进，务必八日内赶到山西境内。”王英被宋江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连忙催马跑开。符德安瞧着宋江的眼睛说：“宋将军治军还是很严的嘛！”“哪里哪里，”宋江谦逊道：“末将在梁山坐井观天的时候，大帅您就是在边关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了！论治军，末将还要跟大帅好好学习呢。这样吧，今晚大军在前面扎营之后，末将请大帅喝酒，顺道就跟您讨教一番。”符德安见宋江态度恭顺，又把自己往日的光辉战绩挂在嘴边，心中颇有些洋洋自得。倒是孔明孔亮瞧着宋江那卑躬屈膝的样，心中暗乐：师傅可真能装样啊，让我们看了都觉得恶心！

第八十章　半醉半醒露峥嵘

傍晚，宋江果然招呼了一桌丰盛的筵席，自己做东，卢俊义和吴用作陪，宴请符德安和他手下的一个亲信幕僚、三个亲信将领。宋清张罗的这桌菜果然不同凡响，色香味形面面俱到，吃的符德安赞不绝口：“宋将军，令弟果然是安排酒筵的好手，本帅终于领教了！”宋江也趁机全力怂恿大家猛吃猛喝。

到大家都有了八九分醉意，宋江猛地站起来，端着酒杯晃里晃荡地给符德安敬酒，口中却说道：“大家今天得吃酒吃，就算明日命丧沙场也不要去管它。”符德安朦胧醉意中却听清了这句话，很不高兴地说：“你这个贼头，怎么满口胡言！”宋江没有了白天毕恭毕敬地样子，放下酒杯指着符德安等人说：“不是宋某胡言，我们这些人去打田虎，恐怕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田虎是什么人？天下四大剧盗！官军围剿他多少次了，哪次能占了便宜？难道我们这次就会手到擒来？”符德安闻听怒气上撞，晃着身子也站起身来，指着宋江的鼻子骂：“该死的贼配军，又来咒我！那些山西的厢军怎么能跟我的精锐禁军相提并论？老爷我一到山西就打个样子给你看看！”宋江不以为然地一挥手：“禁军我也不是没交手过，也不是三头六臂！为什么你们官军剿灭不了四大剧盗？想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符德安果然中了宋江的激将法，瞪着醉眼连连追问。宋江斟满酒端起来说：“你想知道很容易，咱们弟兄们先干一杯再说。”有了八九分醉意的符德安这会儿对这样的话也不以为忤，作为武将的那点豪气上了头，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仰脖，然后把杯子底一亮：“兄弟我已经喝了，你快说吧！”

宋江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说：“四大剧盗难以剿灭，除了兵强马壮之外，还在于熟悉地理，占着优势。官军的围剿每次都是在四大剧盗的地盘上，哪里能够轻易得手？”说了一半他撇了撇嘴：“论实力，我并不怕田虎，只要他敢明着交手，不出三五回合我宋江肯定能将其拿下。不过如果他不出来与我们交手，而是躲藏在山沟里，那就麻烦了，别说我们这五万人马，就算再加上五万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的地盘全是山，十万八万的人也不好干什么，只能是我们进山邀战，我明敌暗，损失必定会很大。就算我们把老本拼上能打败他，但也难以将其全歼。如果他藏匿在深山老林里，日后东山再起，只怕朝廷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了。”

虽然是醉意朦胧，符德安也听得出来宋江说的是实话，他拉住宋江的手：“宋将军能这么说，心中必定是有破敌之策了？”宋江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又马上停住，手朝着周围一比划：“耳目众多，不可泄露。”符德安说这些都是军中大将、心腹之人，不必避讳，怎奈宋江执意不肯说，符德安只好命众人散去。宋江这才附在对方的耳朵边上说：“我要去说服田虎归顺投降。”符德安酒意已经醒了几分，一把推开宋江：“痴人说梦！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拖出去砍了！”宋江依然是嘿嘿的一笑：“你不会杀我的。你不过一万人，俺有四万人；你的手下并无什么有名的大将，俺的卢俊义可是河北拳棒第一；你的士兵只是来跟着你混饭吃，俺的手下全是磕过头的弟兄。你动我一下试试？”

符德安一下子泄了气，倒在椅子上问：“难道你要犯上作乱不成？”宋江道：“末将以前是犯上作乱，可现在并没有那个心思。俺接受招安就是要为国出力，博一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怎么会无端的又犯什么上，作什么乱呢？只要将军不对我疑心，我必定时刻尊大帅为上官。”符德安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末将想给大人再送一份功名。”符德安半信半疑地问：“田虎乃是一方之枭雄，怎么会投降归顺呢？”宋江回答说：“他自己未必会主动提出要投降归顺，不过我们可以帮着他。”他接着辩道：“孙子云，上兵伐谋。又云，不战而屈人兵。如今昔日的四大剧盗中，北方只有他自己了，未免形单影只。只要我们大兵压境，田虎和他的手下心中肯定要惊慌，我们趁热打铁，派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游说，让田虎知道，像末将这样的无能之辈在接受招安之后都可以得到朝廷的重用，那么田虎也会考虑走这条道路，以免搞得鱼死网破。”

宋江似乎酒意全无，起身踱步到符德安面前，停下脚步双目炯炯地望着符德安说：“大人如果能听宋某一句话，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宋某以往在江湖上小有薄名，主要是因为宋某做事情向来忠信守义，言必信，行必果，大人不妨也相信末将一次。这次出兵山西，如果我们按照常规，与田虎硬拼硬打，损兵折将不用说，结果也不见得就令人满意，所以我们应该首先努力争取说服田虎。假定我们能够兵不血刃的平定山西，皇上和朝廷大员们会怎么看大人？枢密使会怎么看大人？国人定会把大人当作盖世英豪来看待，毕竟多年未能平定的山西遵大人之将令一鼓而定，这是何等的功劳呢？这与经过沥血苦战方能获胜相比较，哪一个更能显示大人运筹帷幄的能力呢？”

见头脑简单的符德安的思路已经开始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来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宋江继续说：“即使田虎不肯归顺，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熟悉当地的情况，与山西的官军多多沟通，这样下一步开打的时候也比赶到山西就动手要好上很多。毕竟打完山西之后，忠义军很可能会再次受命南下去打方腊。”符德安腾的一下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枢密使大人要攻打方腊？”宋江笑笑，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回到椅子上：“因为童贯大人现在考虑的是将来平定了国内局势之后要在北面做一番大事业，做我朝君臣将士二百年来一直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他把手从符德安的肩上拿开，走到桌子边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半晌才说：“这也是宋某一直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