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体贴,温文尔雅,有素质,有修养,低调安静,他知道王蚺在想什么,也明白王蚺需要什么。
王蚺希望找一个人依靠,陈轩宇则能够给他依靠。
旅游期间的种种,出乎王蚺的预料。王蚺从没想过,易定的半块古玉竟是自己送给他的,他毫无印象。王蚺也不曾料到,易定会失忆。
王蚺只记得那天他与陈轩宇约定了见面,讨论结婚的事宜。
然而那天,陈轩宇并没出现,易定也随之失踪了。王蚺不知道陈轩宇为何不来,如同他不知道易定去了哪儿。
王蚺向神秘人提出延长在今古镇旅游的时间,神秘人不答应,一年仅提供给王蚺一次机会。王蚺无奈地结束了旅游的日子,闷闷不乐的返回自己生活的真实世界。
陈轩宇的爽约,令王蚺既失望又担心,害怕对方出了事。焦虑不已的王蚺把自己关在房内,不愿和任何说话,尤其是易定。易定非常配合,没做任何让王蚺不高兴的事。
因为,易定根本就没从今古镇回来。
那之后,王蚺身边再无易定。起初,奶奶问王蚺,是不是又对易定发脾气了。王蚺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后来,奶奶又问过王蚺,易定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不来见王蚺。王蚺也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答案。
直至第二年,王蚺赶到今古镇,他惊觉自己宅院的隔壁还住着易定,但易定已不认得他。
失忆的易定喜欢王蚺,追求王蚺,他的脖子上少了那块摔碎的古玉,再也不提从前他们如何的那些话了。
这个易定仅仅是一个初次与王蚺见面的普通人,一个只有在今古镇才会相逢的游客。
王蚺的来世生活少了易定,他不用再烦恼,自己洗澡时,易定会突然冲进来凑热闹,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睡觉时,易定会偷偷地钻进他的被窝。
这些年来,王蚺对自己说,他只是来今古镇等陈轩宇而已,不在乎能不能遇见易定。
即便这一次,易定再度失忆,连名字都忘了。王蚺心里咯噔一声,易定又忘记了一次。
十年往返今古镇,王蚺累了,他不知道,自己每年的这个时候,出了来这儿,他还能去哪儿。他的生活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叹了口气,王蚺收紧尾巴,将易定拉近了些许。
之前玄女的攻击,不但打中了王蚺,同时也打中了易定,王蚺需要确定一下,易定的伤势如何。
晃动中,易定冷不丁动了动。
随后,易定睁开了双眼,他的全身泛起浅浅的金色光芒。玄女的大锤砸得他浑身痛,灵力尚未恢复,对自己的身份却是清楚了几分。他看了看王蚺,又看了看缠住自己的蚺尾巴。
王蚺没开口,易定已轻轻皱了皱眉,仿佛不满意一条蚺妖缠着自己。迎上易定的目光,王蚺的表情不由僵了僵,易定看他的眼神是完全陌生的,与以前不同,易定眼中没有对王蚺的情感。
易定维持着客气的态度,示意王蚺松开尾巴,他站起身,困惑地望着半空的小女孩,问道:“玄女,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而已。”玄女身影一闪,移到地面。
易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一头雾水地摆摆头,他迈过王蚺,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女,仿佛从不认识王蚺一样。
年夕瞪大眼,连自己角痛都忘记了,他牵了牵霄峥的衣角。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不太对劲。不是说要让蚺觉醒么,为何蚺没醒来,易定却不记得王蚺了。
对此,霄峥静静说道:“三次,估计是极限了。”
来世的大战对玄武而言一场灾难,重伤之后的一次次转世轮回,对易定来说是一种考验,不仅仅是古玉寄托的相思,更是他对王蚺的感情,让他始终铭记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时,易定记得王蚺,王蚺却不记得易定了。易定不在乎王蚺忘记了他,他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爱着王蚺。
偏偏王蚺宁可嫁陈轩宇,却不愿爱他。易定失落沮丧之际,仍然拼命从邪灵手中保护王蚺。
第二次见面时,易定忘了王蚺,但他的心对易定留有情感,他不自觉的靠近王蚺,爱着王蚺。
然而王蚺始终等待陈轩宇,不给易定任何机会。十年,易定感到了疲惫。
第三次见面时,易定再次忘了王蚺,可他的身体还记得王蚺的气息,王蚺的体温,他希望和王蚺在一起。
相思树下,易定问王蚺,如果王蚺等的人不来了,王蚺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王蚺顿了顿,他别过头,说了一句不愿意。
霄峥确信,王蚺不该对易定说这句话,筋疲力尽的易定承不住王蚺所有的任性。
易定很累。
有些话,易定不对王蚺说,不代表易定不会难过。
情感会在伤痛中渐渐耗尽,一次觉醒,类似于又一次的重获新生,易定会无意识的藏起自己曾受到的伤,牢牢的锁起来不去回忆。他对王蚺的感情不再留念,他的心也就再无牵挂。
第四次见面时,易定不认识王蚺,他也不再爱王蚺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兽:总觉得任务难度超标啊,木有金子不幸福
收到寒雨连江姑娘的手榴弹,emeter姑娘和1Q姑娘的地雷^^
买了中午的电影票,去看变形金刚4o(∩_∩)o
☆、第29章
易定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向玄女;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十分困惑;需要询问玄女一些事。霄峥同样有事得与玄女商量,前世的相思谷还有一个麻烦没能解决。
年夕理当跟在霄峥左右;趁着霄峥尚未走远;年兽刚要跟上前,他不自觉地看了看受伤躺在地面的王蚺。一瞬间,年夕迟疑了;不管怎么说;王蚺被玄女打的挺惨烈;也不知还能不能站起来,兴许年夕应该出手帮王蚺一把。
于是,年兽改变了前行的方向,转身走向了王蚺。
年夕小心翼翼地地与王蚺慢慢靠近;他不确定,化作冰蓝色长袍的蓝色光芒是否还会突然爆发出又冰冷又剧毒的力量,那道力量攻击力很强,极度暴躁。
然而,光芒如今没有威胁力,因为这股力量的主人王蚺这时候有点发懵。
易定给王蚺的感觉有些奇怪,而王蚺很快明白,或许易定又不记得他了。无论是假装也好,还是确实忘记了他,此刻的易定仅仅是把王蚺当作一个陌生人。
王蚺告诉自己,他不应该沮丧,这么多年了,易定不是他在等的那个人。所以哪怕易定一次次不记得他了,也不要紧,忘了就忘了吧。
只是,身边或许就彻底冷清了。
年夕小步小步挪到王蚺跟前,蓝光并未出现要攻击他的征兆,年夕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还好吗?”
年夕担心王蚺的情况,他眼巴巴地盼着王蚺觉醒和易定觉醒,然后大家联手去打邪灵那个大坏蛋。邪灵太可恶了,化作霄峥的模样,骗走了他的烤肉。
他对邪灵深恶痛绝。
听到身旁有人说话,王蚺稍稍侧过身偏头望着年夕。在王蚺所看见的幻景中,山林里曾经出现了一头年兽,一头小小的年兽,这头年兽走向了孤单的小蚺妖,如同眼前的年夕走向倒地的王蚺一样。
年夕见王蚺不说话,误以为王蚺伤重的说不出话了:“需要不需要请一位药师过来?”
年兽跑腿帮忙不在话下,但是请药师的银子要王蚺自己支付,这个问题没的商量。
除此以外,兴许还得雇马车轿子之类的,年夕之前暗中跟随王蚺他们,他知道,王蚺自从喝过雄黄酒,双脚变成尾巴之后就站不起来了,一直依靠易定背着他。
如今易定不认识王蚺,自然也没人来背这条沉甸甸的蚺。
虽说遭遇霄峥和玄女的攻击,王蚺伤的很惨,但与他们的对峙中,王蚺已然发生了许多的改变。
他的妖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他快速适应了自己的尾巴。只是他历经了两轮打击之后,疲惫不堪,哪怕王蚺被迫学会用尾巴行走,以王蚺当前的伤势,估计他能走路也挪不动几步。
王蚺无力地倒在地上,回了年兽一句:“我没事。”
就算有事,嘴硬的王蚺也会说自己没事,他继续这么躺着,卷着的尾巴渐渐松开了。他的尾巴不再卷着人,易定不需要他来照顾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年夕相当犯愁,他瞅着一动不动的王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安然无事的样子。年夕感觉得到,王蚺的情绪有一丝沮丧。
这条蚺很高傲很任性,所以,年夕此时也无法对王蚺说些什么,与其说几句安慰的话,不如一声不吭的陪着。王蚺若是需要帮助了,可以立刻叫应年夕。
年兽找了一块被大蚺击碎的石头,他拂了拂石面的尘土,搬到王蚺旁边坐下,王蚺多半得休息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气。
发呆了小会儿,年夕下意识望了一眼霄峥和玄女他们交谈的地方,顷刻间,年夕僵化了。
他的眼前空空荡荡,此前还在说话的三个人,如今易定不见了,玄女不见了,就连霄峥都不见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惊悚。可怕的是,这一切就发生在年夕开心回味霄峥摸着他的独角,那一段幸福体验的时候。
想太多有风险。
大家走了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所幸王蚺没走,因为王蚺懒得动,要不然说不定连王蚺也不见了。
空荡荡的位置再也不能变出一个人来,年夕十分失落。王蚺看出自己身边年兽的低落情绪,他缓缓说道:“他们刚刚才走,你现在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听到这话,年夕不禁意外,受伤的王蚺警惕性竟如此之高,清楚霄峥他们何时离开,而且王蚺居然知道年夕在想什么,其中不排除年兽平时把心事写在脸上的可能。
年夕的失望带着担忧,霄峥走的时候都不喊他一声,果然是他刚才吃了两个白米粽子的原因么,早知道霄峥会因此不高兴,他就只吃一个白米粽子,给霄峥留一个。
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但是,年夕根本不明白,妖王其实不在意是一个白米粽子还是两个白米粽子的问题。
霄峥当前关心的重点,易定比王蚺先觉醒,可灵力并未恢复。此等重要的妖界机密,霄峥一般不给年夕知道,就凭年夕的脑袋瓜多半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出发前一刻,霄峥看了一眼年兽,年夕正坐在王蚺身边,沉浸在某些回忆中乐呵。霄峥相信,年夕几乎不可能留意到他们何时离开。如此也好,留年夕陪着王蚺,免得再添事端。
年夕纠结小会儿,放弃了寻找霄峥。霄峥速度极快,年夕要追赶本就有难度,更何况年夕不知道霄峥打算去哪儿。既然他都坐在这儿了,不如继续守着王蚺。
年夕的记忆里,王蚺的身份仍停留在自己差事所需要守护的那位游客。年夕走进的幻景之中没有小蚺妖出现,他无法进一步猜测自己与对方的关系。
他此刻是不再需要隐藏身份的影卫了。
年夕打量着王蚺,对方的冰蓝色长袍仍裹在身上,年夕问:“你的伤,还很难受吗?”
他话音刚落,王蚺随即摇了摇头。尽管目睹了小蚺妖与小年兽的相遇,但王蚺不确定小蚺妖和自己的关联,也不清楚年夕与小年兽的关系,他仅知道,自己和小蚺妖一样,特别寂寞。
有时候王蚺会想,假如自己能多几个朋友说说话就好了。
他小时候,父母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再也没回来,王蚺的生活并不平静,他面临很多的困难,亲戚们紧盯他家的财产,对王蚺实际上毫无真心。
王蚺的个性注定他身边缺少朋友。
唯一守护他的是奶奶,可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话,王蚺不懂该怎么和奶奶说,长久的闷在心中。有时候,他很想倾诉,但不知道说给谁听。
年夕不懂王蚺的苦恼,他挠挠头,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色不怎么好,看样子是要变天了。
乌云在向年夕传达一个信息,说不定很快就会下雨了。年夕琢磨着,也许自己应当找一处避雨的小屋,今古镇内有许多的游客休憩场地。他得把王蚺拖进屋,下雨有可能加重王蚺的伤势。
年兽摸了摸口袋,永远的悲剧,木有钱,进入小屋要支付开门钱。年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王蚺,他相信,王蚺口袋里绝对有银子。
可惜,王蚺没接受年夕的建议。王蚺合上眼,不说话。
王蚺不乐意躲雨,年夕也不好拽着别人的尾巴四处跑。他左右看了看,对王蚺说:“你等我一下,别乱走。”
即使年兽不说,王蚺也不会乱走。
年夕嗅到了随风而来的水的气息,以及荷叶的淡淡味道。若是附近有荷塘,那么有一样东西必不可少。年夕准确地找到了位置,幸运的见到了在塘内玩耍的莲妖。
莲妖身穿绿色的丝裙,发髻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她见到年夕,微笑着挥挥手,招呼年夕一起玩。
年夕这会儿没时间玩,他要弥补眼看着玄女揍王蚺,他却没有出手相救的愧疚。年夕道明了来意,莲妖立即给了年兽两片大大的莲叶,并送给了年夕一份小礼物。
莲妖的小礼物令年兽欣喜若狂,一大把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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