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将他架起,而后坐到他身后,双掌虚虚地扶在他的背后,凝神静气,内力猛地灌入闻瑜的身体。他这可是花了血本儿,一身内力尽集中在手掌,收工之后怕是就算不用修养几日也得脱力半天。哪知,那么雄厚的内力灌入闻瑜单薄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探查一二,就被一股强劲的内气给弹了出来。
秦盛一个不防,被那内气直接倒灌进了身体,他的耳朵瞬间嗡鸣了起来,像是听见了闻瑜在他耳边低声地笑。
“秦盛……”那个幻音勾引似的拖长了尾音,“我来伺候你……秦盛,我来……”
一时间只觉得被那声音控制了心神,秦盛哪里知道闻瑜还有这等法术,当时只顾着纠结着“不能意(hexie)淫兄弟”这件事,眼睛一闭,全身内力收回,齐齐抵抗那魅惑的魔音,竟冷不丁咳出了血。
而此时,闻瑜睁开眼睛,眸中一片碧绿。
他表情冰冷地看向胡霍,胡霍见那妖异的双眼顿时一呆,而后抽出刀就朝秦盛砍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秦盛忙着躲开,就发现闻瑜挣开双眼看着他,一双手也被牢牢地握着,秦盛不由自主地后背发凉,哂笑道:“闻瑜……”
接着脖子上便感觉一片冰凉——胡霍将刀架在秦盛的脖颈上,威胁似的压了压。
秦盛忍不住在心里泪流满面。
先是在旪城被狐媚打得四处逃窜,又被花娘整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己兄弟不知为何对着他双眼泛绿光……
倒霉催的,愁不愁人。
他看着闻瑜越靠越近,一张勾魂芙蓉面都快贴到自己脸上了,又看闻瑜笑得隐晦,不知打得什么主意,顿觉欲哭无泪,只得一咬牙,拼着伤了自己的危险往后一撞,再趁着胡霍脱力一把把刀抢过来,不看身后一个手刀将胡霍放倒了,刀也架在闻瑜脖颈上。
“别动。”秦盛冷声道,“如果你不想知道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的话。”
闻瑜听话地停下了,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向秦盛,一双碧绿的眸子盛满了盈盈水光,秦盛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这狐媚子一般的男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秦盛……”闻瑜轻咬下唇,“把刀……放下来。放下,我怕。”
声音婉转地在秦盛耳边挠了一挠,秦盛从来不知道闻瑜还有这般勾人的风情,即便心中警铃大作,还是当即半个身子都酥了。闻瑜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往旁边撇了撇,秦盛被他牵引,就感觉一阵香气扑来——原来是闻瑜软软地扑在他身上了。
秦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对自家兄弟禽兽一把,而后又闭着眼睛把刀法在心里过上个几十遍,这才冷静下来。
“闻瑜……?”他试着摇了摇闻瑜,“闻瑜?”
闻瑜没给他回应,只埋头在他胸膛,似乎是睡着了。
秦盛:“……”
打那以后,闻瑜便昏睡不醒,即便是偶然醒来意识也不清明,对着秦盛狂性大发。
☆、第三十六把刀
胡霍成了闻瑜一等一的帮手,次次把秦盛追得上窜下跳,偏偏还甩不掉——用胡霍的话说就是,我还没赢过你呢!你凭啥甩了我!
“我输了!”秦盛差点哀嚎,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人模狗样,“我说胡大侠,我输了还不行吗?”
胡霍却不依不饶,“小人!你分明未出全力!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不出全力让我赢的,这样大家就会觉得你让我,你依然是真正的刀鬼……奶奶的,好险恶的居心!”
秦盛:“……”
这还能不能相处了!
于是某天夜里,于胡霍呼呼大睡之时,秦盛背着闻瑜出逃了。
一路逃一路走,闻瑜再怎么漂亮像姑娘,也是个实打实的汉子,身子骨压称,沉的很,秦盛背着他也背不久,强撑着走回他们被花娘抓走之前的山洞便力竭了。
小心地把闻瑜放下,秦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道:“真是太带劲儿了。”
闻瑜呼呼大睡,连一个白眼也不稀罕给他。
秦盛却是享受这难得的安静,这几天的闹腾快把他折腾出毛病来了,不是前一段时间被闻瑜那些娇气毛病闹得那种烦躁,而是天天都处于丧命边缘的担忧。
闻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醒来内力都更上一层楼,有几次甚至让秦盛不得不拔刀相向,打了个酣畅淋漓,再在秦盛差一点伤着他时转头大睡秦盛煞不住车,一身内力只能硬生生的尽灌回自己体内,每每让他身体疼痛不已——内伤倒是不至于,憋屈是肯定的。
闻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醒来时一双眸子越发绿得让人触目惊心。
他早就失去意识,陷入诡异的境界中。
事实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不再是玉花宫的少宫主,而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天天游山玩水,纵情享乐。
多奇怪,按理来说,闻瑜是个修炼着媚术的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眼勾魂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也都是魅惑。他若是愿意,多少女人也得扑上来,可偏偏年过十九还是一只懵懂童子鸡——可见其人虽长着花蝴蝶的模样,内里却不是什么浪荡的人。
就是这样内心正经的家伙,在梦里却成了个纨绔。
闻瑜全然不知梦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他只是很好的扮演着自己梦中的角色。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泡茶馆看戏剧,给些女人打赏银子,再弄点什么吟诗大会,除了逛窑子,纨绔做的事他几乎一件也没落。
然后,有那么一天,兴许又是闻瑜大少爷在哪个湖边整了什么吟诗作对的诗会,其大概内容就是吃吃喝喝评评美女,也倒是人生一大乐事,而就在没什么异常的这一天,他碰见了一个人。
一个名唤秦盛的男人。
梦中的他神经病一般,对那个坏笑着的男人几乎是一见倾心。
可惜,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场面并不是多么美好——至少没美好到值得歌颂得绕梁三日,但人总是美化这些东西。说说那日,他正在湖边赏柳,一扭头,正看见一个不正经的男人拿手去挑一个通红着脸颊的姑娘的下巴,不是什么好场面吧?可他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停了半拍,而后便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也许是感觉到了炽热的视线,男人微微偏过头,见闻瑜一脸痴傻的看着他,没怪他无礼,只浅浅地笑了一下。
是那种只挑起了一边嘴角的笑,看着调侃意味颇重,闻瑜却快要醉倒在他碧绿色的眸子里了。由此可见坠入情爱中的人多痴傻,初见那情景在他心中飘荡飘荡,让他白日里傻笑,夜晚里失眠,醒着做梦,做梦垂涎,若不是派人打探到那人武功高强,正是江湖第四凶刀鬼,非得更负责地当当纨绔——上门抢人去。
且说闻瑜在梦中和梦外一般为了秦盛一个笑容魂不守舍,垂涎三千尺,可能快要在里头乐不思蜀了,外面的秦盛却是伤透了脑筋。
他小心地打晕闻瑜,这次是不敢再冲动地直接往里灌内力。他让闻瑜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拼尽力气让内力凝成头发丝般粗细,而后缓缓地探入闻瑜的身体。
汗水渐渐地从秦盛额头渗出,那水滴逐渐融合,而后汇成一滴从太阳穴沿着脸的弧度划下,悬在秦盛的下巴上。
内力在闻瑜的经脉里小心地搜索着,遇着闻瑜自己的内力便小心躲着,试图找出闻瑜到底哪里出了岔子,一路缓缓探查走了个大周天,秦盛这个庸医得出了一个结论——没事儿,这人健康得很!
可怎么能没事儿呢?闻瑜的内力一天比一天强,就是刻意修炼也快不成这样。
秦盛觉得自己隐约得到了什么线索,然而左右就是找不着头绪。他摸了摸下巴,而后把一手汗水甩到一边,又看一眼闻瑜,终于气不过地拍了一下闻瑜的脑袋。
闻瑜翻了个身继续睡。
秦盛:“……”
只得认命地再背起闻瑜,冒险一路走到了梅兰竹菊的那家破花楼,开了一间小房。
不知道狐媚在旪城还有没有人……秦盛管不了那么多了,闻瑜一天不醒,他就一天不得安宁,分分钟折寿。
“要什么茶。”老鸨挪着她那胖胖的身子慢腾腾地走到秦盛面前,秦盛驾着闻瑜吃力地四周看了一眼,“梅兰竹菊呢?”
老鸨语气平淡,“下午姑娘不接客,您晚上请早。”
秦盛点点头,对老鸨笑得风流,“大姐……”
“晚上请早。”老鸨不买他的帐,径直将他带到房间门口,“您要什么茶。”
碰了一鼻子灰的秦盛摸了摸下巴,“来壶普洱。”
然后把闻瑜带进屋里,将他放到床上,秦盛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也不多言,品起那刷锅水味儿的茶来。
终于华灯初上,只听门“吱呀”一声长长的呻(hexie)吟,秦盛的笑意加深些许——终于来了。
“急着找奶奶,是有什么急事吗?”
☆、第三十七把刀
秦盛站起身来,“梅奶奶。”
“坐下说话。”梅兰竹菊笑着摆摆手,“怎么这么快就回旪城来了?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听说还带了个小朋友?”
“嗯,”秦盛走到床边,把床帘撩起来,闻瑜仍在梦境中,脸上端是安详得很,梅兰竹菊过去一看,惊叹道:“哎呦,好漂亮的小伙子。”
秦盛哈哈笑了两声,“面皮上我也不差呀!多少家姑娘芳心暗许呢!”
“人家这是漂亮。”梅兰竹菊打量着闻瑜,“叫艳丽,你这种糙男人怎么比得上……怎地?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儿要让你急匆匆地来找奶奶?”
秦盛见谈话步入正轨,也不客气,“正是因为我查不出来,这才来劳烦奶奶的。”
梅兰竹菊奇了,“哦?怎个查不出来法儿?”
秦盛细细地把闻瑜各种症状描述了一遍,梅兰竹菊沉吟片刻,“这症状我也是头一回见过……会不会是中毒了?”
“毒?”秦盛回想起花娘那儿的千言茎,又想起自己还曾因为千言茎的毒伤口发炎过,闻瑜却是一直没什么事的。本来还以为闻瑜是对毒的抵抗力更强,所以即便被闻瑜先解毒,好生照料,他感激万分,可不够深刻。
——闻瑜到底还是中毒了吗?
秦盛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暖暖的,又酸又涨。闻瑜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坐在床边,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安详十分碍眼,闻瑜就该是吵闹的,反复无常又折腾的。
“哎呦……”秦盛在心里自嘲,“原来我也会犯这种事后后悔的蠢毛病。我秦盛一生不后悔,所有的决定从来都不让自己失望,可这次真是……太不合格了……”
然后又很不负责任地瞎想,“唉,多少家姑娘要为我这样的大侠陨落而感到痛心。”
“梅奶奶,你治不好吗?”他不抬头,只是看着闻瑜。
梅兰竹菊一脸凝重,“不知中的什么毒……而且我也说不好是不是中毒,先取点血试试?”
秦盛不吱声,而后望向梅兰竹菊,笑得俊朗,“奶奶轻点儿,这样一朵娇花儿,怕疼得很呢!”
梅兰竹菊见秦盛默许了,起身去翻找工具,嘴上也不客气,“呵,一个大男人的,就是再漂亮,如何能称娇花?”
秦盛摸了摸下巴,“非也非也,如此美人儿,难不成配不上娇花这个名号么?”
“前段时间还说奶奶最美呢!”梅兰竹菊故意损他,“现在我就不是美人儿了?”
“奶奶最美,奶奶最美。”秦盛点头哈腰,而后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要不奶奶动作快点?这美人儿躺久了,直让人心痒难耐。”
“难耐?”梅兰竹菊白了他一眼,掏出一根针,“难不成见到美人侧卧,你想冲过去和他同床共枕不是?”
秦盛但笑不语,梅兰竹菊面上虽是讽刺他,心里却暗暗吃惊——她还以为秦盛这个性格的人什么都不会在意,而此时看来,他已经有些在意这床上的娃娃了,竟没忍住催促了别人,还是催促她这样大年纪的女人。
又觉得自己仅仅和秦盛一面之缘,实在谈不上什么了解,全凭一面断定秦盛冷情实在是不妥,而且说不定人家有特殊的渊源呢。
这么想着,梅兰竹菊倒也淡定了下来,她扎破了闻瑜的手指,而后将那针蘸上血迹,一阵摆弄之后皱着眉头道,“怪了,有一点儿中毒的痕迹,可是不重。毒倒是厉害毒,不过幸在量少……怎地症状这样奇怪?”
“我用内力探查,也不见有什么毛病。”
梅兰竹菊对秦盛的话不置可否,几下把闻瑜的衣服扯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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